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清晨,天色天剛濛濛亮,練拳的皇帝收了掌站住,他身後恢弘的宮殿就在霧色中隱隱約約的透射出一股說出的威嚴。
    邢尚天上前恭敬的遞了乾淨的帕子過去,皇帝卻沒有接過,而是從旁邊太監舉著的托盤裡拿了一個新的。
    皇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回頭瞥了眼邢尚天,他的神情絲毫沒有變化,似乎剛剛皇帝的舉動不過是一個無心之舉,他心中欣慰,暗自想著,明明已經被打磨的這般風華內斂,為什麼還會這樣的執拗?他慢慢的走到了中央的那顆百年樹下,大大的樹冠把半個花園都給遮住了,皇帝看著那樹說道,「皇兒,你瞧這棵樹,剛開始長出來的時候並不是這般,而是一顆直挺的小樹,園人為了讓他開枝散葉,狠心的減去他最好的那根枝頭,它興許很痛,但是慢慢的,就會奮力長出更多的枝杈來,最後變成了一顆蒼天大樹。」
    邢尚天看著皇帝,他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隨著時間的流逝朝中關於冊封太子妃的聲音越來越大。
    「朕瞧著吳形正的侄女和楊萬賢的小女兒不錯。」皇帝最後說道。
    邢尚天抬頭,「父皇!」
    「怎麼,你還是不肯?」皇帝略帶怒意的說道,「朕跟你說了這許多,你都沒有聽見去?」
    邢尚天別過臉,沒有說話,目光中卻帶著幾分倔強。
    「朕知道,你那顧良娣是個好的,朕看了第一眼就知道了。」皇帝說道這裡徒然換了語氣,「可是你要知道,你是大祁的儲君,已經不再是淮安王的第六子了,作為淮安王的兒子你可以選擇你想過的日子,但是作為大祁的儲君你卻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娶個不相干的女子就叫為了大祁?」邢尚天冷著臉說道,「既然都是為了大祁,那父皇你收下那兩個女子好了。」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皇帝轉過頭一巴掌就揮了過去。
    邢尚天生生的挨了一拳,卻是紋絲不動。
    「你師父倒是把你教的什麼都好,文蹈武略樣樣精通,但是這一門子娘娘腔的兒女情長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皇帝震怒的不行,嘴裡開始口不擇言,「朕本來想著那顧良娣是個好的,看你這樣顯然就是個狐媚子而已。」
    「她不是!」
    「本來興許不是,但是你這麼一意孤行那就是了。」皇帝暴怒的說道,「你想讓她背上那樣的名聲?」
    邢尚天想起那些個言官如狼似虎一般的眼神,忽然間就覺得有點不安了起來,看到邢尚天似乎有所軟化,皇帝繼續說道,「你以為目前局勢很穩?前朝餘孽未除,朝臣卻如同一盤散沙一樣各自為政,川貴總督李彥澤已經有一年都沒有遞過折子,他手上可是有前朝十五萬的精兵,徐茂信中說玉門關外的塔塔族又在蠢蠢欲動……,內憂外患,稍一不注意,這繁盛的榮華就如同一場夢境一般,徒然夢碎。」皇帝說道這裡狠狠的捶打了下一旁的樹幹,繼續說道,「你當朕整日的醉生夢死,已經是老糊塗了嗎?」
    邢尚天自然知道這些事情,可是叫皇帝這般說出來,卻是心情無比沉重,當年前朝太子的小兒子成了漏網之魚,前朝大將梁恭見太子被魏安等人殺害,帶著太子的嫡子冒死闖了出去,至今未找到下落,一旦他們糾結前朝殘餘的力量,這將是一件不可輕視的力量。
    「你想過沒有牽制,為所欲為的日子?」皇帝瞪眼看著邢尚天,像在看一個可憐的人,「那就變的強大起來,把朕為你打下來的大祁變成萬國來朝,繁盛的大祁,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過想你要的日子。」
    邢尚天眼神慢慢的黯淡了下來……
    「皇兒,在這之前,你就要學會隱忍……,忍是什麼,心口上一把刀,疼不疼,肯定疼。」皇帝說道這裡眼圈微紅,似乎想自己那些年隱忍的生活,「但是做大事者豈能如此的沒有毅力?」
    皇帝看著邢尚天,如同看到一把出鞘的寶劍一般,眼中燃燒這一把火,像是能把人燒盡一般的炙熱。
    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太陽從東邊緩緩升起,瞬間就把這恢弘的宮殿照應在一片亮眼的光幕當中。
    ***
    顧湘聽到邢尚天要帶她去避暑山莊玩的時候簡直高興壞了,雖然身子不方便,但是已經到了懷孕中期,一切都很穩當,所以只要稍微注意下就可以。
    皇家的避暑山莊在通州,十萬畝地的面積,分為宮殿區、湖泊區、平原區、山巒區四大部分,坐馬車過去需要要一天的時間,顧湘聽邢尚天說起避暑山莊就很是嚮往,說那邊的湖泊區一共八個島嶼,裡面的撈出來的魚甚至有有一米多長,顧湘就砸吧嘴想著可以做烤魚吃了,邢尚天忍不住笑,就說她是饞貓。
    等著上了馬車,顧湘看到沒有皇帝就覺得有點不安,因為她覺得皇帝都沒去玩邢尚天一個太子去好嗎?
    邢尚天就解釋道,皇帝不是很喜歡這邊所以從來都不願意過來,顧湘就放心了。
    顧湘在避暑山莊呆了一個月幾乎快玩瘋了,邢尚天就好像是沒有事情一般的每天都陪著她,早上天沒亮就起來,去湖邊看日出,坐在船上看著那遠處的紅日慢慢的升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絢麗之美,然後在船上吃了早飯,等著讓太監們把漁具拿過來釣魚,顧湘最是沒有耐心了,釣了一會兒就拿起來看,釣了一會兒就拿起來看,反觀邢尚天穩穩當當的,不過一會兒就釣上了好幾條魚,都是手臂長般粗長的,看的顧湘艷羨不已,硬是搶了一條最大的魚放到自己的桶裡說是自己釣的。
    等著小明惠過來的就看到兩個木桶裡都有魚,特別是顧湘的木桶裡魚最大,她就忍不住誇獎母親說道,「娘,你真厲害。」顧湘一點也沒覺得愧疚,還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邢尚天見了又好氣又好笑,只能無奈的笑。
    中午就把魚給燉了,在船上吃魚鍋子,放上新鮮的竹筍,松茸,肥牛肉,蒜瓣,一起煮,不過一會兒就飄出魚肉的香味來。
    在船上吃飯倒是別有情趣,小明惠現在可以吃輔食了,一旁的柳枝就把魚刺弄掉,把魚肉弄碎了餵她,一家子三口倒是吃的非常盡興。
    中午回去睡個午覺,下午時分顧湘就去馬場看邢尚天騎馬,她的小白也被拉了過來,小白許久沒有見到顧湘,忍不住過來撒嬌,逗的顧湘哈哈大笑,因為顧湘懷孕了不能騎馬,但是小明惠就沒事兒,她窩在邢尚天的懷裡馬昂頭起來的時候就嚇的尖叫,風一般跑動的時候就咯咯笑,弄得顧湘都眼饞死了,她想著這生孩子可真是耽誤玩啊 ,-_-|||
    快樂的時光一眨眼就過去了,等著要回來的時候顧湘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邢尚天就安慰她每年都可以過來玩,等明年她生完孩子後,那就方便了。
    要回來的最後一天,邢尚天帶著顧湘去看日出,早上天沒亮就把顧湘叫了起來,顧湘雖然聽說這避暑山莊求靈山上的日出是一絕,但還是沒見過,邢尚天見顧湘唸唸叨叨的就準備滿足她這個願望,這天早上顧湘幾乎是在睡夢中被人抬上了山頂。
    天空灰濛濛的,周圍瀰漫著霧氣,像是在仙境裡一般,顧湘窩在邢尚天的懷裡瞇著眼睛看著遠處,周圍都是邢尚天的味道,這讓她異常安心……,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似乎在等著日出一般。
    不過一會兒,顧湘就看到一輪紅日慢慢的升了上來,就像是一個淡淡的圓盤,就在顧湘覺得也不過如此的時候,突然間那紅日冉冉上升,光幕照在雲海裡,五彩紛飛,燦若錦繡。
    這是顧湘看過最瑰麗的日出景象,升起的太陽就像是一輪熱火的巨大圓盤,就在的你的眼前,你的對面,只要你伸出手就能夠到,四周都是一片紅色的映照,把所有的物體染成了壯烈的猩紅色。
    顧湘回頭看了眼邢尚天,他的面容也染上了太陽的光芒,風姿秀逸的像是一幅謫仙圖,此刻,這個如謫仙一般的男人徵用潺潺的流動一般動人的眼眸正凝視著她,帶著說不出來的柔情似水,顧湘的心就顫抖了,她想著就算是以後……,為了此刻,為了他這份心意,她覺得值得了。
    一個出生在封建時代的男人,能為一個姬妾所做的恐怕,這也就是一個極限了吧?雖然看起來有點傻。
    顧湘親暱的蹭了過去,摟著邢尚天的脖子說道,「殿下,我喜歡你。」
    邢尚天的心也不平靜,他不知道怎麼去跟顧湘解釋……,曾經他也幾乎以為他的後宅只會有這個一個女人,可愛的,純真的,善良的,有時候還是有點淘氣的,但是一切都讓他那麼喜歡,契合的就像本應該是他的女人一般,不知不自覺中慢慢的印在了他的心底。
    「我也是。」第一次邢尚天開口說道,聲音乾澀。
    等著從山上下來的時候顧湘已經睡著了,她睡得很香,在馬車搖搖晃晃的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在一旁守著的柳枝說道,「娘娘,我們已經到京都了。」
    顧湘懶洋洋的應了一聲,卻沒有起來,早上的時候感動歸感動……,但是特麼的真要面對就覺得還是好難受啊,┬┬﹏┬┬
    過了一會兒,邢尚天就進來給顧湘一套衣服說道。
    顧湘有點奇怪打開一看,很平民的衣服,她有點不明白的看著邢尚天,卻見他眼睛裡閃著一種稱為興奮的火花,「你不是一直想吃天香樓的烤乳豬,這次正好帶你去。」
    「這樣也可以?」顧湘覺得邢尚天對她簡直太好了,難得從來多循規蹈矩的他會同意。這明明就是微服出訪嘛,只有在電視劇裡可以看到……,她一直都很向往來著,然後遇到不公平的事情拔刀相處,在亮出身份來,多威風啊!
    顧湘很快就換上了衣服,邢尚天護著她下了馬車,春芽也早就換好了衣服跟在身旁,身後跟著十幾位隨從,穿著普通,但是眼神精煉,動作幹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街道上人很多,顧湘被關在皇宮裡的時間太長了,除了宮女就是太監,這麼一會兒看到這許多形形□□的人就覺得興奮的不行,一會兒拉著邢尚天買了一圈佛珠,一會兒買了把玉梳準備給女兒,有用的沒用到倒是買了一堆,其實顧湘覺得買東西倒是次要,重要的就是這種消費的趕腳啊,突然間有種大款的形象了有木有?
    天香樓位於北街的鬧市,極為出名,那裡的雅間都是需要提前一個月的預定的,顯然尊為太子的邢尚天卻不需要,他上去了就有小二獻媚的跑了過來說道,「您就是秦公子說過的貴客吧?上面請。」
    雅間裡已經有一位男子在等著,顧湘進去的時候見他正低頭不敢看她,邢尚天就說道,「這是秦盛名,秦老大人的獨子。想必你也聽過。」顧湘記起來據說娶了一個很肥的晉陽公主的秦盛名,難道是他?據說還逃婚來著。
    邢尚天對著秦盛名說道,「你不用太過拘束,既然都出門在外,你我就是舊友相相聚。」
    秦盛名雖然知道邢尚天的意思,但是哪裡敢真的隨意,菜都是提前點好的,他們一來就直接上了。
    這邊的烤乳豬真的是名不虛傳,顧湘記得曾經對烤乳豬的最高要求就是色同琥珀,又類真金,入口則消,壯若凌雪,含漿膏潤,特異凡常也,顧湘吃著這邊的烤乳豬就覺得真就是這個味道。
    她高高興興的吃著,還時不時給邢尚天夾菜,一旁的秦盛名不動聲色觀察著,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被稱為村姑寵妃的顧湘,據說她天姿國色,無人能敵,這句話倒是真的……,但是那些說顧湘粗魯的人到真是要失望了,顧湘雖然一直在吃,但是吃東西的樣子非常的形態可愛,朱唇一張一合的,露出貝齒來,看著就是一種說出來的享受,就連他都被動起來,覺得盤中的菜是珍饈美味了。
    果真是難得的麗人,怪不得太子會遲遲都沒有立太子妃。
    不過最叫秦盛名驚訝的還是邢尚天對顧湘的神態,一舉一動都透著說不出來的親暱,那是一種稱為之為相濡以沫的感情……,他曾經在他父母的身上見過,太子對這位顧湘的情意,恐怕不是看著這般簡單吧?
    秦盛名想到這裡,越發的低著頭對顧湘恭敬了起來,他想不管以後是誰當了太子妃,衝著今日太子對待顧湘的態度……,她以後都將是一個不可忽視的人。
    等著幾個人吃好飯,正在閒聊,忽然從隔壁的雅間傳來女子說話的聲音,「吳蘭曦那個賤人,憑什麼跳過我封為太子妃?不就是因為她大伯是內閣大臣吳形成,當真可笑,當初前朝的時候給太真帝賣命,這會兒就反過來舔著臉給把女兒嫁給太子。」
    「你別說了,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很快裡面傳來一個男人驚恐的聲音。
    「憑什麼不能說,爹爹拚死的搏命,有著從龍之功不過被封了個平陽侯不說,我卻是要給那太子當良娣,我不甘心!」女子聲音越發大,似乎有點喝多了,語氣很是不穩。
    秦盛名急的站了起來,一推開門就看到隔壁的雅間大開,一個女子被男子攙扶著正說著胡話。
    邢尚天反射性的看了眼顧湘。
    作者有話要說:親,跟著我默念,這些女人都是打醬油的人
《寵妃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