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我是麥子

    「也談不上什麼透徹不透徹的,就是談談自己的想法唄。」我笑著,然後又開始跟她說。我初三年最喜歡看的就是莎士比亞的作品,說起這些來自然輕車熟路,給桃講起來也盡量深入淺出。桃聽的很是入迷,不時問著我問題。我很喜歡她的問題,每次都做詳細的回答。我們倆聊的挺愉快,感覺又回到之前了。

    可是我們都知道,我們不是戀人了。

    走到女生宿舍樓下,我招呼著桃上樓,差點說出來明天接你吃飯,還好話到嘴邊忍住了。桃說:「王浩,和夏雪在一起了,就好好對她,別再三心二意的了,知道嗎?」

    我點點頭:「好的。」

    誰知道我話音剛落,桃的淚水就又湧出來了。

    「怎麼了嘛。」我大是著急。

    「我……我不知道……」桃哭著說:「想到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了,就覺得心裡好難受好難受……我第一次碰到讓我心動的男生,好不容易按著你說的大膽愛一次,怎麼就,怎麼就……」

    我想起上次跟桃說的話:遷延蹉跎,來日無多,二十麗姝,請來吻我,衰草枯楊,青春易過。桃擁有如此濃烈而醇厚的愛,是真真正正擔的上莎士比亞這句話的。

    我的心滿是愧疚,卻也不知該怎麼是好。

    桃流了會兒淚,終於不流了。我很想給她擦擦淚,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肯的,因為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桃哭完了,長歎了口氣,拍了拍胸口的筆記本,說道:「還算你有點良心,送了這樣一份禮物給我。我本來都打算一輩都不理你的。王浩,我恨你,你帶著我跳進這個坑,現在卻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我咬著嘴唇,仍是沒有說話,我根本無話可說。

    「好啦,快熄燈了,你也趕緊回去吧,以後別來找我了。」桃擺了擺手,這才轉身而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有著一份悵然若失的感覺。

    回到宿舍,眾人看我臉色不怎麼好,都也沒有來問,沒有洗涮,就這麼沉沉地睡了。第二天,我把寫好的轉學申請表交給班主任,班主任看了表上的家長意見,還真的按著老張留下的電話打了過去。

    不得不說,班主任還真的挺認真,極力想把我留在城高,對著電話不停地勸著,說些什麼「城高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來的,這裡擁有一流的師資力量」云云,但最後還是無奈地說了聲:「好吧。」才掛了電話。

    想必是老張軟硬不吃,非得讓我轉學不可。

    班主任看著我說:「沒見過這樣的家長,不讓孩念城高,非得去念職院的專。說什麼『趁著年輕學門手藝』之類的,真是教我無話可說了。」

    我也覺得無語,這裡面的關鍵,哪裡是班主任能夠知道的?我說:「葛老師,我什麼時候退學?」

    「你著急什麼?!」班主任看著我,驚愕地說:「這手續可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完的,轉學也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還需要學校領導簽字同意呢。」

    「啊?這麼麻煩啊?」我沒想到轉學要這麼麻煩的。

    「對,還需要你家長親自過來一下,我還希望能和他們當面談一談。」

    我心苦笑,看來老張又得跑一趟了。

    不過這個時間我等不了了,再有三天,傳說的麥就要出來了。三天之內,手續要是還沒辦全,我就得提前離開了。跟老師告了個別,我就先回教室了。夏雪還在等著我,現在她是我在城高唯一的留戀了。

    哦,不,還有一個她……

    只是,我們再不會見面。

    只要不是班主任的課,夏雪必然是和我坐在一起的。夏雪這個小姑娘聰明的很,就算上課和我打打鬧鬧,也能把老師講的課一字不落的聽進去,還能在課後輔導輔導我,真乃強人也。

    因為要離開城高了,我不能只和夏雪一個人說。於是我又把這件事跟平常和我走的近的幾個人也說了,比如同桌劉宏,還有歐佳豪、李木等人,都是和我一個班上的。想和我一起耍的不少,我也是經過細選的,這些都是當初沒有跟著鄒陽一起排擠、欺負我的人。他們雖然沒有幫我抗爭,但是他們能夠不參與,我已經很感激他們了。其實想想挺可悲的,我初三年走過來,和人相處的方式已經成

    為,只要不欺負我,我就會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心懷感激了。

    這天晚上,我拉著他們幾個人出去吃飯。這是我來到城高第一次喝酒,我很感激他們沒有欺負過我。雖然他們現在一口一個浩哥,但人都是會感恩的動物。我們都喝的醉醺醺的,他們也捨不得我走,一個個都哭的稀里嘩啦。李木說:「浩哥,不瞞你說,其實我也老被欺負的。自從和你耍在一起,也沒人敢欺負我了。」歐佳豪也說:「浩哥,你要是不走多好。你走了以後,我怕我們要被欺負了。」劉宏也真情告白:「浩哥,其實除了你,咱班上沒人能看得起我。」

    我心裡一痛,想想也是。麥抓不著我,估計要拿我身邊的人下手。我想讓他們和我一起轉學,但是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到時候拜託展多多照顧他們了。

    這天晚上,我們都喝的不少,吐的到處都是。最後吃飽喝足,我們勾肩搭背的回學校,一路上高唱好漢歌,真心感覺挺快樂的。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就發現幾個影影綽綽的人影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王浩?」一個陌生的聲音叫道。

    「誰?」我下意識地回應著,腦和身體卻因為酒精的麻痺而遲鈍無比。

    那些人朝我們走了過來,我突然覺得危險,但是四肢卻不能很好的反應,只能隨手推開身邊的劉宏他們,並高喊:「你們快跑,幫我去職院叫宇……」

    話音未落,一個硬物朝著我的腦袋狠狠砸了下來。我的腦袋一陣劇痛,眼前冒出金花,還有濕濕的液體沿著腦門流了下來,雙腳也站的不穩,身體搖搖晃晃。

    「你是誰?」我問出了一個蠢問題。其實我明知道是誰的,但還是想問個清楚。

    「我是麥。」那人一邊說,一邊用大手揪住了我的後領,將我往路邊拖去。

    路邊是個人造的小樹林,雖不怎麼繁華,卻也是個幽靜地帶。因為酒精的緣故,頭上又狠狠挨了一下,我的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麥的身材並不怎麼高大,拖著我卻像是老鷹抓小雞一般,不一會兒就把我拖到了小樹林,並狠狠扔在了地上。

    劉宏他們哭爹喊娘,但瞬間都被麥的人制服了,一併抓到了小樹林裡來。逐漸適應了小樹林的光線後,我終於看清了麥的長相,醜陋的令人心驚,像是畜生的模樣,長得像驢又像馬,配合著他的氣勢更覺得凶神惡煞。

    宇城飛是和他一個級別的老大。但是宇城飛看上去就親和多了,不過也得分什麼時候。宇城飛拿板磚打人的時候,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也足夠令人膽戰心驚的。

    麥身邊跟著四五人,其一人正是洪力。已經十幾天過去了,洪力的頭上仍纏著繃帶,看來那天確實受傷不輕。剛到小樹林的時候,劉宏他們還哼哼唧唧的,但是被洪力等人一頓抽過之後,一個個都安靜下來,就連哭泣都不敢大聲了。

    「洪力,確定這個就是王浩吧?」

    「確定。」洪力邪笑著說:「那副慫樣,不會有錯。」

    或許是酒精作祟,我隨口便罵道:「慫你媽X,敢不敢和老單挑?老今天不把你打出屎來就不姓王!」或許也是因為不是第一次被人打,也不是第一次打別人了。

    「你TM的說什麼?!」洪力迅速衝過來,狠狠一腳踹在我的胸口上。

    他衝過來的時候,我就有所防範了。他的腳抬起來的時候,我的雙手也擁了過來,將他的腳緊緊抱在懷裡,使勁往後一拽。洪力重心不穩,大概也是沒想到我敢還手,竟然被我一把拽到了地上,狠狠摔了一跤。

    「草。」洪力低聲罵著。大概是覺得很丟人,洪力連站都懶得站起來,躺在地上就一拳朝我砸了過來,正在我臉頰之上。我喝了不少酒,這一拳下來還真不覺得有多疼。我們倆都躺在地上,又是面對面,誰讓這誰啊?!於是我也照貓畫虎,一拳砸了過去,正在洪力的鼻上,嘴裡還罵著:「來啊,和老單挑,來啊,來啊!」反正就是一直挑釁著他。

    隱隱約約的,我看到洪力似乎流鼻血了。一陣興奮之下,也忘了自己的危險處境,和洪力便扭打在了一起。洪力的力氣畢竟要比我大很多,不一會兒就把我壓在身下,狠狠用拳頭揍著我的臉頰,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小X崽,還和老單挑……」
《不良之年少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