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浴血突圍

    林永年目光環掃周圍之後,又低聲接道:「孩子,白骨老魔手下,都是萬惡不赦之徒,待會兒出手時,可不要手軟!」

    青衫少年正容點首道:「強兒知道了……」

    暗中那陰冷語聲道:「林永年,你們叔侄二人,還不亮出兵刃領死!」

    林永年呵呵大笑道:「多謝閣下提醒。」

    扭頭向青衫少年沉聲喝道:「志強,為了節省真力,亮劍!」

    「是!」

    「鏘」的一聲清越龍吟過處,林志強(青衫少年)手中已亮出一把色呈淡紫,長約三尺七八的寶劍來。

    那陰冷語音震聲大笑道:「『紫電劍』已二十年未現江湖,今宵,可值得老夫親手一鬥。」

    話聲中,一道黑影,向林志強身前疾射而來。

    林永年怒喝一聲:「匹夫躺下!」

    話出身隨,飛身橫裡攔截,「砰」地一聲,那道黑影應手震出三丈之外。

    林水年掌勢已出,才感覺到上了當。

    原來那道向林志強激射而去的黑影,竟然是方才林志強所撲殺的一具死屍。

    匆促中,林永年凌空激射的身形猛打千斤墜,旋身一聲怒叱:「無恥匹夫!」

    就這當口,一個臉色陰沉的黑衫老者,業已乘機飛射林志強身前,展開一串搶攻,口中並呵呵大笑道:「林永年,虧你也算是老江湖了……」

    話沒說完,陡地一聲驚「咦」道:「這小雜種可並不簡單……」

    原來這黑衫老者使的是一枝狼牙棒,而且這狼牙棒顯然還是一把不畏寶刀的奇特兵刃。

    狼牙棒本身即具有克制長劍的作用,加上它不懼寶刀寶劍,和黑衫老者高超的身手,更助長他那不可一世的氣焰。

    但他接連三式搶攻,都被林志強從容地接過了。

    黑衫老者本來是覬覦林志強的「紫電劍」,才故意以一具死屍愚弄林永年,而趁空想撿便宜,如今事出意外,又怎不教他驚呼出聲。

    林永年目光一瞥之下,也不禁驚「咦」一聲道:「原來是你!」

    黑衫老者笑問道:「林永年你出此言,你以為老夫是誰呢?」

    林永年冷笑道:「真想不到,一向獨來獨往,傲岸自高的『巫山雙煞』,居然也做了上官玄胯下的狗腿子。難怪……」

    他的話沒說完,另一個灰衫老者,由五丈外疾撲而來,口中並狂笑道:「林永年,既然識得『巫山雙煞』,當知道老夫兄弟,一向是焦孟不離……」

    話聲中,夾雜一聲「砰」然巨震,兩人已凌空互拼了一掌。

    也許是林永年功力高過對方,也許是他佔了以逸待勞的便宜,這一掌硬拚,竟然將那灰衫老者,震得凌空三個觔斗,倒縱丈八之外。

    原來這一衣黑一衣灰的兩個老者,竟是江湖上少數難纏老魔中人物,「巫山雙煞」歐陽永、歐陽恆兄弟。

    這兩人中,老大歐陽永使狼牙棒,老二歐陽恆使喪門劍,不但心狠手辣,一身功夫也委實了得,因而養成一種目空一切的自大狂,平常連當今八大門派的掌門人,也沒放在眼中。

    此刻。竟在林永年手中一招受挫,這口氣,教他怎能受得了。

    當下他足尖一點地面之後,立即厲吼一聲,再度騰身飛撲,霎時之間展開一場捨死忘生的惡鬥。

    這兩位方自再度交上手,另一組的林志強與歐陽永二人,業已激戰近二十招,而且,歐陽永已露出封擋不住之勢。

    以歐陽永的身份地位,竟在一個年輕小伙子面前,支持不住二十招,這消息如經傳出江湖,委實是一宗駭人聽聞的大新聞。

    歐陽永驚懍交進中,也顧不了其他,當下震聲大喝道:「點子扎手,併肩子上!」

    林志強朗聲大笑道:「一齊上更好,免得小爺多費手腳……」

    他的話沒說完,已有四個勁裝漢子飛身前來,刀劍齊施,一齊向林志強要害處招呼。

    林志強冷笑聲中,一招「夜戰八方」,慘號連傳,四個勁裝壯漢中,已告倒下三個。

    但才倒三個,又立即補上三個,前仆後繼,竟然一個個視死如歸。

    霎時之間,林志強的周圍,已陳屍十具以上,而歐陽永卻反而退立一旁,變成局外人了。

    這時暗影中有人揚聲喝道:「神君有旨,這兩個漏網遊魂,必須立即格殺,否則,提頭來見!」

    正與歐陽恆惡拼中的林永年,聞聲之後,冷笑一聲道:「歐陽恆,聽到了嗎,你那主子已在叫你提頭回報哩!」

    話聲中,「刷、刷、刷」一連三劍將歐陽恆迫退八尺,又敞聲大笑道:「一個人,要自己砍下腦袋瓜子,那委實不是味道,老夫做個順水人情,幫你代勞一下吧!」

    歐陽恆冷笑道:「匹夫,死到臨頭,還在狂吹大氣……」

    但他話沒說完,「刷」的一劍,左肩已出現一道血槽,林永年哈哈大笑道:

    「老賊,滋味如何?」

    一旁的歐陽永一面飛身而上,一面冷笑道:「林永年,你也嘗嘗這個……」

    話聲中,兩道黑影,逕行射向林永年的雙目,同時,手中狼牙棒也帶起一片銳嘯,擊向林永年的左肩。

    林永年怒喝一聲,閃身避過對方的夾擊,同時手中長劍一式「玉帶圍腰」,於閃身飛射的剎那間,將歐陽恆攔睡斬成兩段。

    但歐陽恆臨死反擊,右手中也射出兩道黑影,直取林永年的雙目。

    林永年於一劍斬掉歐陽恆之後,長劍一回,架住歐陽永適時擊來的狼牙棒,對那兩道擊向他雙目的黑影,競未加思索地,左掌順手一揮。

    不料「撲撲」連響中,那兩道黑影,競被他的掌風擊破,而化做一片白霧,原來那兩道黑影,竟是內貯石灰的兩粒蠟丸。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歐陽永撤招飛縱,同時雙袖齊揮,將那些漫空飛舞的石灰,*向林永年的雙目,口中並厲笑道:「林永年,還我兄弟的命來!」

    林永年方才於大意之下,雙目中已中了少許石灰,石灰這東西,一人眼睛中,立即發作,任你功力再高,也無法忍受。

    當下,他但覺雙目中火辣辣的,一陣劇痛中,歐陽永的狼牙棒已攔腰掃來,悲怒交進之下,只好憑他那精湛的功力,以「聽風辨位」的方法,咬牙接戰,一面並揚聲大喝道:「志強,當心敵人的石灰暗器……」

    同一時間,歐陽永也震聲大喝:「兄弟們!這匹夫雙目已是盲瞎,併肩子上!

    剁了他!」

    這時,林志強已被一批強過一批的敵人困住,聞言之後,不由又驚又急地揚聲答道:「二叔,我來幫你……」

    話聲中,已奮力攻出一劍,一串淒厲慘號過處,林志強已突破重圍,振劍向他二叔身邊飛撲。

    一聲冷笑,劃空傳來:「小雜種,你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想去幫別人的忙……」

    話聲未落,接連兩道黑影,迎頭攔截,同時,左右後三面,也有四五道人影,取包圍之勢,向林志強飛撲而來。

    慘呼陣陣,血雨飛濺中,迎頭攔殺的兩人,固已死於林志強的劍下,但林志強的飛撲之勢,也受到阻滯,而重行陷入四個強敵的包圍之中。

    這些,本來也不過是剎那之間的事。

    當林志強馳援未果,自己也陷入包圍中時,另一邊的林永年,也已在三個灰衫老者和歐陽永的合擊之下,瀕臨險地。

    林永年雖然是當代武林中少數頂尖高手之一,但在驟傷雙目,又被強敵圍攻之下,卻也有左支右絀之感。

    儘管他在悲憤交進,大奮神威中,曾連斃對方七八個高手,但他自己也受了四五處劍傷,而且,傷勢雖非要害,卻也不算輕。

    更使他心焦的,是眼前不知究竟有多少敵人,不但是殺過一批又補充一批,而且,一批更比一批高強。

    目前,這圍攻他的另外三個灰衫老者,其身手之高,比起「巫山雙煞」中的歐陽永來,並不遜色,因此,他在雙目受傷,週身也傷痕纍纍中,力戰如此四個強敵,其艱苦之情形,自可想見。

    面對如此情況,他心知脫困希望已甚杳茫,當下他心念電轉之中,震聲大喝道:「志強,別管我!快點突圍!」

    話聲中,分神了他的聽覺,左腿上又中了一刀。

    林志強悲聲說道:「二叔,咱們死也得死在一起……

    話出同時,手上絕招連展,已殺開一條血路,向林永年身前衝去。

    但他身形才起,已被一個蒙面老人截住,並冷笑一聲道:「小雜種,你認命了吧!」

    林志強在心急他二叔安危之下,對本身的一切,都已置之度外,當下但見他紫虹閃處,怒喝一聲:「擋我者死!」

    同時,左手一揮,三柄柳葉飛刀,也電射而出。

    蒙面老者手中長劍一揮,不但將林志強的劍招封住,也同時將三柄柳葉飛刀磕飛,口中並「咦」的一聲道:「怪不得你狂,果然有幾下子。」

    接著,又沉聲喝道:「閃開!由老夫一人對付他……」

    這時,另一邊的林永年,又添了三道劍傷,幾乎已成了一個血人,但他仍自咬牙苦擋著,並厲聲喝道:「志強,你再不突圍,就不算林家的子孫!」

    蒙面老人「嘿嘿」陰笑道:「突圍,還走得了嗎……」

    他的話聲未落,兩道匹練似的人影,有若殞星下墜似地疾瀉當場。

    人影未落,暗器似飛蝗,罡風如潮湧,一齊向蒙面老者招呼,聲威之盛,勁力之強,饒是那蒙面老者功力超絕,也不由為之疾退八尺之外。

    那兩人身形一落之後,立即向林志強急聲說道:「林老弟,快走!」

    林志強來不及向那兩人注目,也急聲說道:「還有我二叔……」

    話聲中,已縱身向林永年那邊飛撲。

    但他身形才起,林永年那邊已慘呼連傳,只見一道纖巧黑影,已挾起林永年飛射而去,只留下一串銀鈴似的嬌甜語聲:「娃兒,你只管隨那二位逃命,你二叔的一切,自有我照顧……」

    這剎那之間,但見人影飛閃,勁叱連連,至少有五人追向林永年被救走的方向,而那蒙面老人卻同時向方自微微-愣的林志強飛撲而來。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但見勁氣潮湧,鐵筆縱橫,兩枝判官筆已成交剪狀,向那蒙面老人攻來,加上正面的林志強,蒙面老人頓成三面受敵之勢。

    四個人凌空一招硬拚,金鐵交鳴,火星四濺中,蒙面老人當場被震得凌空三個觔斗,倒飛二丈之外。

    但他身形才一落地,又立即騰身飛撲,口中並震聲大喝道:「『鐵筆雙英』,這是文家的餘孽,孩子們,併肩子上,剁了他們!」

    這同時,那兩個及時支援的不速之客中,也有人震聲大喝道:「林老弟,別戀戰,咱們闖!」

    另一位卻哈哈大笑道:「老賊,既然知道『鐵筆雙英』,也該知道文家的獨門火器……」揚手一把鐵蓮子,向蒙面老人擲去,並震聲大笑道:「小意思,敬請笑納……」

    也許是那「文家獨門火器」幾個字,使得蒙面老人有所顧忌,竟迫得他那凌空疾射的身形,猛然一個急旋,橫飄丈外。

    但事實上,那位不速之客,打出的只是一把鐵蓮子,而並非什麼獨門火器,因而他這一橫飛閃避,卻正好中了對方的緩兵之計。

    就這剎那之間,林志強已和那兩位不速之客,殺開一條血路,衝出重圍,沉沉夜色中,但見三道黑影,有若怒矢排空似地,已射向箭遠之外的一片竹林中。

    蒙面老人鋼牙一挫,一揮手,沉聲喝道:「追!」緊接著,一聲勁喝遙遙傳來道:「罷了!」

    聲到人到,蒙面老人面前,已飄落一位羽扇綸巾,身披鶴氅,裝扮得有若戲台上的諸葛武侯似的人來。

    此人年約四旬上下,面相清,長髯飄拂,雖然打扮得有點不倫不類,倒也隱然具有懾人的威嚴。

    蒙面老人連忙躬身施禮道:「屬下參見國師。」

    裝扮不倫不類,這稱呼也同樣的不倫不類。

    那長髯中年人微微點首道:「免禮。」

    一頓話鋒,又目射神光地注目問道:「此間情況如何?」

    蒙面老人垂手答道:「回國師,屬下無能,未曾完成任務……」

    長髯中年人截口接道:「這個,暫時不談,本座要先明瞭敵情。」

    「是!」

    蒙面老人恭聲應「是」後,立即將方纔的搏鬥經過,扼要地說了一遍。

    長髯中年人聽完之後,沉思著問道:「那救走林永年的人,是何來歷?」

    蒙面老人道:「屬下很慚愧,當時因情況緊急,僅僅看到那纖巧的身材,和聽到嬌甜的語聲。」

    長髯中年人眉鋒一蹙道:「那救走林家孽種的兩個,你能確定是文家的餘孽?」

    蒙面老人恭聲道:「回國師,絕對錯不了!」

    長髯中年人點點頭道:「貴堂雖然探出林家孽種的下落,卻未能完成任務,而喪師辱職,功過不足相抵……」

    蒙面老人躬身顫聲說道:「稟國師,屬下不敢……請求寬恕,但請准予戴罪立功,以便將功折罪。」他,不但語聲顫抖,連整個身軀也簌簌地抖動著,其內心的懍駭,不難想見。

    長髯中年人微一沉吟道:「好,本座當在神君面前美言,但本座鄭重提醒你,必須在三個月之內,完全任務,否則,本座縱然有心成全,也沒法在神君面前啟口的了。」

    蒙面老人躬身施禮道:「謝國師,屬下自當勉力以赴。」

    長髯中年人沉思著接道:「貴堂如覺人手不夠,可以隨時申請增派,至於你本人,仍以隱蔽住本來面目為宜。」

    「是!」

    「此間所陳屍體,速以『化骨丹』化除,不許留下任何痕跡。」

    「是!」

    蒙面老人點首應「是」間,眼前人影一閃,長髯中年人業已破空飛射而去。

    且說林志強與那及時支援的兩位不速之客,射人竹林之後,一見沒人追來,才繞過竹林,奔向南昌城中。

    林志強也一直到此刻才有工夫向那兩位不速之客仔細打量。

    只是這二位都是一襲青衣,一張青疹面孔,顯然,兩人都戴著人皮面具。

    林志強不由邊走邊訝問道:「二位大叔,果然是文家的『鐵筆雙英?』」

    左邊的一位笑道:「不錯,老弟,咱們今天還見過面哩!」

    林志強一愣道:「今天?是什麼時光?」

    右邊的一個接著笑道:「就是今天午後,當老弟痛懲那位莫公子的時候。」

    林志強心中一動地「哦」了一聲道:「二位就是文大人身邊的……」

    左邊的一個含笑接道:「不錯,俺們兩個,正是文大人身邊的王誠、馬哲。」

    接著,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我,王誠,也就是文龍……」

    林志強截口接道:「那麼,這一位就是文虎文叔叔了?」

    文虎點點頭道:「是的,老弟,『叔叔』的稱呼,委實不敢當,你還是叫我們的名字比較好。」

    文龍也正容接道:「對!目前,最好是叫我們王誠、馬哲。」

    林志強搖搖頭道:「不!這是禮數。」

    微頓話鋒,又低聲接道:「二位叔叔,那位文大人,是否就是……」

    文虎低聲接道:「不錯,那正是你的表哥。」

    文龍也正容接道:「老弟,如果不是你的表哥,他會將御賜的戒指送給你嗎?」

    林志強不由喃喃自語道:「謝天謝地,我總算又多了幾位親人。」

    接著,又蹙眉問道:「二位叔叔,你們怎會瞧出我的來歷的?」

    文虎輕輕一歎道:「老弟,這事情真是說來話長,咱們且回到客棧後,再作詳談……」

    盞茶工夫過後,三人已進入南昌城中首屈一指的「嘉賓別館」中。

    文龍、文虎,已包租了這客棧中環境最清幽的一個獨院。

    三人盥洗更衣之後,店小二已送上精美的晚點,可是,林志強面對這色、香、味俱全的點心,卻無心下嚥。

    文龍人目之下,不由訝然問道:「老弟,怎麼不吃東西?」

    林志強愁然地道:「我在想二叔……」

    文龍含笑接道:「老弟,你二叔僅受皮肉之傷,又有人救走,不會有甚問題的。」

    林志強目蘊淚光道:「方纔,我聽到他們說,二叔已中暗算,雙目受傷……」

    文虎不由截口接道:「怪不得,以林二俠的身手,居然會受傷。」

    文龍也長歎一聲道:「真想不到賊子們會提前發動,以致使咱們兄弟遲了一步……」

    林志強接問道:「二位叔叔,是否認識那救走我二叔的人?」

    「不認識。」文龍蹙眉接道:「但聽她語聲,必然是你的長輩無疑。」

    林志強沉思著接道:「二位叔叔,怎會及時趕來救援的?」

    文虎笑了笑道:「老弟,當你今天午後懲治莫公子的家將,露出柳葉飛刀的絕技時,文大人與俺們兩個也正雜在人叢中,當時曾聽到有人以黑話下令,斷定你是林家後人,並決定今夜三更,發動突擊。當時,我還有點將信將疑,但當我於稍後代解莫府家將被制的穴道時,由制穴的手法上,才確定你委實是林家的後人,所以才有以後的這些行動。」

    林志強方自輕輕一歎間,文龍卻長歎一聲道:「想當年,文、林兩家,跺跺腳也能使扛湖顫動,想不到如今……唉!」

    「對了!」林志強注目問道:「文家表哥,怎會進入官家的呢?」

    文虎苦笑道:「老弟,這是逃避敵人耳目最好的辦法,也是最安全的避難所呀!」

    林志強接道:「聽說當年姨夫家全家遇難,卻想不到表哥還居然活在人間!」

    「說來這也算是天意。」文虎含笑接口道:「當時,文大人正被乳母抱往隔壁串門子,才幸逃一死。」

    文龍卻輕輕一歎道:「至於俺們兩個,則是先一天奉派出差,才留下這條老命……」

    林永年接問道:「文表哥會不會武功?」

    提到武功,文龍不由精目一亮道:「好教老弟得知,你表哥不但文武雙全,而且武功成就,決不在當年的文大俠之下。」

    林志強笑問道:「那他的武功是誰教的?」

    文虎接道:「老弟,事情是這樣的,當我們兩個出差途中,聽到那不幸的消息時,立即改裝易容,兼程趕回,經過多方暗中打聽,才找到現在的小主人,也幸虧俺們兩個平常知道老主人存放武功秘笈的所在,終於在破瓦殘垣中,找出那隻鐵盒,費盡心機,才避過白骨魔君手下的耳目,逃往北京,一直到如今。」

    林志強幽幽一歎道:「我想立即見見表哥。」

    文龍低說道:「老弟,你表哥天亮之前,一定會到這邊來的……」

    文虎忽然低聲沉叱:「噤聲!」

    同時,並揚掌將案頭燈火擊滅。

    只聽門外響起一個冷峭的語聲道:「夠機警,只可惜道行還太差。」接著,又沉聲說道:「快點開門,我問幾句話就走,決不難為你們。」

    文虎沉聲問道:「閣下是何方高人?」

    那冷峭語聲道:「不敢當『高人』之稱!嚴格說來,我該算是你們的敵人,不過,我已說過,決不難為你們,只問幾句話就走。」

    說話間,文龍暗中一打手勢,三人已悄然亮出了兵刃。

    但這動作,似乎沒瞞過那門外的不速之客,只聽他話鋒一轉道:「別舞刀弄劍的,憑你們三個,再苦練十年,我也不屑對你們動手!」

    林志強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話聲中,已揚手擊出七把柳葉飛刀。

    他這擲出飛刀的手法,真不愧是武林一絕。

    七把飛刀都是同時發出,但其中四把是破門而出,另外三把卻由宙口射出,繞射門外人的側背。

    當正面四把破門而出,發出「咚咚」震響時,其餘三把,恰好迴旋側襲,可算得上是大出意外,令人防不勝防。

    但門外那位不速之客,委實高明得出奇,儘管林志強發射飛刀的心思和手法,堪稱高絕,卻對那位不速之客莫可奈何,只聽他冷冷一笑道:「娃兒委實已獲林家真傳,可喜可賀。」

    接著,又沉聲道:「你們這種待客之道,不辱沒文、林兩家往昔的聲威嗎?」

    文龍冷然接道:「閣下既然自稱並無惡意,有什麼要問的,就請問吧!」

    門外那冷峭語聲道:「『鐵筆雙英』,以往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想不到卻是膽小如鼠之徒。」

    文龍沉聲說道:「不管你怎麼相激,除非你表明身份,我們是不會開門的。」

    文虎也接著道:「閣下既然是道上人,又知道文、林兩家的過去,當然也該知道目前南昌城中的情況……」

    「少廢話!」門外人冷然截口道:「我如非諒解你們的處境,早就破門而入了。」

    林志強一挑劍眉道:「二位叔叔,既是如此,就讓他進來吧!」

    門外語聲接道:「不錯!虎父無犬子,這才有點林家子孫的氣概。」

    聽語聲,這幾句話,倒是由衷的讚美。

    這時,文龍已戒備著將房門打開,只見一位全身黑衣,只留一雙精目在外,分不出年齡性別的黑衣怪人,正目光炯炯地向室內打量著,一面並似笑非笑地道:「要大方就大方到底,燃燈!」

    文龍扭頭喝道:「老二,燃燈。」

    文虎晃燃火摺子,將案頭燭火點燃之後,文龍才擺手做肅客狀道:「閣下,請!」

    黑衣怪人緩步入室,順手將房門關好,左手卻將七把柳葉飛刀還給林志強道:「娃兒,還給你,以後,可別不分敵友,動輒就用這勞什子。」

    林志強接過飛刀,訕然一笑道:「閣下是……」

    黑衣怪人逕自坐在一張木椅上,一面冷然截口道:「娃兒,論年紀,論輩份,你都不配在我面前用這『閣下』二字。」

    林志強不由一挑劍眉,抗聲說道:「難道還要我尊你前輩不成!」

    黑衣怪人道:「尊我一聲『前輩』,也不為過分,不過,目前你我之間,還是乾乾脆脆稱為你我比較好。」

    林志強不由一愣道:「你是衝著我而來?」

    黑衣怪人點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林志強接問道:「你既然自稱是敵人,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可問的?」

    「我這敵人,可有點奇特。」黑衣怪人笑了笑道:「娃兒,現在是我問你,可不許你發問!」

    林志強劍眉一挑間,黑衣怪人又搶先接道:「別不服氣!

    娃兒,別說是你,縱然是你父親和你二叔,也不能不聽話。」

    林志強星目中寒芒一閃道:「我父親是你殺的?」

    黑衣怪人笑道:「娃兒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如果是你的殺父仇人,還會留下你這個禍根嗎!」

    不等對方開口,又長歎一聲道:「娃兒,你們林家的事,委實太複雜了,一直到目前,連我也還一直被蒙在鼓中。」

    復頓話鋒,又輕輕一歎道:「比方說,你二叔為何要離家出走,一隱就是一二十年?」

    林志強一愣道:「這就是你所要問的問題?」

    黑衣怪人點點頭道:「不錯。」

    林志強苦笑道:「你這一問,算是問道於盲了。」

    黑衣怪人目光深注地道:「難道你二叔一直沒跟你說過?」

    林志強苦笑道:「不瞞你說,我也一直到今天天黑時,才知道他老人家就是我的二叔。」

    黑衣怪人訝然地道:「那麼,在你們隱居南昌時這一段日子中,他用的是什麼身份?」

    林志強道:「是僕人,是管家,同時,也是傳授我武功的師父。」

    「奇怪?」黑衣怪人注目接道:「他是怎麼自圓其說的?」

    林志強沉思著道:「當他老人家來到我家時,我才不過五歲……」

    黑衣怪人截口問道:「你今年幾歲?」

    「十八。」

    「那麼,他一直以這奇特的身份,在你家中呆了十三年?」

    林志強點點頭道:「大概是的。」

    黑衣怪人沉思著接道:「十三年?那麼,他是在神秘離家三年之後,才回來的?」

    「這個,我倒不清楚。」林志強接道:「我只記得,當我略懂人事時,我母親告訴我,他老人家是拿著先父的遺物和武功秘笈,來到我家的。」

    黑衣怪人接問道:「令堂還健在?」

    「不!」林志強長歎道:「老人家已去世五年。」

《翡翠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