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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博士夫婦,似乎竭力要否認那個人的存在,但事實上,我見過那個人,而且,還感覺到那個人,是我的一個熟人!
  我苦苦思索著,回憶著我見到那人時一剎間的印象,想記起那是甚麼人。但是卻沒有結果。因為當天晚上下著雨,光線從屋中射出來,「熟人」的感覺,只不過是剎那間的印象,要我在事後,再去回想那個人究竟是誰,我實在沒有法子做得到。
  然而,那一剎間「熟人」的印象,卻也十分有用。因為如果不是有那種印象的話,我根本不會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在這時候,我忽然想起,我可以趁著深夜,偷進他們的住宅中去一看究竟。
  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幾乎已經要付諸行動了,但是在一轉念間,我卻又冷靜了下來。
  我想到,這一切,可能全是潘博士夫婦的私事,任何人都有保持自己私生活不受侵擾的權利,我為甚麼一定要去多管閒事呢?
  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吁了一口氣,心想:「算了吧,人家的事,還是別理會那麼多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天才亮。
  我有時候睡得很遲才起身,但是有時,卻又起得很早。而每當我早醒的時候,我喜歡到陽台上去,呼吸一口清晨的新鮮空氣。
  那天,我自然也不例外,我拉開了門,站在陽台上,那時,天才朦朧亮,可是我才站在陽台,就陡地一呆。因為我立時看到,在我家的門口,停著好幾輛警車,警員都下了車,一看到我在陽台現身,立時都躲到警車的後面去,看那情形,就像是我的手中,捧著一把機關鎗,會向他們發射一樣。
  我呆了一呆,不知發生了甚麼事,但是從那幾輛警車,就停在我的門前,和車上的警員,分明是在注視著我的屋子這兩點來看,他們一定是衝著我而來的。
  正當我在莫名其妙之際,又是一輛警車駛到,那輛警車一到,幾個高級警官,一起跳了下來,其中有我歡喜冤家,傑克上校在內。
  一看到了傑克上校,我不禁皺了皺眉頭,他也來了,可知道事情絕不尋常了,因為普通的案子,絕對不需要像他們那樣高級的警務人員出馬的。
  他們幾個人才一下車,也立時在車後躲了起來,到這時候,我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叫道:「喂,上校,又發生了甚麼事?」
  我說「又發生了甚麼事?」,自然是有理由的,在這以前,有過好幾次,傑克上校聲勢洶洶地要來逮捕我,以為我犯了罪,結果,證明只是他判斷錯誤。而現在,從這種陣仗來看,看來傑克上校,又像在導演著一出喜劇了!
  只不過,這出「喜劇」的「場面」,看來比以往幾次,都要大得許多。
  我大聲一叫,傑克還沒有回答,房中的白素,倒給我驚醒了,她含含糊糊地問道:「甚麼事?」
  我道:「我也不知道,傑克帶了好幾十個警員來,好像我犯了彌天大罪!」
  就在我以為事情還很輕鬆地那樣說的時候,傑克上校的想法,顯然和我絕不一樣,我看到在車後的那些警員,都舉起了卡賓槍,對準了在陽台上的我,而從他們身上的臃腫情形看來,他們全穿著避彈衣。
  同時,傑克上校的話,也從傳音筒中,傳了過來,他的話,更令我啼笑皆非。他道:「衛斯理,聽著,你的住所已被包圍了,快將雙手放在頭上走出來,限你三分鐘之內走出來!」
  聽得他那樣嚷叫著,我真是啼笑皆非,同時,我的心中,也不禁有點惱怒,我大聲喝道:「傑克,你究竟在搗甚麼鬼?」
  傑克仍然躲在車後,卻重覆著他剛才的那幾句話,白素也披著睡袍,到了陽台上。
  白素就是有那麼好,平常的女人,一見到這樣的陣仗,一定驚惶失措了,但是她出來之後,向下一看,卻覺得好笑,道:「怎麼一回事,上校先生又發甚麼神經?」
  這時,傑克上校已在作他的第三次喊話了!白素攤了攤手:「看來,你只好照他的話辦事了,不然,他可能會下令施放催淚彈,將你逼出去!」
  我皺著眉:「看情形,他不像是在開玩笑,我當然要出去,你立時通知劉律師,請他到警局去,我看有麻煩了!」
  白素揚著眉:「你最近做過甚麼事?」
  我最近做過甚麼事,值得警方如此對付我呢?老實說,我完全不知道。
  我用開玩笑的口吻道:「我最近將一架飛機,劫到哈瓦那去,換了一箱雪茄回來!」
  白素也笑了起來,在笑聲中,我離開了陽台,下了樓,走出了大門。
《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