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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花見到了白索,陡然呆了一呆,本來她是膩在陶啟泉懷中的,也掙了一掙,站直了身子,很正經地叫了一聲:「衛夫人。」
  白素一伸手,把她拉到了身邊來,一面撫摸著她的頭髮,一面道:「真是一個小美人。」
  我心中暗吃了一驚,唯恐阿花發怒,因為在某種程度而言,阿花十足是個「小野人」,哪知什麼好歹禮儀,若是猝然之間起了衝突,倒叫陶啟泉為難了。
  可是阿花卻對白素的行動,不但不以為忤,而且狠是享受,神情十足是一頭正在享受撫摸的貓,只差沒有發出「咕咕」聲。
  她還道:」你才是個大美人。」
  剛才,陶啟泉也不免有點緊張,此際,他鬆了一口氣:「好了,互相恭維完了。」
  阿花嫣然一笑,又重投入陶啟泉的懷中,陶啟泉的神情不好意思,囁囁道:「阿花她……帶給我極度的快樂,雖然形象上來說……有點那個……」
  白素笑道:「豪傑配美女,自古已然。」
  一句話,說得陶啟泉心花怒放,幾乎沒有感激涕零,連連向白素稱謝。」
  我事後嘲笑白素:「你也真會善頌善禱:豪傑配美女,大過分了吧,說豪富配美女,那還差不多。」
  白素歎了一聲:「你太拘泥了,在現實社會中,人若不是有豪傑的條件,如何會成豪富?」
  我不服:「照你的邏輯,不如乾脆說,豪富就是豪傑算了。」
  白素一揚眉:「本當如此,現代社會的豪富,就是古代社會的豪傑。」
  我大搖其頭:「不同不同,大大不同。」
  白素抿嘴一笑:「你什麼時候成了『包不同』包老三了?」
  我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什麼用,所以往口不言。
  紅綾雖說不到巨宅去,可是陶啟泉一行人等來會合的時候,她也在。阿水看到了她,怔了一怔,神情很是古怪。我心中一動,悄悄問他:「你奇遇中的那位壯婦,比她還粗壯?」
  阿水忙道:「沒有衛小姐高,可是……還要壯,像一頭牛一樣。」
  偏巧給紅綾聽到了,她追問:「那我像什麼?」
  阿水漲紅了臉,脫口道:」你像一頭馬。」
  紅綾哈哈一笑:「很好,役說我像一頭豬。」
  我們一起來到那巨宅,才下車,就看到大門外的石階上,站著三個人。一個是溫寶裕,那是再熟不過的熟人,另一個是長身玉立,窕窈頎長的麗人,一身鮮紅,耀目生花,艷光照人,正是朱槿。
  在朱槿身邊的自然是大亨。大亨雖然貌不驚人,但自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勢氣度。
  我正尋思,該如何介紹大亨和陶啟泉,但立刻知道自己的多慮。
  他們兩人,一看到對方,立刻如同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各自高舉雙手,發出叫喊聲和笑聲,向對方走近,隨即熱烈相擁,互相拍打著對方的背部,然後才分開來,互報自己的姓名。
  這一情景,自然「惺惺相惜」之至,也不必細述了。
  我鬆了一口氣,因為這兩個人,不管這在內心是否還在勾心鬥角,但只要他們表面上和和氣氣,我這個介紹人,也就算完成了任務。
  朱槿、白素和阿花三個人站在一起,各有美處。妙的是,阿花這個小美女,在朱槿和白素這兩個了不起的女人之前,一點也沒有自卑之感,左顧右盼,忽發妙論:「你們兩位怎麼不去參加什麼小姐競選?不管是什麼小姐,冠軍是拿穩的了。」
  她說了之後,又道:「不過,最好不要一起參加,不然,誰輸了都不好。」
  她說得極其認真,白素和朱槿,聽了都笑,她們兩人,一點都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反倒順她的意思道:「你才該去參加什麼小姐的選舉,穩得第一。」
  阿花歎了一聲,沒有說什麼,朱槿和白素,也沒有再問下去。
  阿花的身世,自然有不足為外人道之處,再問下去,就沒有意思了。幸好阿花對她如今的現狀,滿意之至——一個人只要心中滿足,自然也就快樂,至於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根本不秘深究。
  陶啟泉看到朱槿、白素和阿花居然有話可說,也十分高興,當下一行人,由溫寶裕帶領,走進巨宅去。
  我和白素是這巨宅的常客,來慣了,自然不足為奇。而對第一次來的人,這巨宅確然令人咋舌,陶啟泉和大亨所擁有的豪宅,何止百數,但卻也沒有可以和這所巨宅相比的。
  溫寶裕一行,就把眾人引到了「寒光閣」之中。
  這「寒光閣」就是巨宅之中,藏劍的所在,藏有各種長短寶劍,上千種之多。
  在走進「寒光閣」的時候,我向溫寶裕笑了一下,豎了豎大拇指。溫寶裕自然知道我為什麼在誇獎他——大亨也搜集古董,而且集中了古兵器方面,這可能是大亨的遺傳因子之中,始終還有著祖先窮兵黷武的影響之故。劍是百兵之道,大亨也藏有不少古劍,只是中國的上好古劍難求,他的藏口之中,以西洋古劍為多。
  溫寶裕自然是經過了調查,所以首先選中「寒光閣」,相信大亨一見到這裡的收藏,必然歎為觀止,自歎不如——人一產生了這種心理,就會廉虛和好說話得多,溫寶裕這一心理攻勢,用得妙極。
  果然,大亨一進來,就陡然吸了一口氣。溫寶裕也真功夫做到十足,他把幾柄寶劍,看來不經意地隨便放置,有三兩把還半出鞘,現出了寒光閃閃的劍身,愛好者見了,真是無法不受吸引。
《水晶宮(倪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