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爸爸

  「長官。我要求與您單獨談談。」
  「因為你的安全破壞影響了迪馬克的工作,所以他才在這裡。」
  「安全系統破壞!那就是你找我的原因?」
  「有個孩子使用了你的帳號登錄了主教官系統。他找到了登錄文件並且改寫了它,他給了自己一個教官身份。」
  「長官,我忠實地遵守所有的規定。我從不在學生面前登入系統。」
  「每個人都『說』他們從來不那樣登錄,但是有需要的時候他們還是做了。」
  「對不起,長官,伯哈納德不會這樣的。當他們抓住他做這件事的時候,他總是正和別人在一起。實際上,他是沒有時間的。那讓我們都快發瘋了。」
  「你能檢查我的登錄記錄。我從不在教學時間登錄。實際上,我從來沒在我宿舍外面登錄過。」
  「那麼那個孩子怎麼可能得到並使用你的帳號呢?」
  「我的小型電腦就在我的桌子上,就像這樣。我可不可以用你的電腦來做示範?」
  「當然可以。」
  「我是這樣坐著的。背對門口,這樣就沒有人能看到。我從不在其他位置登錄。」
  「很好,看上去不可能有窗戶讓他偷看到了。」
  「不,有一扇窗戶,長官。」
  「迪馬克?」
  「那『就是』窗戶,長官。看。那個通氣口。」
  「你是認真地麼?你覺得他可以——」
  「他是最小的孩子,他曾經——」
  「就是說就是那個小『比恩』偷盜了我的帳號?」
  「非常正確,迪馬克,你曾經保證不說出那個姓名,還記得麼?」
  「對不起,長官。」
  「啊!另一個安全的破壞。你會把迪馬克和我一起送回家麼?」
  「我不會把任何人送回家的。」
  「先生,我必須指出比恩闖入了主教官系統對我們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就讓這個學員亂動學員數據文件?」
  「研究比恩的機會。我們不能讓他玩虛幻遊戲,但是現在我們知道『他』自己選擇了一個遊戲。我們觀察他侵入系統的哪些地方,他用他給自己創造的身份幹什麼。」
  「但是他能夠做的破壞也——」
  「他不會做任何破壞的,長官。他不會做任何可能導致他被送走的事情的。這個孩子過於愛耍街道上的把戲了。那就是他想要的信息了。他要看,而不是改變。」
  「因此你已經開始能夠分析他了,是不是?你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了?」
  「我只知道我們要真想讓他去相信什麼的話,我們必須讓他自己發現。他必須從我們這裡『偷』到這個信息。因此我認為這個小小的安全的漏洞恰恰是彌補更大的漏洞的最好辦法。」
  「我奇怪的是,如果他爬到了管道裡的話,他會得知什麼『其他的』信息麼?」
  「如果我們關閉了管道系統,他就會知道他被注意了。然後他就再也不會相信我們讓他找到的信息了。」
  「這麼說我們必須允許一個孩子在管道系統中到處爬,並且——」
  「他不能做很久了。他正在長大,而且隧道極其狹窄。」
  「那並不讓人安慰的。而且,很不幸,因為伯哈納德瞭解太多了,我們必須要幹掉他。」
  「我相信你是在開玩笑,是不是?」
  「當然,我是在開玩笑。你們很快就會把他當作一個學員的。伯哈納德上尉。非常小心去注意他。只與我一個人談到他。他是不可預測的和危險的人。」
  「危險的人。小比恩麼?」
  「他清楚了『你的』時鐘,不是麼?」
  「您的也一樣,長官,對不起。」
  比恩用自己的方式調查戰鬥學校中的每個學員,每天閱讀半打有關學員的報告。他找到了他們的初始成績,那對他來說真的是最沒意思的事了。那些被送回地球的孩子在各個方面取得的成績也很好,他們之間的差異非常小,簡直可以說是瑣碎了。比恩的成績在這裡是最高的,他和他下面的最高分獲得者,安德·維京,之間的差距非常大——就和安德和他下面的孩子之間的差距一樣大。但是那全部都是相對的。如果安德和比恩之間的差距是半個百分點的話。其他的孩子的分數都在百分之九十七到百分之九十八之間。
  當然,比恩知道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他可以很容易得到測驗的最高分。他可以做得更多更好,但是他已經達到測驗能夠檢測的極限了。他和安德之間的差距比他們所推測的還要大得多。
  而且……在閱讀記錄的時候,比恩注意到測試成績不過是對於孩子的潛在能力的一個索引罷了。教官們的談話主要是關於那些智慧、洞察力、直覺;那些發展友誼,看透敵人的能力;有勇氣大膽的行動,在犯錯誤前能夠及時警覺。考慮到這些後,比恩覺得他不必要在『這些』方面比其他的學生做得更好。
  安德·維京確實知道比恩不知道的事情。比恩可能想要象維京一樣安排額外訓練,好彌補不讓他訓練的指揮官在他身上做的事情。既然很多事情是不能單獨做的,比恩也可以試著找幾個學生一起訓練。但是維京已經聚攏了所有的追隨者,無疑地,戰鬥室很難同時進行多項訓練,而且在教官們的默許下,相較在自己的技巧上花費的時間,他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去訓練別人。當然部分是因為他已經不在波讓·馬利德的戰隊了,這樣他就可以接受正常的訓練。但是他堅持與其他的孩子一起訓練,特別是那些熱衷於領先別人的新兵,他們想比別人更早成為戰隊的正式成員,這是為什麼呢?
  他正在做和我一樣的事情麼?瞭解其他的學員,為不久後地球上的戰爭做準備?他正在建設一些能夠遍及所有軍隊的網絡麼?他正在某種方面誤導他們,以便將來能夠在他們的錯誤上取得優勢麼?
  比恩從他所在新兵連中參加自由訓練的孩子們那裡聽說了一些有關安德·維京的事情,然後他開始瞭解那是全然不同的事情。維京看上去真的是在盡可能關心其他的孩子。他那麼需要別人來喜歡他麼?因為那是工作,那就是他要做的事情。他們崇拜他。
  但是肯定有什麼比對愛的渴望更重要的東西,比恩不能抓住要害。
  他注意教官們觀察的數據,很有用處,但是那不能告訴他維京腦子裡面在想什麼。一方面他們把思維遊戲的觀察數據單獨存放,比恩不能調用它們。另一方面,教官根本就沒有真正瞭解維京的思維,因為他們只是在自己的水平面上思考。
  比恩做了。
  但是比恩計劃對維京的思維進行科學的分析並不是由於好奇,也不是要和他競爭,或者去瞭解他。他要讓自己成為教官們信任、信賴的孩子。被認為是一個完完全全的人。在這個方面維京是他的老師,因為維京做的事情就是比恩需要做的事情。
  維京做的並不完美。比恩的意思是,不夠健全。什麼都一樣。但是維京每天自動放棄幾個小時的時間去訓練那些對他沒有任何用處的孩子——比恩更多的考慮這件事情,而且得不到任何頭緒。維京沒有建立支持他的關係網。他沒有比恩那樣好的記憶力,不能瞭解戰鬥學校裡每個孩子的思維,並且記住它們。跟他練習的孩子不是最好的,他們經常是新兵中最害怕的,最無助的,或者正規戰隊裡面最差的學員。他們跟隨他是因為他是所有戰士中最好的,和他在一起訓練可以給他們帶來好運。但是為什麼維京還要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呢?
  為什麼頗克要為我而死呢?
  那是一樣的問題,比恩知道。他在圖書館裡找到幾本關於倫理道德的書籍並且下載到自己的小型電腦上閱讀。他很快發現了一個理論,這個理論說利他主義都是在作假。那些年老的生物社會學家舉了一個最愚蠢的例子,那個例子說的是一個叔父為了侄子拼上性命——但是現在軍隊中沒有什麼血緣關係,那些人都是為了陌生人在拚命。社會理論也很好地解釋了——解釋人們為何要用傳說和儀式來表現對犧牲的英雄的崇拜,但是那還不能解釋英雄本身的想法。
  那就是比恩怎麼看維京的。他從根底裡是一個英雄。
  維京對那些其他的孩子比自己還要關心,但是那些孩子根本不值得他花五分鐘的時間。
  然而那種品質可能就是使人們把重心集中在他身上的原因。那也可能就是在凱羅特修女給他講述的故事中,耶穌的身邊總是擁有大批的追隨者的原因。
  也許那就是為什麼我是如此害怕維京。因為他「才是」外星人,而不是我。他是無法瞭解的、不可預知的人。他是那個不依照明顯的,可以瞭解的理由做事情的人。我要生存,只要你知道那一點,就沒有更多的需要瞭解的事情。雖然,他,他能做任何事情。
  比恩越瞭解維京,他就揭開了越多的秘密。他就越堅決要象維京一樣行動,直到在某些程度,他能夠和維京一樣看待這個世界。
  但是即使他追隨維京——還是和他有很大的距離——比恩不會讓他自己做那些小孩子做的事情,那些維京的追隨者做的事情。他不會叫他安德。他會用他的姓來稱呼他,這樣就可以保持一定的距離,即使是一種只有在顯微鏡下才能夠發現的距離。
  當維京自己在閱讀的時候,他學到了什麼呢?不是比恩曾經瀏覽過,而現在正在重新系統學習的軍事歷史記錄,比恩打算把這些都應用到空間戰鬥和模擬地球戰鬥上。維京也花一部分時間進行閱讀,但是當他進入圖書館,他好像就是在看戰鬥錄像,他最常看的就是蟲族的艦隊相關的東西。
  還有就是那些蟲族第二次入侵中,最重要的戰役的剪輯,馬澤·雷漢在英勇地對抗敵人的那些剪輯。
  比恩也看了那些剪輯,反覆地看——他看過以後,就會把它們記得很牢,甚至能夠在腦海裡全部重新回想起來,包括所有他開始沒有注意到但是可能以後會發現的細節。維京是因為每次都能發現新東西才一次次看剪輯麼?或者是他正在尋找什麼他沒有發現的東西呢?
  是不是他正在試圖理解蟲族的思維方式呢?為什麼他沒有認識到圖書館裡簡直沒有足夠的有用剪輯呢?那全部都是宣傳資料。他們拒絕展示當飛船被突破時那些肉搏戰和與蟲人格鬥撕殺的鏡頭。他們沒有敗北時的剪輯,那些太空中蟲族把人類飛船殲滅的剪輯。他們給我們看的戰鬥就是艦艇在太空中移動,和幾分鐘的格鬥準備。
  太空中的戰鬥?這個被講述的故事是如此令人興奮,但是事實是如此讓人厭煩。雖然這裡幾乎全然漆黑,但是偶爾還有一線光明。
  而且,當然,馬澤·雷漢勝利的瞬間就是那樣的光明。
  維京到底想要學到什麼呢?
  比恩知道與他所看到的相比,更多的情況被隱藏著。例如,在圖書館裡根本沒有馬澤·雷漢的照片,那不過是個小秘密。執政官的面孔到處都是,還有別的指揮官和政治領袖的照片。為什麼沒有雷漢的呢?難道他在勝利的時刻就死亡了嗎?或者,他也許不過是一個假設中的示例人物,一個特意創造的英雄,這樣就可以把勝利歸功於一個人麼?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可以給他創造一張面孔——那太容易了。難道他很醜陋麼?
  難道他真的,真的很小麼?
  如果我成長為指揮官,指揮人類艦隊打敗蟲族的話,他們是不是也也會藏起我的相片,只因為一個如此小的人看上去不會像一個英雄?
  誰在乎呢?我又不想當一個英雄。
  那是維京的事情。
  尼可拉就在他的對面。他很聰明,能夠猜測到比恩不能先頭想到的事情。他發現比恩入侵他的帳號的時候,他顯然並不生氣。在最後,比恩找到尼可拉的資料時,他曾是充滿希望。
  但教官的評價是消極的。「一個佔地方的人」那很殘酷——但是是真的麼?
  比恩認識到:我對教官們的評價給予了太多的信任。有任何徵象證明他們是正確的麼?或者是不是因為我被評價得過高才會相信他們的評價呢?難道我已經因為他們的過分誇獎而滿足於現狀了呢?
  如果他們的評價全部都錯到無藥可救了呢?
  在鹿特丹的大街上,我沒有教官們的文件。我也確實地看透了其他的孩子。頗克——我是獨自對她進行的判斷,除了偶爾有一點令人驚訝的事情外,我的判斷幾乎完全正確。薩格納特——根本一點特別的地方都沒有。阿契裡斯——我知道,我瞭解他。
  那為什麼我要和其他的學生隔離開呢?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孤立了我,因為我認為教官們才擁有權威。但是現在我知道我只是部分正確。教官們不過是現在、在這裡擁有權威,但是總有一天我會離開戰鬥學校,那麼教官們怎麼看待我又能造成什麼困擾呢?我能學習到所有的軍事理論和軍事史,那就是我希望的。如果他們從不下令指揮我,那對我才沒有好處。那樣除非他們有理由相信其他的人會跟隨我,我不可能有機會去指揮一兵一卒。
  今天,這裡沒有男人,只有男孩,絕大部分是男孩,很少的女孩。他們現在還不是成人,但是「將會」成為大人。他們會如何選擇他們的領導者?我要如何做才能讓他們跟隨一個如此小,如此讓他們憤恨的人呢?
  維京是怎麼做的呢?
  比恩詢問了尼可拉,他是比恩所在的新兵連裡面跟隨維京訓練的孩子。
  「只有一點。而且他們都在開除的邊緣上,就是這樣?馬屁精和吹牛大王。」
  「但是都是誰呢?」
  「你打算加入維京的訓練麼?」
  「只是想多瞭解他一點。」
  「你想知道什麼?」
  這個問題使比恩感到困擾。他不想太多地談論到他正在做的事情。但是他從尼可拉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有預謀的樣子。他不過是想知道而已。
  「在學校的歷史上,他是最好的,不是麼?他是怎麼作到的呢?」比恩懷疑用士兵行話提問題是不是聽起來夠很自然。他還沒怎麼用過呢。室內播放著樂曲,這裡還不算安靜。
  「你找到的,你告訴我好了。」他自嘲地轉著他的眼珠。
  「我會告訴你的,」比恩說。
  「我有一個成為象安德那樣最好的學員的機會麼?」尼可拉笑著。「『你』也有機會,你用這種方法學習。」
  「維京的鼻涕不是蜂蜜,」比恩說。
  「什麼意思?」
  「他和別人一樣都是人。我發現了,我告訴你了,可以麼?」
  比恩奇怪為什麼尼可拉不指望自己能夠成為最好的士兵。那就是說教官們作出的負面的評價是完全正確的了?或者他們無意中讓他看到了他們對他的蔑視,然後他相信了他們?
  從尼可拉那裡,已經可以明白了——馬屁精和牛皮大王,那樣的評價不會錯太多——比恩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情。維京最近親的朋友的姓名。
  沈、阿萊、佩查——又是她!但是沈是和他關係最久的。
  學習時間,比恩在圖書館找到了他。唯一到這裡來的理由就是找那些剪輯——所有的書都能從小型電腦裡閱讀。沈沒有看剪輯,他隨身帶著他的小型電腦,正在玩虛幻遊戲。
  比恩做在他旁邊,看著他。一個獅頭穿鎧甲的人正站在一個巨人面前,他看上去是被要求在飲料中做一個選擇——聲音很尖銳,比恩從旁邊不能聽到,雖然沈好像做了回應;他輸入了幾個字。他扮演的獅頭人喝了其中一種東西,然後很快死了。
  沈喃喃地說了些什麼,然後推開了小型電腦。
  「那個巨人的飲料?」比恩說。「我好像聽說過。」
  「你從沒有玩過麼?」沈說,「我『認為』這裡不能贏的。」
  「我聽說過。聽上去一點都不有趣。」
  「『聽上去』有趣?你沒有試過麼?打到這裡不像剛才的選擇那麼費勁。」
  比恩聳聳肩,試著使用他從別的孩子那裡看到的一些小動作矇混過去。沈看上去很愉快。因為比恩做了很瀟灑的聳肩的動作麼?或者是這麼小的孩子做這樣的動作看上去很可愛?
  「那麼說,你不玩這個幻想遊戲?」
  「你的意思是,」比恩提示他,「你『認為』沒有人贏過他麼?」
  「我看到一個傢伙處在一個我沒有見過的地方。我問他那是哪裡,然後他說『這是巨人的飲料對面』。」
  「他告訴你怎麼到那裡了麼?」
  「我沒有問。」
  「為什麼不問呢?」
  沈咧開嘴笑了,轉移了視線。
  「是維京吧,是麼?」比恩問。
  笑容消失了,「我沒那麼說過。」
  「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那就是我來這裡的原因。」
  「你要做什麼?你在偵察他麼?你是波讓派來的麼?」
  現在的情形不太好。比恩沒有注意到維京的朋友自我保護的意識有這麼強。「我是我自己派來的。看看,我沒打算幹壞事,OK?我只是——看,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你從開始就認識他,不是麼?他們說你從加入新兵連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朋友。」
  「那你想問什麼?」
  「這麼說吧,他有朋友,不是麼?像你這樣的。可是他在班級中總是很好,總是在每件事上都做得最好,是不是?但是他們並不憎恨他。」
  「很多的人憎恨他。」
  「我開始獲得一些朋友,男士。」比恩知道他不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慈悲。換句話,他應該聽上去像一個慈悲的孩子,而這個孩子正在盡最大的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慈悲。因此他用大笑來結束自己的「脆弱」的小小請求。好像他正在試圖讓人聽上去像個笑話。
  「你非常非常小,」沈說。
  「在我來的行星上不是這樣的。」比恩說。
  頭一次,沈的臉上露出了真誠的微笑,「一個矮人的行星麼?」
  「他們那些男孩對我來說太大了。」
  「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沈說,「我走路的動作很有趣。有的孩子對我開玩笑。是安德制止了他們。」
  「怎麼做的呢?」
  「更厲害地戲耍了他們。」
  「我沒有聽說過他有說話。」
  「不,他什麼都沒有說。他是用小型電腦幹的。用上帝的名義發了個消息。」
  哦,沒錯。比恩曾經聽說過,「他是為你做的啊。」
  「他們正在嘲笑我的屁股。我的屁股比較大。在練習之前,你知道麼?從後面看。所以他們看我的屁股,並且拿他開玩笑。但是他用上帝的名字登錄了。」
  「那麼他們不知道是他幹的了。」
  「哦,他們知道。立刻就知道了。但是什麼都不能說,至少不能大聲說。」
  「那就是你們成為朋友的原因麼?他是小孩子的保護者麼?」就像阿契裡斯一樣……
  「『小』孩子麼?」沈說。「他在我們新兵連是最小的一個。不像你那麼小,但是也是小的。比較年幼。就是這樣。」
  「他是最小的,但是他是你的保護者麼?」
  「不,不是那樣的。不是,他下面是那麼幹,這樣。他加入了個圈子——伯那德的,他已經聚集了所有最大的傢伙,那些最強硬的——」
  「欺凌弱小者。」
  「是的,我想這個詞。只是安德,他接近了伯那德的NO.1,就是最好的朋友。阿萊。他爭取了阿萊成為他的朋友。」
  「他把削弱了伯那德的支持者了麼?」
  「不,男士。不,不是那樣。他和阿萊交朋友,然後通過讓阿萊成為伯那德的朋友。」
  「伯那德……是不是那個人,那個被安德在太空梭上折斷手臂的人。」
  「沒錯。我想,實際上伯那德不會原諒他的,但是他知道事情是什麼樣的。」
  「什麼事情?」
  「安德很『好』,男士。他只是——他不恨任何人。如果你是個好人,你就會喜歡他。你會希望他喜歡你。如果他喜歡你,那你就OK了,明白麼?但是如果你是個渣滓,他就會讓你發瘋。這全是因為他的存在,明白麼?所以,安德,他會盡量喚起你身上好的因素。」
  「你身上的好的部分是怎麼被喚醒的呢?」
  「我不知道,男士。你以為我知道?我只是……你和他相處越久就越瞭解他,他讓你有一種希望,希望他為你而驕傲。聽起來就是……我還是一個孩子一樣,啊哈?」
  比恩搖搖頭。聽上去他是真的很熱愛安德。比恩不能真正地理解這種情況。朋友就是朋友,他想。就像薩格納特和頗克曾經的那樣,在阿契裡斯來之前的那樣。但是那裡面沒有愛。當阿契裡斯來了,他們都愛他,但是更像崇拜,像……一個神,他給他們帶來麵包,他們又把麵包回饋給他。
  像……就像他怎麼說自己的?爸爸。那是一樣的事情麼?安德是另一個阿契裡斯麼?
  「你很聰明,孩子,」沈說。「我還在呢,啊?不過我從來沒想過,安德是如何『做到』這些的。我怎麼像他一樣幹?象安德一樣,他是偉大的,但是不是『我』要做的。也許我會努力。我只想要……『跟隨』他。」
  「讓你也很棒。」比恩說。
  沈的眼珠轉了轉。「我覺得那是我剛才說的意思了,是不是?是個暗示。覺得我是在吹牛,是麼?」
  「大老牛,」比恩說,他笑了。
  「他只是……他讓你想要去……我會為他死。好像是一種英雄的論調,啊?但是是事實。我會為他死。我會為他撕殺。」
  「你會為他戰鬥。」
  沈立刻明白了,「沒錯,他是個天生的指揮官。」
  「阿萊也為他而戰鬥麼?」
  「我們中的許多人。」
  「但是還有例外,是麼?」
  「像我說過的,一些壞的傢伙,他們恨他,他讓他們發狂。」
  「這樣來,整個世界就分了兩部分——好人愛維京,壞人恨維京。」
  沈的臉上再次露出懷疑的神情,「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事情。你太聰明了,所以你什麼也不信。」
  「我相信你說的,」比恩說,「不要對我生氣。」他很久以前就瞭解,當小孩子說「不要對我生氣」的時候,他們會覺得有一點愚蠢的。
  「我沒有發瘋,」沈說,「我不過覺得你是在愚弄我。」
  「我想知道維京是怎麼交朋友的。」
  「如果我知道的話,如果我真的瞭解的話,我就會比現在擁有更多的朋友了,孩子。但是我有安德做我的朋友,他所有的朋友也就都是我的朋友了。也就有希望做他做到的事情。但是我,我必須學會走自己的路。」
  甚至當他在下決定的時候,他也知道他不能和維京一樣做。無論維京有什麼,無論維京知道什麼,比恩「都要」學到。
  這個星期,這個月就這樣過去。比恩做了他該做的功課。他參加了正常的戰鬥室的訓練,迪馬克教他們如何移動和射擊,一些基本技術。他自己則完成了能從小型電腦裡找到的所有的課程,幾乎所有的東西。他學習軍事史、哲學、策略。他讀了道德、宗教、生物方面的著作。他掌握了學校中每一個學員的資料,從新來的學員到快畢業的學員。當他在餐廳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已經比他們自己更瞭解他們了。他知道他們出身的國家。他知道他們多麼想念他們的家人,他知道他們的祖國、民族或者宗教團體對他們來說是多麼重要。他知道他們對國家主義或者理想主義抵抗運動具有多麼大的價值。
  他堅持讀維京讀過的,看維京看過的。從其他的孩子那裡打聽維京的事情。從公告板上留心維京的排名。見更多的維京的朋友,聽他們談論他。比恩在談話中留神聽所有被引用的關於維京的事情,並且試著把他們結合到某些哲學系統,一些世界觀,態度,和計劃中。
  他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拋開維京的利他主義、自發的犧牲不論,他的朋友從來沒有談到過維京曾經和他一起討論去解決一個問題。他們都是去找維京,但是維京能夠找誰呢?他「真正」的朋友並不比比恩多。維京隱藏著自己的看法,和比恩一樣。
  很快比恩就發現他自己大大超出他所在的班級了。他們的功課他已經全部掌握,現在他已經一次一次跳到那些年紀越來越大的學員所在的班級了,他們開始看著他覺得恨困惑,但是不久就是變成了完全的敬畏,在他們學完一半以前,他就已經超過他們的進度,開始進行下一項目了。維京是否在這種高速度的競賽中超過了他的班級呢?是的,但是不像我這麼快。那是因為比恩更優秀麼?或者還是因為最後的期限快到了呢?
  從教官們的評估中,這種緊張感也越來越強烈了。平常的學生——好像這裡其他的學生都很平常——都開始使用越來越短的語言來評價了。他們不是被全然忽略。但是最好的正在被確定和選拔出。
  那些「看上去」最好的。比恩開始意識到那些教官們的評價往往對於那些看上去最好的學生加上彩色的標記。教官們裝做冷靜、無私,但是實際上他們正在被比較有魅力的孩子吸引,就像其他學員做的一樣。如果一個孩子很可愛,他們就會在領導能力上給他比較高的評價,即使他僅僅是能說善道、善於運動,需要找很多人圍著他轉也一樣。他們偶爾會在最沒有指揮才能的學生姓名加註解,這時候,那些被忽視的人才在比恩面前展示了他們真正的價值。看到他們犯下如此明顯的錯誤,不禁令人感到喪氣。他們只把維京擺在他們的視線內——維京,他才是真正的重點——但是他們還是在繼續錯誤地判斷其他所有的人。他們選擇了所有的活躍的學員,那些精力充沛的、充滿自信的、野心勃勃的孩子,即使他們的情況實際上並不優秀。
  難道這整個學校的建立不是為了尋找並訓練可能的最優秀的指揮官麼?地球上的測試做得非常漂亮——學生中沒有一個真正的呆子。但是系統忽略了一個決定性的因素:那些教官是怎麼選出來的?
  他們都是職業軍人,所有人都是被證明的最有能力的軍官。但是在軍隊中不是只靠能力就能獲得被信任的地位的,你也必須能夠引起更高的官員的注意。你必須被人喜愛、適應整個系統。你必須看上去像那些上級官員心目中的官員該有的樣子。你必須用他們覺得舒心的方式進行思考。
  其結果就是,你就被淹沒在這樣一個指揮結構中,那些最重要的職位都讓那些穿著制服,看上去很帥,說話正確,優秀到不會讓自己陷入真正的麻煩裡的人。但是那些真正優秀的人都在默默無聞地做所有的艱巨工作,還要保證他們的上級對於他們考慮過的那些反對意見睜一眼閉一眼地晃過去,這樣的工作直到他們下台才算完。
  那就是軍隊。那些教官們也都是那種在那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人。他們也在選擇他們滿意的學員,他們的標準就是先前他們被選出來一樣的標準。
  看上去和丁·米克差不多的孩子無疑會被拒絕玩這個遊戲。他是很少的既漂亮「又」有才能的孩子之一。他的可愛讓他們試圖讓他成為他所在戰隊的指揮官;他的才能讓他明白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並且拒絕他們,因為他不相信那樣愚蠢的系統。那些其他的孩子,像佩查·阿卡利那樣的,他們的性格惹人生厭,但是他們能睡著的時候進行戰略戰術處理,他們有信心去帶領別人參加戰鬥,讓別人信賴他們的決定並且追隨他們——他們不關心要成為那樣的傢伙,然後他們就被忽略了,每個缺點都被放大,每個優點都被忽略。
  因此比恩開始構造自己的於教官的挑選方式相反的戰隊。那些不被教官看好的孩子,他們要具有真正的能力,有自己的心和思想,不以貌取人。他開始想像他們中誰應該是官員,帶領他們自己的隊伍,領導他們的是……
  當然,領導他們的是安德·維京。比恩不能想像別的人處在那個位置。維京會知道如何使用他們的。
  比恩也知道他應該處在什麼位置。在維京身邊。一個隊伍的領導者,但是得到多數人的信賴,維京的左膀右臂。這樣當維京要犯錯誤的時候,比恩能夠為他指出他正在犯的過失。那樣比恩就可以和他關係足夠親近,那樣也許他就能夠明白為什麼維京是個人類,而他自己不是了。
  凱羅特修女使用了她的新的安全調查權限,就像使用解剖刀一樣,絕大多數時間,他們限制她不讓她接觸軍事信息。從這裡摘錄答案,到那裡摘錄新問題,與那些從不揣摩她的人交談,那些人不猜測她的計劃,不猜測為什麼她知道他們那麼多的機密工作,然後把這些信息平靜地收納到她的頭腦中還有格拉夫上校的備忘錄裡。
  但是有時她使用著她的頂級權限,就像揮動大斧。用那些來通過那些監獄的管理員和安全防衛官員,讓他們知道她處在一個讓他們難以置信的級別,他們根本「不需要知道」,然後讓他們檢查她的文件,好確定那不是一個愚蠢的贗品。那些官員都為那過高的級別而驚訝尖叫,那個級別讓他們都快把凱羅特修女看成上帝了。
  那就是她如何、最後、終於,與比恩的父親會面的方法。或者他是最接近他父親的東西。
  「我想和你談談你在鹿特丹的設備。」
  他乖僻地看著她。「我已經什麼都匯報過了。所以我才沒死,雖然我懷疑我的選擇是不是正確。」
  「他們告訴我你是一個訴苦者,」凱羅特修女的語調中全無同情,「我不期望能很快瞭解真相。」
  「去死。」他轉身背向她。
  就好像那意味著什麼事情,「威利斯克博士,有報告顯示你在鹿特丹的器官農場有著二十三個嬰兒。」
  他什麼都沒有說。
  「但是那當然是一則謊言。」
  還是沉默。
  「而且,最奇怪的是,我知道那個謊言並不是你的主意。因為我知道你的設備實際不是器官農場,你沒有死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你同意承認經營一個器官農場的罪行,作為交換,就是不再討論你『到底『在那裡幹什麼」
  他慢慢地轉動身子,直到他可以看到她,從側面能瞥到她。「讓我瞧瞧那個你先前要讓我看的自白。」
  她再次給他看。他仔細地研讀它。
  「你知道什麼?」他問道。
  「我知道你的真實罪行是在它關閉以後,一個持續的調查計劃中發現的。因為你小心翼翼地改變了這些受精卵。你已經轉動了安東的鑰匙。你希望他們被生下來。你希望看到他們會成為什麼樣的人。」
  「如果你知道所有的這些,你來找我是幹什麼呢?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在那份文件中,你一定讀過那文件了。」
  「根本不對,」凱羅特修女說。「我不關心那些供詞。我不關心後期處理。我想知道的是那些孩子。」
  「他們都死了,」他說。「當我們知道我們被人發現的時候。我就殺了他們。」他用痛苦的眼光看著她。「是的,殺害嬰兒。二十三個被害者。但是因為政府不可能承認那些孩子曾經存在,所以我被免於指控那個罪行。雖然,上帝會審判我。上帝會指控這些罪孽。那就是你來的原因麼?是誰給了你那份自白?」
  你拿這個開玩笑啊?「我想知道的就是你從他們身上得到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得到,沒有時間,他們還都是嬰兒。」
  「你擁有他們將近一年。他們成長。從安東在理論上發現了那個鑰匙以來,所有的工作都做過了。『你『觀察了嬰兒的成長。」
  一個苦笑慢慢地浮現在他臉上,「那就像當年納粹的醫學罪行重現。你對我的行為表示悲痛,但是你還是想知道我的研究成果。」
  「你監測他們的成長,他們的健康情況,他們的智力發育。」
  「我們正打算開始對智力發育進行追蹤。但是那計劃沒人肯贊助,那當然不像提供一個乾淨溫暖的房間和滿足基本生理需要那麼簡單。」
  「那麼他們的身體。他們的活動情況。」
  「很小,」他說,「他們生下來個頭都很小,他們長得很慢。身體過小,體重過輕,全部都這樣。」
  「但是非常聰明?」
  「很早就開始爬。比平常的孩子早很多發音。那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情況。我不常親自去看他們。我不能承擔被發覺的危險。」
  「那麼你能推測什麼?」
  「推測?」
  「你知道他們的未來是什麼樣子?」
  「死亡。那就是他們每個人的將來。你想要說什麼呢?」
  「如果他們沒有被殺死,威利斯克博士,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他們當然會繼續長大。」
  「再然後呢?」
  「已經『沒有』以後了。他們會持續生長。」
  她向了一會兒,試著瞭解這些信息的含義。
  「沒錯,修女,你正在瞭解。他們長得很慢,但是不會停止。那就是安東的鑰匙的效用。智慧沒有局限,因為大腦不停生長。其他就沒有不同了。頭蓋骨不停擴張——骨縫不會完全閉合。胳膊腿越來越長。」
  「那麼當他們長到成人那麼高的時候……」
  「他們沒有成年的身高。他們只有死亡時的身高。你不能永遠那麼長下去。那就是為什麼進化要在生物的體內埋上一個停止的鐘,來控制身體的生長,那樣才能活得長。你不能期待那樣不停的成長不會讓某些器官最終消耗過度,一般從心臟開始。」
  那個暗示讓凱羅特修女充滿恐懼,「那麼他們的生長速率呢?我的意思是,在孩童期的時候?什麼時候他們會長到和他的年齡相當的高度呢?」
  「我猜測他們會超出別人兩次,」威利斯克說,「一次是在青春期以前,然後普通的孩子會往上竄一大截,但是那些孩子會很快,很穩定地趕上他們。大概多大呢?到了二十歲,他們就會成為巨人了。然後他們就會死亡,幾乎可以肯定在二十五歲前他們就會死亡。你能想像他們將有多麼巨大麼?因此,你看,我殺掉他們——那實際是一種仁慈。」
  「我懷疑他們中有人選擇藏起來,度過你從他們身上奪走的二十年的生命。」
  「他們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我不是怪物。我給他們所有人下了藥。他們在睡夢中死亡,然後他們的屍體被燒成灰燼。」
  「那麼青春期會怎樣呢?他們也會性成熟麼?」
  「那就是我不能瞭解的了,不是麼?」
  凱羅特修女起身離開。
  「他活著,是不是?」威利斯克問道。
  「誰?」
  「我們丟失的那個。那個孩子的屍體和其他人的不在一起。我算過,火化的只有二十二具屍體。」
  「在你參拜殘忍之神的時候,你沒有回答,但是這一個,你還是求神保佑吧。」
  「告訴我他長什麼樣子。」他的眼光充滿渴望。
  「你知道那是個男孩?」
  「他們都是男孩,」威利斯克說。
  「怎麼?你把女孩都扔了麼?」
  「你覺得我是怎麼得到基因的啊?我植入受精卵的,是我自己的經過改變的DNA啊。」
  「上帝保佑!他們都是你自己的雙胞胎?」
  「我不是你想的那種怪物,」威利斯克說,「我給冷凍的胚胎帶來生命,是因為我必須知道他們將會怎樣。殺掉他們是我最大的悲哀。」
  「但是你還是這樣做了——以拯救自己。」
  「我很害怕。一種想法抓住了我,他們不過是副本。丟棄掉副本不算是謀殺。」
  「他們的靈魂和生命可都是他們自己的。」
  「你認為政府會讓他們活下去麼?你真的認為他們會生還麼?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你真的不應該有個兒子,」凱羅特修女說。
  「但是我有一個,不是麼?」他笑了。「當你,凱羅特小姐,不可見的上帝的未婚妻,『你』能有什麼呢?」
  「他們也許只是一個副本,威利斯克,但是即使死亡了,他們還是比原件更有價值。」
  當她走過他的身邊踏上走廊時,他還在笑,但是聽上去是被強迫出來的。她知道他的笑聲是為了掩飾悲痛。但是那種悲痛不是因為同情,或者懊悔。那是一種從可憎的靈魂中發出的悲痛。
  比恩。感謝上帝!她想,你不知道你父親是什麼人,永遠也不知道。你一點也不像他。你遠勝過常人。
  但是在她想法的背後,她還是苛刻地懷疑什麼。她確信比恩更有同情心,更有人性麼?或者比恩和這個人一樣鐵石心腸呢?似乎不能被感動?難道他只有理性麼?
  然後她想到,他正在不停地生長,從這個過小的孩子成長為一個巨人,直到身體不能維持生命為止。這就是父親留給你的遺產。這就是安東的鑰匙。她想到大衛的哭泣,當大衛得知兒子的死訊時的哭泣。押沙龍!哦,押沙龍!上帝知道我肯為你去死,押沙龍,我的兒子啊!
  但是他還沒有死呢,不是麼?威利斯克可能在說謊,那也許只是一個錯誤。肯定有避免的方法。即使沒有,在比恩死亡之前還有很多年。他怎麼過那些日子還是個問題呢。
  上帝抬舉那些他需要的孩子,讓他們成為男人和女人,然後在他出於美好的願望而把他們帶離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生命不過是短暫的瞬間。唯一要在乎的就是這個瞬間該用來幹什麼。比恩「會」好好把握這段時間的。她確信。
  或者至少她很熱誠地希望著,好像那就是事實。
《安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