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章

    重重簾幕動了一下.隨後肖重君被人扶著走了出來,面色一片青白,眼眶深陷.顯然多日不曾好好休息過了。他看到屋子裡.慧娟已經被捆了起來.面無人色地蜷縮在那裡,瑟瑟發抖,而一旁的董妃與何媽媽.都是面色凝重的模樣。肖重君一愣.旋即道:“這裡......究竟怎麼了?”
    歐陽暖看了一眼病歪歪的肖重君,神情很溫和地道:“大哥怎麼起來了.唉.都怪我們太大聲了.竟然驚動了你。”
    肖重君看到歐陽暖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頓時有些不悅地轉向孫柔寧問道:“這究竟怎麼回事!你說!”
    孫柔寧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夫君.遲遲才開口道:“世子.還是等王爺來了再一併處理吧。”
    肖重君一愣.目光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只是隨即一陣重重的咳嗽打斷了他即將出口的冷斥。歐陽暖笑道:“大哥.你還是坐下吧.看看.這站都站不穩呢。”
    肖重君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董妃卻突然道:“還不扶著世子坐下!”一旁的丫頭一愣.一下子驚醒過來.連忙上去扶著肖重君去椅子上坐下.又倒了茶水給他。
    歐陽暖笑了笑,當作整個屋子裡的人都不存在.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靜靜地等候燕王和肖重華的到來。
    燕王先進了門,肖重華則因為人還在軍營,沒辦法立刻趕回來,歐陽暖合上了茶杯,眨了眨眼睛.和孫柔寧一起站起來行禮。燕王擺了搖手.示意不必多禮.他一進來.便已經看到了屋子裡的情形.再看一眼肖重君.便知道沒有出大事。只是他已經很久沒有進過這個院子裡.這次來.還是為了這樣的事.多少心中很是不悅,面色也很是陰沉。
    “出了什麼事?”燕王這樣問道。
    董妃面色冷凝地坐著,慢慢道:“這件事情,我也很奇怪.怎麼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沒有說下去.因為她正在快速地思考.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又該如何搖脫這樣的困局。
    歐陽暖笑了笑,對慧娟冷冷道:“王爺.就是這個丫頭.董妃娘娘好心給世子送來了千年靈芝.說來也巧,我無意中打翻了藥盅.卻害得大嫂的寵物犬被毒死.這藥可是這丫頭監督著熬的.想來.她背後的人.想要的不是一條狗的性命吧。”
    這話一說出口,不要說肖重君他們.連燕王的臉色都變了。
    歐陽暖看了一眼慧娟.慧娟正一個勁兒地叩頭.拚命道:“王爺.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奴婢是無辜的!”
    無辜?歐陽暖冷笑.慧娟可是董妃身旁的心腹.她必然摻合了不少事兒.什麼無辜.這世上會有真正無辜的人嗎?哼,當別人都是俊子不成!當初紅玉和菖蒲接連被陷害.矛頭直指自己.慧娟可沒閒著!
    肖重君冷冷地道:“弟妹.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慧娟可是董妃娘娘的丫頭.她怎麼會來害我?這根本沒有道理!”
    歐陽暖歎了口氣,像是很遺憾的模樣:“大哥,俗語說得好啊.奴大欺主.我也不知道怎麼這個慧娟會在你的藥裡面下毒.可是看她的行為.可是要將你置諸死地呀!不過.你才是真正的苦主,你若是覺得這件事無關緊要,要饒慧娟一命.這也不是不可以的。”
    孫柔寧一聽.差點笑出來.心道歐陽暖真是黑心的夠可以的,若是肖重君點頭說慧娟是無辜的.等於是告訴別人.謀害他的罪名不過是小事一樁了,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這不是告訴別人來殺我吧來殺我吧沒關係嗎?這簡直是太可笑了.莫說肖重君是個精明的人.他就是個傻子.也該發現歐陽暖是在擠兌他了.而且這話還擠兌得他噎得不行。
    歐陽暖對著燕王笑道:“王爺.世子想要息事寧人,您看該怎麼辦?”
    肖重君顯然也很是氣憤的模樣.剛要開口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就在這時候,燕王看了歐陽暖一眼道:“這件事情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
    主子是天,奴婢是地,若是奴婢都起了謀害主人的心思還不會受到懲罰.這個世界豈不是沒有上下尊卑.徹底亂了套了。
    慧娟嘶聲道:“奴婢不是要毒死世子.奴婢怎麼可能會毒死世子!奴婢根本不知道藥盅裡有毒啊!”
    歐陽暖輕輕一哼:“你不知道這藥盅裡的藥有毒?這藥可是你煎的.除了去尋你的何媽媽,沒有人真正經手吧?你不是想毒死世子.你是想做什麼?難道你是算準了藥盅會捧碎.想要毒死那條狗嗎?。”
    慧娟眼睛都紅了:“奴婢沒有.奴婢怎麼敢毒殺世子!何媽媽.何媽媽呀.你快給奴婢作證啊!您可是在旁邊看著的,若是奴婢下了藥.您怎麼可能不知道啊!”
    何媽媽心裡咯登一下.頓時道這一句壞了,若是慧娟自已認下了錯,那麼最多就是她一個人死.若是她把自己扯進去,就非得牽扯到主子董妃不可,畢竟千年靈芝是董妃娘娘帶來的.慧娟和自己都是董妃的心腹,若是真的要毒殺世子.怎麼可能跟董妃無關呢?她一驚.頓時望見董妃冷冰冰的眼神向自己望過來.何媽媽連忙斥責道:“死丫頭,你自己做事不用心.被人動了手腳都不知道.定然是在你不留心的時候有人陷害你,還不快仔細想想!”
    慧娟一愣.隨即想起剛才在院子裡的情形,她猛地抬起頭看著歐陽暖.卻聽到對方盈盈笑道:“何媽媽.今天來過這院子裡的人,除了董妃娘娘,就刺下大嫂和我了。你的意思是董妃娘娘派人動了手腳呢.還是大嫂要謀殺親夫呢.或者是說我下了毒?”說罷.她看向董妃.歎了口氣.道:“娘娘.您身邊的人.這回可真是太過分了.連您都要懷疑不說.我和大嫂可真是無辜的.大哥若有個不幸.她可就要孤苦一生了,她有什麼道理謀害大哥?至於我.那就更不可能了。”說到這裡.她對著慧娟笑道.“你是不是要說剛才你送藥進來的時候.看見我和大嫂都在?很可惜.雖然我們都在,可是眾目睽睽之下.難道我們還能在你面前掀開藥盅把毒藥放進去不成?”
    慧娟愕然.她怎麼知道歐陽暖是怎麼做的,她根本都沒有看到.可是她知道.這件事情一定跟歐陽暖或者孫柔寧脫不了干係.可是那又如何.沒有當場抓住,任是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何媽媽訕訕道:“郡王妃.您這是誤會了,老奴怎麼敢懷疑您和世子妃?縱然給老奴一千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啊!”
    歐陽暖笑了.“那麼.看來是你突然多出了一萬個膽子.開始懷疑董妃娘娘了?”
    何媽媽被這句話驚得頓時面如土色.一下子跪倒在地.如同篩糠一樣顫抖個不停。
    董妃看了歐陽暖一眼.宛若被人從頭頂塞入無數冰屑.那蝕骨寒意細碎而迅疾地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她終究......太小看歐陽暖了.她太小看眼前這個只有十五歲的女子.她沒有想到,歐陽暖加上前生,已經足足有三十三歲了了.心機謀略絲毫都不遜於任何人!
    董妃慢慢地.臉上湧現出一片哀涼之色:“殿下.這丫頭跟在我身邊多年.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一定是有所誤會。”
    歐陽暖笑了笑,道:“是不是誤會.只要驗看那狗的屍休和茶水就知道了。”
    燕王眉心一緊.眼眸暗沉極是動怒:“來人.仔細驗看!”
    護衛們最擅查這些事.因為燕王的嚴令.所以格外雷厲風行。屋子裡靜靜的.過於寂靜的等待格外悠長.簌簌的.競能聽見屋子外有雪花撲落的聲音.歐陽暖微微揚起唇.是下雪了呢。眾人皆束手茫然.或立或坐.連大氣也不敢出,唯獨歐陽暖面色平靜.還對一旁的丫頭道:“茶太涼了.去換一盞”
    外頭的侍衛不敢怠慢.早有一人逕自取過銀針往己經灑去半碗的藥盅一探.雪亮的銀針才探入湯汁,頃刻之間變得烏黑,那如漆如墨的顏色刺得人心頭發痛。
    歐陽暖笑了笑.面色如常.道:“再驗一下狗的屍休吧.免得是那條狗患了什麼隱疾,突然病症發作死了.也是有可能,若是這樣.可不能冤枉了這千年靈芝。”侍衛一聽,立刻換過一根銀針探入狗的屍休.銀針亦在頃刻間變得漆黑如夜空。孫柔寧神色大變,望向燕王:“王爺.這真的是中毒,看來.”她又看了一眼慧娟.“的確是有人要謀殺世子。”
    肖重君說不出話來.目光出現了一絲驚懼。差一點兒.差一點兒自己就會沒命...他倏然抑起頭來.目色如電:“是誰?誰要害我?”如果說剛才他還站在慧娟一邊.不.是站在董妃一邊.現在他卻已經是誰都不信了!
    肖重君看著,就是一個很多疑的人.而且他躁狂的本性.似乎被壓抑在那種虛弱平靜的外表之下.歐陽暖看著他泛白暴起的指節:“世子.畢竟沒有得手.您別過於擔心。”她目光冰涼涼從董妃面上刮過:“誰要害人.想必王爺都不會輕饒!”
    肖重君盯著歐陽暖看.像是在揣度她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燕王的聲音聽起寒冷如冰:“立即查.這些髒東西怎麼會進藥盅裡。”
    慧娟再也顧不得許多.尖聲叫道:“是世子妃.不,是郡王妃.不,奴婢也不知道是她們之中的誰.奴婢本來端著藥.偏偏世子妃還打開蓋子問過是什麼東西,郡王妃也看了一眼的.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孫柔寧似玉容顏驚得毫無顏色.驚懼不定道:“你這丫頭瘋了不成.竟然胡亂攀咬!”
    一會兒世子妃,一會兒郡王妃.難不成還能是妯娌兩個聯手起來毒殺肖重君不成,簡直是胡扯!一個是夫君,一個是大哥.她們倆有什麼理由非要殺肖重君不可!更何況一一
    歐陽暖早已猜到把這丫頭逼到極點.自然會咬自己出來.不由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董妃.笑道:“瞧瞧.我剛才說的不錯吧.這丫頭果真是要將此事冤枉在我和大嫂身上呢!可惜.你也不想想.若是我和大嫂都想要殺世子.我又為什麼要打翻藥盅.讓他直接喝下去不是更好嗎?我先下了毒.然後再救了他,你是懷疑我腦子有病.還是對燕王殿下的英明有所質疑,非要說出這種低級的理由來為自己脫罪?”
    她的語氣咄咄逼人.卻因為如此眼眸更亮,面龐更美麗.倒是看呆了屋子裡的一眾丫頭媽媽,她們眼中的歐陽暖平日裡都是謹慎的.矜持的.何曾見過她如此疾言厲色、聲勢奪人的時候.簡直就像是蓄勢待發,非要將此事落實一樣.頓時一陣心驚.難道她們都看錯了這位平日裡看起來十分溫和的永安郡主?!
    燕王盯著堂下眾人.神色冷峻.只一雙眼底似燃著兩簇幽暗火苗.突突跳著:“這個家裡的規矩簡直是亂了套了!”
    董妃起身,低低一笑.神色淒艷,若綻放的一朵艷色牡丹.盈盈拾裙拜倒:“殿下,我執掌燕王府多年.從未出現過這種事情,如今不管誰是誰非.都是說不清楚的。慧娟是我的丫頭.縱然她是無辜的.也有監管不力的罪過.而我這個主子.也是難辭其咎.請殿下連我一塊責罰了吧。”
    歐陽暖冷靜地看著.陰睛未定的神色照映著董妃的身影在她腦海中浮蕩的波瀾.董妃比林氏高明的地方.就在於一旦出了問題.林氏總是會將身邊人送出來替死.而董妃卻懂得避重就輕.保著身邊的人,這樣一來.別人也就會對她更加盡忠,而在府中並無太深根基的自已.無疑是村立了不少的敵人。想到這裡.歐陽暖恢復了柔和的笑容.主動走上去扶住董妃:“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您不必擔心.慧娟雖然要謀害世子.又是您身邊的丫頭.可誰都知道您是不會指使她去毒殺世子的.所以您不需要太過憂慮.王爺一定會主持公道的。”
    這話說的.彷彿董妃是因為心虛了才說剛才那番話的一樣.孫柔寧聽得目瞪口呆,她沒想到歐陽暖三兩句話就讓董妃陷入了這樣的窘迫境地.顯然,她已經將董妃意圖為慧娟脫罪的話扼殺在了搖籃裡!
    “殿下.慧娟定然不是這樣的人.她和世子無冤無仇.怎麼會毒殺世子.如果 ...沒有道理啊!”董妃不著痕跡地椎開歐陽暖的手.繼續道。
    歐陽暖笑了.歎口氣道:“娘娘,我知道您和慧娟相處多年,感情深厚.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誰知道慧娟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行為.不只是她.連您身邊的何媽媽.這回都是包庇了罪犯.若是徹查.說不定能查出她們的幕後主使,您就不要因為一念之仁.為她們脫罪了!”
    她聲聲句句.幾乎已經將何媽媽一起拖了下來!董妃猛地轉頭.盯著歐陽暖的目光劃過一絲雪亮的冰寒之色.歐陽暖卻像是受了驚嚇一樣往後一退:“娘娘,您怎麼這麼看著我?難道您是覺得我說錯什麼了嗎?”
    就在這時候.肖重華大步進了門.歐陽暖想也不想.快步向他走過去.肖重華還沒反應過來.歐陽暖已經撲入他的懷中.他一愣.隨即反手樓住她:“怎麼了?”
    歐陽暖輕聲道:“好可怕.剛才有人要殺大哥呢!”肖重華當然不相信歐陽暖是個懦弱到會躲到自己懷中的人.剛要說話.就發現歐陽暖掐了他腰間一把:“去那邊坐著.不許說話!”
    肖重華一愣.頓時無奈地看了懷中貌似柔弱的女子一眼.看看.他懷裡的這個丫頭這是又要算計人了吧。他看了一眼肖重君.見他雖然面色蒼白如紙.卻沒有什麼大礙,便放下心來.索性將歐陽暖一摟,到旁邊坐著去了。
    “這個丫頭膽大包天.董妃.你不必替她辯解了.至於她背後究竟是什麼人.”燕王緩緩吸一口氣:“我也很想知道。”
    董妃一愣,背脊就是一涼。慧娟再也顧不得許多.怒目向歐陽暖.神色淒厲而猙獰.“王爺.這事情是有人有心構陷!一定是!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被人冤枉的呀!”
    “頑固不化!自己不認錯就罷了,竟然還要胡言亂語!”肖重華揚一揚臉.示意侍衛將慧娟拖走。
    歐陽暖就在這時候聽見,似乎有什麼“喀嗒”響了一聲.她凝神看去,原來一枚折斷了的染了鮮紅丹蔫的指甲從董妃的掌心落下.不由失笑.看來董妃這回是真的氣壞了.可她也不想想.當初她找機會要整死紅玉和菖蒲,連帶自己一起冤狂的時候可沒有留過情面.她這回可要將這口惡氣出到底!慧娟是董妃的人.她都獲罪,董妃又怎能倖免?!縱然燕王暫時沒有動她,從此以後她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想要做自己的婆婆?也要看她夠不夠資格!歐陽暖心中想到,保不齊.慧娟還能再交代出別的什麼東西來,那就更好玩了。更何況.這齣戲還沒唱到最熱鬧的時候!就在這時候.菖蒲從外頭走進來.滿面都是喜色,看見屋子裡凝重的氣氛,她笑容微微收斂.走到了歐陽暖的面前,遞上一條帕子道:“小姐,取來了。”
    現在已經差不多過了一個多時辰,算算也差不多了。歐陽暖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肖重華一愣.就聽到外面侍衛大聲回稟道:“殿下,外頭有一個女人.跑到咱們燕王府門前,鬧著要上吊尋死!”
    燕王一愣.隨即站了起來.驚怒道:‘‘這是怎麼回事!”
    孫柔寧看著這目不暇接的一幕.完全愣住了,她根本不明白,怎麼一霎那間風雲突變.一個女人跑到這裡來鬧自殺.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啊!
    肖重華眉頭皺了起來.道:“慢些說清楚。”
    侍衛急忙道:“那女子......那女子說咱們府上有人謀奪了她家的祖傳之寶千年靈芝.還燒了她家的房子.逼死她的父親.要......要去皇門前告御狀一一一一一一一”
    燕王一愣.目光冰冷地掃過董妃的臉.厲聲道:“立刻把那女子帶進來”
    歐陽暖無聲地笑了笑.如今自己和董妃.就如虎視眈眈的兩頭猛獸,各自小心翼翼地對峙.沒有十全把握之前誰也不會輕易撲上去咬住對方的咽喉。可是誰都不會善罷甘休.在不能徹底扳倒對方的現在.歐陽暖唯一能做的,是先削弱對方的力量。如同.董妃不動聲色地試圖將歐陽暖身邊的人斬斷一般。而歐陽暖此時的目標,正是將被對方視如心腹和臂膀的人置之死地!不.或許還要更嚴重些.比如.將董妃的半邊羽翼徹底斬斷!
    想到這裡,她的笑容悄悄地隱了。
    而這個時候.董妃卻已經恢復了平和端莊的表情.歐陽暖看她這個模樣.就知道對方心中或許已經有了應對.不經冷笑.卻沒有露出一絲半點來。
    那女子被帶上來,只看到她三十五六歲年紀,容貌姣好.卻是披麻帶孝.竟然還舉著一道白幡.額頭上紮著的布條上還有隱約的血痕.彷彿是被人打傷的。她一進門.便一面撲向正座上的人.一面慘烈地呼號著:“王爺.王爺.我冤枉,我冤枉啊!”
    這樣的事情前所未聞.護衛一路把這女子帶進來.一路引來無數下人驚奇.外面院子裡的丫頭媽媽們不敢靠近院子.只能在院子外頭爭先恐後的往前擠.個個伸長了脖子.要把情況看清楚。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孫柔寧被這樣一個突發狀況給嚇住了.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張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肖重華也震了一下.下意識地看著歐陽暖,卻見到她對著自己笑得很平和.頓時在心裡笑了一下.原來如此。
    燕王蹙眉.旁邊的丫頭媽媽們連忙上去按住她.那女子對著燕王大叫:“王爺.你們為了一顆靈芝迫害普通百姓.逼死我爹爹,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是下等人,我不怕什麼.你這樣的貴人.身嬌肉貴.你就不怕蒼天有眼嗎?”
    肖重君的臉.在到那間就轉白了。他回頭直著脖子喊:“快把她拉下去!這成什麼體統了!”
    護衛看了一眼肖重君.沒有動彈,肖重君的臉色更難看.就聽見歐陽暖柔聲對那女子勸說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樣鬧呢?無論如何.燕王會為你主持公道的!你有什麼話.好好說就是了.不要這樣激動.你若是一直這樣,別人會以為你是瘋子.或者是故意來鬧事的.藉機會堵住你的嘴巴不讓你伸冤.這又何苦呢?”
    那女子一驚.滿面淚水地抬起頭,看見面色溫和、相貌清麗的歐陽暖,頓時臉上浮現出一絲矛盾的神情.像是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歐陽暖繼續道:“我只是一個女子.和你無冤無仇,是不會害你的。這堂上坐著的是燕王殿下,我身旁的是明郡王.”她看了一眼氣的不行的肖重君.語氣越發溫和,“當然,在那裡的是世子,有這三位在這裡,你有什麼話照實說就是!”
    也許是燕王和肖重華的名聲這女子都聽過,也許是歐陽暖的和顏悅色打動了她,她一下子丟了白幡,淚水縱橫道:“我是城南張記藥材鋪掌拒的女兒張五柳.我爹原先有一株世所罕見的千年靈芝.不知多少人家想要來買.我爹都不肯賣,因為他自己有寒症.怕將來自己要用.誰知有一天有一個客人到了我們店裡.非要強買了我們的靈芝.我爹不肯.他就想了不知道多少主意來逼我們.連我們的鋪子都給封了.我爹一生氣,就一病不起.我們一家想方設法偷偷搬到了外面去住.就是不想被人找到.結果那人還是找來了.一分銀子不給就要搶走靈芝.我爹死活不放手.他們就燒了我家的房子......還把我爹活活氣死了!”張五柳泣不成聲.她原本嫁了個女婿結果是個短命鬼.不得已回到娘家.就這麼一個爹相依為命.現在還沒了.她以後有什麼依靠呢?她不得不又重新回到京都.想各種法子謀生...”.
    肖重華聽到這裡,已經全都明白了.他也曾經想要這顆靈芝.可是開價到一千兩黃金,對方都不肯出售.人家是留著救命的.所以他也不曾再強求.誰知這顆靈芝還是給對方留下了禍患。剛才聽歐陽暖說.董妃找了一顆靈芝.看來就是這一株了。
    燕王冷冷道:“你怎麼知道靈芝在我們府裡頭?”
    張五柳哭的更大聲:“我爹跟我說過.尋常人是不會吃這種靈芝的.定然是個富貴人,而且一定病得很重.非千年靈芝不可!後來有人說.燕王世子是個常年臥病的,不知道捏了多少好藥都治不好.這靈芝一定是被燕王府尋來了.我就尋來了一一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相信燕王您這樣的貴人.又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是不會欺壓我們普通百姓的.若是真的燕王府拿了.求您發發慈悲,將靈芝還給我吧!爹爹已經死了,我如今無依無靠.就指望著這顆靈芝過下半輩子!”
    “太不像話了!”何媽媽勃然大怒.失聲道:“你明明是收了娘娘的錢,居然反過來咬一口,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何媽媽的這幾句話一出口,原本還鎮定自若的董妃的臉色微微一變。
    菖蒲在歐陽暖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歐陽暖勾起唇畔.這張家姑娘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聲淚俱下.泣不成聲。
    張五柳淚痕滿面.心中卻很忐忑.除了她之外.別人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爹爹是被氣死的.實際上,張家掌櫃是被逼得躲出了京都.卻是無意中掉下河摔死的.那靈芝也是她自己主動賣給董妃的,然後又重新把藥鋪開了起來.....還多虧菖蒲機靈.迅速派人找到了張家藥鋪.給了她整整五千兩銀子.她才鬧上門來。這樣的人.只要有錢.當然是什麼都敢幹的。董妃能用銀子收買她.歐陽暖當然也可以.只是這一回.卻決計不會再讓她反口了.因為她唯一的兒子.還指著安排今後的錦繡前程,為了這個許諾.張五柳也會豁出性命去。
    歐陽暖微微含笑.這件事情.顯然彎蒲辦的不錯。
    孫柔寧歎了口氣,道:‘‘這還真是太慘了,唉.董妃娘娘.您怎麼能一一這不是壞了王爺的名聲嗎.真是.....”她像是說不下去的樣子。
    董妃冷冷看了她一眼.看來.孫柔寧已經是旗幟鮮明地站在了歐陽暖的一邊。
    孫柔寧一句話使那張五柳放聲痛哭了起來,一面哭著.她一面呼天搶地的喊:“爹爹.你顯顯靈.誰欠你的債.你找誰去還哪!”
    何媽媽怒意幾乎漲到了頭頂:“王爺.您千萬別相信她.她是在妖言惑眾!全都是假話.沒有一個字是真的!”
    “我妖言惑眾!你要不要臉?”張五柳悲切的喊:“你還敢說沒有一個字是真的?這靈芝難道不是我家的嗎.你敢說嗎...天啊!天下有這樣無情無義的人!爹爹死得冤哪!這靈芝可是我爹爹收藏了一輩子的寶物啊...可你們一到手就不認賬了.不但不認賬,還把我爹爹逼死.....”她說的沒有錯,董妃干萬個抵賴,也不能不承認這靈芝是人家的.這是她無論如何賴不掉的.當初也的確是她派人去買靈芝.那張家掌櫃不堪騷擾跑到城外去也是真的.雖然董妃的人並沒有真的逼死張掌櫃.可對方也的確是死了,現在人證只剩下張五柳,還不是任由她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董妃冷笑一聲,歐陽暖.你這個圈套挖的好啊!很好.真是太好了!
    她的面容越發冷凝.道:“張家姑娘.你膽子真是大.就因為覺得燕王府搶了你家的靈芝.就在靈芝裡面下毒.謀害世子嗎?!”
    這話一說,張五柳的神色變了,變得驚慌失措.目瞪口呆,淚水掛在臉上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
    歐陽暖勾起唇角.果然不愧是董妃娘娘.這心思轉的真夠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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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高門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