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計挑三梟

    太叔夜不願當著暗中的齊秦威、赫連洪兩人顯露真功夫,立即與「吞海凶煞」採取游鬥。他施出的身法招式竟使齊秦威和赫連洪大大吃驚不小,那是二人從未見過的奇異武功。即便二人也毫無半點蛛絲馬跡可尋。

    「吞海凶煞」明知對方施出招式玄妙離奇,但他卻認定當前少年內功基礎未固,一招一招的強大內勁發出,他似想要太叔夜硬碰硬的打。二人搶攻三十餘招後,太叔夜考慮是否要將對方打敗的問題,這問題使他失去了不少機會。

    他想到,一旦贏得「吞海凶煞」,必定會使齊秦威和赫連洪生出懷疑之心,縱不然,也會引起二人嫉妒;如果不贏個一招半式,無疑的,這一場游鬥必定要拖到天明才能收場,結果還是要取得優勢,否則就只有認輸逃走。逃走對他無所謂,但卻會遭到齊秦威輕視而不能重用,甚至將來奪寶時也無法用出真功夫了。「吞海凶煞」的攻勢一陣較一陣猛烈,只迫得太叔夜由平手而變處下風。「吼地神君」似看得有點不耐煩,只聽他大聲喊道:「冷兄怎麼了?你還和那小子緊纏幹嘛,別耽擱追查半隻手的時間。」

    「吞海凶煞」聞言更急,吼聲叫道:「佟兄,你難道看不清楚?這小子溜滑得很,他只仗輕功采游鬥.始終不敢與老夫硬碰。」「老賊,你休得吹牛,武功包羅甚廣,內功強只能挨揍,我手中如有寶劍,憑輕功之快,早就要你的老命了。」

    「吞海凶煞」只想他近身,聞言陰笑道:「你能沾上老夫一點衣服,這回就放你走。」太叔夜故裝內功不繼,閃動速度漸漸放緩,存心誘他上當,且作喘息道:「沒有那麼便宜,我的目的並非與你印證武學。」「吼地神君」哼聲接道:「你要怎麼樣?」太叔夜避開「吞誨凶煞」一掌猛勁,繞到西北角上接口道:「我要你們領著兩個犬子向我堡主叩頭請罪。」「吞海凶煞」只求他快點近身,含糊答道:「你下手罷。」太叔夜明知他們不會答應,將計就計忖道:「我的真正目的只在勝你們一招作為報復,雖然暫時不要你們的命,但你們在心理上必受很大恥辱。」忖思中目注對方,雙掌一提,裝出猛撲之態,腳剛動前五尺,突然往下一蹲剎住,仍是虛勢。

    「吞海凶煞」在他起手之際並不上當,但在他突蹲猛剎時,陡然大吼一聲,連掌帶身電疾撲上就劈!旁觀者清,「吼地神君」大叫道:「冷兄快退!」他退字未落,太叔夜竟以險到極點的身法硬從「吞海凶煞」掌勁底下俯衝而上。

    只聽一聲裂帛處,「吞海凶煞」的前襟頓告去其大幅。「吞海凶煞」失招尤可,不料竟然剎不住腳,一股猛勁衝出五丈餘遠,可見其這一招是下了十成收效之心。太叔夜這時遠立十文之外,揚起手中破襟大笑道:「我不說承讓!」餓虎派的掌門人「吞海凶煞」眼看自己衣襟落到-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手內,心中的羞痛真是無法形容,這簡直比要了他的老命還嚴重,凶目突出,大有捨死再拼之勢。

    「吼地神君」雖覺太叔夜身手快得出奇,但他錯認「吞海凶煞」是大意失招,搶出陰笑道:「小子,這種機會只有一次,再過了老夫這一關才算你命長。」

    太叔夜伸手自樹上折下兩根樹枝,順勢擲插地上,立將手中破襟掛到一柱尖端,抬頭指著空餘一枝大笑道:「這根是準備掛你那塊破襟的。」

    「吼地神君」聞言大怒,勢如狂風撲出,吼叫道:「老夫誓殺你這狂生。」太叔夜如飛閃開,大聲道:「慢來!慢來!」「吼地神君」聞言一頓,怒喝道:「有後事交代不成?」

    太叔夜縱聲笑道:「我既無老婆,當然也就沒有兒子,縱有後事也無人交代。不過,你在動手之前也要許下諾言,答應帶兒子向我堡言叩頭才動手。」

    「吼地神君」明白他在調侃,幾乎氣得要死,再不開口,全力衝上猛撲。太叔夜已經試過「吞海凶煞」的武功,知道二人有同等厲害,深知不可輕視,立踏玄步,急展身法,霎時鬥得天翻地覆。

    一個面對強大高手的人物,既要藏精保密,又要取得勝利,那是非常為難的事情,太叔夜當前就是這個情形。他全憑一種奧妙無窮的輕功在支持.有時真是險到極點。每逢脫出險招,他自己也難免驚出一身冷汗。

    「吞海凶煞」仍在遠處難過,但他有接下報復之情,全身功力依然提勁未散。齊秦威始終沒有看出太叔夜半點破綻,他心想太叔夜假設就是白衣人雷歡的話,當年雷聲厲的武功一定難逃他的目光。因此,他悄悄對赫連洪道:「赫連兄,此子越看越不似雷聲厲的兒子。」

    赫連洪仍抱疑心道:「他不用出其父功夫時,我們又從哪裡去看?」齊秦威道:「不可能不用.他當前的對手豈是等閒人物?一個學武的人到了緊急關頭,他全身的內功當可視情況而保留,但在招式上就大不相同,於聚精會神之下,那就難免要露出他所有一切最熟練的招式,然而我們看了這樣久的時間,他卻毫沒露出半式雷聲厲的武功。」

    赫連洪經他這一解釋,似也有點動搖成見,點頭道:「齊兄……」他一句話還未說完,突見太叔夜又施展奇學,瞬眼霎時,「吼地神君」的前襟竟又被其撕去。不由他不駭聲道:「齊兄,這一招太玄了。」

    齊秦威還未開口,眼看太叔夜如電閃往兩根樹枝,掛下那塊破襟,哈哈大笑一聲,人卻如煙一般,要那間失去蹤跡。緊接著就是「吞海凶煞」的狂叫吼聲,「吼地神君」的厲恨聲,兩人竟不要命似的拚死追去,齊秦威急急道:「我們快去,不要讓孩子吃虧。」

    其實太叔夜那曾逃出百丈距離,他心靈性巧,完全把握住當場所有人的心理,他知道「吞誨凶煞」和「吼地神君」一定會氣暈了頭,決不致疑心他尚在當地未動,而齊秦威、赫連洪兩人的重點則以前者為目標,憑此意測,豈知竟全部應了他的先知之明。

    頓飯之後,察知毫無異動,於是他緩緩退回當地,目注那兩塊衣襟仍在枝頭飄揚,使他不由自主的發出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笑罷喃喃的道:「這兩塊勝利品,我得帶在身邊,到了關津要道時,我還要標價出售哩,一不作二不休,我不氣死兩個凶老鬼才怪。」

    第五日清晨,在西康博楚河的沿河大道上,突然傳開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據說有某某武林名宿在一處南北交叉道上。

    發現一棵古樹之頂掛著兩塊一黑一黃的長袍前襟,樹上還刻有斗大三字——勝利品。

    傳言說,經人取下兩塊衣襟時,詎料競使大批旁觀者驚得張口結舌,原因是那兩塊衣襟上的字跡使然,一塊上書:「此塊為雄獅派掌門人「吼地神君」失招。」另一塊上寫:「餓虎派掌門人「吞海凶煞」失招。」這還不算,甚而標明如有人耍,每塊非銀五千兩不賣,規定只許女人使用。」意味深長.顯有侮辱兩襟主人之意。末尾書明:「願買者將銀送往齊家堡。」當然,這是太叔夜的傑作,事情傳出後,他卻在暗中洋洋得意,甚至還擠在與自己不相識的人群中,大大加以渲染它的起源和結果,於是武林王的女兒被污之事也就傳得沸沸騰騰。

    太叔夜打擊敵人的手段無所不用之極,他明知自己目前實力不足,只要抓得一點空隙就狠狠進攻,所以在短短的時間內,齊秦威的聲望和勢力竟急速下落。

    一日,他到達唐古拉山脈,天還沒大亮,剛剛踏上一處高峰,恰好遇著他唯一的親人雷不同。雷不同似有什麼急事,一見面竟喜出望外似的叫道:「你來得正好,『半隻手』昨天晚上進入這條唐古拉山脈了,天下武林還沒到達多少。」太叔夜道:「叔叔是一人到此?」雷不同搖手道:「在外面你不要叫我叔叔,注意,喊雷大俠。」

    一頓又道:「我與司馬闖、司馬伊人兄妹同來的。」太叔夜喜道:「叔叔認識他們?」雷不同皺眉道:「你這孩子又叫叔叔,怎不當心?嗯!我是經太叔葉兄妹介紹的,他們都是有血性的青年男女,我將你的身世都告訴他們了。」

    太叔夜笑道:「他們在哪裡?」雷不同道:「現在盯著火祖和毒姥姥,就在前面不遠。」太叔夜大驚道:「他們為何要冒險,火祖是火山派掌門,毒姥姥是陰谷派的掌門人。」雷不同道:「我知道,我也曾勸過,但他兄妹怕『半隻手』落人他們掌握。」

    太叔夜急急道:「我們快趕去,遲則有危驗。」雷不同長身縱出帶路道:「大概還未去遠。」叔侄運勁如飛,一連追出四座山峰。

    太叔夜一指前面道:「由這嶺上直左對面高峰,大概有所發現。」雷不同道:「左右都有高峰,不知他們追到什麼地方去了?」太叔夜道:「這條唐古拉山脈都是原始森林和毫無人跡的絕崖幽谷,要想確知方向卻不容易,我們只有邊聽邊找尋。」

    詎料,二入剛登峰上,忽從石後伸出一個少年腦袋來,他一見二人接近,立即招手道:「別上峰,快到這裡藏著。」太叔夜認出他就是司馬闖,叫道:「司馬兄發現什麼了?」自司馬闖身後出來一個少女接道:「上面有四個人在商議大事,去必遭其誤會。」太叔夜和雷不同走到那堆石後,接道:「司馬姑娘也在這裡,是什麼人?」

    司馬闖接道:「火山派的火祖、陰谷派的毒姥姥、雄獅派的吼地神君和餓虎派的吞海凶煞,現正在等候天狼派的野花女,他們剛才討論要與武林王齊秦威公開決鬥之事,這五派素有舊盟,只要哪一派受到威脅,其他四派必同聲響應,目前不知為了什麼事.他們竟要和齊秦威拚命?」

    太叔夜聞言大喜道:「那是我在中間挑起的。」立將數日前的經過說出後又道:「這五派合起來仍鬥不過三大勢力,不過,這樣也好,三大勢力總算多了批敵人。我們設法旁觀,千萬別參入這是非中去。」

    雷不同和司馬兄妹聞言大詫,都想不到有意外的發展。

    太叔夜突然叫道:「快藏好,左側有個女人上峰來了。」司馬闖傳音道:「一定是天狼派的野花女勾情波,她雖四十多歲了,看上去還是豆蔻年華,其心歹毒無比,其性最好……」他忽覺妹子在旁,似有不便出口之言,中途住口不往下說,太叔夜道:「上去了,輕功高極了。」

    雷不同道:「你既與吞海凶煞、吼地神君有撕襟之仇,在此非常危險,我們超到前面去罷。」司馬兄妹認為不可久呆,同時勸太叔夜離開為上。太叔夜倒不擔心自己.他倒是為了雷不同的安全而答應,於是四人即悄悄地繞路前進.盡量避開峰上五人的發覺。

    翻過幾座峰頂,前面已無道路可行,太叔夜指定一個深谷道:「我們由這森林穿過去,順谷底而行,遠方那排奇峰非常特別,半隻手說不定就藏在那裡。」三人沒有反對,一致跟著他穿行森林,費了很長的時間才到達那座深谷口邊,太叔夜揚手止住三人道:「你們在此稍等,讓我前去觀察一下再招呼。」想不到事出偶然,他剛剛走出林緣,遠遠就看到有人影在谷內晃動,立即退回,向三人悄聲道:「你們勿動,我發覺了齊秦威在前面。」

    交代後又朝林外奔出,他靈機一動,長身縱起,裝著毫無發現,如風衝上前,預計定會有人叫他。不出所料,奔出未到兩箭之地,耳聽齊秦威的聲音招呼道:「那是不是太叔夜俠士?」太叔夜故裝一愣,住腳問道:「是誰?」齊秦威自一處岩石後行出道:「是老朽。」太叔夜一見走去,大聲道:「原來是堡主,那正好,晚輩有件重要事情奉告。」

    齊秦威接道:「俠士與冷、佟兩個老怪相鬥的前因後果老朽都知道了。」

    太叔夜故裝驚訝的道:「晚輩處置不當嗎?」齊秦威道:「老朽不能說俠士處置不當,唯那兩片破襟宣揚過火了。」太叔夜忖道:「揭露你女兒的醜事也知羞恥嗎!」

    齊秦威見他不語,緊接道:「老朽家醜,那只怪老朽無德無才生出下流女兒,與俠士毫不相關,你不必誤會,老朽絕對不會怪你。」他生怕太叔夜內心不快而起離異。

    太叔夜拱手道:「謝謝堡主不責之恩,但目前另有急事一件,非堡主自理不可。」齊秦威聞言一愕,急問道:「什麼事?」太叔夜道:「晚輩替堡主找上麻煩啦。」齊秦威突然哈哈大笑道:「你的行為就是老夫的行為,沒有替不替的,說吧,什麼人物找上老夫?」

    太叔夜道:「雄獅派掌門和餓虎派掌門現已聯盟火山派、陰谷派、天狼派要向堡主問罪,顯然是晚輩撕掉他們衣襟之故,他們不找晚輩而找堡主,這是從何說起?」齊秦威陡現威儀,哈哈笑道:「誰叫你是老夫親信之人,你去罷,有事老夫全接下。」太叔夜朗聲道:「堡主武功蓋世,當然不將對方放在心上,然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堡主還宜謹慎為上,況彼輩亦非泛泛可比。」

    齊秦威聽到耳中,舒適之極,大笑道:「蒙俠士關懷,老夫感激之至,實不相瞞,舉目武林,除俠士外老夫都視為土雞瓦狗,彼輩若有能力,叫他們放手對老夫而來就是。「他見太叔夜面露喜色,又朗聲道:「快士過來,老夫有一件重要東西交你使用。」太叔夜不明是什麼東西,走到他面前道:「堡主有何指示?」齊秦威自身邊拿出一塊盤龍金牌道:「此牌共有兩塊,一塊老夫自用,此塊交給你使用,此後我齊家堡所有一切人物,除老夫外,都得聽你使喚。」太叔夜聞言大喜,但卻不露於面,謙辭道:「這是堡主令符,晚輩哪敢受之。」

    齊秦威正色道:「老夫對你慎察不止一日,今後只有你可替老夫獨當一面。」太叔夜對他的個性似摸得非常透徹,接過道:「蒙堡主不棄.怕只怕今後替堡主帶來無邊煩惱。」齊秦威臨去回頭道:「只要是替武林王立聲揚威,闖出天大的禍事有老夫承當。」

    太叔夜目送他背影消失.立即收起令符,退回林內時,只見雷不同和司馬兄妹含笑歡迎。他知道剛才與齊秦威的經過都被他們聽到,悄聲道:「這老賊合當倒霉了,他居然死心塌地的來相信我這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今後我不替他搞得身敗名裂決不放手。」

    雷不同道:「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剛才五派會議之地?」太叔夜道:「事情尚未成熟之前,他一去可能與對方開談議和,這事必須要搗得他們深仇似海,搞到只有決裂一途方可。」

    司馬闖道:「齊秦威在前面.我們是否也跟著進谷?」大叔夜道:「他的行動不可捉模,說不定早變方向了,我們只管前進。」三人都知他有與人不同的智慧,於是再跟著前進。

    谷口不大,及至谷內,舉目望去竟寬得無法看到邊際,古木遮天,石筍如林,真是一個幽靜奇奧之地。太叔夜忽然輕聲道:「這谷中如果有人在藏躲,哪怕派十萬武林高手也無法找出著落,我們緩緩前進,這地方大有問題。」

    三人也覺其言有理,雷不同道:「這谷不知何名,奇在那有如許石筍,大還不算,每根最低也有五丈,如此看來,縱有什麼人物藏在五丈之外也無法聽出動靜。」司馬伊人笑道:「我卻擔心找不到出路。」太叔夜道:「那倒不怕,白天日光,晚上星月,只要認定方位即可出谷,再不然由石筍尖端跳躍也不困難,但……」話未說完.忽然住口,悄聲道:「右邊有人。」

    三人聞聲立住,細聽動靜。司馬闖道:「讓我繞過窺看一下是什麼人。」雷不同道:「少俠小心點,千萬別露形跡。」司馬闖點頭行出,統過幾很大石筍,循聲暗察,只見一根粗短的大石筍後一連轉出五個老者,其中卻還有和尚,轉瞬之間又隱入另一石筍不見。

    他悄悄退了回來道:「那是蒙邊神拳和西天大師,還有馭鯨叟、葫蘆雙豹等五人。」雷不同道:「他們是最早一批追著半隻手來的,看來半隻手確是到過此谷了。」太叔夜道:「如不出我所料,此谷現已到達不少人物,繼續走吧。」

    他首先行進,全神貫注四周的動靜,繞了半里後,方向卻已數易,忽然發現關洛三劍從一石後走出,立即招呼道:「那是尹忠大哥嗎?」關洛三劍聞聲注目,莫不驚喜道:「啊,你們有四位。」雷不同搶先走近道:「各位有何消息?」散星手長孫文接道:「傳言半隻手藏在這谷中。」太叔夜道:「我們也有這猜想。」

    立將剛才所見之人告知後道:「他們似也在這谷中秘密搜尋,你們還看到什麼人物沒有?」狂飆手尉遲武接道:「我們發現不少,甚至有很多從未見過,最主要的有蓋世劍余龍祖、劍祖赫連洪及他的子女。」尹忠接道:「還有三個奇異人物,據東川四老的呼延鈞說是什麼瓊樓三叟,曾經還到過尹善人莊內。」

    雷不同問道:「海老來了沒有?」尹忠道:「海老在兩日前率領大批人先來了,但卻不知是否也在這谷內?」太叔夜道:「那不要管,現在我們仍須分開搜查,人多容易被人發現。」

    尹忠仍和關洛三劍同去,雷不同道:「我最好不和你走到一塊,近來已有人懷疑我們有密切關係了。」太叔夜問道:「此人是誰?」雷不同道:「就是禿尾蛟牛大虎的弟弟牛大龍。」

    太叔夜冷笑道:「說不准我還要當著齊秦威的面殺他。」一頓又道:「叔叔暫時不能分開,目前此谷隨時都可遭殺身之禍,要分開也得看情勢。」司馬闖道:「這樣如何?我同大俠一道,賢弟跟伊人妹子一道,既可避人懷疑,又可多一路搜索。」雷不同道:「只要少俠不怕麻煩,那就這樣罷。」司馬伊人聞言暗喜,知道哥哥是有意讓自己和太叔夜同行的。

    太叔夜卻只在安全一面注意,腦子裡就沒有想到其它的問題,他眼看雷不同和司馬闖去後,回頭道:「我們還沒到達谷內中心之地,現在就朝那兒去查查看。」司馬伊人微微笑道:「我沒有意見,你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太叔夜沒有聽出她微妙的語意,招手道:「那我們就快點,時間已近黃昏了。」

    天色確顯朦朧不清之態,雲中呈現著渾沉籠罩,五尺之外又難分敵我,石筍與樹幹混為一體。二人繞行幾十根石筍後,來到一株數人合抱的古樹底下,太叔夜立住道:「姑娘勿動,讓在下登上樹頂看看方位再走。」

    司馬伊人笑著點頭,只見他一閃身就升至樹枝中不見,竟連一點聲音都沒帶出。末幾,只見他躍下道:「上面看還不如地面好,全谷等於一片墨池,上無星月.下無邊際,我們只有摸索前行了。」

    司馬伊人笑道:「這如何知道方向。」太叔夜道:「那是不困難,石上有苔蘚可辨,南陽北陰,向陰的苔蘚必厚,唯不知道谷地中心位置罷了。」行出不到二十丈了,太叔夜突然一拉司馬伊人閃到一根石筍大喝道:「什麼人在暗地傷襲?」原來他覺出一股暗勁自司馬伊人背後襲到。話聲甫落,只聽一聲陰笑起自左側石筍後面,司馬伊人嬌叱道:「原來是青面餓鬼冷令沙。」

    太叔夜知道她是聽出聲音.冷笑道:「不止他一人,還有四個是誰?」只聽一個老而陰沉的口音接道:「老夫今晚要你的命了。」太叔夜縱聲笑道:「好老賊,原來是吞海凶煞,還有呢?」

    吞海凶煞陰陰道:「你也會過其中一位.她就是陰谷派掌門。」太叔夜不准司馬伊人開口,怕她惹上派系之鬥,接口道:「「毒老婆子嗎?哈哈,那是不止一次了。」一個老太婆的聲音響起道:「小子,你竟敢挑起我們與齊秦威的衝突?」太叔夜大笑道:「廢話不提,我太叔夜只要吞海凶煞和吼地神君將他們的狗子帶去叩頭就算了,否則嘛,後果不說你們也知道了。」他語音剛落,忽覺對方有一個繞到背後而來,立即拉著司馬伊人換個石筍。那人的功力也高深無比,察覺他已換了位置,隨即停步吼道:「無知小輩,你也知道怕?」太叔夜哈哈笑道:「老傢伙,你是什麼東西?也想偷襲少爺。」忽聽冷令沙的聲音接道:「那是火山派的前輩,你敢出言侮辱?」

    太叔夜冷笑道:「原來是火祖,想不到一派掌門竟也毫不光明磊落。「司馬伊人傳音道:「我們被因住了,只差天狼派未到啦。」

    太叔夜不聞對言開口,知道他們正在計議圍堵之勢,傳音道:「另有一人在我們右側第五根石筍後面,那可能是天狼派的野花女。」司馬伊人道:「天狼派的輕功為九派之冠,你能聽得出就好了,否則難防偷襲。」

    太叔夜搖頭道:「有這麼多石筍作屏障,他們圍困與偷襲都白費心機,姑娘只管隨在後面,看我搗他們個雞飛狗跳,人喊馬嘶。」司馬伊人既已知道他是轟動整個武林的白衣大俠,聞言毫不懷疑,傳音道:「先和他們捉一陣迷藏再動手,否則難使他們暈頭轉向。」太叔夜聞言有理,立即傳音道:「他們已行動,我們也跟著移動。」二人連繞幾根石筍之際,忽聽一個聲音傳入耳中道:「前面可是融字?」司馬伊人順勢將太叔夜拉開道:「他們傳來暗號了,融字是火山派。」太叔夜忽然一招劈出,身卻朝另一根石筍後閃去,左手拉住司馬伊人,傳音道:「別答話。」

    對方傳出一聲悶哼,顯然已挨了下重的。接著只聽怒叫道:「合!點子在異位。」太叔夜聞聲詫異,傳音道:「他們竟將這地方劃出八封方位了。」一覺不對,立即移動,拉著司馬伊人連繞了幾處地方。腳還未停,忽覺左右都有掌風襲到,不禁冷哼一聲,雙手同時發出兩股掌風。他動作不停,帶著司馬伊人加速行於石筍之間,知道此地不會有外人,只要稍有響聲,隨即發掌狠劈。

    司馬伊人被他帶著東奔西繞,雖遭無數次暗襲,但卻沒有一絲勁力上身,她這時才知身旁的人兒確有超凡入聖的武功,只喜得眉開眼合,幾乎要叫出好來。

    太叔夜這一陣陣連躲帶攻,頓將對方的圍困計劃搗得大亂,起先尚能指示攻擊方位,這時陣勢大糟特糟,似處處都有太叔夜的拳勁和掌風,火山派掌門人首先遭到太叔夜的重創,一條左臂幾乎抬不起來。毒姥姥的頭髮被打得如一蓬亂麻,其他幾派竟嚇得不敢暗襲,甚至聽到自己人的動靜都疑為太叔夜攻到而拚命避躲。恰在這時,猛聽一聲大喝起自東面。太叔夜暗暗大喜,傳音司馬伊人道:「西天大師那野和尚到了,馬上有一陣大亂。」

    在他傳音之際,又聽一聲怒吼道:「什麼東西,你敢暗襲老夫?」司馬伊人輕聲笑道:「好啊,病王孫,那是威風派的掌門人到了,剛才這聲正是翔雲散人的聲音。」太叔夜答道:「還不止他一人。」

    附近喝聲大起,司馬伊人側耳良久笑道:「真的,我又聽出爹爹的聲音啦。」她這下忘了傳音,立有一條黑影如風接近。太叔夜霎時覺出,右掌一起,以五成功力火速劈去。那黑影似覺風力強勁無比,急出雙掌立擋,一接之下,蹬蹬蹬,黑影連退三大步。似是大吃一驚,只聽他厲聲問道:「對面可是齊秦威?」

    司馬伊人聞聲大喜道:「不是啊,公羊伯伯,是我呀。」太叔夜知道打錯了人,忖道:「在他們的心裡都認為武林中只有齊秦威是強敵,但卻不知道還有我這一塊料呢。」

    對方一聽是司馬伊人的聲音,立即改變語氣,呵呵笑道:「原來是伊人侄女。噫!」他忽又問道:「是你發的掌勁?」司馬伊人格格笑道:「公羊伯伯,你老人家過來就知道了。」她不便大聲說出太叔夜的名字。黑影可能就是威風派的翔雲散人,只見他大步走了過來。

《海角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