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使詐計未逞

    海珊珊提韁馳出道:「現在我明白了,他們都是陰險人物,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去齊家堡啦!」太叔夜道:「去有什麼關係,齊秦威對你爹不敢輕視的。不過,珊妹,今後你要聽我的指示。」海珊珊回頭道:「指示什麼?」太叔夜道:「到了齊家時,表面要充分友善,暗中探查秘密,有機會時就告訴我,由我再暗傳消息與正派武林,這是自動作臥底工作,也算是行俠仗義。」

    海珊珊大喜道:「好啊,那我就有事情辦啦。」太叔夜微微笑道:「但卻要小心謹慎,一點破綻也不能顯形。」二人馳了數里之後,回頭未見大家追上,海珊珊道:「胡明心可能還不知道那些個高手遭白衣怪人殺了呢!」大叔夜道:「知道又怎麼樣,死無對證,只怕連武當三老也查不出來!」

    海珊珊道:「蕭蕭和牛獨逃走後,武林王必定已得消息!」太叔夜笑道:「武林王手下盡出江湖,顯然是在暗查白衣人的行動,剛才那八個人只是偶遇武當三老動手的。」

    海珊珊指著前面道:「子午嶺快到了,那一排高山就是啊。」太叔夜道:「我們獨到嶺上等罷,只怕已有變動了,忽然一騎快馬,在他音落中趕了上來,海珊珊訝異道:「尹忠大哥趕來何事?」尹忠喊道:「兄弟,海小姐,我們改道啦,直奔六盤山。」海珊珊大異道:「六盤山,那是武林王齊秦威的老家啊!」尹忠喘口氣接道:「是了,胡明心不准公子們復仇.說武林出了大竄。」太叔夜道:「大哥,我們都跟去?」

    尹忠道:「我們普公子說,都要到齊家去玩,附帶要聽聽江湖動態,齊家堡高手如雲,消息靈通,只有在那裡可探出整個江湖大事!」梅珊珊道:「他們為何還未來?」尹忠道:「他們早走大道前進啦,現在只有我們三人同行了。」

    三人改道前進後,尹忠又道:「兄弟,我聽出一點不好的消息,但被齊白玉力爭免去了!」太叔夜道:「是胡明心說小弟的壞話?」尹忠驚異道:「兄弟和那老賊有過節?」海珊珊接口道:「那老頭壞心眼武林人物盡知,除了齊秦威,他誰都要咬,無事生非,那還有什麼過節,他說什麼?」尹忠道:「他說阿夜身世不明,行動神秘莫測,要公子和小姐們多留心觀察,好在公子和小姐們沒有一人相信,相反,戎加和井貴卻在中間興風助浪!」

    海珊珊哼聲道:「這個我懂得其中原因,到齊家堡後,看勢作為,能相安時就多玩幾天,不能相安時,我和阿哥馬上離開。「太叔夜搖頭道:「沒有大事發生的,頂多遭些小人妒忌而已,我們只要見怪而不烴,好人終難說成壞人,大哥和珊妹不要為我常掛心頭。」二人聞言點點頭,尹忠道:「前面有個鎮市,我們到那裡吃些中飯再走。」三人放馬起到鎮上時,午刻已過,尹忠找了家館子,三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又休息了一會再行西奔。

    剛剛離鎮不遠,後面塵土大起,尹忠回頭一看,徒然大驚道:「胡明心等十一騎因何趕了回來?」海珊珊傳音太叔夜道:「阿哥,那八人的屍體可能發現了!」太叔夜示意住口,對尹忠道:「他們可能有急事回堡送信?」尹忠來不及再開口、後面十一騎已如箭馳到,胡明心飛身下馬大喝道:「太叔夜,你下來老夫有話要問你!」尹忠一見這老兒氣色陰沉,便知來頭不對,立即和海珊珊跟著太叔夜下馬上前。太叔夜走近問道:「老前輩,有什麼指教?」

    胡明心揮手背後十騎立定後,回過頭來陰笑道:「你在古廟同海小姐打前站時,是否放韁奔馳?」太叔夜點頭道:「一點不錯。」胡明心道:「在那一段時間裡,憑你說應距大隊有多遠?」太叔夜哈哈笑道:「根據馬腳力來說,估計有十九里。」

    胡明心哼聲道:「你不要在老夫面前放肆大笑!小心老夫打你耳光!」一頓又道:「據你說既有十餘里,但在我們會面時,因何公子們又只數箭之地就追上了呢?」太叔夜沉靜的答道:「前輩的意思是說晚輩在中途停留過?」胡明心陰笑道:「你心中有數就好。」海珊珊聰明無比,上前嬌聲道:「胡叔叔,真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們在中途停留過啊?我和阿哥還將馬拴在一處森林裡呢!」

    胡明心回頭問道:「你們為何停止不進?」海姍珊嬌笑道:「那是我逼阿哥追捉一隻小鹿,難道不行嗎?」太叔夜眼看胡明心一楞,接口道:「前輩,到底為了何事?難道晚輩有何不對的地方?」

    胡明心沉聲道:「本堡有八個一流高手遭人殺害,全在重手法下斃命!」他說著目注太叔夜面容,射出炯炯神光。尹忠面色大變,海珊珊故作大驚,只有太叔夜鄭重道:「胡前輩疑是晚輩所為?」胡明心突然伸手,閃電似的抓向太叔夜,一把拿住他的肩頭。

    太叔夜故作驚懼,似有避卻不能之勢,硬生生的被其抓個正著。海珊珊一見大驚,揮手一掌劈去道:「胡叔叔,你敢欺悔我哥哥!」胡明心一抓即放,閃開海珊珊的功擊道:「海姑娘別誤會,老夫只是試試令兄的反應而已。」說完飛身上馬,率眾如箭駛去。

    尹忠吁口氣道:「這老賊真個狡詐百出,好在兄弟未起反抗。」太叔夜微微笑道:「我不是他對手,反抗徒找苦吃。」海珊珊氣道:「我回去告訴爹爹,非要找回面子不可,他敢欺侮起我們!」尹忠催道:「我們趕路罷,這是誤會,將來向武林王說聲也就是了。」太叔夜上馬笑道:「齊秦威不是通理之人,說也沒有用,乾脆就算了吧。」三人奔馳到天晚時,恰好趕到鎮原城落店。飯後,海珊珊拉住太叔夜道:「阿哥!我們玩玩再回店睡覺如何?」

    太叔夜笑道:「這種山城有什麼可玩的。」海珊珊不依,拉了就走,回頭道:「尹大哥,你一人守房子啊。」尹忠笑道:「快點回來。「剛出店門,太叔夜一指左面道:「珊妹可認得那人?」海珊珊注目一看,驚異的道:「那是西原鏢局總局主,號稱漠風劍葉冬綠,我離家時,他還在我家裡作客。」太叔夜點頭道:「我們不招呼,只跟著他走,看他在這裡作什麼。「海珊珊輕笑道:「那老兒武功甚高,只怕會被他發覺。」

    太叔夜微笑不語,拉了她一把,示意擠到人群中去。漠風劍葉冬綠毫無所覺,一直就沒有停步,逕往一條小巷中走去,及至到了城牆下一所僻靜的住戶門前,回頭四下一看,很快推門而入,隨手關上大門,只聽他朗聲叫道:「袁兄,武當三老者到了沒有?」裡面一個怪聲怪氣的聲音接道:「元真道長和元虛道長剛到又走了,他們已向峨嵋與青城去了。只有元清一人在此,有事馬上就回來。」

    聲停後,自後院走出一人,身材瘦小似猴,原來竟是海珊珊與雲霓所見的賽悟空袁靈,又道:「余家兄妹的落足之地摸清楚了沒有?」葉冬綠搖頭道:「老兄不是外人,說句心裡話,我實在不敢接近,蓋世劍余龍祖出了西門,神女余煙雲似還未出城。」

    袁靈點頭道:「不接近為妙,蓋世劍近十年非常神秘,傳言已練成深不可測的武功,神女余煙雲最近還在和劍祖赫連洪印證劍術,這是我親眼偷看到的,赫連洪以劍祖的頭銜竟在五百招內未佔上風。他兄妹只有黑天掌余魔尚在停留階段,進步最慢。」葉冬綠道:「袁兄親眼看到武林王手下八條死屍可是真的?」

    袁靈正色道:「不只看到,而且目睹胡明心率人埋葬。」葉冬綠歎口氣道:「武當三老說話吞吞吐吐,難道真是白大俠所為?」袁靈肯定的道:「我敢說,武當三個老道是目睹當時之事的在場人,只是這話不可向外透露,否則必替武當派惹來滅門之禍,近日袁某眼看三大勢力傾巢出動,目的似在圍剿白衣大俠,但白衣大俠確是神乎其神,俠蹤一現則隱,徒使三大勢力窮於奔命,連一點影子都找不出來。」葉冬綠道:「你我也不能在此久呆,元清道長等會回來就得動身。」

    「無量壽佛!葉老施主,我回來了。」一條寬袍大袖的黑影,突從簷上飄下,立即現出一個老道,袁靈一見道:「元清道長回來丁,咱們走罷。」老道點頭,緊接著三條人影閃出屋外面去。

    頃刻之間,在西南的大道上奔著一道兩俗三人,前行的道長忽然道:「我們走山路,後面有人盯來啦。」這就是元清道長等三人,袁靈道:「是蓋世劍余龍祖!」葉冬綠提氣橫穿而奔,後面兩人銜後相隨,瞬眼沒入深林!

    後面追的是個五十餘歲的中年人,身形高大無比,滿頭短髮如刺,滿腮赤須如猥,背插一把特號長劍,真似金剛般的威猛人物,他追到三人隱去之處,冷聲笑道:「你們越避越有嫌疑,看到底往哪裡走!」他毫不考慮,似流星般跟蹤徑追去,不出半個時辰,居然在一處山峰處被其追上。一見之下,厲聲道:「鼠輩們站住!」

    前面三人聞聲大震,知逃已無望,一致剎腳回身,葉冬緣故作訝然道:「閣下是余幫主嗎?」這金鋼似的人物就是三魁幫一號大幫主——蓋世劍余龍祖,聞言冷笑道:「原來是葉局主和元清道長,這位是阿爾金山袁靈兄?」三人同時拱手,元清道長接著合手一揖道:「余施主有何賜教?」余龍祖笑道:「三位夜間狂奔,有何急事?」

    葉冬綠道:「葉某等偶而結伴同行,各有私事急辦,既非貴幫所屬,難道有說出的必要?」余龍祖冷笑道:「葉局主,貴局所屬二十六鏢局在你這豪氣之下將瓦解!」葉冬綠縱聲笑道:「老朽早就打算關門了!」余龍祖陰笑道:「可惜葉兄不能親自著手結束了!」元清接口道:「余施主之意,要將葉施主留下了?」余龍祖道:「向本幫主抗禮都有死無生!」一頓又道:「道長一行三位,而今僅剩一人,另二位道長何處去了?」

    袁靈接口冷笑道:「余幫主管的事情可不少!武當幾時隸屬三魁幫了?無事生非,難道能將我們生吞下肚去不成?」余龍祖呼的一掌,突然向他劈出道:「你這猴子找死?」葉冬緣刷的撥劍攻出,厲聲道:「瘋狂的東西,接招!」余龍祖在袁靈避開之剎那間,掌勢帶回,橫掃葉冬綠左肩,陰笑道:「武林自今沒有你們立足之地了!」

    元清口念無量壽佛,立從側面揮出三拳,緊接嗆郎一聲,劍花點點灑進。袁靈在元清道長出劍之際,怪叫一聲,滾身而進,雙手各施一件怪兵器,竟是八隻流星錘似的東西,連在左右兩掌的鏈子上,使動如雨點降落,招式奇特無比。三人都是江湖特等高手,各施全力圍困,打得驚人之極。余龍祖一見冷笑道:「今晚本幫主非徒手殺死你們不可。」

    他說著,掌勁如泰山下壓之勢劈出,全不將三人的全力攻勢放在眼內,元清道長邊鬥邊感嚴重,和聲問道:「余幫主今晚師出無名,難道不怕江湖激起公憤群起反抗?」余龍祖嘿嘿陰笑道:「江湖是三大勢力的天下,你們這批行將淘汰沒落的東西早該收拾了,本幫主做事,生平不管有理無理,只問高興不高興!」

    葉冬綠漸感招式不靈,累得滿頭大汗,只有袁靈仍是非常活躍,但卻毫無進展,八隻酒杯大的飛錘竟遭余龍祖的掌勁擋在三尺之外,深感對手大強,立即傳音道:「葉兄和道長宜作逃走之計,此人尚未用劍,否則我們有死無生。」

    元清道長傳音問道:「袁施主,只有你還能逃得了,貧道與葉施主現已遭其內勁膠住了,我們三人必須得要逃脫一人傳信才是。「他的劍式漸見不靈,而他的內功劍術實為三人之冠,原因是余龍祖已將重點放在他的身上,在他傳音剛完之時,余龍祖突起一聲厲喝道:「元清雜毛,接這招,天龍入海!」

    元清道長陡見一條長臂自頂而下,在劍式難收之餘,奮起一拳一隔!擦聲響處,被打得臂折頭裂,慘叫聲中,屍體突然倒地。葉冬綠一見大驚,雙手運劍,大叫衝出,存心玉石俱毀,袁靈觸目驚心,厲聲阻道:「葉局主,使不得……」得字未完,蓬聲繼起,葉冬綠連人帶劍被余龍祖一記雲裡腳掃出三丈之外。這時情勢緊張之極,袁靈已欲逃無能,只有閃身橫擋,力阻余龍祖追擊。蓋世劍余龍祖嘿嘿笑道:「三人尚且不能,你一人豈能阻得了本幫主。」陰笑中猛的一提雙掌……

    突然一聲長嘯,不亞龍吟鳳鳴,音震九天。白光一閃,余龍祖雙掌剛發,突覺頭頂勁如山壓,只嚇得狂吼一聲,改攻為守,雙掌往上全力抬起,兩勁相接,巨震大發,蹬蹬蹬!震得余龍祖連退十餘丈,屁股一挫,撲的一聲坐倒在地上,他功力奇高,剛一坐下便起,舉日驚注,只見十丈開外突現一個白衣怪人,不禁聲帶怯畏的嘿嘿陰笑道:「閣下終與余某會著了。」

    白衣怪人冷笑不理,回頭道:「袁兄快看葉局主去,他是被震散內功,助其收入丹田便無事了。」袁靈在死亡邊緣脫險,內心感激至極,在又驚又喜之下,依言奔往葉冬綠身前而去。「余幫主,你可認得此劍?」余龍祖心急之際未加留心,聞言注目,突然面色大變,鬼嚎一聲,撲出大叫道:「你殺了我的妹子!」白衣人向左一閃避開,冷笑道:「就是因她遲到一步,才使元清道長不幸遭你殺害!」

    余龍祖一撲未成,痛嚎一聲,瘋狂的向鎮原城奔去,聲音淒厲無比。袁靈已將葉冬綠救活,雙雙行至白衣怪人身前,翻身同時拜倒。白衣怪人插劍於背,雙手一伸扶起道:「二位年高,千萬勿施大禮,此地非久留之所,希二位埋妥元清道長法體後趕快離開,不出一刻,此地將要有人來。」二人起立拱手道:「大俠之恩,永銘不忘!」白衣怪人拔身縱起道:「二位何出此言,速向南方避開……」二人只覺白光一閃不見,音從遠遠傳來,葉冬綠歎聲道:「此人真是神龍,可惜沒請留下姓氏!」

    袁靈搖頭道:「問也沒用,他決不會說,葉兄,咱們快點動手。」二人草草埋了屍體,未幾現出兩個人來,其中一個女的訝叫道:「尹大哥,這裡沒有人啊!」原來這二人就是尹忠和海珊珊,尹忠道:「不,這裡還有血,可能是打鬥結束啦,唉!不知何人遭秧?」海珊珊道:「阿哥是向這面來的啊,莫非……」

    尹忠見她要哭,立即道:「珊姑娘別傻,他不會遭人殺害的。」海珊珊咽聲道:「那為什麼不見了呢?」「珊妹,什麼不見了?」突從林內走出太叔夜來,茫然的邊走邊問,海珊珊一見大喜道:「我們在找你啊!你說就回去,幹嗎耽誤這樣久?」太叔夜道:「誰說我沒回店,你們看,東西馬匹都被我帶來了,若不是經人指點,差點找不到你們的去向。快走,我發現蓋世劍余龍祖抱著一個女屍往這邊來了!」二人聞言大驚,接過各自的行李馬匹.立即隨他上馬飛奔,太叔夜又說道:「看余龍祖情形不正常,口口聲聲的哭妹妹,顯而易見是神女余煙雲遭人家毒手。」

    二人大驚道:「誰殺的?」太叔夜道:「誰知道。」尹忠歎聲道:「江湖開始大亂了,余龍祖性情暴燥異常,這一來會因此亂殺無辜。」「啊!」尹忠見海珊珊驚叫前望,注目一會詫然道:「那是葉局主和阿爾金山賽悟空袁靈。」太叔夜點頭道:「他們奔走如飛,可能有緊急之事。」海珊珊道:「我們追上去問問。」

    尹忠搖頭道:「少探人家秘事,咱們是順路,盯著就行了。」太叔夜道:「盯不住了,我們在前面要分路的,看勢他們走正南。」不出所料,前面兩人一閃即隱入南面林內不見,在一分路岔道上,尹忠指著前面說道:「再走一百七十里就是六盤山了。」海珊珊揚鞭領先招手道:「這條路我走過兩次,前面毫無鎮市,從此都是山區,而且非常冷僻。「

    三人入山後,一路盡為山石和森林,走了將近三十里時,山勢逐漸高拔,簡直毫無道路可行,於是順著山脊牽馬而行。太叔夜忽然勒韁擺手,側耳聽了一會道:「前面有一男二女再說話,我們掩蔽前進,看看是什麼樣人物。」二人聞言,小心跟著,借林木山石遮掩,悄悄摸了過去,在一處山崖傍聽得非常清楚,海珊珊幾呼叫出聲來,悄悄的道:「是齊世勳的聲音。」

    太叔夜立即阻止發聲,傳音道:「還有劍祖之女赫連芳露。」尹忠道:「另有兩個少女聲音呢?」海珊珊接道:「可能是她的丫頭。」她的聲音剛落,突然揚起數聲格格浪笑,太叔夜道:「我們從左面繞到崖上去,居高臨下,可能看清他們在做些什麼。」瞬眼間,三人繞上一座懸崖,海珊珊迫不及待,將馬放了,首先伸頭下看。

    突然,她好像遭遇毒蛇咬了一口似的,滿臉羞得通紅,反身急急後退。太叔夜一見大詫,不明其故便問道:「珊妹,你怎麼了?」尹忠經驗老練,立即阻止道:「不要問,兄弟,快帶海小姐離開。」太叔夜覺海珊珊情勢不對,依言拉她退開幾丈。尹忠悄悄俯視,觸目也覺難堪,只見崖下很深,中有一塊小小草地,四面都是森林環繞,草地中央這時正上演活的春宮圖,三個少女一絲不掛,團團緊抱著一個赤身青年男子翻雲覆雨,激戰正酣。

    男的確是齊世勳,女的亦如所料,現在正展開車輪大戰。尹忠招手太叔夜道:「兄弟,齊世勳可能中了什麼春藥,看勢筋疲力盡,你想個辦法救救他才好。」太叔夜走近一看,呸聲吐出一口清痰道:「活該!真是一批毫無廉恥的東西!」海珊珊雖然羞不可抑,見他那種嫉惡之情時又想起好笑,忖道:「我這個哥哥確實正大光明。」

    太叔夜口說不管,心中卻另有打算,立即道:「大哥,你趕快帶珊妹前行,此事讓我來解決。」尹忠點頭起身,呼海珊珊,順手牽了太叔夜馬匹離去。太叔夜將身一閃,頓時失去蹤跡。谷內笑聲一直未停,這時只聽赫連芳露浪笑道:「阿金你夠了吧,快讓阿銀呀。」「小姐,我剛剛開始啊,阿銀輪過五次啦。」阿銀罵聲道:「浪貨,每次都是你的時間長!」赫連芳露格格笑道:「原因是她比你胖啊,阿銀,耐心點,乾脆讓他吃個飽。」

    阿金氣呼呼的道:「小姐,他又不行了,你快喂一顆醉仙丹,唉!真該死,每次輪到我就出問題。」赫連芳露聞言笑得似波浪滾,羊脂似的玉體立起輕顫,乳抖臀擺,格格笑聲。簡直風情追命,媚態追魂。正當笑著欲起之際,突然呼的一聲,草地猛然降下一隻龐然大物,阿銀恰在如癡如醉之際,一見悚然驀叫道:「野驢!」赫連芳露較她先發覺,揚手一掌,頓將一匹驢打出幾丈外,「啪」的一聲摔入林中,嬌叱道:「快穿衣服,有人窺伺!」

    「哈哈!穿什麼衣服?大爺特地替你們找了個過癮的寶貨,那玩藝比人強多了!」三女聞聲大震,各自抓了一件衣服如電奔入林內,不是怕敵,也覺害羞,去的毫無蹤影。半晌之後,林內未起異響,三女可能已遠走高飛。未幾,另一面的林中步出一人,只見他一伸手,立將昏迷不醒的齊世勳拉起,很快替他穿上衣服,雙足一蹬,立往西縱而去。

    這人就是太叔夜,他邊走邊在身上摸出一粒藥丸,順勢塞進齊世勳口中。齊世勳雖呈昏昏欲死之態,但他仍然眼能視物,心智尚明。吃完藥丸後,輕輕歎口氣,無力的道:「阿夜,謝謝你救命之恩!」太叔夜淡然道:「公子,這是我份內之事,再勿說話,你的原氣耗盡了,說話恐有生命之危。「他背起齊世勳追了二十里才追上了尹忠和海珊珊。

    海珊珊羞於開口,連看都不看,尹忠道:「兄弟,你這次真冒險。赫連芳露的武功,傳言不弱其父。」太叔夜笑道:「一個人就怕做出虧心事,凡心懷鬼胎之人,哪怕他武功蓋世,一旦遇到突然發事之時,其武功頃刻之間也毫無用處。相反的是,生平光明正大這人,就算手無縛雞之力,哪怕是泰山壓於前,黃河決於後,他都能鎮定如恆,小弟剛才就本著這個至理名言去辦的。」

    尹忠道:「她不會追來?」太叔夜道:「這就難以意測了,然而齊家堡近在咫尺之間,可能那妖女不敢放肆。」說著抱人上馬。齊世勳歎口氣道:「我想不到,那串葡萄竟是事先下了迷藥的。」他言中之意,三人略知其因,但卻無人接口,尹忠忽然高興地道:「二公子和四公子來了!」

    海珊珊抬頭一看,只見齊世功和齊世顯如飛而來,立即高聲道:「齊二哥、齊四哥,快來啊!」太叔夜不好當她面前說原因,立縱騎上前,接近時輕聲說明經過後道:「二公子和四公子請接大公子回府,我們落後不要緊,大公子急須調息救治。」齊世功無暇再問,接過說道:「阿夜,謝謝你!」齊世顯道:「二哥,我先走一步,須趕快報告爹爹。」

    太叔夜目送二人一前一後走去,立定等待尹忠和海珊珊馳近道:「只有百餘里了,我們無須急趕,天色不早,我們到前面停下休息吧。」海珊珊道:「那就得找個石洞啊。」太叔夜道:「沿途都是石山,相信多得很,你們慢慢來,我先打隻野獸燒著吃。」

    尹忠道:「找到住處再打不遲,否則你如何找到我們?」太叔夜道:「不困難,自然找得到。嗯,你們將我的馬也帶去。」說著跳下馬去,「不要離遠了,怕難找。」他又補充一句,即一躍而去。海珊珊搶在前面急奔,忽然叫道:「尹大哥,那崖下必有石洞。」尹忠走近一看,點頭道:「我們從這邊下去。」二人沿崖而行,選來選去,找到一個寬大的洞隙,海珊珊立定道:「這洞離地甚商,裡面非常乾淨。」尹忠環視一眼,點頭道:「視界甚遠,就在這裡吧。」說完將三匹馬拴入林內。

    海珊珊道:「尹大哥,你去找點乾草來鋪地,我去找阿哥。」尹忠道:「不要離遠了!」海珊珊應聲縱起,立即翻上懸崖,舉目一看毫無太叔夜的影子,然天色已經黃昏,暗忖:「我向右邊找找看,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些果子。」奔了一段,忽見前面黑影一閃,暗笑道:「阿哥真在這邊啊。」立即悄悄緊追,笑著喃喃道:「我要嚇你一跳。」

    豈知前面之人較她輕功強,始終沒有被她追上,及至一處森林,海珊珊生怕失去目標,再也不想尋開心,張口嬌呼道:「阿哥,快回來吧!」豈知對方仍不答應,身形一閃突然不見。海珊珊嬌聲笑道:「好啊,你還想躲開我嗎。」音落人起,如箭追往林內,突然,一聲嘿嘿笑聲道:「誰是你的阿哥?」

    海珊珊聞言大驚,立往嬌叱道:「你是什麼人?」那人陰笑道:「不要問我是誰,總能使你稱心如願的快樂一陣就是。」海珊珊立拔長劍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我姑娘面前放肆!」她也不管對方是誰,甚至不管厲害,長劍一揮,循聲衝進。

    那人突然現身相見,斜斜拍出一掌,突將海珊珊長劍震偏,陰笑道:「海姑娘還認識我嗎?」海珊珊拿持不住,順勢飄開,注目一看,驚叫道:「黑天掌余魔!」余魔陰笑道:「姑娘好記性,尹家莊一別快兩年了,那時你還是個黃毛丫頭,豈知在今夜一見,居然長成了一個媚態萬千的美少女了。」

    海珊珊見他面帶邪淫之態,只覺得手腳失措,嬌聲顫喝道:「姓余的,你要怎麼樣?」余魔怪聲淫笑道:「余二爺年四十有五,至今尚未娶妻,姑娘懂得我的意思嗎?如果乖乖的答應余二爺的好事,哈哈!三魁幫內你算是第四號的首領。」

    海珊珊頓覺心驚,嬌叱一聲,全力揮劍攻進,大罵道:「你這人面獸心的東西,姑娘和你拼了!」余魔閃開五尺陰聲道:「海姑娘,別敬酒不喝喝罰酒,真要余二爺親自去動手脫衣時,那就玩得太不痛快啦!憑你的功力反抗,哈哈!簡直是在作夢!」

    海珊珊決心拚命,長劍揮舞如電,叱聲越喝越高,她是一心希望尹忠和太叔夜聞聲來救,但心中卻急得六神無主。余魔連閃二十餘招,漸漸心感不耐,厲聲道:「海姑娘,余二爺的忍耐是有限的,真要我動手就難看了!」海珊珊充耳不聞,劍招如雨點般灑落,哼聲道:「除了你這該死的!」余魔陰笑一聲,雙掌左右齊揮,只震得海珊珊劍招大亂,幾乎把持不住。

    三十招過後,余魔父淫笑道:「再不停手,別怪余爺要下重手了!」海珊珊哪能聽他威脅之言,揮劍苦苦支撐,滿身香汗如雨。余魔一見無效,左腳前踏,右掌力阻劍招,左手一伸,硬住海珊珊胸前摸到。

    海珊珊嚇得驚叫一聲,全力住旁一閃,險些遭其毒手。余魔哈哈笑道:「你今晚還能逃得了嗎?」海珊珊一見不是苗頭,深知斗已無望,立采躲避之法,捨去寶劍不要,火速繞樹逃亡。

    余魔怪笑一聲追進道:「余二爺若讓你走出十丈之外,從此也就不履江湖!」海珊珊哪能有他快速,始終覺出後背有隻手掌伸近兩尺之內,只嚇得魂不附體,幾乎哭出聲來。正當危機一發之際,耳聽尹忠的聲音大叫道:「海姑娘!海姑娘!你在那裡啊?」

《海角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