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衣怪人現

    海珊珊道:「是啊,五嶽潛龍並不太壞,何必將他們個個殺死,一網打盡呢?」戎加接口大笑道:「三年前,龍游龍老二打了我一個耳刮子,今天我非見他五馬分屍不可!」突然一聲慘叫,只驚得海珊珊打個寒戰,注目看去,只見齊世榮蹌踉退出斗圈,一條右臂不知被對方何人割了條長過四寸的大血口。只痛得歪牙裂嘴,哼哼不絕!

    尹忠急叫道:「戎兄快去救治……」治字未收口,齊世顯又被對方點了一劍,左臉開了一個血洞。尹忠忖道:「五嶽潛龍的武功確實非常了得,可惜今天難逃生路!」五嶽潛龍兄弟在剛才攻出最後一股內勁之後,逐次招法漸漸遲緩,齊世勳負傷不重,一見大叫道:「大家下手,他們不行了!」

    除齊世榮負傷不算,此刻還有八大高手,聞聲同發一聲清喊,劍光大盛,立將圈子收攏,各自準備猛烈一擊!五嶽潛龍已被迫得寸步難移,五兄弟成了四面靠背之勢苦支死擋,血液和汗水,竟成雨點似的下落!

    恰當他們危機一發之際,突從森林內發出一聲嘿哩冷笑道:「人多為強,雖勝不武,都給我停手!」音落中,一條雪白的人影如閃電似的降落鬥場邊緣!大家一見,莫不詫然大震,一致看出,這人竟稀罕之極,見不到五官和髮膚,由頭至腳,全為白綾籠罩,飄飄猶如雪一般,僅在眼部射出兩股電炬般的炯炯神光,觸目竟有懾人心靈之三。

    尹忠暗暗傳音旁觀之人:「大家勿動,此人來得突然,定為江湖少見的厲害人物,冒失必遭慘重傷亡。」鬥場依然未停,唯攻方沒有原先激烈,齊家兄弟姐妹雖有些怯懼,卻已謹慎注意提防,尹家兄妹已停手躍出三丈開外,但此際的「五嶽潛龍」已是脫力之際!

    雪白人影一步步走近鬥場,冷冷一哼道:「不給點厲害給你們看,你們是不會乖乖的聽吩咐……」

    餘音未絕,白光陡閃!猛起數聲驚叫中,齊家兄妹六人中就有四人寶劍被奪,只驚得大叫後退,呆立於四丈之外,從目共睹,「五嶽潛龍」同時跌坐地上,而他們的身前卻站定那白衣之人,手中還多出四把利劍!

    白衣人微微俯首,似在查著那四把寶劍,忽又抬頭冷笑道:「你依仗名劍與父威,竟敢在江湖橫行不法。」揮手擲出四劍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現在你們可知道厲害?」

    五嶽潛龍在他說話之際略恢復元氣,一致起立道:「承大俠三次救命之恩,小可兄弟沒齒不忘再生之德!」白衣人揮手道:「你們走罷,誰敢阻攔我就要誰的命!」「五嶽潛龍」聞言之餘,同時同聲應是,拱手招飛而去。齊家兄弟只恨得敢怒而不敢動,尹普上前一步道:「閣下貴姓大名,因何阻我們報仇?」白衣人朝他望望道:「你們有何深仇?我的姓名從不告人。」

    尹晉道:「家父曾在關洛道上遭這龍家兄弟攔途搶劫。」白衣人哈哈笑道:「當時是我傳音喝止他們,那你又如何向我報恩呢?」尹忠聞言恍然大悟,躍身上前道:「原來是閣下救了我的主人,那真感激之至,在下姓尹名忠,這邊有禮了!」

    他說著長揖及地,毫無裝作之情,白衣人拱手道:「尹大俠一生忠厚,本人常有所聞。」齊家兄妹沉悶良久,這時才由身為老大的沉聲道:「閣下不說字號,難道畏懼家父威望?」

    白衣人嘿嘿冷笑道:「武林三大勢力根本不在我的眼中,齊秦威那點能力又算得了什麼!今天念在你們為惡未深,否則早叫你們血染此谷。」眾人見他雙袖一揮,白影疾閃,剎時飄入林中不見,尹忠一一勸告道:「公子、小姐們,盡快包傷上藥,此時只有呈報舅老爺啦,剛才這人的功力深不可測,除舅老爺和三位老師外,他人只怕全非其敵手。」他內心裡對白衣人毫天敵意,此語只是敷衍而已,眾公子小姐亦徒喚奈何,忙了一陣之後,大家無精打采的各找坐騎上馬,由尹忠引導順山前進。

    走出十餘里後,忽見自右側林裡奔來一匹黑色大馬,馬上之人朗聲大叫道:「前面是公子和小姐嗎?」尹忠首先認出,喜得哈哈大笑道:「兄弟,你脫險啦。我說你不是夭折之相,真謝天謝地。哎,你怎騎的是莊主自用寶馬黑麒麟?」眾人看出,來的正是太叔夜,無不感覺掠異不已,此中以齊白玉、尹玉姬、海珊珊最高興,一見人馬奔到,立刻策騎迎上,微笑著問個不住。

    戎加和井貴本來心情開朗之極,一見太叔夜現身時,剎時如遇仇敵,面色難看已極,嫉妒之情充分顯露於面,竟連招呼都很勉強。太叔夜的眼光如電,每個人的表情瞭如指掌.但他裝作沒有看到,停騎一一招呼過,朗聲道出進洞殺蛇經過,接道:「我奉莊主和四老之命,除了無事之時陪伴小姐和公子打獵外,主要是負責探查江湖一切動靜。」尹普本來面色嚴肅難看,大有擺擺公子派頭之勢,但聞言電蛇被殺,剎時轉變面龜,招呼道:「阿夜,電蛇大有用處,你將它放在哪裡?」

    太叔夜催馬行近道:「四老說要製成一件罕有的長鞭,我就將蛇奉送四老啦。」尹普哈哈笑道:「那太妙了,本公子記你大功一件,回去後必定重賞。」齊世勳撫著傷口道:「作鞭是好,恐怕太長了,將來無人能使。」齊世功接口道:「憑我們的內功施展有何問題,將來回到姑丈家裡,大家各使一路鞭法比賽,看誰能使得完整就算誰的。」齊世榮右手一揮,哈哈笑道:「論鞭法我是拿手,寶鞭一定屬……哎喲!」他的劍傷最重,這一高興揮動,立即震裂傷口,我字未出,接著哎喲大叫,歪嘴咧牙,再也高興不起了。

    太叔夜似有先知之明,故裝驚異的道:「三公子哪裡不對勁?」尹普大聲罵道:「還不是五嶽潛龍那幾個該死的東西所傷!」太叔夜大驚似的道:「大家拼了一場啦?」齊白玉的妙目不離他面上良久,開言接道:「快要得手時,卻遭一個白衣怪物插手搗亂,你在路上沒遇上那怪物吧?」

    太叔夜搖頭道:「我是剛剛趕到山中,不久前確是聽到喊殺之聲,才向這山中搜過來的。」尹普道:「我們不是打獵,回去時禁止走露風聲,阿夜不可忘了,你現在帶路罷。」太叔夜暗暗好笑,一提韁繩,催馬衝出帶路,回頭道:「公子要往何處?」齊世勳沉聲道:「不要問,五湖四海,三山五嶽,你走哪兒都可以。」

    海珊珊年齡最小,她也不懂避嫌,心中對太叔夜大有好感,隨即催馬趕上叫道:「病王孫,咱們在前面開路。」太叔夜已馳出兩箭之地,聞聲回頭,笑道:「海小姐,山地無路,沿途都是荊棘,你不怕刺傷皮肉?最好讓我找出路來走現成的較好,一旦不通時,往往還要走回頭路哩。」「噯呀,你不要叫我小姐,最好喊我珊珊。」一頓又道:「你當我初出江湖嗎?我走的地方可多著哩,高山峻嶺,名域大川走得夠多,荊刺伯什麼,我卻不似那種嬌生慣養的千金閨秀。」

    太叔夜哈哈笑道:「小姐原來還是老江湖,小的失敬失敬。「說完兩腿一夾,「黑麒麟」長嘶衝出,疾馳如箭!海珊珊拚命策馬時,大叫道:「病王孫,你怎麼又叫我小姐啦,再不聽話我就要生氣啦。」太叔夜連聲道:「是,是,小……啊!珊珊別生氣,唉,我總改不了口啊。」

    「咭咭!」海珊珊輕聲哈哈嬌笑,馳馬奔上前並排走著,接道:「再喊兩聲試試,口是喊順的啊!」太叔夜側轉半個腦袋,微笑著注定地道:「還是不喊為妙,後面那批公子小姐一旦聽到了,豈不大發雷霆?」海珊珊噘嘴道:「我是我,他們是他們,喊我又不是喊他們,怕什麼?」

    太叔夜道:「他們會責備我不分尊卑呀!」海珊珊道:「尊卑?什麼尊卑,難道我比你尊?尹叔叔早就向大家說過了,他不將你看作家人從僕,目前暫作他家的護院,那還是怕你不答應,將來呢,他老人家還想把你認作義子哩,不過,尹嬸嬸不同意,意思是要將你作某種不明的那個……」頓一領,面上露出神秘的微笑道:「現在不如將來,總之,後面那批公子小姐們不敢將你看作僕人的,現在你放心了罷,快喊吧!」

    太叔夜聽不懂她話中深意,笑叫道:「珊珊,珊珊……」海珊珊聽他一連叫出十幾個,不禁嫣然嬌笑道:「你真壞,不叫就不叫,一叫就像放爆竹一般。喂,前面沒有路啦。」太叔夜勒住韁繩道:「槽!前面是處斷崖!」海珊珊道:「走右邊,順斷崖前進看看。」

    太叔夜依言向右,走遠不到半里,忽聽後面追上一騎海珊珊回頭一望,嬌笑道:「玉姐追上來了!太叔夜輕聲道:「別大聲,前面有人!」海珊珊聞言一怔,立即朝後打個手勢,阻止尹玉姬說話,微笑道:「幾個人?」太叔夜伸出四個指頭道:「他們下斷崖啦,都是武林人物,輕功好高。」尹玉姬適時趕到,似已聽出他說的一切,悄聲道:「後面也有不明的江湖人物現身,尹忠說並非與我等有關,特此要我趕上通知你們。」

    海珊珊眼看太叔夜停騎下馬,隨即也跳落地上,問道:「不走啦?」太叔夜悄聲道:「你們在此勿動,讓我去窺伺一下看看。」尹玉姬飄身下馬,叫道:「阿夜,還是等眾人到齊再動吧?」太叔夜搖頭道:「咱們又不打架,人多了反而不妙,我看看就上來。」聲落人起,翻身躍下斷崖!海珊珊輕聲道:「玉姐,你在這裡等後面的人,我也去看看。」尹玉姬點頭道:「阿夜不知誰是我們要找的仇人,你認出後趕快來報信,莫忘了,我昨天告訴你那些人的相貌還記得吧?」

    海珊珊口中應著,心中忖道:「我才不管哩!」她的身子小巧靈活,循著太叔夜的去向緊追!自言道:「我個人的功夫非常神秘莫測,我非暗地偷探他一下不可!」太叔夜追蹤前進不知多少路,耳中仍舊未失對方動靜,他停停察察發覺斷崖越來越深!海珊珊追了好久還有沒發現他的背影,心中不禁著急,腳步也漸漸放開了!突然,自崖石後伸出一隻手來,如風將她拖了進去,簡直使她無預防之極!只將她嚇得幾乎尖叫出口……

    「妹妹,別作聲,是我啊。」一聲甜甜的妹妹起自海珊珊耳旁,她聽出非常熟悉,回頭一看,只喜得幾乎大叫!怔了一下,悄聲道:「無名姐姐,你為何在這裡啊!」她見的竟是一個美如天仙一般的少女,年紀竟是與她差不了多少,其美真是無可言喻,一身如銀的素裝,被山風微拂,飄飄然似霧疑雲,只見她嫣然微笑道:「妹妹,你以後叫我……」海珊珊撅嘴道:「叫你什麼啊?你不是不肯說嗎?」少女輕聲笑道:「叫我雲霓姐姐好嗎?」「好啊!多美的名字!嗯,你還沒告訴我在此幹嗎呢?」雲霓嫣然道:「我在查一個神秘人物呀」

    「啊!」海珊珊驚異的道:「你已經夠神秘了,難道還有更神秘的人嗎?」雲霓道:「這個人是天下第一號神秘人物,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海珊珊聞言更奇,點頭道:「雲姐,你看到有個少年男子從這裡經過嗎?」雲霓神秘的點點頭,打趣道:「他是你心上人吧?」海珊珊聞言大急,哎呀一聲道:「不來了,姐姐太壞了呀,你怎麼亂嚼舌根呢,他叫病王孫太叔夜啊,說真的,人長得確實不差,聽說才只有十八歲,你不是別人,說真的,我有心……雲霓見她羞答答的,輕聲嬌笑道:「我猜對了吧!」

    海珊珊揚手要打,噘嘴嗔聲道:「我要打你啦!」「難道我又沒有說對?」雲霓放裝疑問的道:「對!對……」海珊珊罵不出口,驕聲哼道:「我準備認他作哥哥啊,不過卻難於出口。」雲霓的眼睛,倏忽射稀有的快樂之光,輕輕一拍她的玉肩道:「妹妹,這個主意太好啦,你沒有兄弟姊妹,認個義兄照顧照顧那是再好也沒有,姐姐預祝你成功。」海珊珊快樂的道:「我有姐姐呀!」

    雲霓聞言一愕,似是出乎意外,海珊珊一見嬌笑道:「傻姐姐,就是你啊!」雲霓聞言喜不自勝,雙手一撈,將她撈在懷道:「好妹妹,你原認我作乾姐姐」海珊珊感覺她懷裡柔軟如綿,一陣說不出的幸福猛衝心頭,無言的點點頭,表示早已有這個心思。

    二女默默的摟偎良久,都覺難捨難分,忽然一聲細細的長嘯起自遠方,聲音竟似蚊鳴!但卻悠長至極!海珊珊沒有一絲感覺,雲霓卻突然大驚道:「妹妹快隨我來,數十里外有場大架開始了。」海珊珊抬頭大驚道:「我沒有聽到呀!是誰在打架?」

    雲霓順勢將她抱起,飄飄的履草如飛,答道:「現在還不知道,但絕對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我心中判斷是什麼人物!然而還不是說的時候。」海珊珊只感覺耳邊風聲呼呼,山石林木竟如百雙鬼影般盡在眼內幻化,忖道:「雲姐姐的輕功簡直是無與倫比,其快多麼驚人啊!」忖著忽然叫道:「姐姐,病王孫不知哪去了,我和他還有兩匹馬停在那邊呢?」雲霓笑道:「你們的同伴多得很,他們一定會帶走的。」「哎呀!你都看到了?」

    雲霓輕笑一聲,忽然停住道:「到了,你聽到什麼沒有?」海珊珊忽覺耳中傳進一陣隆隆無比的大震,驚叫道:「那是運無上內功在拚鬥啊!」雲霓點頭道:「兩個對一個打得激烈之極!」海珊珊道:「哪邊功夫強呢?唉,一定是兩人那邊強啦?」雲霓將她放下後,仍只拉著前行,答道:「我聽出是那個單打的強些。」海珊珊聞言詫異道:「這個人真正了不得,是誰呢?」雲霓悄聲道:「你別大聲,他們就在前面山谷內!」二人偷偷的掩至一座崖上,俯首潛窺,海珊珊猛的大睜雙目,張口就待驚叫!雲霓伸掌掩住她的小嘴,傳音道:「別說話,那白衣怪人你見過嗎?」海珊珊點頭傳音道:「今天他奪過武林王子女四把寶劍,曾經還救過關洛善人,此人真正神秘極了。」雲霓一指另外兩個長相陰險的老者道:「這兩人你見過沒有?」海珊珊仔細一看,自如幻的人影中認出,傳出驚愕無比的聲音道:「啊,那是武林王身邊三大謀士之二,難怪有這麼厲害!」

    雲霓點頭道:「你在關洛善人家中見過吧,他們今天卻遇上真正的強敵了,再拼上個五百招後必定落敗,妹子,我說要找的神秘人物就是這個白衣怪物!」海珊珊歎聲道:「你還沒有弄清他的底子嗎?」雲霓道:「那怪物真是神出鬼沒的,精靈到了極點,我一連追蹤了他三次,都被他巧妙的避脫了。」

    海珊珊不知她為了什麼要查那白衣怪物的身世,但卻不便動問,眼看他們越打越激烈,這時候她目力都分不出鬥場人形了。

    雲霓悄悄的帶了她一把,將其拉低一點,傳音道:「這次有你在我身邊,可別又要被他避脫了。」海珊珊懂得她的意思道:「姐姐別管我,你只管一人去追。」雲霓搖頭道:「你沒有人作伴不行,江湖風險太大,往往老江湖都要上當。」海珊珊忽然悄聲道:「姐姐,那個老冬烘似的儒老名叫偽儒蕭蕭,他在說什麼?」雲霓道:「他是在用計探查白衣怪人的底細,另一個伏豸牛獨已挨了白衣怪人一招掌風。」海珊珊緊緊注視著白衣怪人的招式,看得眼花繚亂,連一招半式都看不出來,歎口氣搖頭,雲霓笑道:「你歎什麼氣?本沒有名堂可言?」

    雲霓道:「他的內功算是中原武林超特一流人物,打開根本不限於招式,隨便揮手踢腳都成章法,哪還要什麼招式,你快看!『偽儒』蕭蕭也挨了一下啦!」突然,在她語落中發出四聲長嘯,海珊珊驚叫道:「蕭蕭和牛獨猛攻啦!」雲霓伸手一帶,悄聲道:「他們以進為退,要逃走了。」她說的一點不錯,兩個老者同攻三招之後,雙雙拔足縱起,翻身就朝森林逃遁。白衣怪人厲叱一聲,遙擊兩掌未成之際,白光一閃,如電追上,剎時都沒人林中而去,雙方的速度簡直快得出奇。

    雲霓歎道:「我們下谷去看看,好像下面還死了人呢?」海珊珊首先縱起,筆直朝崖下落去,一到林邊,突然驚叫道:「姐姐快來,真的死了人啦!還是兩個老者啊。「雲霓到這一看,點頭到:「這兩人我見過兩三次,他們是武森王手下的重要人物。唉!都是遭受重掌法所擊斃,無疑是白衣怪人殺的。」她說著自身上拿出一隻玉瓶,揭開瓶平面,用指甲挑了一點白粉彈上死者流血的傷處,收好瓶子道:「妹子,我們走罷,這谷的兩面不遠就是大道。」海珊珊邊行邊道:「姐姐,你彈的是化屍粉吧?」雲霓道:「功用相同,名稱不一,我彈的是無相粉,只較一般武林用的化屍粉快一點而已!」

    二人走上大道後,只見沿途商客來往不絕,海珊珊道:「姐姐,我們向何方走呢?」雲霓拉著她道:「走這面,你們的同伴也是向西行的。」行過十餘里後,雲霓指著前面道:「轉過那山角就是一個鎮市,我們到那兒吃點東西再走。」

    海珊珊道:「姐姐沒有騎馬?」雲霓道:「我有一輛馬車,已叫車伕駛往前途去了。」未幾,二人進鎮找了一家館子,叫來一盤水較、兩盤萊、一碗清蒸雞,慢慢的吃著,海珊珊大概是肚子餓了,狼吞虎嚥吃得津津有味。雲霓環視一眼,見十幾張桌子都陸續坐滿了食客,而那些客人卻沒有一個女的,人人的目光莫不朝她們這桌偷瞧。海珊珊忽然看到一個座上坐了三個中年人物,仔細注目,不禁大驚,用腳輕踢雲霓傳音道:「姐姐.東角上那三人你認得嗎?」雲霓笑笑,傳音道:「那是劍祖赫連洪的兩個親生子和一個義子,上首名叫鎮海劍赫連獨,南坐的名叫鎮陸劍赫連弧,末座上之人最壞,名叫桃花浪子蕭人岳,他們的武功都非常高強。」海珊珊驚異的道:「姐姐什麼都清楚,江湖經驗又好。這三人我曾見過兩次,最討厭的就是那桃花浪子蕭人岳!」

    雲霓道:「那他為什麼不向你打招呼,我是暗探出來的啊。」海珊珊道:「我是在尹叔叔家裡見過,那也是暗地裡啊,記得是在花園裡,我和尹玉姬姐姐躲在一株芙蓉樹偷看到的!第二次是書房裡,尹叔叔說姓蕭的品行最壞。」一頓氣道:「姐姐你看,他的壞眼睛從未離開我們。」雲霓道:「不要理他,我們快些吃我們的。」「哼!」海珊珊不高興的道:「姐姐本事這麼高,怎麼還怕他們?』雲霓笑道:「我不是對你說過嗎,最討厭和人打架呀。」「他們欺到你頭上來也不理嗎?」海珊珊的口氣已不傳音了,「他再看我就要罵他了!」

    雲霓道:「妹妹別氣,我叫他去當眾出些醜如何?這樣也算報復吧。」海珊珊高興得幾乎跳起來,立即傳音道:「那真好,快些,如何動手呢?」雲霓道:「我要他通身不安寧,又抓又摸,急得他團團轉個不停!」海珊珊驚訝道:「姐姐會法術?「雲霓笑道:「你別問,他快要動手了。」海珊珊聞言留意,偷偷的向那面窺視,心中又驚又疑,她不但沒有看出雲霓半點異動,而且說話的態度也仍很自然。東角的桌上三人,這時正輕談細語,根本就沒有防備有人搗名堂,惟「桃花浪子」蕭人岳的聲音略大一點道:「大哥,你是不近女色之人,但卻對女人的評論非常在行,那桌上兩個妞妞你看算不算絕世佳人?」

    上首的赫連獨舉杯一飲而盡,微微頷首道:「小一點的太稚嫩,尚未放出成熟的誘人之媚,胎子確實夠格啦,可能還有點武功在身,不知為誰家乖乖。」他夾上一塊大肉,張開血盆似的大口,囫圇往裡一送,「嘟!」嚼也不嚼,硬生生吞了下去,接道:「另一位沒有評論可說!」南面坐的赫連弧突然朗聲笑道:「大哥說她不好?」

    赫連獨鄭重的道:「二弟說的兩個字都沒有錯,不過往下還要加幾個字為沒有不好的評論!」「桃花浪子」蕭人岳縱聲笑道:「我大哥說,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哎……,他「人」字剛出口,猛的跳起哎了一聲!緊接著就是又手在身上亂摸不停……

    二赫一看見,不由自主的哈哈同聲大笑,赫連弧連笑帶鼓掌道:「老三,你昨晚是睡了狗窩!」「桃花浪子「看起來簡直坐立不安,兩手東撓西撓,滿脖羞紅過耳,急得大叫道:「大哥、二哥,快替我看看,我身上那來這麼多跳蚤?」赫連弧大笑道:「我說的一點不錯吧,睡狗窩焉能不生跳蚤!」「桃花浪子」蕭人岳越撓越覺得不對勁,只急得真個團團打轉!頓時引起滿堂大笑。赫連獨皺眉道:「三弟,你別丟人現眼了,幾隻跳蚤也要大驚小怪,你難道不知道運起內功相抗嗎?」

    「桃花浪子」蕭人岳搖頭道:「誰說沒有,我實在忍不住才跳起來的,那小玩意似不怕內功。」他一面說一面要脫衣服,赫連獨擺手阻止道:「老三,在座的有不少武林朋友,大庭廣眾之中,脫衣像什麼話!」突然自北角上發出一聲怪叫道:「桃花三浪子表演得真夠勁!」「桃花浪子」蕭人岳聞聲雖冒火,但卻顧不得理會,迫不得已,狂犬似的撲向櫃檯大叫道:「店家,快替我找個房間。」掌櫃的正笑得不可開交,起身撩把眼淚道:「貴……客……請隨……隨小老來。」他話都接不上氣了,正當眾聲大嘩中,忽聽赫連弧指手喝道:「那瘦皮猴,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在赫太爺們面前找開心?」眾目順其所指方向看去,只見北角上一張桌旁坐定個四十餘歲的猴形人物,低著頭,獨自邊斟邊酌,處之泰然。赫連弧見他不接腔,虎的跳起道:「小輩,你敢輕視我二太爺!」海珊珊笑口未收,悄聲道:「姐姐,那瘦小人要挨揍啦!」雲霓悄聲道:「那是阿爾金山有名的厲害人物,名叫賽悟空袁靈,心黑手辣,從不服人,他吃不了虧的,這人鬼計百出,全身都有古怪東西,論武功,只怕赫連弧還不是他的敵手。」海珊珊眼看赫連弧大有上前動手之勢,忽然遭赫連獨叫住道:「老二坐下,讓為兄來問他幾句再動手不遲。」赫連弧冷笑坐下道:「大哥去打他兩個嘴巴!」

    赫連獨起身道:「二弟別多嘴,這人愚兄有幾分認識。」他面朝對方笑聲道:「閣下可是阿爾金山袁靈兄?——那瘦皮猴放下酒杯怪笑道:「赫老大眼光不錯,較赫老二稍勝一籌,請問令弟為什麼要打在下嘴巴?」赫連弧聞言一震,接口冷笑道:「閣下說我三弟表演什麼?」姓袁的瘦皮猴怪聲尖笑道:「桃花浪子身帶八隻神米蟹,故意當眾表演滑稽戲,袁太爺有心捧場,難道就該挨嘴巴不成?」赫連獨立即阻止兄弟鬥嘴,拱手道:「袁兄別誤會,舍弟不知是你,請問敝三弟身遭何物撓癢?」

    瘦皮猴伸手一端酒杯,面上裝作怪樣,嘿嘿笑道:「只要令弟不打我嘴巴就行了。」他喝口酒,夾口萊,放下杯筷,慢慢的摸了一把嘴唇接道:「赫老大,你也算是老江湖了,剛才地下爬的八隻神米蟹都沒有發現,豈不見笑武林朋友,好在放寶的未存毒念,否則嘛……哈哈,令三弟一身雪白的細皮嫩肉非給它爛去一層不可。」赫家兄弟聞言大驚,同時詫異道:「神米蟹?「

    瘦皮猴又是一聲嘿嘿怪笑道:「相信二位不知該物厲害,在下再說一次,神米蟹為海底最深處一種寶物,其形似蟹,其小似米,其毒無比,其堅勝過金剛石,武林中人,即內功通神的都視為至寶,但卻無法可得一隻,知該物之名者亦少有其人,今天在此山村酒店中能出現八隻之多,顯而易見,附近定隱有武林異人,請問令三弟蕭兄是否曾得罪過什麼人物,否則他不會放出那神物來戲他取樂的。」他剛住口,只見桃花浪子蕭人岳已匆匆的步出後房,面上現出疑雲滿佈的樣子,低著頭,不帶勁似的走到原先的座位上。赫連獨立將瘦猴的話意轉告後問道:「你是否發現那種小玩意?」蕭人岳聞言大驚,搖頭道:「解開內外衣服,竟連一點東西都沒有呀!」

    赫連弧道:「那是放物的人收回去了,目前江湖奇人接二連三的出現,你我兄弟非謹慎一點不可呀,此事必須稟告老人家才行。」在他說話中,雲霓一拉海珊珊,趁著出出進進的客人眾多,立即會帳出店,走出鎮後,海珊珊悄聲道:「姐組,那瘦皮猴所說是不是真的?」雲霓輕笑道:「袁靈見多識廣,他說的只有一點不對!」海珊珊好奇的道:「哪點不對?」雲霓道:「我的神米蟹只叫人發癢難禁,卻沒有毒的。」

    海珊珊嬌笑道:「那多好玩啊!姐姐怎麼能養熟的?你已收回啦?」雲霓見她顯出羨慕之情,輕笑道:「那是三十年前我爹捉來養成的,你想要嗎?姐姐送你兩隻,只要每月十五之夜用針在指頭刺一點血液餵它就行了,平時它不吃什麼.放在身上不要費心管,換衣服、洗澡都不要照顧,它們有的是能力,永遠也不會丟掉或遺失的。」

    海珊珊樂得笑嘻嘻的,雙手連連作揖道:「多謝,多謝姐姐.你真好!」雲霓順手摸出兩隻米粒般小的紫色小蟹,笑笑道:「你千萬不要當眾現出,恐防遭人搶奪,甚至還會對你不利!」說著自腰間一隻小袋檢出一支小小花針似的銀色東西,在珊珊手指上刺出一滴血珠,立將小蟹放置其上,簡直無法看清它食也未食!雲霓道:「好了,他們記得你是他的主人,今後只要你心意一動,他們絕對服從去作,可說是心意相通,毫不出錯。」海珊珊喜得直跳,眼看那小東西閃電似的鑽到衣袖內去了。二人繼續前行,一個時辰之後,雲霓忽然道:「妹子,你的同伴就在左側山那面,姐姐還有點事情,你快去,我們時常可以會面的。記著,不要向外人說出我的事情。「海珊珊戀戀不捨的道:「姐姐,我要找你時怎麼辦?」雲霓道:「不要找我,你有事我會知道的。」海珊珊見她很快就隱人道旁樹林之內,輕輕的歎聲道:「我真捨不得離開你啊!」獨自呆立良久,出了一會神,這才朝左面山旁行去,走遠不到十餘丈,忽聽山上有人叫道:「珊珊,你怎麼一個人單獨在這兒啊?」海珊珊聞聲大喜,如飛往山上衝出,邊走邊叫道:「病王孫,你怎麼盯人盯得不見了?」山上現出一個青年,無疑就是太叔夜,聞言朗笑道:「你可叫我找苦啦,還來責問我呢,快點,大家都在山腳下休息著等你。」

《海角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