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有話快說

    一天下來,我已經習慣溫心的語言風格了,知道她一向是敢說不敢做的,便調笑道:「等哪天有機會了,咱們到外頭開個房。」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溫心也樂了:「王浩哥哥,咱可是說定了啊!」我們四個人都笑了,其實誰也沒當回事。就繼續在校園裡溜,一直溜到大操場去。職院的大操場都比城高、北七的漂亮,周圍一圈是紅色的塑膠跑道,間則是綠油油的草坪,一看就很有躺上去的**。要是以前,我早就撒丫奔過去了,現在卻因為這個老大的身份,便只能步履沉穩地走過去。

    一走過去,便覺得腳下的草坪不大對勁,蹲下揪了揪才發現是軟塑料做的,真是讓我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誰想出這種點的。我們從草坪這頭走到那頭,發現不少地方都染紅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咋回事,職院的大操場和其他學校一樣,也是個經常發生群架的場合。在大操場繞了一圈,差不多到晚自習上課時間了,我們又一起往教學樓走去。來到教室,我們繼續湊到一起打牌。教室裡還是一樣的混亂,不少人進進出出,比白天上課還自由。賈泰和小雪不在,我一直朝他倆的位置看。厲小傑心領神會地說:「賈泰領小雪出去做生意了。」

    聽見這話,我心裡有點微微的痛,嘴上還是不疼不癢地說了句:「哦。」真是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越來越為小雪覺得可惜,後來就一直拿「關我什麼事」這個理由來安慰自己。這堂晚自習過的挺無聊,估計以後的職院生活也就這樣了,不知道自己期待的熱血沸騰什麼時候才能到來。下了晚自習,溫心讓我們送她回宿舍。我們三個就充當保鏢,送她回了宿舍,感覺她挺高興,也挺驕傲的,估計以前沒享受過這個待遇。送她回了宿舍,我們也回宿舍,拎了暖壺出來打水。另外三個還沒回來,我們把他們的暖壺也拎上了,就等於是一個人拎倆。

    厲小傑說,在職院一年了,還沒給他們打過水。我說大家都是一個宿舍的兄弟,平時要互相照顧,別太計較這些。反正,我是真心和宿舍眾人相處的,沒有誰比我更瞭解宿舍團結的重要性的。不管其他宿舍怎麼樣,得把自己宿舍的人心攏成一塊。晚上打水的挺多,不過大部分都是女生,男生都不愛打熱水,洗涮什麼的都直接用涼水。尤其現在到了夏天,直接在水房一盆一盆的涼水澆。我們好不容易打好了水,出來的時候看見門口有賣茶蛋的,那香味兒一下就把我的饞蟲勾起來了。大家都是長身體的時候,晚上吃的那點飯早消化沒了。

    我把暖壺放地上,買了十幾個茶蛋,想的是回了宿舍一個人倆。賣雞蛋的老婆婆正用塑料袋給我裝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還以為是厲小傑,回過頭來一看,結果是個不認識的男生,個頭比我要高一些,臉上比較陰沉。怎麼說呢,一看就知道是混的。再一看周圍,已經有十多個男生圍過來了,衣服裡都是凸出來的,一看就知道裡面藏著砍刀。而且就算不拿傢伙,收拾我們幾個也是綽綽有餘了,我們這邊只有三個人啊。厲小傑和楊小濤站在那男生的身後,臉色都是一片煞白。看他倆嚇成這個模樣,就知道不光是碰見混的了,而且還是在職院混的不錯的,估計是聶遠龍或邱峰手底下的頂尖人物。

    這個男生長得比較成熟,應該是專三的學長。他指了指地上的兩個暖壺,說道:「拎上,咱們到那邊說。」然後指了指對面一處比較黑的地方。說完,也不等我回話,他自己先領著人過去了,也不怕我跑掉,看來確實有點實力。他走過去的時候,就像是一條黑暗的河流,無聲無息的,旁邊的人都自動避開他。我心裡就更清楚了,這個人肯定有來頭。

    他們先過去以後,厲小傑馬上告訴我:「這就是張雲飛。」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厲小傑上午和我介紹過。張雲飛,邱峰手底下四大戰將之一。戰將就是紅棍的意思,為了區分聶遠龍的四大紅棍,所以大家稱呼他們是戰將。一邊是四大紅棍,一邊是四大戰將,稱得上是針尖對麥芒。我拎了暖壺,步履沉穩的走過去。這個時候慌已經沒用了,他們那麼多人,而且都拿著傢伙,想砍我們也是分分鐘的事。或許是看我淡

    定,厲小傑和楊小濤也穩了下來。

    剛走兩步,身後那老婆婆說:「這位同學,你的雞蛋還要不要啦?」我停下腳步,想了想又回來了,把雞蛋拿好,把錢給了老婆婆。一手拎著一個暖壺,裝雞蛋的塑料袋就用大拇指挑著。厲小傑說:「浩哥,我真服你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把雞蛋拿上。」我說:「只要砍不死咱們,回去繼續吃雞蛋,不能委屈了肚啊。」這句話說出來,我輕鬆了不少,厲小傑和楊小濤也輕鬆了不少,頂多就是挨頓打,又不是沒挨過。在職院上學的學生,哪個人沒挨過打?就是那三個威名赫赫的大佬,也是一路被打出來的。

    走到那處黑暗地帶,那十幾個學生迅速把我們圍上了,我和張雲飛就面對面站著。我把暖壺擱在地上,茶蛋還拎在手裡,故作鎮定地說道:「找我啥事?」當然心裡還是很惴惴不安的。張雲飛看了看我,從口袋裡掏出盒煙來,抽出一根來遞給我。我也沒客氣,直接就叼嘴巴裡了。「按照輩分,我得叫你一聲浩哥。」張雲飛說著,然後點了打火機,衝我嘴巴伸了過來。火光很亮,照亮了他的臉,也照亮了我的臉。我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這聲「浩哥」叫的不甘,而且對我還有些鄙夷。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也懶得和他計較這些,就著他的火點了煙,然後長長地吐了一口。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這就是我接下來說出口的八個字。我說的話,當然要對得住「浩哥」這兩個字。既然做了浩哥,那就得有點「浩哥」的派頭,哪怕下一秒就被人砍倒在地上,這一秒還是得保持高傲的姿態。這就是我的想法,可能有點年少輕狂吧,但當時就這麼想的。

    這句話一出口,就像是捅了馬蜂窩,張雲飛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周圍那十幾個男生,也迅速的從衣服裡把砍刀拿了出來。一摘刀鞘,都是雪亮雪亮的,還扎人眼睛。這十幾把砍刀一起剁下來,估計我得在IC住一個月,體驗體驗展以前的感覺。

    「浩哥,是不是太狂了點?」張雲飛的語氣已經變了,從一開始的鄙夷變成現在的憤怒。

    「想打架是吧。」我指了指厲小傑和楊小濤,「讓他倆先走。他倆和我一個宿舍的,被我逼著下來打水,這事和他倆沒什麼關係。」

    張雲飛笑了:「你讓我放我就放?那我張雲飛算什麼?」

    我也笑了:「剛才還說按照輩分應該叫我浩哥,現在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你也真是的,裝這個逼幹啥。大家都不是化人,能別跟我玩這些虛的嗎?」

    張雲飛一把揪住了我的領,目光有著熊熊火焰,臉頰都微微顫抖起來。周圍那十幾名學生也都圍攏過來,可偏偏就是不動手。他們越是不動手,我就心裡越是有譜。為什麼呢?從我剛才買茶蛋說起,張雲飛要是真來打我的,根本用不著拍我的肩膀,直接拿大砍刀朝我削過來就行了,在職院打架可從來不分地方啊,而且這裡還是水房門口。

    他沒砍我,只是叫我過去那邊,證明他是想和我談談的。而且極有可能受了他老大,也就是邱峰的命令,不許對我動手。肯定不能隨便動啊,我好歹也是城高和北七的統領人物,真把我逼急了什麼事做不出來,北七都敢血洗,也不在乎衝進職院來。在他們心裡,估計我就是這麼個形象。我第一天來職院,消息肯定傳開了,聶遠龍和邱峰都坐不住,怎麼也得和我談談,看看我到底是想幹啥,還有就是問我和宇城飛的事。

    然後再經過我這麼三番兩次的試探張雲飛,更加確定了他是不會對我動手的。他本來想在氣勢上把我嚇住,結果被我反將了一軍,倒要看看他準備咋辦。他揪住我衣領的時候,厲小傑和楊小濤都有些著急了,跟著往我這邊走了一步。雖然第一天認識吧,但感覺他倆還是挺仗義的,怪不得能和楠楠成為好朋友。

    我也不慌也不亂,又地抽了口煙,然後緩緩道:「怎麼,難道我說的有錯?你要是真把我當哥看,就給我個面,讓他倆先回去吧。」

    確定了他不會動我,但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拿厲、楊二人出氣。
《不良之年少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