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要裝大款

    三個人點了四菜一湯,不算浪費也不算奢侈。我們第一次和白依月打交道,緊張的不知該說什麼好,雲這種交際天王也頗感棘手,他說他以前也碰過外表冰冷的女孩,但是說上兩句話後就表現的熱情起來,白依月這種自始至終都是這個模樣的也是第一次遇到。

    所以我們兩個只好從最俗套的話題入手,雲說今天的天氣多好多好,我說今天的四菜一湯多好多好。我倆就像說相聲似的,在台上一唱一和,只是白依月這個觀眾不給面,自始至終連表情都沒變過一下,更別提張嘴和我們聊上一會兒了。她一直低頭吃飯,吃飽了以後用紙巾擦了擦嘴。

    「說吧。」

    我倆愣了一下,不知道白依月這話什麼意思。

    「既然不喜歡我,又糾纏了我這麼久,那就是另有其他目的了。說吧。」

    「沒什麼目的,就是想和你做個朋友而已……」哪裡能把真實目的說出來

    白依月靜靜地說:「如果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我保證不會再理你們,自己考慮吧。」

    這幾句話說來平淡,每一個字卻都透著毋容置疑的堅定。這種堅定,宋揚身上也有,只要說出口來,就一定會說到做到我和雲對視了一眼,同時覺得這確實是最後的機會,已經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

    我呼了口氣,說道:「白姐,你認識宋揚嗎?」

    白依月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可她的眼神卻有那麼一瞬間細微的震動

    我本不想這麼早說的。按照我原來的計劃,是先和白依月做朋友,混熟了以後再慢慢把宋揚引出來……但是現在,剛見面就把底牌露了出來,無異於斗地主的時候剛開局就把王炸丟出來,接下來死翹翹的幾率絕對大於百分之十。

    不過,既然已經走上了這條路,那就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我繼續說道:「揚哥還喜歡你。我的意思是,不管成不成的,能不能和他見個面?」只要見了面,從此有了聯繫,以宋揚本身的魅力,追回白依月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白依月看著我說:「你是宋揚的什麼人?」

    「我是他的兄弟。」

    「這不可能。」白依月說:「以我對他的瞭解,他很少會把別人當兄弟,這麼多年來也只有幾個而已,那還是經過無數風吹雨打同生共死才練就而成的。你的年紀這麼小,看著也沒什麼特別的,和他成為兄弟的概率幾乎為零。」

    白依月的直接讓我詫異,尤其是那句「沒什麼特別的」更是讓我有點難堪

    不過我笑著說:「這就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了。改天有空的話,我慢慢講給你聽。」

    白依月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我對手錶不是很懂,只覺得非常精緻,淡黃色的表帶,扁平的玻璃罩,銀色的指針,裡裡外外都很襯她的氣質。

    「十分鐘夠不夠講?我必須得回家了。」

    「十分鐘啊,恐怕只夠他講個開頭的。」雲笑嘻嘻地說:「真的是個很長的故事,夠他寫一本小說了。不過來日方長,每天講一小段就好。」

    白依月點點頭:「嗯,你先講個十分鐘吧。」

    我醞釀了一下情緒,開口說道:「初的時候,有一次元旦晚會結束……

    十分鐘過去了,我剛講到自己進了下水道,準備去求助宋揚他們一夥。

    白依月有些著急地說:「後來呢?」

    我說:「白姐,十分鐘到了,你要是無所謂,我也不介意繼續講下去。」

    雲說:「怎麼會無所謂呢,白姐肯定著急回家啊,女孩一般都家教很嚴的白姐,你先回家吧,我們下午再講給你聽。」

    白依月看了看表,有些依依不捨地說:「好吧,我先回家,你們下午一定要來找我。」

    我和雲相視一笑,這就算是把白依月給拖到井裡了。我想了一萬種和她搭訕的方法,沒想到最後竟是用這種方式留住了她,果然應了那句千年不變的真理:計劃趕不上變化。

    白依月站了起來,我們一起走出包間。來到大廳,準備結賬,我看著雲,雲看著我。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雲已經先開口說了:「我沒錢。」

    我怔怔地說:「我也沒錢。」

    白依月看了看云:「你爸是當官的,手頭就沒缺過錢?」

    雲無語。

    白依月又看了看我:「你家裡開著KT簡直就是日進斗金?」

    我也無語。

    最後,還是白依月付了錢,我和雲訕訕地跟在她的後面。

    出了飯店,白依月推了車,說道:「沒錢不要緊,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但是不要裝大款嘛。」

    我和雲繼續無語,看著白依月騎著車離開。

    我說:「你怎麼沒錢了?」

    雲說:「上次不是說過嗎,我爸把我的現金和卡都收走了。你呢,你怎麼沒錢?」

    我說:「我不是也說過嗎,上次被徐洋的事一鬧,手頭最後一點存款也花光了,KTV這個月的分紅也還沒下來……」

    雲舒了口氣:「還好還好,也就撐一個月而已,等你的分紅下來,咱們又能瀟灑了。」

    「……」我說:「但是,那個分紅吧,揚哥說了,羅奔沒還完錢之前,我的分紅要頂他那筆帳的……畢竟那個是公款,誰也不能隨便動用的。」

    云:「……沒事,我們去吃食堂。男人嘛,就得能屈能伸。」

    我很認同雲的話,同時也很欣賞他這一點,有錢的時候大吃大喝,沒錢的時候吃糠咽菜,這也算是一種瀟灑人生。錢的問題放在一邊,我們又說回白依月,我倆都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雲讓我盡量把故事拉長一點,說的有情節有刺激有喜悅有悲傷一點,還要像單田芳老爺說書那樣每天在結尾的時候留個懸念,以此勾起白依月的胃口,這樣每天朝夕相處一定能夠增進感情。聽完雲的計劃,我覺得壓力山大,肩膀上的任務更加重了。

    我和雲剛回到宿舍,東就打電話過來,說他到了那個飯店,怎麼沒見我倆的身影。我才想起之前給他報了一個錯誤的地址,而且那個地址距離我們學校很遠,坐車都得半個多小時才能到。我沒想到他真的去了,只能繼續瞎掰:「你怎麼才到啊,我們都吃完回來了。」

    「操」東大叫一聲,把電話撂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東才滿頭大汗的回來,氣沖沖地指著我倆說:「你們太過分了」

    我也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我沒想到你真的去了。」

    東說:「別編這個瞎話,我問那個飯店老闆了,你倆午根本沒去那裡吃飯。你倆老實說吧,到底於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才避著我?」

    我還想開兩句玩笑,但是東好像真的發火了。我趕緊說:「東,你別多想,我倆真去那個飯店了,後來覺得那個飯店人多,就換了旁邊的那家飯店吃飯。」

    東不說話了,一屁股坐在一張空床上呼呼喘氣,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非常生氣。我和雲對視一眼,都不知該怎麼辦。過了一會兒,東哽咽起來,我和雲都驚了。是的,我們沒有看錯,東竟然哭了起來我和雲都慌了,馬上從床上跳了下來,一左一右地坐在東兩邊,按著他肩膀問他怎麼了。當時我倆都覺得東肯定有其他心事,一般人不會因為這種事就哭鼻吧?女生好像還有可能,男生絕對絕對不會的吧?

    東一開始是小聲的哭,後來就放開了嗓大哭,鼻涕眼淚流了一大把,雲給他找了點手紙。東拿著手紙,擤出了一大攤的鼻涕,才吭吭哧哧地說:「我把你們當兄弟,你們把我當什麼了?我於什麼也想著你們,你們吶,甩開我多少次了?不想和我耍就說一聲,犯不著整天弄這些,我這人雖然笨了一點,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和雲都傻了,沒想到東竟然真是為這事哭的。他被打、被捅,都沒哭過,卻因為我倆沒叫他一起吃飯而哭。這事感覺非常不可理喻,可是仔細想想又在情理之。東一直沒有朋友,我們幾乎是他唯一的朋友,連我們都冷落他排擠他的話,他的心情也確實挺不好受的吧?想通了這一點,我和雲只能認真地安慰他。東一邊哭一邊數落我們,說我們哪次哪次排擠過他,哪次哪次去什麼地方沒有叫他。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沒想到心思也是這麼的細膩和敏感。

    一午的時間,我們全用來安慰東了,後來還寫下一份保證書,保證以後去哪裡、做什麼都帶上東,認認真真簽上我倆的名字,東這才破涕為笑不再哭了。現在想想,那會兒的事都挺幼稚的,卻都是真真正正發生過的。現在的我們,誰還會為這種事哭泣?早就把自己磨練的刀槍不入了:你不和我耍?我他媽還不和你耍呢。
《不良之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