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剁他一隻手

    我的心怦怦直跳,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這種小事我就不去了吧。」肖治山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浩爺,關鍵時刻,不能手軟啊。你若懶得出手,那我可就去了。」

    說實話,我也犯不著對大金剛產生什麼憐憫之心。就像宇城飛說的,這條路很窄,容不下那麼多人,只能不斷地把他們踹下懸崖。大金剛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做好隨時被人踹下懸崖的準備。我沒說話,便表示默認了,隨肖治山怎麼做去吧。

    日再度回歸風平浪靜。我依舊賣著自己的啤酒和小菜,只是孫大飛他們經常帶來一幫一幫的小混,說是要投到我的門下,以後跟著我混。我一次次把他們轟走,結果孫大飛一次次地帶著不同的人過來。「浩哥,這個是田雞,下手狠的哩,他想認識認識你。」「浩哥,這個是黑豹,久仰你的大名,想做你的小弟。」「浩哥,這個是……」我煩不勝煩,在一個不那麼熱、不那麼忙的傍晚,讓孫大飛把這些小混都叫來了。

    孫大飛眉飛色舞地說著:「浩哥,大金剛倒了,肖治山老了,東關鎮等您扛旗哩!」引得其他小混也是一陣點頭。我躺在搖椅上,在夕陽下面一搖一搖,看著這些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混們,一個個躊躇滿志、張揚跋扈。在東關鎮的街道上,經常可以看到他們,勾肩搭背、抽煙吐痰、動不動還飆上兩句髒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牛逼的人物。

    「想混?」我打著呵欠,搖著一把紙扇,懶洋洋地看著他們。

    「想!」眾人齊聲叫喊,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怕不怕死?」我繼續懶洋洋地看著他們。

    「不怕!」眾人齊聲高呼,引得市場裡其他商販和群眾一陣陣側目。

    「行。」我從搖椅下面拿出一把切菜的鋼刀,丟到了他們面前:「去剁大金剛一隻手,誰剁了誰就有資格跟著我混。」鋼刀在地上發出寒冷的光芒,但是沒有人敢去撿。眾人皆是面面相覷,還沒有人膽大到敢去剁別人的手,尤其是大金剛的手。

    「回去吧,再練練膽。你們這樣混不起來的。」我擺了擺手,然後閉上了眼睛。接著腳步聲響起,眾人紛紛散開了。我並非真的想讓他們去剁大金剛的手,只是借個由頭把他們趕走而已,現在看來目的已經達到。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前已經空無一人。我站起來,將地上那把無人拾撿的鋼刀撿起,背著手走進店裡,繼續操勞著瑣碎的活計。

    距離那一夜的戰鬥已經十幾天過去,我明顯感覺自己在東關鎮的地位不一樣了,走在路上都有人衝著我指指點點。在南果園用消防斧打敗大金剛的人,迅速在這些天裡成為無數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而且經過了千變萬化後的各種版本,將我的形象描繪的各種威武霸氣,還有人說我舉起消防斧的樣特別像三國裡拿著青龍偃月刀的關二爺,這個非常不形象的比喻讓我覺得十分汗顏和慚愧,以至於讓我專門找了個關帝廟好好的磕了磕頭:「關二爺,他們都是瞎說的,您可別往心裡去,我連您的腳趾頭都比不上。」

    在道上行走,對關二爺是十分敬重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雖然,我沒把自己當道上的人。

    十幾天過去,沒聽到金剛的任何一點消息。自從肖治山說要砍大金剛一隻手後,也徹底失去了音訊,也不知道到底得手沒有。不過應該沒有得手,否則這事早傳出來了,孫大飛那個大嘴巴也早該告訴我了。我明說了不收小弟,但孫大飛還是整天跑過來到我店裡幫忙。把他那個干裝潢的爹氣的不輕,有幾次還過來抓他,一邊打一邊罵:「老的手藝還沒學會,跑這來賣麻辣燙啦?」不過就算這樣,孫大飛還是老往我這邊跑。

    有次閒下來我就問他:「這些天咋沒大金剛的消息了?」我很想知道肖治山在幹什麼。

    「大金剛啊。」孫大飛說:「上次不是被你在後背上削了一斧頭嗎?聽人說是怕你在事後還要補刀,跑到外地的醫院養傷去了,有人說在西關鎮見過他,走路都不敢抬著頭了,估計以後也不敢回來了吧。浩哥,還是您威風啊,一斧就把大金剛嚇得連東關都不敢回了。」

    我冷笑了一聲,那只能怨他自己沒骨氣,所謂一物降一物,被我降著了算他倒霉。

    孫大飛又

    說:「對了浩哥,您的命令已經傳下去了,總有人敢出來做這件事的!」

    我一頭霧水地說:「什麼命令?」

    孫大飛說:「您上次不是說砍大金剛一隻手的才有資格跟著您混嗎?現在已經有好幾個心黑手狠的準備動手了,這幾天正滿大街的找大金剛呢。」

    我一時啞然,不知該說什麼好,渾沒想到自己隨便說出口的一句話,竟能使得整個鎮上的小混都行動起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當一個人的身份達到某個程度的時候,絕不能再隨隨便便的亂說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難免有人拿我的話當雞毛令箭。

    最關鍵的是,說出的話還不能隨便收回,否則別人會覺得你言而無信,更有甚者會拿著你說過的話大做章、造謠歪曲、顛倒黑白。

    我稍稍想了想,便決定不澄清此事,索性就隨它去吧。反正縱觀整個東關鎮,真敢剁大金剛一隻手的恐怕只有肖治山,其他人也只是說說嘴吹吹牛逼而已。

    又過了幾天,肖治山提著二斤豬頭肉來找我。

    他說:「我負責菜,你負責酒。」

    酒,我這不缺,我們兩個擺開一張桌坐下。我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

    肖治山搖了搖頭:「沒找到大金剛,這傢伙藏起來了,估計這天也把傷養的差不多了。」然後露出一些煩惱的神色。我說:「別著急,他若真有心捲土重來,遲早都會自行現身的。」肖治山說:「話是這樣說的。但等他現身的話,就證明他的元氣恢復了,再扳倒他總是怕有些困難吧。」我呵呵笑道:「別老這麼擔心,說不定他連現身的勇氣都沒有。

    肖治山搖搖頭:「浩爺啊,你有所不知。在這條路上走,一點輕心都不能有。不看著大金剛徹底跨了,我這心始終安不下來。」然後他站起來,撩開衣裳,露出肚皮上一個觸目驚心的傷疤。「這一刀,是個小混砍的。」肖治山歎了口氣:「自從挨了這一刀我就知道,絕對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更不能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對手。」

    然後肖治山又坐下來:「浩爺,您前兩天下的命令也很好,現在有不少人也在找大金剛,希望能早點把他揪出來。」聽肖治山這麼說,我也是有苦說不出啊,只能什麼話都不說了。肖治山又說:「不過你也小心點,大金剛要是知道你下了這樣的命令,指不定怎麼在心裡恨你呢。」我冷哼了一聲:「有本事就叫他來找我,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肖治山嘿嘿笑道:「那是,在浩爺面前,大金剛屁都不算。」

    話雖然這麼說,我還是多長了個心眼,萬一大金剛真帶著幾個人伏擊我,那我確實是應付不來。於是我從桃樹上面把鋼管摘了下來,經過數天的風吹雨打,上面已經有了斑斑銹跡。不過握在手裡,還是一樣的讓我踏實。冰冷的鋼管,卻讓我熱血沸騰,北七那一段驚心動魄的回憶,又在我腦海浮現出來。不知不覺,我已經休學兩個月了啊。

    自從展來過一次之後,我又和北園那邊徹底斷了聯繫,再也沒有人來打擾過我的生活。

    現在的生活著實很平淡,除了那一夜南果園的戰鬥讓我熱血了一把外,其餘時間都是在平平淡淡度過的。平淡的讓我自己都覺得好笑,這還是我嗎?這真的是我嗎?

    不管怎麼說,重新握起這根鋼管,讓我又找回了以前的一點感覺。我把鋼管塞在袖筒裡,時時刻刻眼觀路耳聽八方,防範著大金剛那傢伙會突然出現。其實我挺希望他會出現,讓我再重溫一下熱血沸騰的感覺吧!

    沒人的時候,我用力地揮出鋼管。鋼管在空劃過,發出一聲尖嘯,彷彿在渴望飲血。

    我期待著大金剛出現,期待著大金剛像個爺們一樣,拿著他的斧頭或是扳手,重新站在我的面前,對我說:「我不服,咱們再重新來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一定會揮起鋼管,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和這個傢伙再狠狠的打上一架,哪怕被他打的遍體鱗傷都可以。

    只是我高估了大金剛。我以為他是個爺們,沒想到他連個人都不是。他接下來做的事,不只是我沒想到,所有東關鎮的混都沒想到,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出來的。

    撫琴的人說:

    我家女兒又在哭了……
《不良之年少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