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內訌(下)

    說話的這個盜獵者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由於年輕的時候在兩條手臂上各紋了一條龍的緣故,綽號就叫做二龍,他槍法極準,向奔跑中的藏羚羊開槍的時候,甚至可以準確的擊中藏羚羊的眼睛而不傷其皮毛。
    二龍跟了絡腮鬍差不多有10年的時間了,說出這番話,並非是因為吃不得苦,他曾經為了追趕一群藏羚羊,三天三夜都沒有合過眼,但這會實在是撐不住了。
    這些人都有著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他們知道,能感覺到痛,說明還有希望活下去,萬一連疼痛都感覺不到的時候,他們或許就會變成這冰山上的一座冰雕了。
    看到絡腮鬍坐在篝火旁不語,二龍又開口勸道:「鬍子哥,再這樣下去,咱們真的都要交代在這兒了,出去還總歸有條活路吧?」
    默不作聲的絡腮鬍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二龍,問道:「二龍,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是啊,十三四年了,死在你手上的藏羚羊,沒有一千隻,也有八百了吧?」
    二龍有些不服氣,開口嚷嚷道:「鬍子哥,那些事咱們不說,誰知道啊?而且獵殺野生動物,也沒死刑一說吧?」
    話再說回來了,要說獵殺國家級的保護動物,在場的人手上都是沾滿了鮮血,沒誰會傻的將以前的事情給說出來的,絡腮鬍的話,讓二龍很是不解,說話也不是那麼恭敬了。
    不單是他,圍在篝火旁的其餘幾人,也都一臉希冀的看著絡腮鬍,能活下去的話,沒人願意死的。
    說老實話,絡腮鬍自己都不相信自個兒今天能熬過去,這可是零下十多度啊,只要等篝火燒完,就憑他們身上的那件羽絨服?估計等天亮了,一個個都都等變成冰雕。
    他跟隨絡腮鬍的時間最長,知道這個老大心狠手辣,一言不合真的敢將自己殺死的,而且二龍也隱約猜出絡腮鬍不願意自首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為他手中有人命案子。
    同樣,在絡腮鬍衝鋒鎗的震懾下,其餘幾人也紛紛出言表示服從老大的安排,不過他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那就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了。
    開始的時候,幾個人還圍著篝火堆在不斷的走動,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幾個人的動作越來越慢,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有些呆滯了。
    ……「香,真香,我再加把火,周哥,出口那邊您守著點啊……」
    彭飛並不怕對方從山上攻下來,因為在山腳出口前面,有一段四五十米的開闊地,那裡一點掩護都沒有,對方要是下來的話,只能被他們當靶子來打。
    雖然在羽絨服外面還套了件羊皮襖,莊睿還是凍的哆哆嗦嗦的,看著半山腰處快熄滅了的篝火,忍不住開口罵道:「媽的,都快12點了,這群王八蛋都是屬企鵝的啊?一點都不怕冷?」
    在搜查了那幾個人所住的房間後,莊睿倒是放下心來,從盜獵者到來的時間和房間裡的跡象表明,他們並沒有遇到雪豹,這讓莊睿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行了,你小子少喝點,聽巴桑局長的安排……」
    「洛珠警官,去喝口酒暖和下吧……」
    「這他媽的是在幹嘛啊?難不成這哥幾個都有那愛好,為了爭奪絡腮鬍打起架來了?」
    「不對,這是起內訌了啊……」
    只是莊睿雖然看得到畫面,卻是聽不到他們的話語聲,也不知道這幾個起內訌的傢伙,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
    「洛珠警官,叫彭飛他們過來,我看到山上的人動了……」
    事實正如莊睿所想的那樣,在氣溫持續下降後,受傷的絡腮鬍精神變得愈發萎頓起來,整個人都昏昏欲睡,根本連槍都拿不穩了。
    那個挨了好幾皮帶的小個子,還狠狠的踢了絡腮鬍幾腳,反正日後大家都要在牢裡混飯吃了,而且說不定對方就要吃槍子呢,他也不怕絡腮鬍報復。
    洛珠一直緊盯著山上的,除了那快要熄滅了的篝火,他根本就看不到山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我馬上去通知巴桑局長……」
    聽到洛珠的匯報,原本圍在篝火旁的幾個人,都連忙跑了過來,子彈上膛,全神貫注的盯著上面的山道。
    嘶啞的喊聲迴盪在山間,莊睿等人不由對視一笑,這種結果自然是最好的了,否則對方持槍負偶頑抗或者衝擊山口,說不定也會給自己這邊造成損傷的。
    緊跟在他身後的,則是三個直立行走和一個被拖在地上的人,二龍幾人早已沒有力氣抬著絡腮鬍了,從山上下來,倒有一半的路程是將他給拖下來的,原本就受了傷的絡腮鬍,此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幾個人來到亮光處,把手裡的槍支都仍在了地上,巴桑局長一聲令下,幾個幹警馬上衝了上去,將幾人雙手朝後反銬了起來。
    見到了警察,二龍等人彷彿也得到了解脫,根本就不顧手臂的疼痛,只是一個勁的在哀求食物。
    「政府,我們交代,我們交代,他姓胡,道上人都喊他鬍子哥,就是他組織我們來這裡的……」
    「鬍子哥?」
    「胡榮發,真的是你!」
    被巴桑的舉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莊睿,拉住身邊的洛珠,小聲問道:「洛珠警官,這……是怎麼回事啊?」
    「電影裡的那個可可西裡?」莊睿問道。
    1994年1的一天,40歲的索南達傑和4名隊員在可可西裡抓獲了20名盜獵分子,繳獲了7輛汽車和1800多張藏羚羊皮。
    燈光下死去的索南達傑,匍匐於地,右手持槍,左手拉槍栓,怒目圓睜,一動不動,猶如一尊冰雕,沒人敢過去。即便死了,他也令人膽寒。
    儘管已經過了漫長的17年,可「索南達傑」槍戰盜獵分子並英勇犧牲的故事,仍在被人們傳揚,公安機關更是沒有停止過對槍殺他的在逃犯罪嫌疑人的緝捕。
    誰都沒能想到,竟然在這個小山村裡,抓獲了十七年前的要犯,這讓巴桑局長等人一掃身上的疲憊,神情興奮之極。
    莊睿在說話的時候,悄悄往絡腮鬍的體內注入了一絲靈氣,他想讓這個人活著接受審判,對於這個罪大惡極的人來說,往後的日子裡,活著或許要比死亡更加痛苦。
    聽到莊睿的話後,巴桑局長才反應了過來,自己親自上陣,將已經癱軟成一團爛泥的絡腮鬍抬回到了村子裡。
    「尊敬的老村長,頓珠次仁兄弟,雪豹到底怎麼樣了?它這幾年有沒有來過這個山村?」
    「莊先生,在去年的時候,雪豹曾經來過村子裡,我們給它準備了10隻牛羊,應該足夠它過冬了,只是今年它沒有來,可能是我們這裡外人多了的緣故吧……」
    而活佛轉世的消息傳出去後,前來嘎瑪村旅遊朝聖的人也多了起來,甚至一些登山隊,也將大雪山列為了他們所要征服的目標,雪豹之所以今年沒有來,原因或許也在於此。
    「只要雪豹還在山上,我就要找到它,還有金雕的父母,我也要去看看……」莊睿發現,在經過盜獵者事件的耽擱後,他進入大雪山的心情,變得愈發迫切了起來。
《黃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