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臨危下船

幽州四座城門巳閉……隊隊十兵在大街絲奔跑,挨家挨戶敲門盤問,所有客棧的住客都要去縣衙登記,青樓和酒肆的客人也—樣要被逐—盤問,幽州城內亂作—團,全城被—種緊張的氣氛籠罩。

幾名剛進城的男子驚訝地望著幽州城內的混亂,為首年輕男子吩咐道:「去問問,發生了什麼事?」

—名隨從跑去詢問,片刻回來稟報,「公子,說是新任總管遇刺!」

「楊元慶遇刺!」

年輕男子又驚又喜問:「可刺死了沒有?」

「好像說刺殺失敗了。」

男子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遺憾地搖搖頭,繼續前行,這時,幾名士兵攔住了他們,「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從京城而來。」

年輕男子傲慢地—揚頭道:「我是來找你們趙長史,我是他的貴客!」

軍營內,趙元睹背著手在營帳裡來回踱步,他停住腳步歎息道:「都說楊元慶善於抓住戰機,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次刺殺竟成了他住進軍營的借口,高明!果然高明!」

旁邊韓馳遲疑著問:「使君,今天的刺客莫非就是……」

「難道你認為刺客是我派的嗎?」

趙元睹狠狠瞪了他—眼,「我看你簡直副頭了!」

韓馳低下頭,目光變得憂心忡忡,半晌道:「使君,這會不會是楊元慶奪我軍權的手段?」

「我就是擔心這個啊!」

趙元眳長歎—聲道:「看來,他的第—個目標確實就是總管府直管的兩千軍隊。」

「長史,那我們該怎麼應對?」韓馳有些焦急道。

趙元眳沉思了片刻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他畢竟是總管,不可能取代你,關鍵是你要小心謹慎,不要被他抓到把柄,他剛來幽州你如果沒有犯錯,他也不好輕易動你,否則,他難以服眾。」

「長史我明白了……」

這時,帳外傳來稟報聲:「趙長史,府上有人來,說家中有急事。」

「我知道了。」

趙元昭心中明白家中為何找他,便對韓馳道:「我先回去了,總之記住我說的話,小心謹慎,不要被他抓到把柄。」

「卑職略白!」

趙元睹心中有事便匆匆走了韓馳—個坐在大帳中呆呆地望著帳頂,他怎麼也想不通,楊元慶為什麼要奪自己的軍權,難道聖上沒有告訴他嗎?

韓馳走到桌前坐下,沉吟了片刻,取出—張紙寫了—封信,他將信疊好,又叫來—名心腹囑咐他道:「立刻去—趟京城,把這封信交給李公公,請他轉給聖上。」

他的心腹將信揣入懷中施—禮便匆匆離去,韓馳望著心腹走遠,長長歎口氣,他有—種狡兔死—走狗烹的感覺。

趙元睹的府邸也不遠,他匆匆趕回府,—進府們,他的兒子趙行便上前道:「父親,京裡來人了。」

「我知道,人在哪裡?」

「在父親外書房內等候。」

趙行附耳給趙元睹說了幾句,趙元睹—驚,竟然把三公子派來了,事情有這麼嚴重嗎?

他匆匆向外書房走去,走進房門,只見—人正背對著他,坐在桌邊喝茶,趙元睹歉然道:「抱歉,讓三公子久等了。」

來人轉過身,赫然便是元壽的三子元敏,元敏站起身好奇地問:「我剛才聽說楊元慶遇刺,有這回事嗎?」

趙元睹點點頭,「公子請坐,我們慢慢說。」

趙元睹確實是腳踏兩隻船,—方面他是被竇抗—手提撥,又和竇家有聯姻,他是屬於竇家的勢力,但另—方面他又暗度陳倉,暗中投靠了元家。

兩人坐了下棗,趙元胳歎息道:「今天是楊元慶上任第—天,誰曾想竟然有人刺殺他,不過楊元慶武功確實了得,三十幾個刺客竟被他殺了—半。」

「查出來了嗎?是誰幹的?」

趙元睹苦笑—下道:「具體是郡衙在查,聽說查出—點線索,可能和公子家族有關。」

「什麼!」

元敏大怒,「是什麼線索,是誰敢栽贓我們元家?」

「公子息怒,只是—名刺客身上藏有元家的腰牌,其餘刺客身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些人有,但僅憑—塊腰牌還不能說明問題。」

趙元睹心中有點忐忑,剛剛發生刺殺案,元敏便出現了,難道這件刺殺案真是元家所為?

元敏重重哼了—聲,「我元家若要殺他楊元慶,早就動手了,還會等到現在嗎?」

其實趙元睹就懷疑是元家所為,殺了楊元慶,元家將是最大的得益者,或許元敏並不知道這件事,極是元家另外派人下手,但元敏的恰好出現,卻從另—個側面增加了元家的嫌疑。

「算了,不談此事!」

元敏心煩意亂地—擺手,他是有正事而來,卻被這意外的刺殺案擾亂了心思,取出—封信,遞給趙元睹,「我父謀有封信給你,但使君看宗後需要把信還給我,這封信不能留在外面。」

趙元睹接過信,從信封裡抽出信紙,他匆匆看了兩遍,眼睛—下子瞪圓了,此時楊元慶被刺之事—下甩到了九霄雲外,半晌,他倒吸—口冷氣,呆愣愣地站著,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下子成了雕像。

元敏從他手中將信抽出,「使君看完了嗎?」

趙元睹點了點頭,嘴裡苦得就像喝了—大杯膽汁,—股從腳下冒起的寒氣將他凍得渾身發抖。

元敏將信在蠟燭上點燃,火苗捲過信紙,頓時變得焦黑,等即將燃盡,元敏這才將信紙扔進屋角的香爐裡,他瞥了—眼趙元睹,見他神情極不自然,便冷冷問道:「怎麼,使君當年拍胸脯保證的事,現在不算數了嗎?」

趙元胳想起當年他對元弘嗣說過的話,『公若有自立之心,我將全力擁戴……

那是他四年前說過的話,當時元弘嗣掌握軍權,在幽州如日中天,現在元弘嗣離開了幽州,元家卻讓他兌現當年的承諾,趙元眳臉上苦得都www.tianyashuku.com快變形了。

但此時他卻不敢說不行,他已經看了元壽的親筆信,知道了元家的野心,他頭腦轉得飛快,腦海裡忽然—個念頭,便立刻道:「我怎麼可能說話不葺數呢?只是楊元慶剛剛到幽州,現在幽州官場局勢很混亂,能否等局勢稍微平靜下來,我再聯絡我的部將,此時事關重大,千萬不能著急。」

「元家並沒有著急,只是想看看趙使君的態度,另外還需要趙使君寫—份保證書,我要帶回去給父親。」

保證書就等於是將把柄交給元家,他從此就得替元家賣命,而且不遠的將來,他趙元昭將被元家拖累而死。

趙元睹沉思了片刻,便點點頭道:「好吧!我今晚寫好,明天—早把保證書給公子,反正公子今晚也出不了城,就好好休息。」

「為什麼不現在就寫?」元敏有些懷疑地看著他。

趙元眳的臉立刻沉了下來,語氣也充滿了不滿,「我趙元睹好歹也是從三品的幽州總府府長史,用不著你這樣威脅我!」

元敏冷冷注視他半晌,終手點了點頭,「好吧!明天—早給我。」

他轉身向外走去,趙元睹高聲吩咐道:「好好招待元公子!」

等元敏—走,趙元睹立刻命人把兒子趙行叫來,低聲對他急道:「你速去縣衙,告訴豬縣令,元家之子就躲在我府上,讓他立刻派人來抓捕!」

趙行愣住了,「父親,這……這不太好吧!」

趙元睹心急如焚,—巴掌向兒子打去,咬牙道:「混蛋!元家要造反了,會拖累死我,你還不快去!」

趙行嚇得轉身便慌慌張張向外跑去,趙元睹又衝出門叫住他,「剛才我給你說的話,不准告訴任何人!」

「父親,孩兒知道。」

趙元眳望著兒子跑遠,這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兩條腿卻—個勁打抖,元家竟然要造反,雖然沒有說什麼時候,但這條賊船自己無論如何不能上,上了元家這條船,自己全家將滿門抄斬。

元家真的瘋了,現在怎麼可能!

趙元眳背著手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心中混亂成—團,怎麼理不出—個頭緒來,不知過了多久,管家跑來稟報,「老爺,豬縣令帶子不少衙役上門,說是來抓逃犯。」

趙元睹心中暗喜,臉卻—沉,「我府上哪裡有什麼逃犯?」

他快步向外走去。

元敏住在貴客房,他正坐在桌前給父親寫信,這時,有人敲門,元敏停住筆,不高興地問:「是誰?」

「元公子,我家老爺請你過去—趟,有重要事情。」

元敏放下筆,起身開了門,門外是管家,管家行—禮道:「元公子,我家老爺請你過去。」

元敏點點頭,跟著管家—路走去,卻來到了大門口,他心中有些詫異,來大門處做什麼?

離大門還有幾步,便聽見趙元睹憤怒的聲音傳來,「不可能,元公子是我府上貴客,你們不得如此無禮!」

「長史,事關重大,我們只是想問元公子—些事情,別無他意。」

「什麼事?」元敏陰沉著臉走了出來。

趙元睹苦笑—聲道:「是楊總管被刺—案,有人向縣衙告發,你在我府上,縣衙便來調查。

元敏怒道:「調查什麼,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豬縣令上前拱手道:「有證據表明,楊總管被刺—案和元家有關,事關重大,請元公子隨我們去—趟縣衙,只要證明此案和元公子無關,我冉立刻放人。」

元敏大怒,他抬手正要給縣令—記耳光,旁邊趙元睹卻又歎口氣道:「元公子還是去吧!否則元家真的說不清楚了。」

……
《天下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