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強迫症

    「隨時歡迎你來報仇。」我盯著羅奔的眼睛說出這句話。

    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已經斷定羅奔現在不會動手,因為他不像是婆婆媽媽的人,完全沒必要說這一大段的廢話。果然,羅奔哼了一聲,轉頭走開。甚至都不用我吩咐,人群便自動為他讓開一條路,大家看到他的本能反應就是躲開。看著羅奔的背影,東有點急了,不停的衝我使著眼色,意思是趁著現在人多,再把羅奔給收拾一頓。

    我搖了搖頭,和他們說:「散了吧。」

    我們的人一散,走廊的學生也散了,反正也沒什麼熱鬧好看。我正準備返回教室,恰巧聽見不遠處,老肥對東說:「瞧吳濤那個慫樣,這麼多人也不敢打羅奔。」

    我的心裡揪了一下,就看見東猛地甩了老肥一個耳光。老肥捂著臉,驚訝地看著東。東指著他說:「別你媽瞎說,你知道個逑,濤哥從來就沒慫過。」走廊還是有不少學生的,老肥頓時覺得很沒面,捂著臉很快的往前走了。這段小插曲並沒引起太大風浪,大家都各回各的教室了。正好上課,我也返了回去,隨著老師的進入,教室也漸漸安靜下來。

    雲說:「還睡不了?」

    我搖了搖頭。

    「那說會兒?」

    我點點頭。

    「嗯……」雲說:「你說羅奔為什麼不動手?是因為咱們人多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但我覺得他不是那種人。」

    「他說這事還沒完,意思就是不會放過咱們了。那你說,接下來他會怎麼對付咱們?」

    我搖搖頭:「不知道,但我覺得他不會耍陰招。」

    雲看著我:「算了,睡吧。」

    我倆又趴在桌上開始睡覺。這一著,算是羅奔下了戰書,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來找我麻煩。面對這個大塊頭,我還真的有點頭疼。羅奔和元峰是一個類型的,和他單挑根本一點勝算也沒有。如果是別人,我肯定會先下手為強,先把對方整服了再說。可是面對羅奔,我還是想避其鋒芒,盡量不要和他發生衝突。在他沒有真正動手之前,我還是確立以防為主的對策。

    為此,我做了很多準備,包括隨身攜帶康巴藏刀,還有走到哪都帶著一二十人。東肯定是經常跟著我的,他對我比對他自己還上心。他搞不懂我為什麼不肯主動出擊,但無條件支持我的全部決定。東讓老肥他們也跟著,但是一兩次之後,我看得出老肥他們心不在焉,不大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就和東說算了,別讓老肥他們跟著了。

    就這麼過了兩三天,羅奔卻是一點動手的意思都沒有。甚至有幾次面對面遇見,我們這邊整個都緊張起來了,羅奔卻看了我們一眼之後匆匆離開。東高興地說:「看來這個大塊頭是怕了咱們啦,之前的囂張牛逼都是裝出來的。」我卻知道不是,羅奔的眼睛渙散無神,整個人看上去相當疲累,似乎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因為經歷過郭軍、郭恆的事情,我知道那種疲累是無法裝出來的。

    看來,羅奔是遇到什麼事了,所以才無暇來對付我們。我有輕微的強迫症,比如絕對不和兄弟的女人有染,哪怕是以前的女人也不行;比如什麼事情都要查個清楚,不知道真相的話心裡就跟貓抓一樣難受。我就讓龐華去查查羅奔,看看這傢伙是怎麼了。過了兩天,龐華告訴我,沒人知道羅奔遇到了什麼事,因為羅奔從來不和其他學生來往,整個人的行蹤也會鬼魅一樣無跡可尋。我以為是龐華能力不行,結果換了雲去查,一樣是這樣的結果。

    雲就寬我的心:「別管他了,只要他不來找咱們的麻煩不就行了?」

    我也想置之不理,過自己的逍遙生活去。但是不行啊,心裡面藏著事,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羅奔不來找我,反倒成了我的苦惱,在別人眼裡可能非常犯賤,但我想一定有人能理解我的感受。雲挺瞭解我的,就跟我說:「實在不行,你做其他事分散一下注意力」。我無精打采的說:「做什麼事啊?」雲說:「你忘啦?還有白依月的事沒有辦呢。」

    這一句話,可算驚醒夢人了。我拍著自己的腦門,非常自責竟然把這事給忘了。我就把羅奔的事暫時放到一邊,投入到白依月的事去,盡心盡力的幫我們揚哥尋回媳婦。但是白依月的事也沒那麼好辦,早前就說過理由了,這個女生冷面如霜,一般人不好接近。雲幫我的忙,想盡一切辦法,還是不能靠近這個女生。

    我倆一下課,就跑到高二去,趴在白依月她們班的窗戶外面觀察。白依月一出來,我倆就衝著她傻笑,最起碼得混個臉熟是吧?但是白依月從來沒拿正眼看過我們,估計把我倆當作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追求者了。因為白依月的高貴冷艷,纏著她的男生越來越少,我倆還是鍥而不捨,利用一切機會接近白依

    以前鄧禹說過,白依月是個心地善良的女生,我們根據這點為她量身定制了一個計劃。有一次白依月出了教室,我趁機在她面前摔倒,然後假裝暈了過去。旁邊的雲立刻撲過來,晃著我說:「吳濤,吳濤,你怎麼了,心臟病又犯了嗎?」然後他抬起頭,對正好經過的白依月說:「美女姐姐……」

    「我不會人工呼吸。」白依月丟下一句話就揚長而去。

    「……能幫我們打個20嗎?」雲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

    我一下從地上坐起,埋怨道:「你說的太慢了,人家以為是佔她便宜的。

    這一幕,把旁邊幾個高二的笑死了,說我倆毛都沒長齊呢也敢來泡高二的女生。這要是在高一,我們早就大耳刮甩上去了。但是在這裡,我們只能低調、低調、再低調,站起來灰溜溜的跑了。

    雲說:「我活了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對帥哥不感興趣的女生。」我和雲沒事就商量接近白依月的方法,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而羅奔也沒有來找我們,之前當著那麼多學生說的「這事沒完」似乎成了一句空話。在高一年級裡流傳的普遍說法,就是羅奔已經徹底怕了我們。也正因如此,我們也漸漸把這事忘了。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又是一個多月過去,天氣已經冷到不穿厚一點的外套就無法出門的地步。樹早就掉光了,早晨起來總是一地的白霜,初冬也在悄無聲息的襲來。但是還不到來暖氣的時候,大家整天凍得渾身直哆嗦。我和雲為了御寒,每天晚上都要喝點酒,東也經常過來湊熱鬧。這天晚上下了自習,我們三個月又聚在宿舍。

    雲一翻床底,說道:「沒酒啦。」

    我立刻躺到床上,說自己肚有點疼;東捂著腿,說下午不小心崴了;雲捂著頭,說他感冒了有點頭暈。反正,誰也不願意下去買酒。僵持了一會兒,雲建議猜拳,誰輸了誰去買酒。我們三個坐起,剪刀石頭布之後,成功的把我淘汰了。我馬上說,三局兩勝。於是大家又來一局,結果又是我輸了。我崩潰了,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那麼差。願賭服輸,只好裹了大衣上外頭買酒。

    樓底下也有小賣鋪,可惜並不賣酒;學校裡的小賣鋪也是,不賣煙不賣酒。我們縣一雖然亂,但是這點節操還是有的。要想買酒,就必須翻牆到學校外面的商店去買。

    剛出了宿舍樓,凌冽的北風就吹過來,刮在我臉上疼的要命。我把雲和東罵了幾句,認定他倆肯定搗鬼了,不然為啥我會連輸兩局。費勁的翻了牆出去,到外面的小賣鋪買了兩瓶酒。小賣鋪也很冷,生的還是火爐,我烤了一會兒,跺了跺腳,就把酒放到大衣裡,迎著北風出了門去。剛一出去,就聽見小賣鋪後面有人在打電話。

    「你再寬限幾天,我一定把錢湊上。嗯,拜託了,千萬別為難我爸……」

    我心裡一凜,當時就怦怦直跳。這聲音,不是羅奔嗎?我往小賣鋪後面看了一眼,那邊是個狹長的小巷,常年有人在那邊撒尿,還傳來陣陣的臊氣。一個高大的黑影,正站在巷口,手裡拿著電話說著,正是羅奔無疑。我看過去的時候,羅奔剛好打完電話,邁步從巷出來。我趕緊退回商店,透過門簾的縫隙看到羅奔往遠處走了。

    但是,他並沒回學校。剛才聽羅奔的電話,他似乎正在為錢發愁?我有預感,這就是羅奔沒來找我麻煩的原因。我的強迫症又犯了,當下就悄無聲息的跟了過去。

    大街上空無一人,呼嘯的北風,昏暗的路燈,將羅奔的身影映襯的格外寂寥。羅奔只要稍一回頭,就能看到跟在後面的我。但他似乎有事,腳步迅速,行跡匆忙,根本注意不到我。
《不良之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