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老尼性情古怪,極端護短。掌門師兄多次安排,對華山門下女徒千萬不可招惹,更不

    可得罪那老尼姑。看來,自己可不能再輕視這女孩子了。隨即答道:「我是江湖無名之輩,

    說了姑娘也不知道,反正話已說開,就算兩不相欠。我該走了。」

    說罷,目視對方,意思是要她閃開。不料,李文蓮小臉一繃,含怒說道:「不說出你的

    來歷,你出不了這個洞口,信不信由你。」說完,把腰一叉,擺出一副打架的樣子。

    江劍臣可為難死了!說吧,事關機密,不容外露,不說吧,又勢必動武。他正拿不出辦

    法,李文蓮又說道:「你不說也行,我算豁出去了,我就一直隨著你,看你能不露出一點行

    蹤。」

    她這麼一說,江劍臣還真嚇了一跳。知她調皮難纏,還真能說到做到。那樣一來,自己

    的一切豈不要一敗塗地?他這一急,倒急出了一個主意。為了能安全走脫,也顧不得什麼得

    失了。

    他突然一笑說:「既你既自報家門,我又有什麼不可說的。」說到這裡一伸手,像似要

    拿火堆旁的烤兔。哪料到江劍臣的手只伸出一半,陡然一翻手腕,食、中二指已閃電般地點

    中了李文蓮的軟麻穴。

    然後順手把她拉過來,放於大青石上,含笑說道:「姑娘,你太厲害!我惹不起你。一

    個時辰後,你自會恢復。我是不得已而為之,再見了。」

    在他說話時,李文蓮臉色煞白,兩隻大眼竟溢出了淚水。江劍臣哪敢再停?迅速躥出洞

    口,趁天剛夜半,把輕功提到極限,直奔北京而去。

    一路上,他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再也不敢和任何人接觸。所以,很快便趕到了

    北京。

    當天找個客店住下,次日吃過早飯,就按晏日華過去所說,先找到御林軍都指揮衙門,

    拿出了晏日華送到他手中的魏忠賢的親筆聘書。也真靈驗,當即就受到了都指揮左光斗的親

    自接待,並馬上飛報青陽宮。

    日午時分,一個老年太監帶領四名錦衣衛士,牽著馬匹前來迎接江劍臣。一直把他引到

    了青陽宮的正殿,除去老太監陪他同坐,那四名錦衣衛士已恭身退出。

    江劍臣一看這所大殿,金碧輝煌,極為壯觀。太監宮女,時有往來,校尉武士,肅立侍

    衛。重樓疊閣,巍巍峨峨。不由得暗罵皇帝昏庸,竟讓一個官宦成了這麼大的氣候,還封了

    他九千歲的桂冠,無怪他一心想再加一千,爬上九五之尊了。

    江劍臣正暗暗怒罵,忽聽外面響起了腳步聲。他眼睛一掃,只見八個金甲將士各持戈矛

    分兩行進人大殿,環行一周才分列東西兩側。從他們的眼神充足,太陽穴暴漲來看,估計就

    是魏忠賢的鎮宮八將。果然個個威武雄壯,神威凜凜。

    接著一個頭戴王冠、身穿黃蟒的大胖子走了進來,身後緊緊跟隨四個錦衣護衛,不用說

    就是傳說中青陽宮頂拔尖的四名高手貼身四衛了。

    江劍臣恐怕露出破綻,眼光一直平視,早已知道那胖子就是魏忠賢,不等老太監提醒,

    就單膝一屈,口稱:「黃山草民水川,參見千歲。」

    以他的生性,焉能給奸宦屈膝?無奈掌門師兄一再堅諭。再說,就是朝閣重臣也得大禮

    參拜,何況草野山民?這單膝一屈,已屬非禮。魏忠賢可能是因為久盼未至,求賢更切,無

    暇計較禮數,他把袍袖一抖,說了一聲:「免。」江劍臣立即起立。

    江劍臣這一站立亮相,只把魏忠賢看得愕然一怔。他知道魏閹看見自己的年紀相貌,心

    生疑竇,就掏出魏忠賢親筆所書聘書,雙手呈上。

    魏忠賢身後貼身四衛中的一個侍衛突然閃身而出,金戈交給左手,右手掌陡出,五指利

    如鋼鉤抓了下來。

    江劍臣見他一出手,就是江湖上傳聞已久的九陰神抓,心中不禁一驚,沒料到一進青陽

    宮,就遇上了所謂正門正派的峨嵋派高手。對他竟然投靠奸宦門下,心中鄙視,有心折辱他

    一下,右手指陡然一曲一彈,指尖正點在對方手心勞宮穴上。

    這是因江劍臣有大事在身,怕弄出事來,只為警戒,未下殺手。就這樣,那人已覺得手

    心巨痛,如被火燙油燒,伸出的大手竟然縮回。魏忠賢身處高手環衛之中,見識自然高人一

    等,知道自己一向倚為長城之靠的貼身四衛已有一人不敵。

    大喜之下,揮退三衛,用手一擋,示意不必驗看聘書,哈哈大笑說:「聽晏日華說,我

    認為你最少也得在五旬以上,甚至更大。沒料到水大俠是這樣的年輕英俊!難得,難得。此

    處非敘話之所,隨我來。」

    他剛剛站起,鎮宮八將已頭前領路,貼身四衛緊隨身後,中間是魏忠賢和江劍臣。穿過

    正殿,向後面走過了兩道門,轉入一座偏殿,這才是魏忠賢日常起居之處。江劍臣只得又單

    膝點地,重行參見。

    魏忠賢哈哈笑道:「能入偏殿者,皆我心腹。你能得此殊遇,當感謝我的乾女兒國英。

    她已用八百里加急,詳述了一切,老夫才領你來到此地。這孩子對一個生人這麼熱心,還是

    頭一次。你要交好運了!」說罷,微笑不語。

    江劍臣聽他言外之意,不禁心中一跳。只得應付了一聲:「謝謝侯大人的知遇。」

    魏忠賢見江劍臣言談舉止溫文儒雅,武功又高得出奇,除去晏日華保舉之處,又得干女

    兒的慧眼青睞,他簡直一見面就把他引為心腹了,破例在起居殿接待。他覺得沒有什麼可說

    了,才揚聲吩咐:「傳總管。」

    一聲令下,應召來了一人。

    三十上下年紀,面如銀粉,長眉細目,鷹鼻海口,細腰奎背。顧盼之間,透著一股十足

    的精明幹練勁兒。書中暗表,此人乃魏閹的本家族侄,名叫魏占魁,江湖人稱粉面太歲。魏

    忠賢對他極為疼愛,他也以兒子自居,對魏忠賢死命報效,被派為青陽宮總管,大權獨攬。

    這魏占魁對侯國英素抱野心,認為自己的才貌權勢,無疑都是上等人選。侯國英不嫁人

    則已,否則非己莫屬。他對幾次聘請江劍臣之事早就不滿,如今又聽手下人回話,侯國英為

    了此人,竟用八百里急投向魏忠賢極力推薦,而九千歲也破青陽宮以往的慣例,不經審查,

    就親自接待。他手操青陽宮一切權柄,多年來養成了自尊自大,目空一切的脾性兒,早就心

    中不滿。今見叔父魏忠賢果然對此人優禮有加,他更是不憤。特別是江劍臣的絕世風姿,更

    令他大為嫉恨,以致進來之後,對魏忠賢的禮節都大為簡慢了。

    魏忠賢見他在自己面前貿然失禮,心中雖然不悅,還是隱忍未發,安排他道:「這位水

    大俠是晏日華保舉,又經過國英的特保。一,免去一切審查,二,授錦衣衛總供奉的一切待

    遇,三,出入青陽宮自由,不得限制。」

    這一番話交代下去,活活地把個粉面太歲氣了個半死。他自恃得寵,抗聲說道:「屬下

    斗膽請老爺子收回成命。」

    魏忠賢心中一氣,問道:「為什麼?」

    魏占魁說:「因為本宮向無此例。特別是一三兩條,絕對不行。第二條,也得證實他確

    有總供奉之藝,才能給予。不能因他一人破了青陽宮的慣例而致使全宮上下不服。」

    這小子口才確實過人,他把魏忠賢過去親自製定的宮規,反過來對答,還真叫奸宦無話

    可說。但一言既出,豈能反悔?佯裝暴怒,以手拍案說:「奴才大膽!竟敢抗諭不遵。念汝

    初犯,不加重責。速速按諭辦理。」

    魏占魁見一向視作親父的魏忠賢,為了一個陌生人,竟然不念叔侄之情和往日之功,對

    自己這般斥叱,不覺恨氣填胸,把心一橫說:「孩兒以大業著想,實難照辦。請革去總管之

    職。」

    試想,這總管之職何等重要!他明知魏忠賢不放心別人,非他不可,才故意拿捏叔父一

    下。魏忠賢可不糊塗,他怎肯為了江劍臣,革去親人?不覺沉吟下來。

    驀地外邊一片聲音傳道:「小爺回宮了!」隨著聲音,候國英帶著晏日華和秦嶺四煞,

    已一陣風般地旋進偏殿。她一眼看見江劍臣在一旁站立,連給魏忠賢見禮都減去了,一下子

    撲到江劍臣面前,無限柔情地說:「你到底還是來了?」

    那種乍驚還喜,歡欣若狂的熱情,直看得粉面太歲兩隻眼幾乎噴出火來,靈機一動,故

    意試她道:「侯大人來了正好!你看如果免去對水川的審查,給他總供奉待遇,任其自由在

    青陽宮出入,這樣做妥當嗎?」

    這小子真算奸到家了!他不說明這是魏忠賢諭令,故意含糊其詞,出難題給侯國英做。

    他認為只要不說明是魏忠賢的意思,諒侯國英也得說不行。這樣,合二人之力,準能叫魏忠

    賢改變主意,給江劍臣以極大的難堪。

    哪料到他想得雖好,可瞞不過侯國英那銳利的雙眼,聽魏占魁一問,她竟然不假思索地

    說道:「我看不妥。」

    侯國英這麼輕輕一句話,把在場的人都弄昏了。魏忠賢驚奇,魏占魁狂喜,晏日華和秦

    嶺四煞茫然,江劍臣也大惑不解起來。

    魏忠賢緩緩問道:「你倒說說看,有哪些不妥?」

    眾人一下子把目光都集中到侯國英身上。特別是粉面太歲魏占魁酸溜溜的一雙色眼,更

    是死死的盯住侯國英俏麗如花的面龐,等她說出和自己相同的見解來。

    侯國英不慌不忙先看了江劍臣一眼,又掃了一下周圍人等,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第

    一條,凡來青陽宮的人非審查不可,還得有人以身家性命擔保。這一條先不能免。第二,青

    陽宮是按各人的武功深淺來定品級職位的,當然不能把他和總供奉相提並論。至於第三條,

    只要前面兩條解決了,就沒有再談的必要啦。」她這一番話,明著是附和粉面太歲,其實,

    她心中是另有打算。

    魏占魁怔怔不解地問道:「說了半天,侯大人是一點主意沒拿呀,那豈不等於白說。」

    侯國英是誠心把他一折兩截,鎮住大家,以討好江劍臣,同時,也樹立了他在青陽宮中

    的威勢。冷哼了一聲叱道:「魏占魁,你這是對著誰講話?也不睜開眼看看你是站在什麼地

    方,竟然如此放肆?」

    她先壓住了陣腳,然後對魏忠賢說:「對水大俠的審查,晏日華奉命考察了三年,我又

    親自複查了一次。由我用性命保舉他進入青陽宮。」

    她的話一出口,不僅震驚了所有在場之人,也聽得江劍臣心中一沉,暗暗替她難過,知

    她對自己已一往情深,不能自拔,而自己偏偏又是前來臥底!為了社稷大業,他只好犧牲她

    了。

    接著又聽她說:「水大俠文才武功,深不可測。馬虎定位,必然屈才。我想叫人去集合

    所有青陽宮職位在副統領以上之人,前來和水大俠印證,包括,總供奉、四衛、八將、十八

    彪在內,以免大家不服。第三條,就不用再提了吧?」她是那樣的信任江劍臣,竟親自以身

    家性命推舉。

    這下子,可把粉面太歲魏占魁活活氣煞了!他憤然說道:「如此破例!怎能服眾!我只

    要當一天總管!此事決難辦成。」

    侯國英一聲冷笑說:「如果我決定請老爺子撤去你的總管之職呢?」

    魏占魁大吃一驚,可他認為這根本不可能,惶然問道:「誰來繼任?」

    他是堅信魏忠賢不會放心把青陽宮總管要職,交給不三不四的人的。哪知他剛剛問出,

    侯國英已用拇指反指自己,說了一個「我」字。

    魏占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侯國英怎麼能放著官高位顯、舉國矚目的錦衣衛總督

    不幹,而甘願去當這個庸庸碌碌地青陽宮總管呢?隨即緊跟著追問一句:「那麼,錦衣衛總

    督重任,你交給何人?」

    侯國英格格一笑,又用手指了指江劍臣,還是只說一個字:「他!」

    宛如一聲驚雷劈空,所有的人全被震驚了!偏殿內頓時鴉雀無聲。魏忠賢雖是奸宦,卻

    知人善任,不然的話,也成不了這麼大的氣候。他深知魏占魁只是一條忠實的狗,而侯國英

    卻是能助他成就大事的一隻綵鳳,遂對侯國英哈哈笑道:「好!我聽你的。不過,也不用叫

    來這麼多人,有不服者,可以自願前來。今兒個水大俠初入青陽宮,讓他歇息一天,明日舉

    行,你看可好?」

    侯國英得寸進尺地說:「老爺子,你錯了!不該叫他水大俠,應該喊他水總督。」

    魏忠賢笑道:「對,對,你說得對。」

    他剛想重新改口,江劍臣不能不說話了。他上前一步,極為莊重地說:「且慢!水某初

    來,寸功未立。山野草民,怎能擔此重任?真要如此,水某立即告退。」

    他是嚴肅陳詞,絕不是客套。侯國英知他脾性,還真怕他就此一走,遂小心問道:「依

    你之見,願意怎樣?」

    江劍臣本是前來臥底,又感她盛情,便也乘機討她歡欣道:「我不配擔當任何職務,只

    願在錦衣衛中供侯大人驅使,兼做她的護衛,若非如此,我只好再回黃山了。」

    也是江劍臣該著遭劫。他的這一句話,幾乎使他陷於萬劫不復的境地。

    侯國英乍聽此言,幾乎昏了過去。她太高興了!江劍臣竟然這樣地貼近她,她更不能不

    偏袒他了。心想:來日方長,不能操之過急,乘機道:「我聽你的。不過,也不必等明天。

    乾脆,四衛、八將、十八彪和所有供奉,各推出一人,印證武功,不拼生死,只分高低,好

    使大家心服。現在就去準備!」晏日華領命出去,魏忠賢也率領手下人等跟了出去,殿中只

    剩下秦嶺四煞和侯、江二人。

    侯國英已一無顧忌,當著秦嶺四煞,慢慢來到江劍臣面前,輕聲說道:「你可要給我爭

    口氣啊!」她又把水兄改稱為你,那親暱的表情、懇切的語氣,簡直象妻子叮囑丈夫一樣。

    一個殺人如麻的女魔王,一旦陷人情網,竟然變得柔情脈脈了。

    江劍臣神情一震,輕輕說了一聲:「遵命。」

    侯國英也覺粉面發燒,藉機搭訕道:「為了必勝,你可以放開手腳。一切有我,必要時

    就下殺手。」江劍臣貌似感激地點了一下頭。

    隨秦嶺四煞和侯國英一齊來到演武場時,江劍臣的心不僅平靜下來,相反地已騰起一團

    怒火。他從演武場的寬大,執戈兵丁的正規和宮中武士的雄壯,已看出魏忠賢的勃勃野心和

    私蓄兵力的龐大,知他羽翼已豐,謀叛在即。自己此來,一定要查清他的實際兵力和附逆的

    全部名單,才能將其一舉撲滅。今日正好利用侯國英「必要時下殺手」那句話,盡量剪去其

    黨羽,並借此促使他的親信離心。

    主意打定,往場內居中一站,故意透出狂態說道:「侯大人說得有理,咱們雖是印證武

    功,可必得分出優劣。動手之下,勢難留情,傷亡在所難免。」他故意把最後六個字說得很

    重,接著又道,「請下場子的朋友自己掂量著點兒。」

    江劍臣這幾句話,把在場的青陽宮高手都惹惱了!眾人越回味越覺得令人難以下嚥。他

    年紀輕輕,進青陽宮之後,只有魏忠賢貼身四衛中的一人嘗到了他的一點苦頭,其他人一概

    不知。

    凡是練武的人,又都有一種通病,那就是死不服人。錦衣衛的人顧忌侯國英,還不敢怎

    樣。特別四衛、八將、十八彪,儘是魏忠賢的心腹,他們恃勢凌人,又怕江劍臣得勢以後騎

    在自己頭上,加上魏占魁的暗中慫恿,哪裡還忍受得住?一上來就是十八彪之二,他身高馬

    大,生性粗暴,怪叫一聲,人已撲了上去。

    江劍臣已從晏日華口中得知,這些人平素都是以號為名,並不使用真實名姓。他也樂得

    省去了互相通名報姓和師門派別,見他來勢雖猛,功夫卻遠遜於已,決定給他個厲害。輕輕

    閃過,陡然一掌,正印在對方的氣海穴上。

    他雖未用全力,可選中的穴道卻是要穴,僅只一掌,就打散了他的一半功夫,二彪身軀

    晃了起來。江劍臣存心叫他有苦說不出,一擊得手,身子已閃向一邊,含笑說道:「尊駕真

    力雄厚,在下偶然巧勝,多蒙承讓。」

    二彪見他為自己顧全了面子,勢不能把自己受傷慘重向外宣揚,隨即一言不發地退了下

    去。江劍臣知十八彪的主力就是首彪,只要把他除掉,必由實際已失一半功力的二彪繼任。

    那樣一來,十八彪就空有其名,當下故意激道:「十八彪中,還有哪位願意一試?」

    他這等於點名叫陣,首彪哪能含糊?十八彪都是精選的魁偉巨漢,首彪又是其中之冠。

    他可不像二彪那樣莽撞,大步來到當場,馬步一踏,勢如虎踞,運足全力,等江劍臣先上。

    他雖見二彪一招退下,可沒有看出江劍臣的出身師承和功力深淺,所以一上來就來個穩紮穩

    打,想以力取勝。

    可是,他想錯了。江劍臣是何等人物,光是名列五嶽三鳥就足以威鎮武林。何況,他又

    面壁十年,黃山苦練,先天無極神功已臻頂峰,哪把首彪的虎狼之威放在眼下。他有心除去

    首彪,減削魏忠賢的實力,高視闊步,旁若無物,踏中宮,直撲而入。

    他這種極端輕視的態度,激起了首彪的狂怒,虎吼一聲,雙掌暴推,一式「橫推八馬」

    勁力沉猛,聲威逼人。

    江劍臣斜斜一閃,施展幻影移形身法,已貼到首彪左側。一招琵琶功的「手揮五弦」,

    已擊中首彪的後背。這一借力巧打,任他下盤功力再高,也經受不起,直摔出一丈七八,手

    腿擦地,皮破血流。周圍觀看的太監、宮女們,見此光景,都放聲大笑起來。

    首彪幾曾受過這等羞辱?他厲吼一聲,一個「烏龍倒捲」,貼地滾來。再陡地一挺,左

    腳點地,右腳已撩陰穿入。江劍臣一提真氣,前陰盡縮。左手往下一撩,首彪一聲慘嚎,一

    條右腿已從膝蓋間折斷了下來。

    江劍臣這一掌,用上了先天無極真力,首彪所有骨節,懼已粉碎。華佗再世,也無法續

    接。三彪、四彪齊齊搶出,把首彪抬了下去。

    江劍臣乘機道:「九千歲和侯大人一再宣渝,只印證武功,不拼生死。首彪戰敗含羞,

    下手陰毒。在下為了自救,不得不傷其一腳。眾目所觀,請恕我失手之罪。」他這一席話既

    入情入理,又委婉動聽,眾人無不點頭贊同。

    侯國英狠狠地瞪了十八彪們一眼,冷聲說道:「把首彪抬回來,叫他當面謝謝人家手下

    留情之恩。那一掌只要換個地方,他早已一命歸陰了。」

    侯國英的這幾句話,也太刻毒了。就連身在事中的江劍臣也覺不忍,斷了腿,再向打斷

    腿的人道謝,哪有這樣的道理?

    魏忠賢剛想出言阻止,不讓乾女兒胡鬧,可是已經晚了!三彪已來到台下,忍憤說道:

    「稟小爺,首彪已昏死過去,請小爺開恩。」

    侯國英咯咯一笑說:「大概是你覺得那樣做太丟十八彪的臉面,才親手把他打昏的吧?

    講!」這一聲「講」字,直震得三彪臉色煞白,竟答不上話來。

    侯國英又冷然一笑說:「你們這一群廢物。別認為只有魏占魁才能管教你們,我現在已

    接任了青陽宮總管之職。我的屬下不容有欺上瞞下的行為,我責令你斷去打昏首彪的那隻手

    掌,以示懲戒。」

    侯國英這一斷然行動,使得青陽宮所有死黨離心離德,無不怨恨。

《五鳳朝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