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離開

東洲大陸某處,一間密室之中。

一名身穿杏黃色僧袍,年約三四十的胖和尚正盤膝打坐。

此時他雙目微閉,週身隱約有一道道金色光華緩緩流轉,彷彿沐浴在金光中一般。

其單手置於胸前,施無畏印,嘴唇微動,口中唸唸有詞。

隨著時間的飛逝,他整個人竟然緩緩升起,如同懸坐於半空一般,環繞其週身的金色光芒愈加強烈,不斷向四周散發出陣陣光芒,這些光芒漸漸匯聚於其身後,形成了一團金色的圓光。

忽然,妙空似有所感應一般,緩緩睜開了雙眼,左手在身前掐指一算,略一沉吟,繼而嘴角上揚,神色略露出滿意之色。

接著他再次合上雙眼,繼續唸唸有詞起來。

……

蒼旭城,泥頭街倉庫之中。

石牧此刻正在倉庫中各處走來走去,不時蹲下站起,似乎在翻找尋覓著什麼。

由於他那只如焦炭般的左手奇重無比,使得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且看起來每一步都顯得十分吃力。

看得出來,石牧這是在試圖平衡著自己的身體,但左手平白無故多出的巨重顯然不是這麼短時間可以調整過來的。

於是乎,石牧走路之時,身體不是往左偏幾分,便是往右偏幾分,且左腳踩下時,顯得沉重異常,稍不留神,身形還會一個趔趄不穩。

這種費力的走路方式,使得他光溜溜的腦袋上大汗淋漓,身上也騰騰的冒出陣陣的白色霧氣。

不過他此刻卻完全顧不上這些,鍾秀的失蹤,如同一記重拳擊在他的心頭,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胸悶之感。

「石頭,俺覺得這事有些詭異,要是有人進來擄走了她,俺肯定能看到啊。可是俺這眼睛半天沒閒著,卻什麼影子也沒看到。這說明鍾姐姐肯定不是別外面的人擄走的,說不定,說不定她……」彩兒飛在半空,看著下方的石牧,有些欲言又止的說道。

彩兒的意思,石牧哪能不明白,但他此前也想過,並不認同此種假設。

一來,這突如其來的烈焰,本就來源於鍾秀體內,他在陷入昏迷前親眼目睹鍾秀在這灼灼烈焰中,除了神情有些痛苦外,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二來,就算那烈焰再厲害,也不可能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燒得一點渣子都不剩,況且就目前倉庫中找到的一些灰燼來看,根本不是來自於一個大活人,頂多就是一些衣衫的殘渣。

只是鍾秀的失蹤是事實,而且從他之前在倉庫周圍布下的隔絕禁制來看,雖然在烈焰焚燒中,受損嚴重,但並沒有被徹底破壞。

不過關心則亂,石牧開始有些擔心,是不是在自己昏迷後,那滔天的烈焰發生了某種異變,將鍾秀給……

有了這個念頭,他也沒精神再與彩兒討論,有些頹然地坐在地上。

他看著面前的一小堆衣衫焚燬餘下的灰燼,眼神愣愣出神,往日二人經歷的點點滴滴開始在腦海中不斷閃現。

從少年時鐘父托孤開始,自己與鍾秀這麼多年來,在命運的主宰下分分合合,想到她在背後為自己的無私付出以及對自己的款款深情,石牧心頭不由湧起陣陣酸澀。

「不……不可能的,秀兒不會有事的!」石牧低聲喃喃道。

漸漸冷靜下來後,石牧不由得開始回憶起這件事從頭到尾的細節來,突然他雙眸一亮,發現自己似乎漏了什麼關鍵的地方。

「天鳳……反噬……」石牧想起了自己半昏半醒之際,那個神秘女子的聲音。

「難道……」石牧心中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心中一動,一股強大的神識如潮水般瞬間覆蓋了整個倉庫。

結果下一刻,他發現在自己與鍾秀此前所躺位置的半空中,殘留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空間波動。

這股波動已十分微弱,並在迅速消散,若非石牧擁有五度的空間元素感應力,否則怕是根本不可能發現。

這個發現讓石牧大吃一驚。

天鳳,反噬,神秘女子,空間波動,鍾秀的失蹤……這種種的一切,似乎之間有某種關聯,卻又似乎又沒什麼關聯。

石牧心中疑惑叢生,但一時也毫無頭緒,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

「石頭,你怎麼了?」彩兒問道。

「彩兒,你把看到的事實再詳詳細細的和我再說一遍,記住,任何細節都不要錯過!」石牧略一沉吟,如此說道。

「你已經問了好幾次了,你不嫌麻煩,俺說的也煩了……這,好吧,俺再和你說一次。」彩兒露出一幅不堪煩惱的神情,不過看到石牧的眼神,只好唯唯諾諾,將此前它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都說了一遍。

「這就對了。我本以為你感受到的那股可怕氣息是鍾秀體內爆發出的滔天烈焰,如今看來,那股氣息應該是那個神秘女子所散發的才對,畢竟其持續的時間不長。若是此女真這麼厲害話,那能夠隨意破空而至,帶走鍾秀,也就說得通了。」石牧說道。

「石頭,你是指,是那個女的帶走了鍾秀姐姐嗎?」彩兒問道。

「真相應該便是如此了。」石牧點了點頭。

「秀兒,等我,不管你現在在哪裡,我一定會找到你!」石牧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暗自下了決心。

這時,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石牧只覺身子有些朝左半邊傾斜,心中一個激靈,思緒立刻被拉了回來。

結果他目光一掃下,頓時嚇了一跳。

剛剛思量間,雙拳不知不覺的握緊,並用上了些力道,於是那只重如萬斤的焦炭左拳將地面硬生生壓出了一個拳印。

這堅硬無比的石頭地面,在自己這只左拳面前,就如同一團棉花一般。

當他費力的將左拳提起後,發現這個小坑表面如斧刻刀削般整齊。

「石頭,你這手掌怎麼了,似乎有些不對勁啊?」彩兒望著散落一地石屑,這時才發現石牧如焦炭般的左手似乎並非是被燒傷這麼簡單,頓時有些驚異的問道。

石牧沒有理會彩兒,費力的將左手抬起到眼前,細細打量了起來。

突然,他握緊了左拳,手臂力道一收,任由這拳頭落在了附近另一處地面上。

「砰」的一聲悶響。

如其所料,這一拳雖未用力,卻仍是非同小可,輕而易舉將地面擊出一個大窟窿,並引得地面一陣巨顫。

石牧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左手,但還未容他多想,耳邊傳來了彩兒的聲音。

「石頭,你的這只左手力氣好大!」

石牧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他用右手撐地站了起來,默默地走到倉庫大門處,從塵緲戒指中取出一頂斗笠戴上,隨後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彩兒見此,則不聲不響地跟在其後面。

「石頭,你這是要去哪啊?」走了一小段路,彩兒忽然問道。

石牧一愣,停下了腳步,他本來只是無意識地向鍾秀先前所住的地方走去,但是彩兒這一問倒把他問醒了。

當初他來到蒼旭城,接近天吳商會,參與拍賣會進程,這一切完全是為了鍾秀,而鍾秀如今既已確認失蹤,他還留在此處再無任何意義了。

況且鍾秀與天吳商會還有五十年契約在身,如今又成為了新晉的妖族特使,職責重大,突然失蹤,怕是會引起不小的震動。

而石牧作為鍾秀最親近的人,已經是眾所周知,鍾秀突然失蹤,天吳商會那幫人多半要找到他頭上。

想到這裡,石牧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微歎一口氣,他自己對於鍾秀這次的失蹤事件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更別提向別人解釋了。

況且自己即便是解釋了,對方會信嗎?

與其招來麻煩,不如現在就離開此處,他可不想把自己陷入無謂的是非中去。

石牧如此想著,翻手取出了西賀大陸的地圖。

……

數日後,翰淵閣,一條抄手遊廊之中,王瑞坤與妖嬈女子並肩而行,似乎在談論著什麼。

「王副會長,在下有急事稟報。」一藍袍青年急從遊廊後方拐角處冒了出來,並一路小跑著嚷道。

「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鍾長老怎麼沒和你一起來?」妖嬈女子眉頭一皺的問道。

「鍾……鍾長老她……她失蹤了。」藍袍青年說道。

「什麼?」王瑞坤與妖嬈女子對看一眼,頗為吃驚。

「這鍾長老可是本會新晉妖族特使,怎麼會說失蹤就失蹤了呢?」妖嬈女子問道,不過言談間竟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你不要急,慢慢說。」王瑞坤道。

「在下起初在鍾長老的院子中沒找到她後,又去了一趟迎仙閣,結果葛掌櫃卻稱,鍾長老拍賣會之後就沒有回來過。而且她的朋友,那個石前輩這幾日也不曾前來,在下已經打探過了,似乎他早就離開了。」藍袍青年用袖袍擦了擦汗,說道。

「石牧那個傢伙也不見了?」王瑞坤一愣。

「正是,從早上發現鍾長老失蹤,直到現在,在下已經吩咐大家遍尋蒼旭城,至今還沒有消息傳來。」藍袍青年說道。

《玄界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