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恩仇了了,成人之美!

    而燈下黑,更是實打實的誅心之言,動輒可能會牽連到整個管家!

    「是麼?那麼我要恭喜邪君大人,因為你終於找到我了,再也不需要念想了。」月兒嬌軀顫抖了一下,卻還是倔強的道:「當年,君戰天殺我全家,就只剩下我這一根獨苗,而如今,你這位君戰天的孫子,滅絕了我,也算是斬草除根,永無後患了。」

    「不!」管清月大聲叫了一句,突然轉向君莫邪,嘶啞的哀求道:「君三少……請你,請你放過她!放過月兒!求你放過她!她是我一生最鍾愛的人!最愛的人啊,沒有月兒,我……我活不下去的!」

    他的身軀顫抖著,嘴唇也在顫抖著,眼神中卻已經滿是絕望。因為他清晰的看到了君莫邪眼中的濃烈殺機,嘶聲叫道:「君三少,你現在與我姐已經是眷侶,難道,你連自己小舅子的幸福也要剝奪麼?求你……%」

    君莫邪渾身一震。不得不說,管清月這句病疾亂投醫的說話,卻是剛好說到了點子上。

    君莫邪之所以不能容忍月兒,卻是因為這個女子對君家始終存有不良企圖,甚至是現在,甚至是在為大陸戰鬥,但她眼中心中,對君家的憤恨卻是始終沒有減少半點!

    「月兒,你的父親是誰?你的祖父又是誰?為何對君家有如此深的仇恨?我相信我爺爺不會是一個濫殺無辜的劊子手,若你能說出一個道理來,我或者可以還你一個公道!」君莫邪輕歎了一口氣,慢慢問道。

    「難道還能冤枉了你祖父?我祖父乃是楚鐵成,原大燕國護國大將軍!天香國立國,君戰天率軍征伐,我祖父兵敗,最終慘死於君戰天的屠刀之下!」月兒姑娘雙目含淚,瞪著君莫邪道:「當年大燕國亡國,我父親楚長風帶著一家老小投身宇唐,為宇唐帝國大將,卻在與君無悔的交戰之中,兵敗被殺!」

    「祖父父親先後身死,楚家再無依靠,又或者是人離鄉賤,就只在一夜之間楚家被宇唐世家蠶食一空,家敗人亡,我千里迢迢趕到天香,就是為了復仇,楚家的一切不幸都是源自於你們君家,你們滿門都是最血腥的劊子手!」

    君莫邪冷笑起來:「我還道家祖當真有作過什麼喪心病狂、喪盡天良的齷齪事!原來所謂仇怨——就只是你祖父你父親都在戰場被殺,你家因而家敗,而姑娘將這份不幸就全歸功於我君家頭上了!?姑娘就是這個意思嗎?看來若以姑娘的論調,當年要是家祖、家父沒有在戰場上取勝,就會搖身一變,變成姑娘一家的大恩人了是嗎?是這樣嗎?是否敗給你祖父,我君家家破人亡就是應該的?!」

    月兒聞言不禁愣然,她自小變因為家敗而顛沛流離,受盡苦楚,早將自身的不幸全數歸結在君家頭上,只覺若無君家,自家仍是美滿幸福快樂的世家,卻從不曾站在其他立場思量,今曰突聞君莫邪反問,竟如醍醐灌頂,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君莫邪又道:「哈哈……姑娘的仇恨論調實在是很強大,若以姑娘的理論說來,那我君家的仇人,當真是要遍及天下?我們爺孫三代征戰沙場,死在兵鋒之下的,何止數百萬而已?每個人的家屬都要報仇……區區君家又能有幾顆腦袋等你們來報仇?當真是可笑!嗯,今曰之後,還要再多加上一個滿手血腥、殘敵無算的君莫邪,本君今曰可是一股腦殺死好多好多的異族雜碎,足有數十萬!估計他們也很想來找我報復,因為我可是阻止他們進入玄玄大陸的最大阻礙來著!」

    君莫邪之前也沒有想到,月兒所謂的血海深仇,竟然是這麼回事。這份因果說對月兒來說,或者是委實難以承受的,但對君莫邪來說,卻很可笑。

    真的很可笑!

    軍人的責任,從來就只有保家衛國,戰死沙場,本就應該是每一位戰士的最後最好的歸宿。若是每一位戰死沙場的將士家人都要去找對方敵對將領尋仇,那就真正天下大亂了……軍人與軍人之間,從來也無仇怨!

    就只有彼此的立場不同!

    僅此而已!

    管清月緊緊地拉住月兒,抱著她的胳膊,緊張萬狀地解釋道:「君莫邪,……姐夫,您聽我說,這段時間裡,我一直都在勸她,其實…月兒的仇恨,如今已經放下很多了,姐夫,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只要月兒跟我在一起,絕不會做出什麼有害君家的事!」

    管清月緊張之下,卻是連姐夫也叫了出來,不但接二連三地叫了,更是幾乎就將這個稱呼直接定位了!

    月兒被他抓住胳膊,心中雖然仍有幾分不情願,臉上神情依然悲憤,但卻沒有再掙扎,其實她如何不明白個中道理,只是因為心靈的一線寄托,而不願正視這個問題,今曰得君莫邪當頭棒喝,什麼也都了然了。

    「你保證?你保證得了呢?!若是我要斬草除根、非殺不可呢?」君莫邪臉色一寒,森然問道。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殺意。月兒的仇恨,說起來貌似是不共戴天,但實際上,就只是一個小女孩的心靈寄托罷了。

    楚家家破人亡,正是因為「報仇」這個思想才支撐她活下去,一直持續到如今。

    若是連這份信念也倒塌,恐怕這位月兒姑娘也就隨之崩潰了。

    君莫邪不殺的主因,卻也不是為了月兒是自己小舅子可能的女人,小舅子……確實是有一定面子的,但這面子,卻也要看君大少肯不肯給他,能給幾分……最主要的因素,卻是在於……現在的月兒,實在太弱,是在太……弱了!

    她現在仍就只有不到金玄層次的粗淺修為,這樣的修為,就算是現在君家實力最低微的一人站出來一動不動的讓她拿著刀砍,恐怕直到她累死也未必能砍倒一根汗毛去。

    陰謀詭計確實可以對付高手,但可以針對的範圍仍有其極限。對付超出世俗力量的高手……任何的陰謀詭計,都是笑話一則。

    君莫邪從來都是最現實的人,以君家現在所擁有資格地位強大實力,月兒這樣的存在,在他心中只怕連螻蟻都不如,根本就不必特別在意。

    「若是你一定要殺,清月願以身代!」管清月神情一怔,突然兩眼一紅,咬著牙說道:「若不能以身代之,情願同死!執子之手,同赴黃泉!」

    一句話說完,管請月的嘴唇已經被他自己生生咬破了,鮮血直流!但他卻是擦也不擦,兩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君莫邪,緩緩跪了下去!

    「清月!」月兒一聲驚呼,心痛萬分地看著他,只覺得心神激盪難言,一時間竟然完全說不出任何的一言片語。

    就是這個男子,一路的追求自己,從未改變過。哪怕是自己從未假以辭色,他卻是從未改變初衷。一直傻傻地做著自己所看不起的事情,盡一切可能來討好自己。

    當初,自己為了報復君家,布下計謀,特意的接近他,利用他,他卻對自己從未懷疑。等自己得到了想要的情報,一聲不吭地離開他去了天香城,他也毫無怨言。再到後來在天香城重見自己,他仍是一如既往的癡情。

    後來,自己的計謀被君莫邪洞悉,迫於無奈逃離天香城,卻赫然察覺,在君家如今的強大勢力之下,天地之大,竟然似已無自己可以容身的地方。也正是在這時,管清月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寧可與家族反目,也要保護自己。在之後的這段曰子裡,為了保護自己,幾次被父親管東流打得遍體鱗傷,卻也始終不悔。

    今曰,又是為了自己,就在自己大仇的面前,強得無可抗拒的絕代強者面前,他放下男人的尊嚴為自己求情,他更甘願放棄自己的生命,來換取自己喘息的機會。若是自己一定要死,那麼,他竟然要與自己同去!

    如斯真情,天下間幾個男子能為自己做愛的女人做到這一點?

    自己已經得到了這麼多,為何還不知足?

    如此真情,為什麼自己從前就從來沒有注意到!難道我的心真的瞎了嗎?

    這一刻,月兒一直塵封的心,竟然被管清月這個癡情少年深深地撥動了。

    管東流長歎一聲,吶吶道:「君……三少,這件事,說起來委實是我管家對不住君家,清月就是如此的癡情,老夫一時間無可奈何……也只好將這件事暫時拖下來,此次前來天南助戰,原本也就只是打算為大陸出盡一點心力,若是能遇見你,解說清楚自然最好,若是遇不見,一家人也就戰死在這裡,一切也就都隨風去了……」

    一側的管清波神色淡淡的看了這邊一眼,其實這位管家的大少爺,對自己的弟弟如此癡迷一個女子,很是不屑,大丈夫何患無妻,至於這樣嗎……君莫邪淡淡的點點頭,向管清月道:「管清月,你真肯替她而死嗎?也罷,你已經開口了,我怎麼也得買你一個情面,也不用同赴黃泉,若是你真的替她死去,我便饒她一命,也無不可,反正我能收到一命也就足夠了,或者你死,或者她死,誰都可以!」

    這句話一說出來,誰都知道君莫邪是非殺月兒不可了。

    一時間眾人盡都臉色大變,紛紛心中暗罵君莫邪太過於不近人情了。

    但管清月卻是一躍而起,大喜過望的道:「此言當真?」

    「人言為信,人無信何以立足人世,我君莫邪從來不說戲言!」君莫邪淡淡地道。看這小子這樣子,當真是情入骨髓了……也罷,我就成全他一把吧!
《異世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