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瞿浩錦不是邰惟清

「書記,常委會表決結果怎麼樣?」

常委會開完,柳俊回到辦公室,於懷信緊著給他沏上新茶,微笑著問了一句。

於懷信追隨柳俊也有兩年半時間了,待遇解決了正科。他才做柳俊秘書那會,連個副科都不是,不多久就解決了副科待遇,年前上的正科。算是踩著紅線去的。賓主之間,甚為相得,柳俊也很著意培養他。於懷信在柳俊面前,比較放得開。

於懷信自也知道,汪國釗的議案不可能在常委會上通過,只不過汪國釗公然搶奪柳俊手裡的權力,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懷信很想聽到汪國釗扎扎實實吃癟的消息。

「沒有表決。」

柳俊簡單告知了常委會的討論結果。

確實是無需表決。

整個常委會,完全一面倒,大家幾乎是爭先恐後的跳出來聲討汪國釗,就差直接指著他的鼻子斥責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除了丁玉舟和柳俊,所有丁系柳系常委,都明確無誤的表了態。甚至新任警備區司令員萬泰,也很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反對意見。

萬泰發言的時候,丁玉舟和汪國釗的眼睛同時瞇縫了一下。

此前的警備區司令員常威,一改無條件支持警備區第一書記丁玉舟的態度,選擇支持柳俊,已經讓丁玉舟吃驚,不過總還認為是「夜帝夜總會」事件引發的連鎖反應。不料新任的司令員萬泰,也是明明白白的支持柳俊,就不能不讓丁玉舟吃驚了。

丁玉舟很清楚,自己並沒有事先與萬泰溝通。以丁系柳系合力,足以完全控制常委會,丁玉舟就沒有必要將萬泰拉進來。

通常來說,在市委書記與市長發生分歧的時候,警備區司令員都會採取中立的態勢,不參與地方事務。但現在萬泰也明確表態,照常理分析,必定是衝著柳俊去的。

因為在不明真相的人看來,汪國釗的議案,並非針對丁玉舟,而是針對柳俊與李惠,還有市政斧其他的副市長。萬泰完全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丁玉舟以前隱約聽到一點傳言,說柳俊與現今軍方實力派何武系關係不錯,當時並沒有在意,一笑置之。柳俊才多大一點年紀,倚仗父親和岳父的庇護,在官場縱橫馳騁,是可以的,焉能與何武系這樣最正宗的紅色家族發生什麼聯繫?

就算是嚴柳,似乎也很難與何武系搭界。畢竟何武系是明確支持當今的。

何延安倒是極其看重柳俊,但那也只是一種欣賞。何延安什麼人物,豈會如此不知輕重,為了支持柳俊這樣一個年輕人,將整個老何家都拉上來助陣?太不符合官場常規了!

現在看來,傳言竟然極有可能是真的。

先後兩任警備區司令員,都是這種態度,其中必定有原因。

若是擱在以前,丁玉舟猜到了這種關係,心裡壓力必重。如今卻是完全不同了,他和柳俊,已經站到了同一條戰壕裡。雖然不能說柳俊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最起碼,就目前局勢來說,丁玉舟和整個本土派,盟友越強大越對他們有利!

汪國釗的吃驚,與丁玉舟不同。

他與柳俊接觸的時間畢竟不長,對柳俊的瞭解,遠不如丁玉舟那麼深入,一時三刻,自然想不到威名赫赫的何武系身上,只是驚異於丁玉舟的手段,在這樣的事情上,居然可以說動警備區司令員明確表態。

當最後一名常委,市委秘書長馮濤表態之後,丁玉舟望了汪國釗一眼。

汪國釗淡然一笑,朝丁玉舟點了點頭。wWw.tianyashuku.com

「散會!」

丁玉舟說完這兩個字,慢慢起身,背著雙手,緩步走出了會議室。牛前進拿起他的水杯和筆記本,緊隨在後。市委書記辦公會議和市委常委會,市委書記的秘書照例負責記錄整理會議內容。當然,市委辦公室還會安排其他秘書人員參與記錄,以便相互印證。

隨後是汪國釗,微笑起身,緩步出門,絲毫沒有不愉之色,眼神似乎還很愉悅。李惠望了柳俊一眼,發現柳書記沉靜的外表下,帶著一絲憂慮。

李惠就暗暗歎了口氣。

丁玉舟的行事風格就是如此的,幾十年了,不好改!

聽說沒有表決,於懷信就欣慰地一笑。柳書記儘管不曾透露常委會的細節,想也能想得到,汪國釗肯定是顏面大失!

也真是怪了,好端端的,幹嘛自己找抽啊!

於懷信正要說兩句俏皮話引柳書記一樂,卻猛然發現,柳書記神情有些不愉,雙眉微蹙,似乎正在為某些事情憂慮。於懷信的心,也跟著莫名的緊張起來。

大凡柳俊露出這種神情,就是當真碰到難題了,或者是碰到了很不開心的事情。於懷信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以免打擾柳書記的思緒。

柳俊靠在椅子裡沉思稍頃,抓起桌子上的紅色保密電話,撥了出去。

「老爸,是我,小俊!」

柳俊將電話打給了嚴玉成。

他是極少數幾個可以不經秘書代轉,直接將電話打到嚴玉成辦公室的人。

「嗯!」

嚴玉成淡淡回應了一聲。

柳俊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電話裡簡單將a省的局勢和自己採取的手法說明了一下。事實上,他如今在a省合縱連橫,所作所為,已經完全超出了一個市委副書記的權限,儼然以嚴柳繫在a省的代言人自居。事情已經做下了,很可能已經引起瞿浩錦的不滿,這個時候,是必須要將情況向嚴玉成或者柳晉才做個匯報的。

之所以選擇向嚴玉成匯報,而不是向自己的老子匯報,也是有原因的。畢竟嚴玉成做的是黨務工作,柳晉才更加偏重於經濟建設工作。

嚴玉成一直靜靜聽著,沒有插話。

柳俊的匯報時間也不長,不過十來分鐘,突出重點就是了。雖說是保密電話,終歸這樣的大事,最好的溝通方式,是面對面。

匯報完畢,柳俊就閉上嘴巴,靜靜等待嚴玉成的指示。

「鋒芒太露!」

稍頃,嚴玉成淡淡說了四個字。

「是,我知道了!」

柳俊恭謹地答道。

「瞿浩錦不是邰惟清,行事作風乾淨利落,要當心了!」

嚴玉成再次吩咐道,加重了一點語氣。

柳俊心中一凜。他和邰惟清已經打過好幾次交道,甚至可以說是交鋒。感覺上,邰惟清行事謹慎,沒有十足把握不隨便出招,說得不好聽一點,有點優柔寡斷。但與瞿浩錦,卻迄今尚未謀面,更加不曾領教過這位當今悍將的手段。嚴玉成何等人物,如此鄭重其事地提醒他「當心」,豈同兒戲?

「避其鋒銳,擊其惰歸?」

柳俊試探著問道。

「避其鋒銳是對的!」

嚴玉成只認可了柳俊的前半句,對「擊其惰歸」,並未表態。這個態,也確實不大好表!柳俊不過是區區的副廳級幹部,要對一個省委書記「擊其惰歸」,談何容易?縱算嚴玉成對柳俊之能,知之甚稔,也不能隨便給他「鼓勁」!

這個女婿,可是自己和晉才,都一致看好的接班人啊!

眼見得柳俊孤身在a省,獨力支撐,力抗強壓,嚴玉成心裡也起了憐才之意。這樣複雜艱難的情勢,就算是自己,也甚少經歷過!

稍一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倘若當真惹急了瞿浩錦,對景時候,狠狠給你一雙小鞋,背個大大的處分,至少需要三五年才能緩過勁來。

「小子,要真是太難,休息一陣吧!」

稍事沉默,嚴玉成忽然說道,語氣也柔和了一些。

柳俊再次一凜,莫非連嚴玉成,也覺得自己目前的局勢很不樂觀,竟然萌生了退意?嚴玉成如今地位不同往曰,從上而下看,視野和他是完全不同的,很多時候,再聰明睿智的人,也需要站到一個很高的高度來俯瞰全局,才能看得清楚。

身份不同,視野不同,細微之處,往往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柳俊沉默著,嚴玉成也不催促,靜靜等待。

「老爸,謝謝你!不過,我想試試!」

良久,柳俊緩緩說道,語氣堅定。

「好!」

嚴玉成也不猶豫,當即答道。

「記住,多和何延安同志聯繫。」

「是的,我明白。」

柳俊恭謹地道。

很顯然,嚴玉成的話,指出了重點。何延安身份特殊,又曾是a省的省長,對a省的事務,表示關注,甚至爭取些什麼,均在情理之中,無論瞿浩錦還是邰惟清,乃至他們背後的人,都不能有甚言辭。譬如此番崔福誠進省委常委班子,瞿浩錦縱算不滿意,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再強悍的姓格,身在體制之內,亦不能事事由著姓子來,該妥協的時候,還得妥協。

放下電話,柳俊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掏出一支煙來點上,感覺壓力忽然之間小了許多。嚴玉成等於已經認可了他在a省的所作所為,必要的時候,嚴柳乃至大派系,都會發出聲音。

他在a省,並非孤軍作戰。

一支煙尚未抽完,電話鈴又急驟地震響,柳俊抓起電話,不過聽了兩句,臉色就凝重起來。
《重生之衙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