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人生 遼景宗睿智皇后蕭綽

自遼開國以後,除了第一位太后述律氏以外,每一個皇帝的后妃都姓蕭。也就是說,遼國歷史上姓蕭的太后有無數位。但是我們一提起「蕭太后」這三個字,那就是指她——遼景宗的皇后蕭綽,又名蕭燕燕。

蕭綽出身顯貴,她的父親是北府宰相蕭思溫,母親是燕國公主耶律呂不古。燕國公主只生了三個女兒,蕭綽是第三個女兒,據說「燕燕」二字,就是來自她母親燕國公主的封號。在宋朝的資料上,她最早被記載為「雅雅克」。

蕭思溫雖然無子,但也沒有納妾,只在族中過繼了一個兒子來。兩夫妻鶼鰈情深,蕭思溫經常給妻子親自梳頭畫眉,羨煞旁人。這樣的家庭,對於蕭燕燕的成長自然是極有好處。據說,父母恩愛的家庭裡出來的孩子,他將來的婚姻幸福概率也很高;而那些為了逃避不幸家庭而匆匆結婚的孩子,在很大程度上容易陷入一個新的不和諧家庭中。

許多人往往抱怨,為什麼世界上有一種所謂的「天之驕子」,出身好、學習好、事業好倒罷了,居然喜歡他的人也是那麼多。幸福家庭裡出來的孩子,如果不是養得過於驕縱的話,那麼他的身上容易有一種「陽光氣息」,我覺得這種氣質比陰鬱氣質更能夠讓人心情愉悅。

幸福家庭給蕭綽的好處不言而喻,讓她甚至是無意識地學會了在一個小家庭內消除矛盾,增進和諧,此後她的小家庭一直都比較稱心如意。這在中國歷朝稱制的太后中,是一個罕例。

燕國公主去世之後,三朵姐妹花開始亭亭玉立,雖然說遼國有一大半人姓蕭,但是此蕭彼蕭相距甚大。當年耶律阿保機初建國,因為仰慕漢高祖劉邦,人家是第一個大流氓無產者當了皇帝的,之前的王啊皇帝啊都是世襲的,所以耶律阿保機追星追到把自己的姓氏也改成劉氏,而因為輔佐劉邦功勞最大者為蕭何,漢代典制大部分出自蕭何,所以也把自己身邊的重臣和後族都改成蕭姓。雖然他改姓劉這事兒最後被太多人反對還是改回耶律氏了,但是耶律阿保機卻覺得興猶未足,於是把蕭姓擴大,將契丹八部,劃了三部全部姓耶律,其餘五部全部改姓蕭。 所以遼國契丹族的人就倆姓,姓耶律和姓蕭。

但是蕭綽家卻是不一樣的,她家是後族。後族原來有兩部,原為開國初一直和耶律氏數代通婚的撥裡氏、乙室已氏兩大部落,被改為蕭氏列為後族,到太宗耶律德光時,又將母后述律一族也添入後族,因此蕭氏後族其實為一姓三族,即撥裡氏、乙室已氏和述律氏。

蕭綽的父親蕭思溫,就是耶律阿保機的妻子述律平的族侄。遼國的皇帝和王族,將來的妻子都得從後族中挑選。因此蕭家三姐妹,從小被當成后妃的候選人培養,三姐妹從小就學會了如何管理一個後宮,如何參與政治、駕馭臣下,如何行軍佈陣、帶兵打仗等等對於中原女子來說是不可能的學習內容。 而其中又以幼女蕭綽天資聰穎,為人處事沉著大方,重要關頭能夠不感情用事,而最得父親的看重。

耶律阿保機有三個兒子。長子耶律倍,即被追封為義宗皇帝的那位;次子即太宗耶律德光;第三子耶律李胡,即被追封為章肅皇帝的那位。耶律德光死後,先是耶律李胡欲繼位,後被耶律倍的兒子耶律阮打敗。耶律阮繼位是為世宗,世宗被人殺死,由耶律德光的兒子耶律璟繼承皇位,即當時在位的穆宗。這三支後人分別各據三派勢力,此消彼長,都有繼承皇位的可能。

在這種局勢不明的情況下,老於政治的蕭思溫對女兒們的婚事各有安排。長女蕭胡輦嫁給耶律德光一系的太平王罨撒葛,次女嫁給李胡一系的趙王喜隱,兩個女兒出嫁之後,又將第三個女兒蕭綽許配給耶律倍一系的世宗之子耶律賢。

蕭思溫的如意算盤打得叮噹響,這樣的話,不管是哪一系的人馬做了皇帝,他都會有一個女兒能坐上皇后寶座,他都是逃不掉的國丈大人。

只可惜,老爹算盤打得響,女兒卻不這麼想,蕭綽早就喜歡上了一個漢族男子韓德讓。

論韓德讓的家世,原本也是可以和蕭家結親的。韓德讓是已經契丹化了的漢人,韓氏家族是從他祖父韓知古開始入遼的,韓知古本是戰爭中被俘的奴隸,後來因為才華過人,受耶律阿保機和皇后述律平的重用,曾總知漢兒司,又制定契丹國儀,成為開國功臣之一,一直在遼做到中書令的高官。韓知古的兒子韓匡嗣如今是太祖廟詳穩,他娶的也是後族蕭氏中人,而韓德讓則是韓匡嗣的第四個兒子。

不過奇怪的是,韓德讓足足比蕭綽大了十三歲,這一年蕭綽十四歲,韓德讓二十七歲。韓德讓於蕭綽來說,實有如兄如父的感覺,他的身上恰恰融合了契丹與漢人的優點,溫文爾雅的舉止,飽讀詩書的氣質,沒有契丹男兒的粗野;數一數二的騎射之術,又使他沒有漢家男兒的文弱;斯文淡定的舉止中,卻又有一種隱隱的威懾之力。可以想像,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蕭綽,愛上文武雙全知識淵博才華過人的成熟男子,更多的是景仰。從這點分析,可以看出蕭綽的心理年齡比實際年齡成熟,而且喜歡強者。

韓德讓愛上蕭綽是必然的,他雖然醉心功業眼高於頂,這些年來尋尋覓覓沒有找到心上人,但是以蕭綽那樣充滿活力的青春,那樣炫目的美麗,那樣霸道的主動告白,一個男人怎麼能夠抵禦這樣的愛情呢!韓德讓也是血肉之軀,青春男子,自然是毫不抵抗地愛上了蕭綽。

兩人甚至私自訂下了婚姻之約,當時蕭綽還不知道,她的父親已經將她另許他人。她很自信,因為這門婚姻並非不可能,韓氏家族足以匹配後族。

但是一場政變發生了,把兩個小兒女的愛情夢碾得粉碎。

當時的皇帝遼穆宗耶律璟為人殘暴好殺,嗜酒喜獵,而且經常長醉不醒,遼人對於這位大白天睡覺的皇帝極為不滿,稱之為「睡王」。他為人多疑,皇室宗族、身邊近侍不知道殺了多少,更相信巫術,取活人膽合藥煉延命丹藥,弄得國內怨聲載道,人人自危,國勢日衰。遼應元十九年(969年)二月,穆宗去黑山打獵,又因為心情不順,一天之內肢解了六十五個鹿人,近侍小哥、盥人花哥及廚子辛古等六個僕役因為沒有完成穆宗指派的差事,自知難逃一死,索性鋌而走險,當夜在穆宗又喝醺了的時候,聯手將穆宗殺死,然後逃亡。

當時蕭思溫隨侍,一知道皇帝去世,立刻就要考慮下一個問題了,耶律璟死了,下一個皇帝由誰來當?

蕭思溫當時身為侍中,雖然深得耶律璟寵信,卻對這位皇帝也一肚子氣——當年柴世宗北伐,志在收回幽雲十六州,兵馬直逼幽州城下。軍情緊急,一日數報,蕭思溫軟哄硬勸,才架著這位「睡王」親臨前線去鼓勵士氣,當時遼軍已經節節敗退,結果皇帝耶律璟居然發表了一番奇談:「反正幽雲十六州本來就是漢人的地方,丟了也沒什麼,就算是還給漢人好了。」

蕭思溫氣得險些暈倒,幽雲十六州對中原重要,對遼國也同樣重要,失去幽雲十六州,難道皇帝陛下打算把遼國退回到放馬牧羊的原始部落時期不成?

若不是柴世宗中途染病,就此去世,恐怕幽雲十六州已經不保了,饒是如此,也已經失去了瀛、莫二州及附屬城池。

遼國得到幽雲十六州已經近百年,在心理上早認同是自己的國土,失去瀛莫二州心中自是恨事。蕭思溫身為國之重臣更是耿耿於懷。穆宗意外一死,這個時候蕭思溫能夠及時通知誰來繼位,誰就會是下一任的皇帝。雖然蕭思溫把女兒分別嫁給太平王罨撒葛和趙王喜隱,然而他在思想政見上,卻是更認同晉王耶律賢。蕭思溫當機立斷,一邊封鎖消息,一邊派人秘密通知晉王耶律賢立刻飛馬到靈前即位,是為遼景宗。

景宗一回到上京,蕭思溫立刻手握大權,被封予北府宰相、魏王等爵位,而後一道旨意,令蕭思溫之女蕭綽入宮為妃。

無以得知蕭綽和韓德讓此時心裡是何滋味,只不過身為侯門中人,有時候政治利益高於一切,更何況兩人都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兒女,正相反,他們從小到大,一直接受的是涉及權勢鬥爭的教育。蕭綽從小受的是作后妃的教育,韓德讓受的是出將入相的教育,在重大政治關頭,他們都只能夠選擇面對現實。韓德讓娶漢人大族李氏之女,離開京城,代父韓匡嗣鎮守南京。

蕭綽入宮之後,以她的美貌和智慧受到了景宗的寵愛。景宗耶律賢是一個很有城府和手段的皇帝,他年僅四歲時,父親世宗就因為「察割之亂」而被刺殺,他幸被廚子劉解裡用氈子包住放在柴草中遮掩過去得以逃生,此後他便被穆宗收養。童年的經歷給了耶律賢很大的刺激,令他身心俱受傷,一直體弱多病。然則外面的羸弱恰和要強的內心成反比,這皇位本來就是他的,但是在多疑而凶殘的穆宗眼皮底下,他以與世無爭的態度麻痺了穆宗,穆宗曾經把所有能繼位的王爺挨個兒殺的殺,關的關,監視的監視,卻沒有懷疑到他。他則暗蓄大志,結交飛龍使女裡,南院樞密使高勳等人為心腹,又與蕭思溫、韓德讓、室坊、耶律賢適等重臣過往甚密。因此在穆宗一死,其餘王爺還沒有回過神來時,耶律賢已經登基就位了。

因此對於蕭綽,耶律賢本就已經將她內定為皇后了,但是他為人心計甚深,卻先封其為貴妃,直到兩個月後,他已經將她裡外觀察得很清楚了,這才下旨封她為皇后。

初入宮的蕭燕燕生活得並不如意,一重重考驗向她襲來,入宮一年多以後,權傾朝野的北府蕭思溫忽然被盜賊所殺,誰都知道這不可能是一樁意外。

十六歲的蕭綽在驚變之後迅速成熟起來,只有自己手握大權,才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她拋開少女情懷,投入新的角色定位中。

半年以後,查出殺蕭思溫的兇手為國舅蕭海只、蕭海裡,兩人被處死。緊接著,在保寧三年(971年)十二月份,蕭綽生下了皇長子耶律隆緒。她的權勢迅速擴大,而她和耶律賢之間的夫妻感情也越來越好。景宗耶律賢生有四子四女八個孩子,其中三子三女,俱是蕭綽所生,這似乎也足見他們夫妻很恩愛,而蕭綽在他們十四年的婚姻生活中,從長子降生之後,幾乎大部分的時間就在不停地生孩子。

隨著孩子越生越多,蕭綽的權勢也越來越大,先後除去恃功驕橫的飛龍使女裡和南院樞密使高勳等重臣。這固然是蕭綽自己的能力,也得益於景宗耶律賢有意的一步步栽培引導。

童年的兇殺政變,令耶律賢一生都心有餘悸,不僅嚴重地影響了他的健康,也令他一生留有陰影。遼國從耶律阿保機開國始,就沒有安穩過,每一次的皇位交替,都伴隨著血腥和殘殺。太祖耶律阿保機一死,他所指定的繼承人長子耶律倍皇位被次子耶律德光所奪,失去皇位的耶律倍流亡他鄉,死於非命;太宗耶律德光一死,耶律倍的兒子耶律阮就發動兵變,將述律太后和李胡囚禁致死;世宗耶律阮在祭祖途中被暗殺,穆宗耶律璟在行獵途中被暗殺……

皇位如同坐在活火山上,誰也不知道它會什麼時候爆發,稍有不慎,做皇帝的隨時可能死於非命。皇權的控制又是一件體力活兒,它需要掌控者精力充沛,發現危險苗子並及時扼殺,還要隨時防範各種可能的出現。

耶律賢不想自己像世宗、穆宗一樣死於非命,他想活得好好的,想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還想安安穩穩地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但是耶律賢的身體狀況很差,小時候過於血腥令他受驚,從此得了風症,從史料上記載的他病發時的驚悸抽搐狀況來看,倒是很像癲癇之症。這倒是一種比較典型的帝王病,據說亞歷山大大帝、凱撒大帝、彼得大帝都被這種病困擾終身。

所以耶律賢再竭盡心力也不能完全放心,在他風症發作的時候,他的權勢隨時可能失控。他不能相信那些親王兄弟,他剛剛從這群狼嘴裡搶來皇位,現在他們正虎視眈眈地候著呢;他也不敢完全相信臣下,他們隨時都可能被諸親王收買。唯一可以全權托付和信任的,恐怕只有他的妻子,他兒子的母親了。皇后的地位繫於皇帝身上,皇后的將來繫於皇太子身上,只有皇后和皇帝利益攸關,不可能背叛。就算中間有什麼可能性發生,皇位最終還是會回到他的兒子手中。

從接掌皇位的第四年開始,耶律賢在觀察了蕭綽四年之後,兩人的夫妻之情在增長,信任度也在增長。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耶律賢逐步將皇后蕭綽帶上政治的前台,讓群臣慢慢熟悉皇后,漸漸適應聽從皇后蕭綽發號施令。直到保定八年(976年),耶律賢傳諭史館學士——此後凡記錄皇后之言,「亦稱『聯』暨『予』」,並「著為定式」。這就正式宣告天下,一旦有什麼意外發生,和他具有同等地位的皇后所發表的命令,等同於他的命令。

在蕭綽執政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遼國自太宗耶律德光企圖入侵中原不果以後,一直以來內亂不斷,自顧不暇,尤其是穆宗執政以來,國力更是衰弱。而在中原,則由後周開始逐漸成一統之勢。自柴世宗、宋太祖、宋太宗開始,就不斷地對遼發動攻擊,當時的情形一直是南攻北守,只挨打不還手的局面。

到遼景宗繼位,重用漢臣,興利除弊,國勢為之一緩,但是同時他所面對的對手也在日益強大。遼乾亨二年,即宋太平興國二年(979年),宋太宗親率大軍,滅了遼國在南方的最後一個屬國北漢,儘管遼景宗和蕭綽連連派出北院大王耶律奚底和南府宰相耶律沙等率大軍救援,卻也沒能夠保住北漢。一時之間,朝野大驚,因為大家都知道,下一步肯定是要對遼發動攻擊了。當時情況一直是南強北弱,剛剛一統天下的宋軍氣勢正銳,完全不同於後來演史說的那樣畏戰如虎,恰恰相反,反是一直在打敗仗的遼軍比較膽怯。

果然宋太宗在滅了北漢之後,立刻發動了對遼的攻擊,大軍不還朝,直逼到遼國的南京城下。當時正值遼景宗每年例行的夏捺缽,即是指遼主四時巡察不同地區,舉行遊獵畋漁的儀式,並接見當時部族,加強統治。文武大臣都隨遼景宗行帳夏捺缽去了黑山,包括當時的南京留守韓匡嗣,只有韓匡嗣之子韓德讓代父執政。

而在黑山,剛剛接到北漢滅亡消息的耶律賢和蕭綽又立刻接到南京被圍的消息,不由大驚,立刻派耶律休哥、耶律斜軫率軍救援。

這一邊,韓德讓代父執政守住南京城,在遼軍數次敗退的情況下,一邊派人飛報景宗,一邊調集糧草軍備,並日日夜夜親自登城堅守,安撫百姓,穩定民心軍心,為援軍到來贏得寶貴的時間;另一邊,蕭綽調兵遣將,千里飛援。兩個舊情人心靈相通,竟然神奇地扭轉了局面。宋軍久攻不下,反而被耶律休哥在高梁河伏擊,全線潰敗,太宗在王承恩的保護下搶了一匹驢車逃走,狼狽無比。

南京一役,在宋被稱為「高梁河之戰」,使得韓德讓自此聲譽鵲起,正式超越其父韓匡嗣,進入遼國最中央的決策層。

「高梁河之戰」,也是對於遼國至關重要的一戰,數十年來遼國在後周、宋的攻擊之下,只有招架之力,並無還手之功。而這一戰則成為遼國反敗為勝,由弱轉強的關鍵轉折點,令整個遼國的軍心民心為之振奮。

而這時候,遼景宗耶律賢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政事基本上都已經交與蕭綽。可以說這一戰,實是由蕭綽全權指揮,也不為過。

高梁河之戰後第三年,即乾亨四年九月,遼景宗耶律賢巡幸雲州,獵於祥古山,崩於行宮。遺詔令「梁王隆緒嗣位,軍國大事聽皇后命」。就這樣,遼國的統治權,正式完全交於蕭綽之手。

雖然在此之前,蕭綽已經執行實際行政事務十幾年了,但是行政權不代表所有權,蕭綽代表耶律賢發號施令人家可能聽話,但是蕭綽自己出來說話未必就這麼靈。遼國的皇權交接一向不規範,連成年的皇帝都有可能夜半失頭,更何況當時才不過十二歲的小皇帝耶律隆緒。當年那麼厲害的述律太后,也要站在兒子的背後發號施令,她推第一個候選人耶律德光人家買賬,推第二個耶律李胡就狼狽收場。

剛接手朝政的蕭綽忐忑不安,從皇后成為太后的她,立刻召見了景宗臨死前的顧命之臣韓德讓和耶律斜軫,垂淚道:「母寡子弱,族屬雄強,邊防未靖,奈何?」

這兩位都不是外人,韓德讓是蕭綽的舊情人,耶律斜軫是蕭綽的侄女婿,既是至親又是心腹,在他們面前垂淚很容易引起他們的同仇敵愾之心,果然這兩位立馬表示忠心:「但信任臣等,何慮之有!」

蕭綽還有一重加強措施,聖宗即位後不久,在蕭綽主持下,小皇帝耶律緒與耶律斜軫進行了互相交換弓矢鞍馬的儀式,這種儀式金庸曾經在《射鵰英雄傳》裡寫到過,蒙古人叫「結安答」,從此兩人成為患難與共的兄弟。

對於韓德讓,蕭綽是另一種做法,據史料載,耶律賢死後,蕭綽就跟韓德讓有了如下一段對話:「你我曾有婚姻之約,今願偕前盟,我兒即你兒,望輔佐之。」

韓德讓當然盡心盡力,而事實上,兩人舊情未斷,韓德讓又沒有兒子,耶律隆緒從小就由他執教,在蕭綽有意無意的培養促成下,兩人建立起猶如父子般的情誼來。

韓德讓當然會盡心盡力地輔佐,這一邊護送著景宗靈樞回京,保扶聖宗登基,然而此時情況的確不太妙,不但諸王蠢蠢欲動,還有二百部族各擁武力,企圖藉著孤兒寡母執政無力,要回到原來八部輪流坐莊的歷史中去。

內外交困,宋太宗趙光義聽說遼國皇帝新喪,剩下孤兒寡母,立刻覺得機會來了。趙光義是見過孤兒寡母執政的局面的,一次是後周柴世宗去世,剩下符太后和小皇帝,全無主張,宋太祖趙匡胤乘機發動陳橋兵馬,輕易地取了江山。還有一次是宋太祖去世,皇后宋氏連忙派人宣召皇子趙德昭繼位,不料趙光義早已經登上金殿,宋皇后也只能大哭一場認命。

所以對於趙光義來說,孤兒寡母當國所有的概念,就是符太后、宋皇后這一類後宮女主,柔弱而無主見,江山落到她們的手中,等於是白送給人一樣。他帶著這種觀念,發動了第二次北伐。而這種偏見,將是致命的。

為了奪回幽雲十六州,從後周到北宋,一共有四次機會可以成功。似乎是天意的捉弄,命運的嘲諷,這次四次機會,都是在南方軍佔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卻因為一些意外的因素,而使得北伐大業終成泡影。

第一次後周柴世宗連奪三州,卻在中途染病不起。宋太祖趙匡胤奪了江山,卻採取趙普的先南後北主張,使得遼國得到了喘息的機會。等到宋太祖一統南方,欲要揮師北上之時,卻已經是重病不起了。北伐大業,最後擱置。到宋太宗趙光義繼位,揮師北上之時,遼國已經從這兩次的機會中得到了喘息,遼景宗推行漢化,國力得到了恢復。而趙光義在南京城下受了伏擊之後,軍隊實力仍在,只要能夠重整旗鼓,未必不能不一舉收復幽雲各州,但趙光義卻因為疑心眾將有擁立趙德昭為帝之心,匆匆結束北伐,回師整理內務去了,這又使遼國得到喘息的機會。而等到趙光義終於在幾年以後再次發動北伐之時,機會已經失去了。這一次的慘敗,不但令得北宋的軍事力量大受打擊,十餘年內無法恢復,而且失去了名將潘美和楊業。

潘楊案傳說了幾百年,然而真正害死楊業的罪魁禍首,不是野史傳說中的潘美,也不是正史記載中的小人王侁,而正是宋太宗趙光義自己。因為猜忌曹彬、潘美等是趙匡胤在世時所用的大將,趙光義在出征之前,採用了監軍制度,並且規定了行軍計劃。不料曹彬所部一路冒進,以致於中了耶律休哥埋伏,使得三軍會師幽州成了泡影。而潘美所部也因此被迫撤退,不料監軍王侁貪功嫉妒,和副將劉文裕強逼降將楊業再去攻打寰州。楊業遭人嫉妒是實,卻算不到潘美頭上。潘美是開國第二大將,功勞僅次於曹彬,北宋一統各國,有一半國家是他打下的,另一半是曹彬所打下的。楊業本是降將,歸附未久,在北宋所經歷的最大戰役也不過是雲州對遼人打了一場小小伏擊戰,兩人地位功勞天差地遠,說白了,開國元勳會嫉妒被滅國的只打過邊境騷擾戰的降將嗎?

嫉妒楊業的另有其人,就是監軍王侁,他原是田仁朗的部下,因為構陷了主帥田仁朗取而代之,將李繼遷殺得大敗,逃入遼境而崛起軍中,深得太宗信任。此時再征遼國,便派了他為監軍。王侁在軍中資歷淺,雖然能拿著監軍身份壓人,但總是底氣不足,不敢對那些老資格怎麼樣,只能拿楊業這樣的降將欺負欺負。潘美作為主帥,當然知道王侁在擠兌楊業。只因為王侁的背後,站的是當今皇帝,而王侁卻是以誣陷主帥起家,他也不願意自己成為第二個田仁朗,於是悲劇就這麼發生了。

楊業出戰前,他和主帥潘美做了約定,請主帥在要道陳家谷部署步兵強弩接應。潘美依約駐軍陳家谷等候,不料王侁想率軍去搶功,又怕潘美反對,便自己率軍出谷而去。此時卻傳來楊業戰敗的消息,王侁得知耶律斜軫大軍將到,慌忙率軍撤退。潘美率軍正追趕王侁,結果被他撤退的兵馬一衝擊,整個大軍陣腳大亂,無法抵抗將至的遼軍,為防全軍覆沒,只得先撤軍回代州。

楊業力戰盡日,轉戰到陳家谷,沒有看到接應的人馬,卻被耶律斜軫大軍追來,只得再率領部下力戰。楊業身受幾十處傷,左右殆盡,仍手刃敵軍數十百人,楊業筋疲力盡,戰馬又受了重傷,最後為遼軍生擒。楊業之子楊延玉,以及部將王貴、賀懷浦全都力戰而死。楊業被擒不屈,絕食三日而死。

雍熙之敗,敗在宋太宗用人之道上,疑心牽制,令將帥不能做主。曹彬性格穩重,他的軍隊卻是一路貪功冒進;潘美性格暴躁,明知楊業無辜卻受制於監軍不能相救。兩人這一戰中的行事,都與平生性情大大相違,實是有受制於人之嫌。

所以宋太宗也自己心中有數,咎在自己,所以他重重處分了曹彬、潘美軍中的監軍副將,卻只將曹彬、潘美兩人略作降級,次年就恢復原職。但潘美受此打擊,不久就病死了。

歷史將在這裡搖頭或者微笑,誰能想得到宋太宗的兩次北伐,卻只是成就了蕭綽不世的英名。這兩次大戰,宋再無北伐之力,而遼國卻開始反守為攻,由弱轉強。

宋失去了四次機會,此後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由此兩國相距,始終不能一統,也因此造成了後來金、元相率入侵,漢家天下就此轉變,歷史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而此時,在遼國國內,蕭綽和韓德讓一邊大力推行漢化,削弱部族勢力,穩固皇權;一邊又抬出契丹遠古的再生儀柴冊儀等,一再舉行宗教儀式,讓百姓認為蕭太后的執政乃是神權天授。

當年契丹八部輪流為主時,每個部落長成為盟主前,都要舉行祭天儀式,以柴堆積成三層的殿和壇,再在上面放百尺龍紋的氈子,然後在殿後設再生室。皇帝入再生室,行再生儀,八部前引後扈,皇帝再於柴殿上參拜太陽,諸王與大臣們在柴堆下參拜,然後皇帝對著太陽起誓接受皇位,諸部落長、宗親王室和南北大臣對皇帝起誓效忠。這種儀式從契丹建立部落聯盟制度起,自唐朝起至此時已經將近二十世。

那一日,蕭綽穿著大紅鑲金的袞服,皇冠上的金光照得人睜不開眼。她站在高高的柴殿上,舉起雙手,全身被絢麗奪目的陽光所籠罩著。她的身上,也發出太陽一般的光芒,像是從太陽中走出來的神祇。那一刻參拜的群臣相信,太后是上天派下來執掌大遼的。所有的部落長和王室宗親文武大臣,對著太陽神,對著長生天,發下了效忠的誓言。

通過戰爭勝利、宗教儀式和政治改革,在韓德讓的輔助策劃之下,蕭綽在遼國建立了不可動搖的地位,兩人的感情也到了十分圓滿的地步。

有人說兩個人的相處,在開始時的模式會維持終身。於蕭綽來說,在初識韓德讓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十三四的小姑娘,而韓德讓已經是一個成熟而閱歷豐富的成年男子,而且文武雙全,似乎無所不知。雖然此後兩人分開,蕭綽在不斷進步,但韓德讓也沒有落後,從南京之戰到後來的輔政策劃,他足智多謀,為蕭綽的執政立下決定性的功勞。

因此在蕭綽和韓德讓的相處中,她並不僅僅將他視為臣下和情人,而是將他視為自己的丈夫。她不但愛他還敬重他,她和韓德讓同進同出,同飲同寢,而且兩人同座議事,同受臣下參拜,甚至接見外國使臣,也是兩人同坐,而皇帝耶律隆緒反而要坐在兩人下首。

蕭綽不但自己視韓德讓如此,也要自己的兒子和臣下們一起尊重他。聖宗耶律降緒和諸親王要前去向韓德讓請安,甚至要在離他府門一段距離時就下輦步行,對韓德讓一直執對父親的禮節,韓德讓生病要親自侍候等。

終整個遼朝始終,韓德讓的官職晉陞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程度,從開始的南院樞密使,開府儀同三司,兼政事令,然後加司空,封楚王,為北府宰相,仍領樞密使,監修國史,賜興化功臣,加守太保,兼政事令,兼北院樞密使,拜大丞相,進為齊王,總二樞府事。在遼國,因為民族性質分為南北二府,北院樞密使由契丹人出任,南院樞密使由漢人出任。韓德讓身兼南北,則是遼國幾百年以來唯一的一個。

蕭綽猶不滿足,甚至在小皇帝面前的君臣這一名份也欲去掉,於是賜韓德讓皇族姓氏耶律,賜名隆運,封晉王,隸屬季父房,聖宗從此得稱韓德讓為親叔叔了。韓德讓像遼國歷代皇帝和攝政太后一樣,擁有自己私人的斡朵魯(宮帳)、屬城,萬人衛隊,直如遼國的太上皇。史載:「德讓無子,初以聖宗子耶律宗業為嗣;又無子,以魏王貼不(宗范)子耶魯為嗣;天祚立,以皇子敖魯題為嗣。」 因為韓德讓無子,於是皇室數幾代都貢獻皇子皇孫作為韓德讓的後嗣,看來是一直延續到遼末代的天祚帝時,為韓德讓繼嗣依舊沒停。

兩人甚至舉行了實際上的婚禮儀式,早在聖宗統和六年(988年),即遼景宗去世後的第六年,蕭綽一反從前在皇宮中宴請皇親眾臣的慣例,在韓德讓的帳室中大宴群臣,並且對眾人厚加賞繼,並「命眾臣分朋雙陸以盡歡」。後人指出,這就是蕭太后改嫁韓德讓的喜宴。

蕭太后至此事事稱心如意,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沒有令人百分之百滿意的事。這完美中的遺憾,就來自蕭太后的兩個姐姐,嫁給了趙王喜隱的二姐和嫁給齊王罨撒葛的大姐蕭胡輦。

而這個悲劇,早在她的父親蕭思溫當年把三姐妹嫁給遼國三支親王時,就已經埋下了。雖然這樣一來,蕭思溫的政治婚姻總有一樣會押中寶,但也讓三姐妹跟著各自的丈夫,成了政治上的死敵。

蕭家二姐的名字在史書上無考,她先嫁給李胡之子趙王喜隱為妃,而喜隱早在景宗時數次謀逆,第一次蕭綽看在姐妹份上放過了,只是小懲一番;第二次又造反,於是將其囚禁了;第三次再造反,當時正值景宗末年,危機四伏之際,蕭綽不能再留禍患,終將喜隱處死。然而被愛情沖昏了頭的蕭家二姐,已經完全站到丈夫這一立場,因此對妹妹懷恨在心,藉著以姐妹之情舉行家宴之時,打算將蕭綽毒死。不料計劃失敗,蕭綽終於下令處死二姐。

大姐蕭胡輦跟蕭綽倒是並沒有出現像二姐那樣的政治敵對。在父親的安排下,蕭胡輦嫁給了太宗之子、穆宗之弟太平王罨撒葛。景宗繼位之後,為了穩住局勢,封罨撒葛為齊王,又封為皇太叔。但是罨撒葛不久就去世了,新寡的蕭胡輦被尊為皇太妃。也許是罨撒葛年紀已老,再加上這段婚姻生活比較短暫,這一段政治對立沒有波及蕭胡輦和蕭綽的姐妹之情。遼國的女人,對於守寡的概念並沒有像中原人那樣悲慘,蕭胡輦接手了罨撒葛的舊部,以「皇太妃」的身份率三萬兵馬鎮守西北,替妹妹安定後方。兵馬所致處處大捷,周圍小國紛紛朝拜,蕭胡輦權柄在手呼風喚雨宛若西北女皇,快意得很,她很快就有了遠比罨撒葛更年輕更英俊的新歡。不久之後,一個叫撻覽阿缽的奴隸成為她的新寵。

蕭綽並不反對姐姐尋找新的歡樂,但是以她的審美眼光,擺在面前的是韓德讓那樣的高標準。姐姐可以喜歡馬奴,沒問題,姐姐可以再嫁,也沒問題,但是再嫁總得嫁一個王公貴族,文能定邦,武能定國的那種。當她聽到姐姐說「願嫁番奴為妻」這句話時不禁目瞪口呆,立刻做出了判斷,將那個不懷好意、野心勃勃的馬奴重打一頓,趕往遠方。

不料這次蕭胡輦的愛情來了,她死心塌地,只要這一個,對蕭綽安排的人選看也不看。一年以後蕭綽終於讓步,將撻覽阿缽還給蕭胡輦。但是撻覽阿缽本來就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經此一頓苦打,更是懷恨在心,最終慫恿蕭胡輦謀叛自立一國。他的邏輯很簡單,蕭綽的情人韓德讓可以做上遼國的太上皇,那他皇太妃的情人好歹也應該做上一國之王。但他也不想想,韓德讓背後是韓家三代身任大遼重臣和韓德讓無數軍功的資本,又如何是他一個一步登天的馬奴能比?

這場叛亂沒有意外地被結束了,撻覽阿缽先被誅殺,蕭胡輦不久也被賜死。蕭家的姐妹都很厲害,在政治上、在軍事上都不弱於人,但是最有特色的,還是那種「衝冠一怒為藍顏」的性格。蕭家大姐為小情人謀反而死,蕭家二姐為丈夫謀反而死,就連蕭綽也不能免,她對韓德讓的特殊待遇人人可見。涿州刺史耶律虎古,因對韓德讓無禮,韓德讓竟然當庭將耶律虎古擊死,一向以執政嚴明、在國內推行殺人償命制度的蕭綽眼睛一閉,硬是當沒看見。可同樣,大將胡裡室在馬球賽上將韓德讓撞下馬,蕭綽大怒,立刻就將胡裡室斬首示眾。唉,這真不是普通的偏心啊!

一輩子叱吒風雲的蕭太后,也總會有老的時候,在她退出政治舞台之前,她還想幹最後一件事。

1004年,蕭綽親率大軍二十萬南下攻宋,軍隊一路推進,到達澶州城,直逼百里外的東京汴梁城。北宋朝廷一片混亂,甚至有大臣建議棄城逃跑,遷都江南或者蜀中。宋真宗在宰相寇准的鼓勵下御駕親征,在澶州城下,與蕭太后簽訂了「澶淵之盟」。

「澶淵之盟」的大致內容是:遼兵北撤,退出所佔的十幾個城池。宋國每年輸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給遼國,雙方交換誓書,彼此以平等的地位相待,並且約同「所有兩朝城池,並可依舊守存,淘濠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創築城隍開拔河道」。這條約也永久有效,所以共同聲明「質於天地神祇,告於宗廟社稷,子孫共守,傳之無窮。有渝此盟,不克享國,昭昭天鑒,當共殛之」。

宋真宗比較滿意,這次和議不但寸土不讓,還讓遼人交出了已佔的城池。在此之前,每年給遼國的歲幣才三十萬,但宋遼互市後,光是榷場貿易的利潤就能每年增加上百萬收入,還不到歲幣三分之一,宋朝在和議上的收入其實是增加了。

蕭綽和韓德讓也很滿意,原本就沒想到去佔領宋國,一個長久有效的拿錢的合約,不但足以向國人交待,而且再也不用怕將來他們去世以後,遼國不能再出現像他們這樣的強勢人物,而再走回穆宗的老路上去——有一個和平條約保著呢!

大家都滿意,就有遵守合同的動力,自澶淵之盟後,宋遼保持了將近一百二十年的和平時光。兩國罷戰休兵,各自埋頭發展經濟去了。不管以後的變故如何,至少這一百二十年,是中國歷史上老百姓過得最好的一段日子。

蕭綽和韓德讓聯手完成了這最後一戰,又過了五年,蕭綽自感身體每況愈下,於是在聖宗統和二十七年(1009年)的十一月為耶律隆緒舉行了傳統的「柴冊禮」,還政給兒子。

這時候,她已經在南京城開始修建新宮了,打算到南方去療養,不料走到半途,一病不起,逝於行宮,終於五十七歲。死後,葬在遼乾陵之中。

相倚一生的愛人去世了,對於已經七十歲的韓德讓來說,也是一重極大的打擊,他的身體也自此垮了下來,儘管聖宗耶律隆緒率諸親王像兒子一樣親侍床前,皇后蕭菩薩哥也親奉湯藥——耶律隆緒一直和韓德讓親如父子,感情始終不受皇權和時間的影響,除了皇太后蕭綽安排得當以外,與他的皇后蕭菩薩哥也有部分關係。她是韓德讓的外甥女,和舅舅關係一向很好,而耶律隆緒和這位表妹皇后的感情,也維繫了終身。

儘管帝后慇勤服侍,韓德讓的生命仍在急速消逝中。就在蕭綽去世後的第十五個月,韓德讓也隨之去世。遼聖宗耶律隆緒親自為韓德讓舉行了國葬,並將其安葬在蕭綽的陵墓邊。韓德讓成為葬在大遼皇陵中的唯一一個漢人和臣下。

遼乾陵,大遼承天皇太后蕭綽的陵墓,一邊葬著前夫遼景宗耶律賢,另一邊葬著後夫韓德讓,眼前兒孫孝敬,身後功業千秋,蕭綽此生,足可含笑矣!

中國歷代皇后、太后中,或也有臨朝天下,建功立業者,卻難免夫妻反目,母子相爭;或也有夫妻恩愛,兒孫孝順者,卻難免三從四德,鎖於深宮。而千古以來能夠全面收穫功業、家庭、愛情之圓滿者,卻唯有蕭綽一人。

《權力巔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