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一

    烈焰跳動的篝火,映在狼的眼睛。
    一隻、兩隻、三隻……數不清的狼群,不知何時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狼嚎刺破耳膜!
    迦藍試圖護在納蘭瀟白身前,卻被納蘭瀟白扯到了身後。
    「這些狼不是普通的狼,是被簫聲操控的,待會兒一有機會就突圍出去,千萬不要回頭!」
    「可是……」迦藍搖頭,「你先走!我有天葬之棺,可以暫時抵擋一陣。」
    納蘭瀟白轉首面向某個方位,皺眉:「我們誰也走不了了……」
    迦藍驚詫地望過去,狼群的外圍,不知何時冒出來大批的黑衣人,將他們的退路圍了個水洩不通,人群中有一個拿綠簫的人格外醒目,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那人憑空懸浮,傲然而立,他衣擺處有一朵蓮花刺繡,隱約可見。
    「你就是納蘭瀟白?納蘭家族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昊天八公子之首?」那人的聲音自信中帶著輕蔑。
    不等納蘭瀟白答話,他繼續說道:「我還以為納蘭瀟白有多三頭六臂,原來是個瞎子,三哥居然讓我帶這麼多的人來攔截一個瞎子,還動用了我的御狼簫,簡直太大材小用!」
    迦藍眼珠子一轉,笑道:「既然覺得大材小用,那何不一對一和他較量一番?難道連對付一個瞎子的自信都沒有,非要動用這麼多的畜牲,才能顯示你的膽量?」
    「你又是什麼人?敢這麼和本坡主說話?」
    那人眼神如刀!
    「什麼?破主?哈哈哈……的確挺破的。」迦藍大笑。
    那人大怒:「臭丫頭,找死!」
    霎時間,簫聲再起,狼群仰天狂嚎。
    「戰皇筆!」
    赤金色的流光乍起——
    那人和納蘭瀟白齊齊動容。
    「戰皇筆?」
    「戰皇筆!」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納蘭瀟白和那人交上了手。
    然而,迦藍的體力卻越來越不支,看看手腕,手腕上有一朵新的蓮花花瓣在慢慢成形,這是毒發的徵兆。
    「怎麼會這樣?」
    迦藍感覺到那人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力量在影響著她,忽然,她注意到了那人身上的蓮花刺繡,眉頭驀地一動,他的著裝和先前她在那些黑衣人的幻境裡看到的一模一樣,難道他也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
    「戰皇,攻擊他的手腕!」
    在她的示意下,戰皇筆筆鋒一轉,攻擊向黑衣人的手腕,刷刷刷幾筆遠攻,衣袖斷了一截,露出手腕。
    迦藍渾身一震,整個人怔住了。
    「藍藍,小心——」
    出神間,有幾名黑衣人逼向了她。
    「天葬之棺!納蘭大哥,快進來!」
    迦藍祭出了寶器。
    兩人身影一閃,棺門閉合的剎那,成群的狼群飛撲而上,對著天葬之棺啃咬嚎叫,天葬之棺瞬間被淹沒。
    「納蘭瀟白、八公子?哼,簡直不堪一擊!」
    那人話音方落,另一個聲音接著響起:「誰說八公子不堪一擊?」
    那人循聲望去,遠處,兩匹駿馬飛奔而來,馬蹄如雪飛濺,轉眼間已越過一個山丘。
    說話之人正是鳳天毓。
    「讓你嘗嘗八公子的厲害!」
    他手中的劍飛了出去,破空之聲——
    一劍穿殺了兩匹野狼!
    鳳天毓策馬疾馳,恰好握住劍柄,回手又是兩隻野狼瞬間斃命。
    「二弟,你繼續耍帥,我先走一步了!」鳳天策的話音落,鳳天毓感覺整個人騰空而起,不受控制地跌向了狼群,霎時間驚得「花容失色」,倉促間揮劍,逼退四周狼群,這才險險落地,等他抬頭看時,鳳天策策馬衝入了狼群中央,像一道閃電般,劃著弧光,三步之內,無一匹狼敢逼近!
    「有沒有搞錯?我的馬!」鳳天毓氣急敗壞。
    在他的身後,另一匹馬擦身而過。
    鳳天潯在馬上衝他高喊:「二哥,證明八公子實力的時候到了,千萬別丟人!」
    說完,和鳳天歌二人快馬加鞭,越跑越遠。
    鳳天毓氣得咬牙,但容不得他多想,在他的身後,守在最外圍的黑衣人殺了進來,他連忙定神應敵。
    鳳天策一馬當先,勢不可擋,為首的黑衣人先前見鳳天毓的殺招,也不過冷笑了聲,此刻卻變了臉,因為他感覺到了從他身體內爆發出來的力量,這種力量無形之中給了他巨大的壓力。
    「你們又是什麼人?」
    鳳天策莞爾:「連小爺的名號都沒聽說過,也敢出來在江湖上混?你的江湖行今日也算到頭了,就讓小爺送你一程吧!」
    抬手間,他的手中幻化出了一柄風刃,風刃進一步變形,於是成了方天畫戟。
    黑衣人的雙瞳映著方天畫戟的影子,慢慢放大……
    「這是……難道是傳說中的……方……啊……」還沒等他說完,後頸突然被什麼攻擊了下,他整個人彈飛了出去,方天畫戟從正面穿過他的右肩骨,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天天傲嬌地擺擺臀:「前後夾擊,成功!」
    然而下一刻,它被四周圍飛撲而來的狼群驚到了,撲騰著雙翼,朝著天空中落荒而逃。
    鳳天策沒有去理會黑衣人,直奔天葬之棺,誰知天葬之棺突然劇烈晃動起來。
    「小藍藍——」
    天葬之棺內,情況並不樂觀。
    迦藍沒有想到,在棺門閉合的剎那,自己的身體愈發不受控制了,手腕上的蓮花花瓣瘋長,迦藍的身體彷彿要炸開了般痛苦難忍。
    「啊!啊——」
    「藍藍,你怎麼了?」納蘭瀟白試圖穩住她,卻被她不知哪裡來的蠻力一把震開了。
    「我好難受!你不要碰我,我會傷到你的!」
    棺內的空間就這麼大,迦藍橫衝直撞,撞得整個棺木劇烈震晃。
    當鳳天策打開天葬之棺的剎那,看到的就是納蘭瀟白從身後抱著迦藍,迦藍漲紅著臉氣喘吁吁的曖昧模樣,有那麼一剎那,鳳天策的臉色微變,但很快他發現了迦藍的異常,細心的他留意到了她的手腕,臉色驀地發生了變化。他一把將迦藍從納蘭瀟白懷中拉開,扯入自己懷裡。
    「別怕,我在。」
    看似輕柔的一句話,重重落入迦藍心中,在接觸到他身體的剎那,體內的痛苦明顯得到化解。
    迦藍抬頭,看到了鳳天策,心中湧動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欣喜:「阿策——」
    「我來晚了。」鳳天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緊緊的擁抱著她,彷彿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血液裡。天知道失去他,會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別怕!沒事啦,一切都會過去的。」
    在他溫柔的勸慰中,迦藍慢慢失去了知覺。她並不知道,在她昏迷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只知道在她醒來後,她已身處一間客棧,鳳天策陪伴在她的身邊。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
    迦藍微笑看著他,搖搖頭。
    「怎麼了?傻笑什麼?」鳳天策親暱地彈了下她的額頭。
    迦藍但笑不語,忽然想到了什麼,她掀起衣袖,查看一下,發現妖蓮的數目已經達到了九瓣,她的面色瞬間,凝重。
    「怎麼會這樣?」
    鳳天策也收起了笑容,安慰道:「別擔心,我已經聯繫了師父,他很快就會趕來,相信他老人家一定會有辦法的。」
    「阿策,我會不會有一天化身為魔?如果我真的化身為魔,你就親手殺了我,我不想濫殺無辜……」心突然有些脆弱。
    「說什麼傻話,如果你化身為魔,我就陪著你一起墮入地獄,我不會讓你孤單一個人。」他笑得雲淡風輕,眼神卻溫柔而專注。迦藍感覺有些醉了,感動地投入他的懷中。
    「怎麼?這樣就感動了,以前那個倔強生人勿近的小藍藍去哪裡了?」鳳天策輕鬆調侃。
    迦藍有些不好意思,輕捶了他幾下,突然想到了什麼。
    「納蘭大哥呢,他沒事吧?」
    鳳天策故作生氣地沉下臉:「這傢伙心機深沉,想要將你從我身邊帶走,一路上,沒少施展詭計,你居然還掛記著他?」
    「瞧你,小肚雞腸的!」迦藍有趣的看著他,突然摟住他的脖子,用力親了一口,「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
    清朗的笑聲,響個不停。
    門外,納蘭瀟白止步,默默地轉身離開。
    鳳天策眼角瞥了一下,若有所察。
    「進來吧!」
    房間門被打開,納蘭瀟白去而復返。
    「納蘭大哥,我沒有傷到你吧!」迦藍關切地問。
    「沒有。」納蘭瀟白道。
    「納蘭,你不覺得奇怪嗎?剛剛那些黑衣人分明是衝你來的,他們敢如此大張旗鼓地對付你,你們納蘭家怕是……」鳳天策道。
    「我也想到了,我打算立即啟程回去。」納蘭瀟白頓了頓,轉首面向迦藍方向,「藍藍,對不起,這次是我連累了你,你和他回去吧!但我建議你們還是不要先回鳳家,據我的消息,大魔頭已經離開了凌霄殿,依照他有仇必報的性格,他一定會對你各大家族進行報復,不止鳳家會遭殃,納蘭家族也難逃一劫。我們家族已經在商討如何對付大魔頭的對策,我得盡快趕回去,情況可能有變。」
    迦藍垂眸想了想:「納蘭大哥,我還是和你一起去納蘭家族吧!我想弄清楚我姑姑,究竟是怎麼死的?還有我的身世……而且,他們的目標是你,你一個人回去,路上會不安全。」
    她抬頭看了看鳳天策,鳳天策意外點了點頭,居然沒有反對。
    然而他的回答,讓迦藍哭笑不得。
    「納蘭家族有很多寶貝,說不定對你去除你身上的妖蓮會有幫助。是吧,納蘭?」他的話明顯帶著挑釁。
    「你是想和納蘭家族結盟吧!這件事恐怕很難,我不一定能說服長輩們。」納蘭瀟白道。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行呢?」
    納蘭瀟白沉默了。
    「大哥,真的要我們回去嗎?我還沒有去過納蘭家族,就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吧!」分別之際,鳳天潯道。
    「我們去納蘭家族可不是去玩的,乖乖回家去,好好照顧家裡人,我和小藍藍去去就回。」鳳天策轉首又對鳳天毓說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要機靈點,別再像以前一樣,傻呼呼的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小心皇家的人,沒事少和他們接觸。」
    「我知道怎麼做,不需要你囉嗦。」鳳天毓一臉不爽。
    「就你這脾氣不吃虧才怪,也罷,傻人有傻福吧!」鳳天策道。
    鳳天毓氣惱:「你說誰傻了?」話沒說完,鳳天潯連忙拽著他,轉身離開。
    「大哥大嫂那你們一不小心,我們在鳳家等你們,平安歸來。」
    迦藍一行人啟程上路,幾日後來到了敏南鎮。鎮上的氣氛略顯怪異,行人無幾,街兩邊的攤販也早早收了攤,整條大街看起來蕭條。有人見了一行人,甚至遠遠地跑開。
    「奇怪,鎮上的人都怎麼了?為什麼見到我們像見鬼一樣?」迦藍很不解。
    「大概他們也見鬼了吧?」鳳天策意有所指地瞄了瞄納蘭瀟白,因為他察覺到,這些人的眼神多半是朝著你身上瞄去的。
    「納蘭家族,在每個鎮上都有各自聯絡點,按理說自我進入這個鎮子之後,他們就應該過來主動聯繫我,可是至今都沒有人給我發出任何的信號,恐怕是真的出大事了。」納蘭瀟白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一行三人繼續往前走,怪異的氣氛越來越濃,待走到鎮子深處,四周圍冒出來濃濃的殺氣,三七和以往不同,壓抑中帶著令人恐懼氣息,即便是像鳳天策和納蘭瀟白這樣的高手,也被這股氣息壓得喘不過氣來。
    「既然來了就別躲躲藏藏,直截了當說吧!你們到底想做什麼?」納蘭瀟白揚聲道。
    哈哈哈,一陣笑聲破空而來,先前的黑衣人再次出現,不過他是跟隨在另外一個人身後,你,此人身穿巨大的斗篷,碩大的帽簷遮蓋了他大半張臉,讓人看不真切他的真容,但只是這樣的身影,就讓人感覺到恐懼。
    黑衣人轉首向斗篷男人:「主人,穿白衣服的就是納蘭瀟白,只要我們拿下他,納蘭家族的人,就全部一網打盡了。」
    納蘭瀟白渾身一震,儘管動作非常細微,迦藍還是感覺到了。
    「嗯,他又是誰?」斗篷男人沒有把納蘭瀟白放在眼裡,他的注意力放在了迦藍的身上,透過斗篷,迦藍感覺到了他具有殺傷力的目光鎖定在自己身上,莫名的,她體內的血液,此刻燃燒起來,腕上的妖蓮也蠢蠢欲動,像是收到了某種召喚,她整顆心七上八下,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人的眼神,居然如此可怕。
    「好像,真的好像。」斗篷男人喃喃低語,身子突然憑空消失了,正當迦藍三人好奇地左右環顧時,他又憑空出現在了三人的身前,嚇得迦藍連退三步。
    這一刻,她真的看清了他的臉,忍不住發出驚歎,倒吸了一口氣。
    那是一張沒有血色的臉,美得驚為天人,分不清他的年齡,只覺得這樣的人分明就是個妖孽。
    他突然一把抓起迦藍的手,這一動,旁邊的鳳天策和納蘭瀟白變得神經緊繃,但不知為何,他們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了,整個人像被定住了一般,這是怎樣的一股力量?
    這個人太可怕了!
    鳳天策和納蘭瀟白各自露出驚詫。
    「你幹什麼?」迦藍緊張的無法呼吸。
    只見他掀開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腕上醒目的妖蓮,十二瓣妖蓮的花瓣妖冶盛放,整條手臂上的經脈絡四通八達,迦藍自己也嚇了一跳。
    斗篷男人眼睛一亮,雙目迸射出奇異的光芒,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放聲大笑起來,先是短促的幾聲笑,接著笑聲越來越長越來越大,到最後變成了狂笑。
    「哈哈哈哈,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迦藍被打橫抱起,卻被他的笑聲震暈過去。
    「你究竟是什麼人?」迦藍醒來,床前除了斗篷男人,不見任何人。
    「音兒,我是你爹。」束雲峰道。
    「爹?我哪來的爹?」迦藍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只當他在開玩笑。
    束雲峰眉頭一皺,捉起她的手腕:「這是十二瓣聖蓮,你出生的時候,我親手栽上去的,世上獨一無二,不可能有錯的。你就是我的嬰兒,我失去了你這麼多年終於把你找到了。」他突然激動地一把抱住了迦藍,「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你就是凌霄殿未來的女主人,我的孩子,我要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你面前。」
    迦藍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蒙了,她有些許感動,但是目光觸及手腕,想到承受的那些痛苦,她用力地一把推開了他:「你說我是你的女兒,那為什麼要把這種害人的東西栽在我的身上,你這哪裡是愛女兒,分明是害她!」
    「傻孩子。」束雲峰笑著說道,「整個凌霄殿,只要你擁有十二瓣聖蓮,這是上天恩賜你的禮物,其他人想要有都不可能,聖蓮是我們凌霄殿的聖物,誰擁有了它就擁有了力量,一旦釋放出來,誰都不是你的對手!凌霄殿百年來,你是第二個擁有十二瓣聖蓮的人,你應該為之感到光榮,尋常人只有六瓣八瓣,甚至更少,你的幾位叔叔,最多也只有九瓣,而你一出生就擁有了十二個花瓣,足以證明,你的天賦和潛力。」
    「那另外一個擁有十二瓣花瓣的人是誰?」
    「這還用問?」束雲峰拍拍自己胸脯,自豪道,「咱們是父女,你擁有的十二瓣聖蓮就是遺傳我的,一旦我們開啟聖蓮的力量,世間沒有人是我們父女的對手,我們父女一旦聯手,就可以無敵於天下!」
    「可為什麼有人告訴我,一旦妖蓮盛開了十二瓣花瓣的時候,我就會死?到底誰說是真的?」
    束雲峰臉色突然一變,沉聲道:「告訴你這些的一定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吧?他們巴不得我們凌霄殿的人全部死光,又怎麼會跟你說真話?你過來,看著我的眼睛,我是你的父親,我怎麼可能會害你?」
    迦藍看著他黑洞般深不可測的眼睛,一時間難以判斷他的話的真假,轉首四顧:「阿策和納蘭大哥呢?他們去哪兒了?」
    「你說的是和你一起來的那兩個男人?他們被我關起來了。」束雲峰淡淡說道。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關他們?」
    「他們一個是納蘭家族的嫡傳子嗣,一個是鳳家的傳人,他們兩家都是我的死對頭,當初你娘就是被他們合夥擄走的,你說我能饒過他們嗎?」
    迦藍微微吃驚,不想這其中還有這樣的緣故。
    「我要見他們。」
    地牢守衛森嚴,裡三層外三層,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然而,真正進了地牢,卻發現是另外一番景象。
    鳳天策和納蘭瀟白正圍桌而坐,享受美酒佳餚,天天叼著酒壺,忙碌的飛來飛去,給二人添酒,那張桌子看起來分明很眼熟,正是鳳天策隨時帶在身邊的物品。看到二人如此愜意,迦藍哭笑不得,虧她還為他們擔心半天,他們哪裡是在坐牢分明是在這裡享受嘛!
    「二位好雅興,可否請我也喝一杯?」
    看到她到來,鳳天策和納蘭瀟白二人齊齊站了起來。
    「小藍藍,你可終於來看我們了,還以為你們父女相認,就把我們給忘記了。」鳳天策意有所指,目光越過迦藍,看向她身後的束雲峰。
    迦藍微微訝異:「你們都知道了?」
    納蘭瀟白平靜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不過藍藍,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你不能和他們同流合污。」
    束雲峰走上前,冷笑道:「你們死到臨頭,還在這裡蠱惑我的女兒,我也沒有必要留著你們了……」
    眼看著他就要出手,迦藍阻止:「我不許你傷害他們,如果你動他們一個手指頭,你就別想認我這個女兒!」
    束雲峰不悅的皺起了眉頭,突然想到了什麼,露出瞭然的笑意:「我明白了,他們當中有一個人是你的心上人對嗎?這樣,你把你的心上人指出來,我放他一馬,剩下的一個,我把他殺了!總需要有個人,解我的心頭之恨。」
    「不行,誰也不能殺!」迦藍堅持道。
    束雲峰面色一沉:「音兒,雖然你是我的女兒,但教規不可破,有仇必報是凌霄殿的規矩,就算你是女兒也不可破!他們當中,只能留下一個人!」
    迦藍咬牙瞪著他,卻也知道這是他的底線了。
    怎麼辦?她到底該救誰呢?
    鳳天策坦然地看著她,不給她任何的壓力,納蘭瀟白也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干擾她,他們都在等待她的回答,換句話說,他們都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
    束雲峰有趣的看著三人,突然覺得這樣的畫面很有意思:「告訴我,他們當中究竟誰才是你的心上人?」
    迦藍為難地左右看看二人,思索良久,終於慢慢伸出手來,指向了其中一個。
    這一刻,時間彷彿停止了,每個人的神色各異。
    ……
    從地牢出來後,迦藍整個人失魂落魄,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究竟正不正確,但她絕不後悔!
    束雲峰走在她的前面,言語中透著笑意:「我的音兒這麼快就長大了,看來是時候為你舉辦婚禮了,我束雲峰在凌霄殿窩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重新回歸江湖了。下個月,我就為你準備婚禮。趁著你的大婚,我決定廣邀天下英雄豪傑,來見證我束雲峰的女兒風光大嫁!哈哈哈哈,我讓你擔任,我要親自為你蓋上紅蓋頭,送你出嫁……」
    「什麼?這麼快?」迦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快嗎?你都可以為了他,違逆我的決定,就證明你們之間的感情很深厚,不過只可惜,他是個瞎子……」束雲峰不滿意地皺皺眉頭。
    迦藍心神有些亂。
    時間回溯。
    「告訴我,他們當中究竟誰才是你的心上人?」
    迦藍的手慢慢抬起,先是指向了鳳天策,兩人對視片刻,她的手又慢慢轉向了納蘭瀟白。
    雖然只是短短片刻的思索,迦藍的心中千回百轉,她知道自己的決定意味著什麼,但她還是毅然選擇了納蘭瀟白。
    納蘭瀟白不知她的選擇,表面看似平靜,但心中仍有期待。
    鳳天策微笑地看著她,沒有怨言,反而是更多鼓勵的眼神。
    束雲峰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我的女兒有眼光,雖然我多年未在江湖上行走,但聽聞過很多關於納蘭瀟白的傳言,在年輕一輩人當中,他算得上是個佼佼者。好,那我就放過他,來人,將納蘭瀟白押去客房!」
    納蘭瀟白眉心聳動,頗有些意外,從他嘴角,不自覺溢出的笑可以看出,他是喜悅的。他沒有想到迦藍會選擇他,他甚至沒有抱一絲希望,可偏偏迦藍還是選擇了他,他的心情澎湃。
    納蘭瀟白被送走之後,束雲峰再次下令:「來人,殺了他!」他手指處正是鳳天策!
    迦藍攔在了牢房前:「你要想他可以,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她的眼神堅定,視死如歸,束雲峰有些搞不明白她真實的想法:「你喜歡的不是納蘭瀟白嗎?這個人的死活又與你何干?」
    迦藍思索片刻,回道:「他也是我喜歡的人!」
    鳳天策聽到她的話,露出會心的笑:「小藍藍果然對我癡心一片。」
    迦藍沒好氣地回頭瞪他。
    束雲峰:「這麼說來,你同時喜歡兩個男人?」
    迦藍莫名的紅了臉:「就算是吧!」
    這下,鳳天策可不樂意了:「小藍藍,你親口說的只喜歡我一個人,怎麼現在變兩個了?我可不依!」那語氣和神態,整一副男寵相,迦藍很無語,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束雲峰皺眉:「這可不行,我的女兒怎麼能嫁二夫呢?你只能在他們當中做選擇,你既然已經選擇了納蘭瀟白,他就必須死!」
    「不行,你不能殺他!他如果死了,我會立刻自盡。」迦藍堅決道。,
    束雲峰想了想:「好吧,那就繼續把他關在這裡,等你和納蘭瀟白成了親,自然就會把這個男人給忘了,到時候再殺他不遲。」
    「什麼成親?為什麼要成親?」迦藍急眼。
    「我自有主張,你就無需多問了,我們走吧!」束雲峰轉身離開。
    迦藍回頭看向鳳天策,他在聽到成親二字之後,表情露出異樣。迦藍還想和他說些什麼,卻被束雲峰拉走了。
    在他們離開後,鳳天策一掌推在了牢門上,說不在乎是騙人的,在迦藍選擇納蘭瀟白的剎那,他難掩失落,但他還是願意選擇相信她。
    「成親嗎?小藍藍只能嫁給我!」鳳天策的眼底泛起精銳的光。
    回溯結束。
    「我束雲峰的女婿是個瞎子,有點說不過去,不過沒事,在婚禮之前,我一定能治好他的眼睛,我要讓我的女兒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嫁給昊天大陸最出色的男子!哈哈哈哈哈……」
    不知不覺,幾日過去,大婚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昊天大陸。
    這幾日,束雲峰不允許迦藍去地牢探視鳳天策,也不許她打擾納蘭瀟白醫治眼睛,她只好按照束雲峰給的心法修煉,藉此來掌控妖蓮的力量,她在積蓄力量,同時也在等待時機尋找束雲峰的弱點。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師公的來信,她決定暫時離開凌霄殿。
    這一晚,她陪著父親喝酒,直到父親酒憨而眠,她才偷偷來到地牢探視鳳天策。
    進入地牢,胸前的小澤劇烈蠕動了下,整個地牢被幻境所吞沒。
    眼前的景象驀地一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繁星點綴的星空,一望無垠。好熟悉的場景,迦藍的心跳砰砰跳動起來,這不是在洛川城的郊外嗎?她還清楚記得那一夜,她和鳳天策二人躺在天葬之棺,欣賞夜空的場景,沒錯,就是那一次!只要一想起來,她的臉頰就不由的發熱,她忽然明白了,就是鳳天策的夢境,他心目中最美好的記憶。
    聽到耳邊傳來的呼吸聲,她慢慢轉頭,看到了一雙難以忘懷的眼睛。
    「阿策——」
    她動情地呼喊,情不自禁投入他的懷中。
    原來他們心目中,最美好的記憶是一樣的,世間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事呢?
    「傻丫頭,怎麼突然跑來了?就不怕為你爹發現?」話雖這麼說,鳳天策撫摸著她的頭髮,眼睛裡的深情,濃得化不開。
    「就算被發現,我也要來,我收到師公給我的來信了,他讓我去天翼學院一趟,有要事相商,我不放心你,所以臨走前來看看你。」
    「你去吧!你爹雖然厲害,但是他想殺我,還沒那麼容易。」鳳天策自信道。
    「可我還是不放心你。」迦藍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兒女情長,但一切就是這樣自然而然的發生了,她倚在鳳天策肩頭,想就這樣一輩子了。
    鳳天策感覺到她的依賴,內心充滿喜悅,他低頭,看著她的側臉,目光微閃,突然察覺有些不對勁,托起她的臉道:「小藍藍,你告訴我,最近修煉什麼功夫了?」
    「我修煉的是我爹給我的心法,是專門針對十二聖蓮的修習方法,我跟說,只要我能練成這種心法,我就可以無敵於天下,到時候我就能把你救出去。」迦藍自信滿滿的說道,眼底忽閃而過一種特殊的幽光,帶著幾分邪氣。
    鳳天策眉頭一緊,緊張地坐了起來:「你怎麼能修煉他的心法?凌霄殿的功夫以毒辣出名,非武學正道,往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即便你真的修煉到天下無敵的功夫,你的心智會被慢慢蠶食,進而失去理智,入了邪魔歪道。」
    「沒那麼嚴重吧?這幾天修煉下來,我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啊。」
    「你還記得天逸大師吧?」
    「當然記得。」
    「那你可知道,他的身世?」
    迦藍好奇,等待他的回答。
    「天逸大師,是我的兄長,是我鳳家的子嗣。」
    迦藍驚詫極了:「他是你的兄長,那他為何要出家?」
    「說來話長,在我出生後不久,我就已經被斷定是風神轉世之身,我特殊的身世很快引起了凌霄殿的注意,五行轉世之身是凌霄殿的剋星,他們絕不容許我生存於世間,於是想盡一切辦法要除掉我。奶奶和爹娘為了保護我,將當時和我同齡的兄長,與我交換了身份。最終我們還是沒能躲過凌霄殿的追殺,大哥被他們擄走了,當時他只有五六歲。凌霄殿的人將他帶到了凌霄殿之後並沒有立即殺他,你爹見他天賦異稟,是純陽體質,便起了惜才之心,在他身上種下了妖蓮,並且交他心法修煉靈霄殿的功夫,就這樣過了七八年後,大哥長大了,同時也成了你爹的殺人工具。大哥殺了很多人,甚至以殺人為樂,甚至親手殺死了我們鳳家的一位長輩。奶奶和我爹看到他這樣,痛心疾首,於是請來潮音寺的高僧前往降服他,曾經有一度,大哥因此要與家裡斷絕關係,奶奶傷心欲絕。好在這位高僧道行極深,那我大哥本性善良,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和勸說之後,大哥終於改邪歸正,跟隨高僧進入到潮音寺修行。為了躲過凌霄殿中的人的視線,他隱姓埋名,和我們鳳家斷絕了關係,就這樣在嘗試修行多年……」
    「原來如此,難怪鳳太君對他態度如此不同。」迦藍思索道。
    「我大哥小時候心地善良,連只螞蟻都不敢踩,可是自從修煉了凌霄殿的功夫,就迷失了心智,濫殺無辜,我不希望你變成和他一樣……」
    「可是我現在並沒有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會不會是你多心了?」
    「相信我,不要抱著僥倖的心理!當初師父發現你身上種有十二妖蓮後,就已經知道你的身世,他托付我來改變你,將你引入正途。如果你繼續跟隨你父親修煉,你早晚有一天也會變得像他一樣暴戾……答應我,為了我不要再繼續修煉了好嗎?」鳳天策希冀的眼神望著她,讓她無法閃躲。
    「好啦,我答應你就是了。」迦藍嘴上說著,心裡卻不這麼想,她需要力量,足夠強大的力量,來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她不願意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她只能靠自己,戰勝她的父親,救出阿策。
    說話間,二人齊齊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力逼近。
    能擁有這種,可怕的壓迫力的人,也只有她的父親束雲峰了。
    「不好,我爹來了!阿策,我先走了,等我從天翼學院回來,我再來看你。」她俯首,在鳳天策的額頭親吻了一口,急急地撤去幻境,轉身離開。
    地牢的拐角,迦藍撞見了父親,他哪裡還有剛才的醉意,一雙鷹目牢牢地盯著她,像是在逼問。
    「爹,我……」迦藍在他壓迫性的目光下逐漸敗下陣來。
    束雲峰冷冷說道:「我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如果你敢背叛我,即便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會心軟!」
    迦藍乾笑:「爹,你想到哪裡去了?說什麼背叛不背叛,我就是想他了過來看看他,難道也不行?」
    「要和你成親的人是納蘭瀟白,我怎麼不見你費盡心思去看他,倒是你,挖空心思來看牢裡的人?」束雲峰質疑。
    迦藍解釋:「那是因為我不想打擾您幫他醫治眼睛,對了,納蘭大哥的眼睛怎麼樣了,能治的好嗎?」
    「他的眼睛時間拖得太長,情況不容樂觀,想要為他醫治必須耗費我大半的功力。不過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要保存實力,暫時還不能替他醫治。」
    迦藍聞言惱怒:「你自己口口聲聲答應要替他醫治,現在有推說無能為力,你這樣還讓我如何相信你?再說了,當初納蘭大哥之所以會眼瞎,也是拜你所賜,你有責任治好他的眼睛!」
    束雲峰突然沉臉:「這是你父親說話的口吻嗎?我是凌霄殿的主人,我要誰生誰就生,我要誰死誰就死,用得著你來教訓我?」
    「還說是我父親呢,你根本一點都不疼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迦藍跺腳轉身,往凌霄殿大門外方向大步走去。
    「你回來!」束雲峰沉聲怒喝。
    「你一點兒都不疼我,還說很愛我娘,你根本在撒謊!我要出去散散心,這幾天都不想再見到你!」迦藍故作撒嬌地飛奔了出去。
    在束雲峰的身後,出現一名黑衣人:「教主,要不要屬下將她抓回來?」
    束雲峰的神色有些出離,在聽到她提到娘的時候,他的心震動了下,他擺擺手:「讓她出去散散心吧,只要我們手裡有那兩個男人,她跑不遠的。你遠遠地跟著她,不要讓她發現了,有什麼情況,立即向我匯報。」
    說完,他重重歎息了聲:「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離開了凌霄殿,迦藍像插上了翅膀,再也無所顧忌地一路狂奔。之所以和父親鬧,就是想放鬆他的警惕,讓她得以脫身去見師公。她也明白了,她所謂的父親視尊嚴和權勢重於一切,她不能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她必須靠自己!
    「阿策、納蘭大哥,等著我,我一定會救你們出去!」
《無良師父腹黑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