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覓醫只為肝火旺

    江湖間一切恩怨,多半均先禮後兵,何況這「雙戟溫侯」呂奉天詞色甚恭,艾皇堂遂在略一客套之後,便隨他走進寨內。

    進了大廳賓主落坐,「雙戟溫侯」呂奉天一面命人備酒,一面向艾皇堂含笑問道:「艾大俠不會是無意行經我這『金風小寨』,但不知對呂奉天有何見教?」

    艾皇堂怪笑答道:「呂當家的猜得對,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老花子此來,是想向你探聽我一位老友的行蹤下落。」

    呂奉天微笑說道:「艾大俠成名甚久,知交必遍江湖,但不知要問的是那位武林高手?」

    艾皇堂應聲說道:「我想找之人,是我多年酒友『酒糟扁鵲』莊七先生。」

    他發話之時,兩道眼光便炯如冷電般,盯在「雙戟溫侯」呂奉天的臉上,察著他神色有無變化?

    呂奉天毫不驚慌地,神色從容笑道:「莊七先生是當今第一神醫,呂奉天對他久仰俠名,可惜尚緣慳一面,更不知道他蹤跡何在?艾大俠若是專為此事,遠來探詢,恐怕要失望了。」

    艾皇堂明知此事決非隨口一問,便有結果,遂又自怪笑說道:「呂當家的,你既不知『酒糟扁鵲』莊老七的下落,老花子想再問一處地方,你大概總可見告。」

    呂奉天笑道:「四海之廣,天下之大,呂奉天能知幾何?對於艾大俠此問,卻恐要套用一句戲詞,就是『有名便知,無名不曉』。」

    艾皇堂狂笑說道:「呂當家的既愛唱戲,我們便來段對口也好,提起此處,是大大有名,足可稱震懾乾坤的武林重地。」

    呂奉天「哦」了一聲,揚眉問道:「艾大俠所問的武林重地,有無地名?」

    艾皇堂舉起杯來,飲了一大口酒兒,含笑說道:「既稱重地,怎會無名?它叫『銷魂堡』。」

    「銷魂堡」三字,聽得「雙戟溫侯」呂奉天臉色一變,目光電閃地,皺眉說道:「銷魂堡?是不是『氤氳教』的設立主壇所在?」

    艾皇堂點頭笑道:「正是,正是,我老花子大概問對了路?」

    呂奉天搖頭說:「艾大俠,你問錯了!當世武林中,雖然無人不知『銷魂堡』之名,但也絕無人知這神秘莊堡,究在何處。」

    艾皇堂見「雙戟溫侯」呂奉天還在推托,不禁雙眉微剔,冷然說道:「老花子知道隔靴搔癢,雖屬徒勞,但我既伸手入靴,卻不應該仍難搔到癢處。」

    呂奉天聽出他語內藏鋒,愕然問道:「艾大俠此語何意?」

    艾皇堂冷笑答道:「呂當家的,你何必逼我明言?難道你已是『氤氳教』下之人,還不知『銷魂堡』的所在麼?」

    呂奉天勃然變色說道:「艾大俠,你入我『金風寨』來,呂奉大待如貴賓,並未有失江湖禮數,倘若……」

    艾皇堂面罩寒霜,接口說道:「倘若我信口胡言,你莫非想把這付老骨頭,毀在你『鑌鐵雙戟』之下?」

    呂奉天心知無法善了,何況身後還有靠山,遂有恃無恐地揚眉答道:「武林中事,既然在嘴皮子上談不攏來,也只有從手底下見分曉了。」

    艾皇堂撫掌狂笑說道:「呂當家的快人快語,老花子領教你的雙戟絕學。」

    呂奉天知道這位「神行酒丐」絕非易與,遂向身旁侍立嘍囉,微施眼色說道:「你到後寨,取我『鑌鐵雙戟』,送來『演武場』內。」

    艾皇堂何等精靈,見狀之下,哂然笑道:「呂當家的,你何必打甚啞謎,施甚眼色,小心對牛彈琴,聲不入耳!若是你後寨尚有高人,無妨請他同去『演武場』中,由我老花子一併領教。」

    呂奉天俊臉微紅之下,索性一咬鋼牙,不再掩飾地,向那嘍囉說道:「好,你去稟報顧老爺子,和孟姑娘,就說有武林高手光降,請他們到『演武場』中一會。」

    兩人來到演武場。

    這時,場邊業已設了幾個座位,座上有一位豹頭環眼,顧盼生威的玄衣老叟,與一位生得頗為俊俏,但眉梢眼角之間,卻嫌蕩意太濃的綠衣女子。

    呂奉天也不為雙方引見,便從嘍囉手中,接過自己的「鑌鐵雙戟」來,向艾皇堂厲聲叫道:「艾皇堂,你既然倚仗微名,來到我『金風寨』中生事,便請賜教呂奉天三百回合。」

    艾皇堂見他一有靠山在場,便自悍然發威,不禁失笑說道:「呂當家的,在彼此動手之前,要不要把我們的事兒,再復交代一遍?」

    呂奉天冷然說道:「不必交代,你只要勝得了我手中『鑌鐵雙戟』,何愁有問無答?」

    艾皇堂雙眉一剔,正待下場,陡然一條青色人影,宛如絕世飛仙般,靈妙無儔地,飄落眼前。

    來人正是「紅粉霸王」項小芸,但她盤起長髮,戴了儒巾,並身著青色長衫,手持灑金折扇,業已免得眩人眼目地,改子男人打扮。

    項小芸這一現身,首先吸引得四道目光,愕然投注!這四道目光,是來自場邊座上的玄衣老叟,及綠衣女子。

    但目光來處雖同,含意卻不相同。

    玄衣老叟是覺項小芸的身法靈奇,功力高絕,故而他這兩道目光之中,是充滿了驚奇成份。

    綠衣女子則是為了項小芸絕代風華,迥出塵俗,故而她這兩道目光之中,是充滿了羨慕成份。

    女人扮作男人,除了有時難免脫不了脂粉氣外,往往比真的男人更美。

    這是以通常的女人而論,項小芸不是常人,她剛強無比,號稱「紅粉霸王」,連女裝之時,都無甚脂粉習氣,如今扮作男裝,自然英挺俊秀得足以氣煞子都,妒煞衛玠了。

    「雙戟溫侯」呂奉天,也是個漂亮男人,但「漂亮」二字,是由於比較而來,項小芸一到場,呂奉天頓失光彩,相形之下,一個如蛇,一個如龍,一個如雞,一個如鶴。

    慢說「雙戟溫侯」呂奉天,就是換了當年稱雄漢末,以一桿方天畫戟,戰敗一國三的溫侯呂奉先,恐怕也要比項小芸所扮這青衫少年,減少了一些英秀嫵媚之氣。

    項小芸人落場中,向「神行酒丐」艾皇堂,微笑說道:「艾老人家,你有了這種大好鬆散筋骨機會,怎不通知我來看個熱鬧?」

    艾皇堂因不知項小芸男裝以後,改用甚麼姓名,遂哈哈一笑道:「老弟來得正好,請到一旁落坐,倘若我這把老骨頭,斷送在呂當家的『鑌鐵雙戟』之下……」

    話猶未了,項小芸便把手中折扇,向「雙戟溫侯」呂奉天指了一指說道:「憑他?」

    兩字才出,語音便頓,目光略注呂奉天,上下微微一打量,哂然失笑地,搖搖頭說道:「不配!」

    仍然只說了兩個字兒,便青衫微擺,走向場邊,大邁邁地坐下,對於身旁的玄衣老叟,及綠衣女子,連看都不曾看上一眼。

    項小芸這分兩次說出的:「憑他?……不配!」之語,聽在呂奉天的耳中,竟把這位「雙戟溫侯」,氣成了「雙戟關公」。

    他俊臉通紅,劍眉騰煞地方待厲聲喝罵,忽又想起勁敵當前,不宜心浮氣臊,遂趕緊抑制怒火,向「神行酒丐」艾皇堂問道:「艾皇堂,你用什麼兵刃對抗我的『鑌鐵雙戟』?」

    艾皇堂怪笑答道:「呂寨主的雙戟威名,久震中原,老花子當然不敢用尋常兵刃,自取其辱,我就用『仙人掌』吧!」

    呂奉天見他身邊似乎未帶兵刃,遂又揚眉問道:「你的『仙人掌』,是隨身攜帶?還是要在我寨借用?」

    艾皇堂尚未答話,項小芸業已含笑叫道:「艾老人家,你所用『仙人掌』,施展甚麼招數?是不是『神仙一把抓』?」

    艾皇堂怪笑答道:「老弟稍微猜錯一點,我是右掌抓典韋,左掌抓呂布,應該叫做『神仙兩把抓』呢。」

    呂奉天聞言方知對方是要空手奪戟,不禁怒火又騰,厲聲叱道:「艾皇堂,你若想空手奪戟?卻無非自速其死。」

    艾皇堂哈哈笑道:「我對於沿門托缽,伸手向人的苦日子,業已過夠!倘能有勞寨主貴手,把我打死最好!但你若打我不死,我卻要請你讓出『金風寨寨主』寶位,讓我也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秤分金地,做上幾天強盜頭兒,過過窮癮。」

    呂奉天咬牙叫道:「好,你只要真能空手奪去我『鑌鐵雙戟』,我就讓你作這『金風寨主』。」

    話完,雙戟微分,交叉護住前胸,目內凶芒如電地,獰視艾皇堂,便欲伺機動手。

    那玄衣老叟姓顧名宏,號稱「單掌開碑」,綠衣女子則姓孟名鵑,號稱「翠衣羅剎」,全是「氤氳教」第二流人物中的佼佼健者。

    這「翠衣羅剎」孟鵑,生性淫蕩,在初見項小芸之時,便有點為對方的倜儻風神所醉。

    如今,項小芸恰又坐在孟鵑身畔,更使這位「翠衣羅剎」,越看越愛,忍不住地,含笑發話問道:「這位兄台貴姓?」

    項小芸是因自己名頭太大,才改扮男裝,對於應該用何化名,並未事先想好。

    她落坐時,雖未理會「單掌開碑」顧宏,及「翠衣羅剎」孟鵑,但人家既然含笑問話,卻也不便置諸不理。

    故而,項小芸聽了「翠衣羅剎」孟鵑嚦嚦鶯聲的「這位兄台貴姓?」以後,便隨口答道:「姓虞。」

    「虞」字方出,項小芸便自微覺臉上發燒,好生後悔地,心中暗道:「真是活見鬼!自己恨透了虞大剛,卻偏偏說是姓『虞』則甚?難道除了他這『虞』字以外,張王馮宋,吳李牛熊,不能隨便姓上一個?」

    念方至此,那位「翠衣羅剎」孟鵑,又復嬌笑問道:「虞兄的大名實號,以及宗派歸屬,能夠告訴我麼?」

    項小芸已在惱火,遂沒好氣地,冷然答道:「我又不想和你攀親,你問得這樣詳細則甚?」

    「翠衣羅剎」孟鵑,向以姿色自負,性情並極為淫凶驕暴,如今因見項小芸風神太秀,才有意垂青,誰知卻碰了這麼一個釘子,不禁氣得眉頭雙挑,目閃厲芒,發出幾聲哼哼冷笑。

    「單掌開碑」顧宏深悉「翠衣羅剎」孟鵑性情習慣,知道她一冷笑,便想殺人,遂低聲笑道:「孟香主不必動怒,對方既入『金風寨』,宛若魚游釜底,鳥困籠中,難道他還能飛上青天,遁歸大海麼?」

    以顧宏、孟鵑二人的功力而論,要數孟鵑略勝一籌,地位則均是「氤氳教」下,「孔雀堂」中的香主。

    但孟鵑既是女孩兒家,又因頗具姿色,與「孔雀堂」堂主「鐵心孔雀」尹鵬飛有點不清不白,遂恃勢恃藝地,比較驕縱一些。

    她聽完顧宏所說,冷瞥項小芸一眼,哂然說道:「漫說他飛不上青天,遁不歸大海,便算他能飛上青天,遁歸大海,我也要追到他『靈霄殿』趕到他『水晶宮』,非看看他肚皮之中,藏著些甚麼值得驕傲的牛黃狗寶不可。」

    「翠衣羅剎」孟鵑雖然心驕氣暴,但「紅粉霸王」項小芸,卻比她還要驕上幾倍,暴上三分。

    故而,聽了孟鵑的這幾句狠話以後,項小芸業已勃然震怒。

    就在此時,噹啷啷……一陣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息,「神行酒丐」艾皇堂與「雙戟溫侯」呂奉天之戰,業已分了勝負。

    艾皇堂一招「巧扣連環」,五指如鉤地,扣住呂奉天左手脈門,力貫指尖,猛一吐勁!

    呂奉天頓感左臂全麻,一柄「鑌鐵短戟」,已被艾皇堂奪過手去。

    他羞慚成怒,俊臉通紅,趁著對方全神奪取自己左手兵刃之際,右掌中的「鑌短鐵戟」,猝然翻起,以「濮陽救主」手法,向艾皇堂斜肩砸落。

    艾皇堂有意逞能,剛剛奪下對方左戟,身形便微往下俯,腳底一旋,全身一滾。

    這一旋一滾,靈巧無比,恰好從呂奉天戟鋒以下閃過!「呼」的一聲,呂奉天一戟砸空。

    又是「呼」的一聲,艾皇堂藉著身軀翻轉之勢,用剛剛奪來那柄「鑌鐵短戟」,從上而下地,向呂奉天的砸空戟上砸去。

    於是,項小芸等遂聽見了「噹啷啷……」的金鐵交鳴聲息。

    「雙戟溫侯」如今變成了「無戟溫侯」,呂奉天不僅第二柄,「鑌鐵短戟」,又告出手,連右手虎口,也被震裂得涔涔滴血。

    項小芸哈哈大笑地,揚眉叫道:「好一個鳥困籠中,魚游釜底,只可惜是朽木為籠,因不住九天鵬鳥,廢鐵作釜,盛不下東海鰲魚。」

    這幾句話兒,是針對顧宏、孟鵑適才所說之語而發,故而,項小芸一面揚眉狂笑,一面卻把眼角餘光,哂然不屑地,凝注在他們身上。

    這份冷傲神情,及那些嘲諷言語,漫說激得「翠衣羅剎」孟鵑再度怒火高燃,連比較陰沉的「單掌開碑」顧宏,也按納不住。

    顧宏咳嗽一聲,離座起立,向項小芸抱拳說道:「虞朋友,顧宏願以朽木廢鐵之材,領教領教你的鵬鳥鰲魚之技。」

    項小芸面含冷笑,剛剛站起身形,但這時「神行酒丐」艾皇堂業已得勝歸座,忽然雙眉一挑,向項小芸搖手說道:「老弟,請略侯片刻,我有件事兒,必須先向這玄衣朋友請教一下。」

    項小芸還未答話,顧宏已獰笑問道:「艾朋友,你難道還有餘勇可逞麼?」

    艾皇堂對於「單掌開碑」顧宏的挑戰之語,暫不理會,只是目光如電地,凝注在對方臉上,沉聲問道:「朋友貴姓,既然看得起我艾老花子,總該先賜告怎樣稱謂?」

    顧宏答道:「在下姓顧名宏,人稱『單掌開碑』。」

    艾皇堂目光中怒意更濃地,「哼」了一聲問道:「顧朋友語音甚熟,我們在江湖之中,大概業已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吧?」

    顧宏臉色微變,冷然答道:「艾朋友認為與我是江湖舊識,我卻認為與你完全陌生。」

    艾皇堂厲聲狂笑說道:「恐怕不陌生吧?顧朋友既號『單掌開碑』,自然以掌力擅長,我猜你多半練的是『三陰絕戶掌』力。」

    項小芸聽到此處,才懂得「神行酒丐」艾皇堂為何發怒之故?不禁目光一閃,揚眉問道:「艾老人家,莫非這位顧朋友,就是在『嵩山』主持擄掠『酒糟扁鵲』莊七先生之人?」

    艾皇堂應聲答道:「雖然不一定是他主持,但這位顧朋友卻黑衣蒙面,參與其事,並乘我以寡敵眾之際,從背後發動暗襲,打了我兩記『三陰絕戶掌』力。」

    項小芸秀眉倒剔,轉過面來,向那「單掌開碑」顧宏冷冷問道:「姓顧的,常言道得好:『好漢做事好漢當』!我看你雖然沒有甚麼大了不起,但也不像過份膿包的雞毛蒜皮之流,你對於『神行酒丐』艾大俠方纔所說事兒,是打算抵賴?還是打算承認?」

    顧宏知道既被艾皇堂聽出語音,業已無法抵賴,只好揚眉答道:「嵩山之事,又值得甚麼大驚小怪?誰叫那『酒糟扁鵲』莊老七,不識抬舉,才弄成不吃敬酒吃罰酒。」

    項小芸哂然說道:「看你這副樣子,好像嵩山之事,做得毫不虧心蠻有理由。」

    顧宏不得不強辭奪理地,點頭答道:「當然有理,我們以千兩黃金,作為脈敬,請莊老七替人診病,難道還有錯處?」

    項小芸有心探測「氤氳教」中的秘密,遂順著對方口風,發話問道:「是誰生病?生甚麼病?」

    顧宏把臉一沉,冷然說道:「你又不是醫生,來甚麼『望聞問切』?我也不準備回答你的問話。」

    項小芸笑道:「我也不稀罕你的回答,只要你把那位『酒糟扁鵲』莊七先生,乖乖交出,彼此便風馬牛各不相涉。」

    顧宏愕然問道:「你為甚麼要我交出莊七先生?」

    項小芸含笑答道:「因為我願意致贈萬兩黃金,請他看病,脈敬之高,比你所出的多了十倍,難道你還要擋人財路?」

    「翠衣羅剎」孟鵑早想發作,但因項小芸無論嘻笑怒罵,均顯露出令人心醉的絕世風神。

    不禁看得有點發呆,心忖索性暫不發作,寧觀其變,倒看這位彷彿高傲已極,根本就不把「單掌開碑」顧宏瞧在眼內的虞姓少年,究竟有多大本領,能鬧到甚麼地步?

    顧宏聽得項小芸也要請莊七先生看病,不禁忘其所以地,隨口問道:「是誰生病?生甚麼病?」

    項小芸笑道:「方纔我這樣問你,你不敢說!但如今你也這樣問我時,我卻敢照實奉陳,身患重病,渴欲求醫之人,就是區區在下。」

    「翠衣羅剎」孟鵑聞言之下,忍不住地,在一旁詫聲問道:「是你生病?你生了什麼病呢?」

    項小芸淡淡看她一眼秀眉雙挑,傲然答道:「我是『內熱之症』,換句話說就是心腸太熱,凡遇見奸惡凶邪之輩,便肝火旺盛,要想伸手殺人!」

    「翠衣羅剎」孟鵑見自己也碰了一個釘子,不由雙眉微蹙。

    顧宏獰笑說道:「虞朋友委實牙尖舌利,看來你把我顧宏和孟姑娘,全認作是你所欲伸手剪除的凶邪奸惡之人。」

    項小芸點頭答道:「顧朋友說了半天,只有這幾句話兒,才算是坦然直承,像是江湖人物。」

    顧宏心知在嘴皮子上,決鬥不過對方,遂凶心頓起,厲聲說道:「虞朋友,既然認為我是江湖人,我們還是按照江湖規矩,了斷此事如何?」

    項小芸笑道:「所謂『按照江湖規矩』之意,大概是要動手了?」

    顧宏點頭說道:「我再重複一句,就是顧宏願以朽木廢鐵之材,領教你的鵬鳥鰲魚之技。」

    項小芸微笑說道:「好,我先把你打服,那怕你不乖乖答我問話?」

    說到此處,向「神行酒丐」艾皇堂,抱拳笑道:「艾老人家,照說你與這位顧朋友,既有『嵩山舊債』,我便不應橫加插手,但『酒糟扁鵲』莊七先生的下落不知,良醫難求,舊病復發,我這兩隻『殺人手』,癢得很呢。」

    艾皇堂何嘗不想向「單掌開碑」顧宏,索討「嵩山」偷襲的兩掌之仇?但因若由項小芸出手,更有制勝把握!良友關心,權衡輕重之下,覺得無妨把自己仇恨稍放一旁,萬事均以查究莊七先生下落,對其援救為重!遂點頭笑道:「老花子不敢掃了老弟興頭,但由你出手來對付這種東西,真成了所謂『殺雞用宰牛刀』了。」

    顧宏聽對方問答之間,簡直把自己看成酒囊飯袋一般,不禁氣得怒火高騰,大踏步地,走向場內。

    顧宏到了場中,止步拿椿,揚眉問道:「虞朋友,我們是怎樣動手?」

    項小芸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當然是比較掌法掌力,我生平還有一椿怪癖,就是挽弓必挽強,用箭必用長。」

    顧宏生平原以「三陰絕戶掌」功自恃,聞言之下,心中狂喜地,一面暗聚功力,一面揚眉說道:「好,顧宏敬遵台命,虞朋友請進招吧!」

    項小芸哂然說道:「你不必自速其死,要知道只要我一出手,你便將去往閻老五的『森羅殿』上掛號入籍。」

《紅粉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