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冷汗涔涔

    兩人本就為這事煩心不已,聽到榮老爺這麼處理,立刻齊齊點頭說好。

    那我肯定就不樂意了,直接說道:「榮老爺,展差點死了,我嚥不下這口氣啊。而且倚著現在的情況,就算不用他們兩個讓步,城北遲早也是屬於我的。」而且,我還指望這個事能挑起城東、城西的戰火,榮老爺這麼一和稀泥,顯然這個計劃就是要泡湯啊。

    我說的句句在理,馬唯山和苗晨江也不好說什麼。榮老爺輕輕摸了摸枴杖,說道:「那你想怎麼樣?」我說:「我要和馬唯山開戰,不然手下的兄弟會瞧不起我。」

    馬唯山怒氣沖沖地說:「王浩,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了那事不是我幹的!」

    我抬頭反問:「那是誰幹的?」

    馬唯山直接指著苗晨江:「還用說嗎,肯定是他!」

    苗晨江又罵了起來:「馬唯山,你他娘的別血口噴人,小心老和王浩聯合起來干你!」

    「你他娘的敢!」馬唯山瞪著眼:「老先把你弄死信不信?」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拚命在旁邊煽風點火:「到底是誰幹的?我越來越糊塗了。」

    「是他!」兩人都指著對方,同時滿面怒容,看樣還想在客廳幹上一架。

    「咳咳。」榮老爺又清了清嗓,兩個人便安靜下來。榮老爺說:「你們倆先出去吧,我單獨和王浩聊一下。」馬唯山和苗晨江便乖乖出去了,客廳裡只剩下我和榮老爺,還有在旁邊負責照明的皇甫光。還真別說,屋本來昏暗,有他站著就顯得亮堂許多。

    榮老爺把我留下,很顯然是勸我息事寧人的。我已經打好主意,無論他說什麼,我都不會同意,一定不能放過這個挑起他們二人戰火的機會。這麼想著,我便抬起了頭。

    「王浩,夠了。」榮老爺開口說道。

    「榮老爺,不夠。」我認真地說:「我一定要討個公道,您可能不知道展對我的重要性。」

    「怎麼不知道呢?」榮老爺輕輕咳嗽著說:「在外面混的,誰還沒有個生死兄弟。只是我說啊,王浩,真的夠了。我受人之托,出來解決城北的事情,希望能安安穩穩的完成,別讓老朽晚年不保啊。王浩,你能不能給我這個面,拿下城北,然後算了?」

    「這……」剛才還堅定的我一下就心軟了。一個百歲老人開口,確實不好意思拒絕。

    「好吧。」我點點頭說:「榮老爺,我給您這個面。」

    榮老爺鬆了口氣:「謝謝。既然如此,我也送你一個禮物。」然後,他擺了擺手。

    皇甫光走向旁邊一間臥室,隨後又走出來,手裡已經多了一個五花大綁的漢。那漢身穿綠色軍大衣,儼然就是之前行刺展的那個傢伙!我張大嘴巴,完全沒想到會是如此。皇甫光將那漢丟在地上,那漢嘴巴裡塞著一塊抹布,而且也被打的奄奄一息。

    「別忘了我說過,我會派人在城北守著,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榮老爺說:「他刺完展之後,就被我們的人抓住了。之後我們對他審問,他根本沒說他是誰派來的,刺了一槍之後就匆匆離開了。至於他行刺展的原因,則是……哦,還需要我說下去嗎?」

    我頓覺冷汗涔涔,說道:「不用了。」原來榮老爺都知道了。還好他剛才沒有對馬唯山和苗晨江說出實情,否則……他們兩個勢必會聯合起來干我一個啊,到時候黑虎幫腹背受敵就會非常難捱了。我心既是慚愧又是感動,也不知和榮老爺說些什麼。

    「知道嗎?騙一個百歲老人是不明智的。」榮老爺的聲音很冷,冷的讓我有些發起抖來。

    這老頭好可怕,怪不得馬唯山和苗晨江這麼怕他。我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敢在這個老人面前耍花樣。想到這,我越發臉紅了,簡直不知自己該往哪站。

    「別慚愧。」榮老爺說:「混黑道的,用詭計多正常。而且你這計用的不錯,可以達到『一箭雙鵰、借刀殺人』的地步。只可惜碰上了我,才被拆穿罷了。你看馬唯山和苗晨江,完完全全的鑽進了你的圈套裡,如果沒有我的調解,出去以後八成會火並一場。」

    我聽出榮老爺的語氣裡沒有諷刺,而是真的誇讚,才鬆了口氣說:「這個計策是我手下一個白紙扇想的。不過再好的計策都沒用,在榮老爺面前純粹不堪一擊,我以後再也不敢班門弄斧了。謝謝榮老爺這次幫我維護面,否則以後就混不下去了。」

    「這事並不怪你。」榮老爺說:「如果是往常,我不會戳穿你的。只是現在,是我負責城北的事情,就一定要讓這事完美的解決,決不允許間出任何的婁。」

    「我明白。」我點頭,背後已經濕答答的,好在外面套著棉衣看不出來。

    「為了補償你,我會送你一個禮物。」榮老爺說:「等這件事情過去以後,我會讓馬唯山那邊出一個人去殺苗晨江那邊的人,造成『馬唯山還對苗晨江懷恨在心』的假象,重新挑起他們二人之間的戰火,你看如何?」

    我驚了一下,看著榮老爺面不改色的樣,顫顫巍巍地說:「您,您……」

    「是的。」榮老爺說:「馬唯山那邊有我的人,我讓他做什麼他就會做什麼。」

    聽了這句話,我沒有覺得欣喜,反而額頭上沁出冷汗。榮老爺說他已經退出江湖,實際上還在各個勢力之間安插人手,暗仍舊統一著北園黑道——我可以這麼理解嗎?

    榮老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道:「你想的不錯,我就是這麼幹的。包括你們黑虎幫的高層,也有我的人。」他仍舊面不改色,語氣和緩地說:「你信嗎?」

    這個時候,我敢說一個「不信」嗎?我覺得有些呼吸不上來了,那些朝夕相處的兄弟裡,竟然有榮老爺的人?會是誰?會是誰?一個個人影在我面前閃過,我完全猜不出是誰。

    我將每一個人都當作可以交付生命的好兄弟!

    「別瞎猜了。」榮老爺淡淡地說:「他忠於我,也忠於你。我不會害你,他也不會害你。我說過了,我看好你,把你當作接班人,你一定要好好幹下去,別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是。」時至此刻,我也只能點點頭了。我發覺自己在榮老爺面前是如何的不堪一擊。

    榮老爺擺擺手,皇甫光便把那個身穿軍大衣的漢又拎回臥室,接著又把馬唯山和苗晨江重新叫了回來。我低著頭,仍舊在想著剛才的問題,到底誰才是榮老爺的人?

    榮老爺做了一些總結陳詞,大意是說只要他們倆退出城北,我就不再計較展的事了。兩人連連點頭,表示願意接受這個結果。最後榮老爺又問我:「王浩,你接受嗎?」

    我點點頭:「接受。」

    「好,那你們就回去吧,以後不要再提起此事了,謝謝各位城主肯給老朽這個面。」

    馬唯山和苗晨江先告退了,我依然留在榮老爺家裡。過了十幾分鐘,確定那倆人已經遠遠離開之後,皇甫光又把那個身穿軍大衣的漢拎出來交給了我。漢被綁的嚴嚴實實,匍匐在我的身邊。我鼓起勇氣說:「榮老爺,能告訴我是誰嗎?」

    「不能。」榮老爺很乾脆地說:「等我臨死以前,我會告訴你的。」

    我無話可說,只好躬身提了那個漢,對榮老爺說了告別,然後便出了客廳和院。阿還開著車在外面等我,看見我拎了個人便跳下來說:「天啊,這是……」

    我抬頭看看阿,心想難道是他?應該不會吧,他以前只是個黑虎幫的小頭領,榮老爺應該不會看上他的。這麼說來,有可能是黑虎幫以前的老堂主?他們在城南混了很多年,大有和榮老爺接觸的機會。我倒不是怕他們害我,就是覺得他們同時還效忠別人,心裡就莫名堵得慌。我淡淡地說:「榮老爺幫咱們把兇手抓到了。」然後把那個漢丟進車後排。

    阿一路上問東問西,我也心不在焉,老是想著是誰呢,是誰呢?

    回到醫院,眾人都在等著,大家都很關心晚上談判的結果。我把兇手拎出來的時候,眾人都吃了一驚,紛紛問這是怎麼回事。我一個個看過去,心想如果是榮老爺的人,應該以前就知道此事了吧?那他現在驚訝的面容總該有所破綻的。可是我一個都沒發現,所有人都驚訝的非常真,不像作偽的樣。我仍是什麼也沒說,讓眾人抬著兇手,一起來到展病房。

    兇手突然出現,展也嚇了一跳。我說:「兄弟,是他麼?」

    「就是他!」展說:「差點把我捅死,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得出來!」
《不良之年少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