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懸崖的邊緣

  從2000年開始到2004年為止,韓國創造了連續取得5屆農 心辛拉麵杯世界圍棋團體錦標賽冠軍的記錄。2005年,韓國代表 團為爭奪連續第六屆冠軍邁出了步伐。

  

  農心辛拉麵杯採用連勝戰的方式。贏的人可以繼續和剩下的 兩個國家的選手展開對決。就是說勝利的選手可以繼續和下一位 選手對局,輸過一次的選手馬上就遭到淘汰。

  

  不幸的是第九局結束的時候,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棋手、韓國 隊的主將——我。而日本剩下了兩名棋手,中國剩下三名棋手。

  

  當時我在國內的比賽中,戰績蕭條,狀況極為不佳。進入 2005年以後,我更是創造了 1勝5敗的淒慘戰績。

  

  2月22日,棋手代表團團長金寅國手,韓國棋院的有關人員 和採訪記者們一起在仁川國際機場會合,登上了飛往中國上海的 飛機。預定下午3點10分出發的飛機由於天氣的原因推遲了 1個 小時才得以起飛。

  

  韓國代表團到達上海浦東機場以後,坐上大巴,經過大約1 個小時的車程後,到達了九江路附近的王寶和大酒店,九江路和 首爾的明洞差不多,我們便在那間旅館整理了行裝。

  

  進入酒店以後,提前到達的弟弟英鎬正在那兒高興地迎接 我。像影子一樣跟著我到處走,從準備對弈幵始,到準備採訪、 餐飲,甚至於零食,英鎬不知道有多麼的細心,沒有英鎬陪同的 中國征戰,真的難以想像會是什麼樣子。

  

  在酒店的大廳裡,除了英鎬以外還有7名中國記者,一共8 個人在等待韓國代表團的到來。因為到達時間比預定時間晚了的 原因,其他記者沒能採訪就回去了。對白費了一場工夫的記者們 雖然有點歉疚,但是對我卻是件覺得萬幸的事情。

  

  因為在這之前,18日到20日,我乘9個小時大巴車程到達朝 鮮金剛山參加了在此舉辦的國手戰挑戰賽,在和崔哲瀚九段對弈之後趕到上海,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我在國手戰以0 : 3敗給了 崔九段。我在21日休息了一天之後於22日來到上海,這樣的高 強度日程導致我當時迫切地需要休息。雖然巳經比以前好點了, 但是因坐飛機引發的頭痛對我的折磨仍然不一般。

  

  雖然如此,但是因為英鎬的存在我的內心覺得很踏實。英鎬 從北京過來以後就先幫我把房間整理好了。房間的冰箱裡裝滿了 礦泉水、清涼飲料,還有巧克力等零食。

  

  一般情況下,到達的第一天參賽代表團全體成員都要一起吃 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韓國棋院的工作人員認為是不是“在房 間裡稍作休息後,各自用餐好像更合適”,我很感激地接受了這 個建議。似乎工作人員覺得我和十分瞭解中國的弟弟一起,在方 便的時間裡休息、用餐對我更好一些。

  

  英鎬來過很多次王寶和大酒店,所以對酒店周邊的便利店、 飯店、足浴中心等地方都瞭如指掌。

  

  我們決定晚上7點去吃晚飯。經英鎬的推薦決定去一家位於 南京路上的日本料理店,從酒店走著去大約需要十分鐘的路程。 這家飯店是在我參加應氏杯決賽的時候英鎬去過的地方,英鎬說 這裡的飯菜味道不錯,價格也不貴,很滿意。

  

  在看晚飯菜單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起來上海為我助威的 “深厚”棋迷俱樂部的會員們,就讓英鎬聯繫他們,問他們能不能 一起吃晚飯。令我高興的是他們很愉快地答應了跟我們一起吃晚飯。

  

  英鎬選的飯店非常好。到了飯店之後大約等了 10分鐘,才 有座位,客人非常多。不管怎麼樣,好像是吃飯時間太晚了的原

  

  因大家都餓了,每個人點了自己想吃的菜,一下子就有10多種。

  

  托豐盛的晚餐的福,晚飯吃得非常好。因為我的話本來就不 多,而英鎬又是第一次見到他們,所以開始還擔心氛圍會不會不 太好,但是吃飯的過程中歡聲笑語一直沒有間斷過。看著真心高 興的我的崇拜者們,我居然沒有感受到每次在大賽來臨之前使我 飽受折磨的孤獨感。

  

  晚上9點半,吃完晚飯以後就直接回酒店了,但是因為吃得 太飽了,肚子有點不舒服。我平時的飯量很小,又加上和好多人 在一起嘗嘗這個,吃吃那個,不知不覺地就吃多了。我跟英鎬說 過之後,英鎬一臉比我還擔心的表情。

  

  晚上10點左右的時候,英鎬終於想出了解決的辦法。對我提 出了 “去做足底按摩”的建議。他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經紀人。

  

  事實上,我是“足底按摩狂熱者”。每次做完足底按摩之後 身體會特別舒服,疲勞也一掃而光。不知道對別人是不是也有這 樣的效果,反正對我有非常明顯的效果。在足底按摩中心做了約 90分鐘的腳掌穴位推拿之後我的疲勞一掃而光。

  

  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我把圍棋盤端到床上開始 為明天的比賽做準備。現在還不知道明天的對手是誰。首先明天 是和日本代表團的比賽,所以肯定是王銘琬九段和張栩九段中的 一人。如果對方使用保護強手的策略的話,那明天參加比賽的將 是王九段,如果是想採用強勁的勝負術戰略的話,將會是由張九 段出戰。

  

  不過,分析一下就知道根本不需要費神。誰出戰都是一樣的。因為只有把剩下的四位1(1譯者註:2006年農心辛拉麵杯世界圍棋團體錦標賽在上海僅剩包括李昌鎬在 內的五位棋手,李昌鎬之前已戰勝一名中國棋手。)棋手都打敗韓國隊才能取勝。所以 除了盡全力以外沒有別的辦法。我專心研究了王九段和張九段的 最新棋譜。

  

  我研究棋譜的時候並不是從頭到尾按照順序擺一遍,而是采 用集中精力分析佈局和中盤的方法。王九段的棋老練且富有經 驗,張九段的棋讓人感受到和日本第一人相吻合的氣勢。雖然不 能說完全準備好了,但是這個程度差不多能夠招架住對方了。大 約凌晨2點的時候,我關上了床旁邊的檯燈。

  

  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旁邊床上的英鎬不在了。似乎在夢境裡 聽到過沙沙的響聲,他大概是出去了。嘀嗒嘀嗒的時針巳經指向 10點多了。我睡得非常沉,像死去了一般,醒來後渾身都非常 舒服。難道是足底按摩的效果?總之預感很不錯。

  

  正在我重新擺棋譜的時候,英鎬進來了。前一天晚上是正月 十五,有放鞭炮煙花的活動,響聲非常大。我還擔心我會不會因 為煙花爆竹的響聲太大了影響我的睡眠,但是我卻絲毫不受這些 噪音的影響,什麼都不知道地睡過去了,好像好久沒有睡得這麼 香了。在首爾的時候,受頭痛和失眠症折磨的日子很多。

  

  上午10點舉行了韓中日三國共同記者招待會。我因為當日 有比賽所以並沒有參加這次的記者招待會。後來是看到了圍棋網 站上的報道才知道的。

  

  出席這次記者招待會的人有中國的華以剛八段(中國代表團團長)和王檄五段(選手〉,日本的林海峰九段(日本代表團團 長)和王銘琬九段(選手〉。韓國的選手只有當日參加比賽的我, 所以韓國只有代表團團長金寅國手自己參加,加上贊助公司的農 心中國分社的社長一共六名出席了這次記者招待會。

  

  當地報紙、廣播記者們最關心的仍是“果然今年也將是韓國 取得勝利”的問題,日本的林海峰團長和中國的華以剛團長像是 事先商量好了似的,以同樣的小心謹慎回答了這個問題。“從數 字上來看分別剩下兩位選手的日本和中國比較有利,但是韓國的 最後一位棋手是李昌鎬,所以勝率只能說一半一半。”

  

  另外,金寅團長出乎意料的回答讓記者們十分緊張廣‘雖然 韓國的圍棋是世界第一,但是僅僅從這次比賽的情況來看,並不 是這樣的。雖說剩下了李昌鎬九段,事實上我們已經放棄了對冠 軍的衝擊。”

  

  金團長反覆重複了好幾遍“事實上已經放棄了對冠軍的沖 擊”的話。據英鎬的觀察好像是因為金團長生氣了。因為從第二 輪釜山站比賽開始就剩下主將我一個人,現在是讓我一個人對付 五位中日兩國的頂尖級高手的危機狀況。

  

  英鎬的另外一個解釋是“虛虛實實”的戰略。以已經放棄對 冠軍的衝擊類似的發言誘導中國和日本掉以輕心,同時以衝擊療 法鼓舞我的鬥志,可謂是一箭雙鵰的輿論表現。但是像金團長這 麼沉穩的人居然採用“虛虛實實”的戰略,似乎也不太可能。

  

  有記者向日本王九段問道:“如果這次和李昌鎬九段相遇的話, 你有自信戰勝他嗎? ”王九段與我對局的戰績一共是2勝1負,領 先於我,但是他仍然謙虛地回答道:“幸運的是我贏過的兩盤都是 我握黑子,還有那其中的一勝還是李九段當時只有14歲的時候。今 天張栩九段先出戰,說實話我希望張栩能夠戰勝李九段。”

  

  中國王檄五段的回答更果敢。當有記者問“你預想在今天的 對弈中誰會贏”的問題時,王檄五段回答道:“說這樣的話雖然 有點對不起韓國的棋迷們,但我希望張栩九段能夠戰勝李九段, 因為我不想和李九段對弈。”

  

  上午11點40分,為了和英鎬去吃早飯兼午飯,我們從旅店出 去了。我對英鎬說:“昨天去過的日本料理店不錯,今天再去吧”, 於是我們又走了 10分鐘到了昨天的那個飯店。飯店的規模很大, 但是全部都坐滿了,我們去的時候還有十多個人在外邊排隊等著。

  

  問了一下服務員,服務員說差不多得等15分鐘左右才行, 而且並不敢保證15分鐘之後就會有座位。我從下午2點幵始有對 弈,所以要在1點半之前趕回酒店去準備才可以,盲目地在這裡 等著讓我覺得很有負擔。

  

  這次又是英鎬發揮了他的聰明才智。他讓我先回酒店做贏棋 的準備。自己在飯店等著,等輪到自己的時候把吃的東西打包帶 回酒店房間裡一起吃。

  

  英鎬把打包的食物帶回酒店房間到時候大約是50分鐘以後。 對我而言,不管是準備對弈還是休息,都是多爭取了珍貴的30 分鐘的時間。在這之後,我在中國參加的每次比賽,英鎬都為我 發揮出了120%的送飯神功,這讓我十分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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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一種比賽能夠像圍棋這樣充分地表明“相對的”

  

  這個詞語的意義。

  

  面對逆流仍不亂陣腳,繼續持自己的“順流”。 

  

  那麼這“順流”就將變成對方的“逆流”。

  

   所以,亳不動搖地堅持自己的節奏可以

  

  說是最高明的防禦手段兼進攻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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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