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宋老太太被景惠長公主訓斥,小紀氏都是尷尬無比,除了代婆婆認錯,不知如何應對。誰也未料到,突然而來的一個小丫頭有這樣的口齒才幹。
    景惠長公主被宋嘉言說的臉色發白,指著宋家人正要說話,一畔的景淑長公主已皺眉訓道,「景惠,你實在無禮。」又和顏悅色道,「景惠說話一向率直,唉……」如何勸慰宋家,景淑長公主也沒主意了。關鍵是宋家祖孫二哭聲震天,那種種委屈喲……估計她就是把天說下來,人家也聽不到。
    二皇子妃韓氏道,「還是請宋老太太屋裡暫且歇息梳洗吧。」歎口氣,「我聽著也怪難受的。」
    原本,縱使秦老太爺身為尚書之職,秦老太太的壽辰,也不會有這些大咖出場來賀。皆因秦老太太於帝都廣有賢良名聲,又得宮中太后娘娘的喜愛,秦老尚書兩朝老臣。以往,秦老太太的壽辰從未大辦過,這次七十整壽,宮中太后知曉,還賞了秦家壽禮。故此,皇室之中,多有人親來秦府賀壽。
    像公主、王妃,原也不會久坐。只是,誰都未料到景惠長公主方聽到半出戲就發作起禮數有些疏忽的宋老太太。其實,這種事並不罕見。公主們心裡不順,刺誰幾句,大家聽了忍了就成了。
    不想,宋家人沒忍,還狠狠的抽回景惠長公主一記耳光。
    關鍵,宋嘉言口才極好,一番控訴下來,大家都覺著景惠長公主今天實在有點兒過了。
    秦老太太親自勸著宋老太太到她屋裡去了,早有丫環捧來溫水巾帕,服侍著婆媳祖孫三人洗漱過。宋嘉言流淚道,「今天本來是老太太的好日子,都是我家的不是。」
    秦老太太擺擺手,「這叫什麼話?你祖母在秦家受了委屈,我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你是個懂事的,快別哭了,好生勸勸你祖母,莫叫你祖母傷心太過。」
    小紀氏親自服侍宋老太太梳洗過,細細的勸著婆母。
    宋老太太在家多麼蠻橫,如今除了流淚,一句話說不出來。
    很快,聽到風聲的宋榮就來了,宋榮跪在老太太面前,眼睛微紅,淒聲道,「兒子無能,叫母親受委屈了。」
    宋老太太向來疼兒子入骨,忙拉了兒子起身,抹一把淚道,「快起來,我沒事,我沒事。」
    宋榮順勢起身,又對著秦老太太行一禮,低聲道,「師母,我這就先帶著母親回家了。」
    秦老太太點頭,溫聲道,「好生寬慰你母親,莫叫你母親太過傷感。」
    宋榮應了一聲,便扶著母親的胳膊,一家子上車的上車,騎馬的騎馬,回了家去。一路上,宋榮與老太太共乘一車,不知宋榮如何安慰的老太太,反正到家的時候,老太太的神色已經舒緩許多。
    宋榮又到老太太的院裡,陪老太太說了許多話。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不一時便面露倦色,宋榮親自服侍母親睡下,這才叫了小紀氏與宋嘉言去主院說話。
    宋榮在外面,並不知原由細節,自然要詢問妻女。
    小紀氏也有幾分傷感,道,「咱家與秦家親近,故此,我與老太太被安排在離秦老太太相近的席上。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老太太吃東西時,有一些巴唧嘴。這,各人習慣,並不為錯處啊。」話雖這樣說,其實小紀氏私下沒少笑話老太太巴唧嘴的事。但是,老太太巴唧了這麼大半輩子,你叫她改,她實在改不了。
    丈夫臉色淡淡,其實並不見怒容。不過,小紀氏與宋榮夫妻多年,對宋榮還是有一些瞭解的。若是宋榮肯冷臉發怒,一般不是什麼大事。越是這樣喜怒難辯,越是說明宋榮內心已憤怒到極點。小紀氏不敢有半分隱瞞,斟酌的開口,道,「老太太是個質樸的人,吃菜喝湯都有一點聲音。老爺也知道,這世上刻薄的人哪裡都有。景惠長公主就是那陰陽怪氣的脾氣,便說老太太『粗俗』。我連忙代老太太致歉,景惠長公主不依不撓的又說了好幾句,老太太臉上哪裡過得去。接著,言丫頭就過去了。」
    宋嘉言接著說,「是我的丫環翠蕊過去跟我說,公主在訓斥老太太,我就過去了。就看到老太太被長公主罵的手足無措,坐不是站不是的不知如何是好,臉都紅的不成了。」
    「什麼禮儀規矩,不過借口!今天景惠長公主家的丫頭還說我暴發庸俗,長公主又在前面這樣對待老太太!別說她是公主,就是皇后,也不能這樣說老太太!簡直不把我們宋家放在眼裡!」宋嘉言道,「老太太本來就少出門,心裡怕別人笑話她鄉下來的,禮儀不好,給爹爹丟臉。這次長公主如此欺負老太太,若是啞忍,咱家定會淪為帝都笑柄,以後老太太還如何出門呢?我忍了又忍,實在嚥不下這口氣。老太太是家裡最年長的人,子孫都在場,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太太受到這樣的侮辱呢?」
    「再說了,爹爹寒門子弟,正經科舉晉身,本是光彩之事。我出門時卻多有人借此拿話刺我呢,我倒不怕,也不會吃虧。不過,我覺著,這正是老太太的驕傲所在。母以子貴,老太太根本用不著在那些夫人太太面前自卑。」宋嘉言看宋榮一眼,「所以,我就質問了長公主。」接著,宋嘉言便把自己說的話跟宋榮學了一遍。
    宋榮點了點頭,「做的對。」嘉許的望一眼愛女,「先回去梳洗換衣裳吧,晚上過去瞧瞧老太太。」
    宋嘉言起身行禮告退。
    宋榮身上有很多標籤:狀元、侍郎、帝都新貴等等。其實用一句話可以總結:宋榮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有本事的人,都有氣性。
    何況宋榮本身是個孝子,今日原是去替秦老太太賀壽,他知道老太太不喜與帝都高門相交,就是因秦老太太的大壽,宋榮方提前一個多月便與母親說好,讓母親親去,以示兩家之好。不想,卻令母親受此奇恥大辱。
    宋榮深深的歎了口氣,看向小紀氏,「若非嘉言機伶,今天家裡的臉就丟盡了。」兒孫皆在,坐視家中老太太受辱,都不用活著了,死了算了。若是啞忍,縱使日後他可以為家裡找補回面子,到底不如宋嘉言當即立斷抽回景惠長公主的耳光。而且,還抽的這樣漂亮!
    寒門怎麼了?宋榮從不以出身為恥。
    何況景惠長公主本就囂張跋扈,在帝都中早有名聲。與夫家關係極差,所以只生了個女兒後,駙馬寧可守活寡,也不想再跟景惠長公主生孩子。這次宋榮佔盡禮數,哪怕景惠長公主的夫家姚公府,宋榮也並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小紀氏垂頭道,「是啊,虧得大姑娘能幹呢。」就小紀氏自己,完全不會有對抗長公主的念頭兒。哪怕真受了委屈,除了忍,還是忍。
    宋榮素來公允,道,「此事,並不怪你。」以往小紀氏也服侍過老太太出門,從未如今日這般,想來小紀氏也是用心的。只是,庸才與良才的差別就在於此了。小紀氏內宅管理不錯,平日裡也有些個小心思小算盤。但是,於大局上,小紀氏便缺少眼光才幹了。
    小紀氏道,「我命廚下準備些滋補的東西給老太太壓驚吧?待老太太一醒就能用了。」
    「好,你去看著安排吧。老太太那邊,你多用心。」宋榮起身道,「我去書房。」
    小紀氏將丈夫送到院門口,直待丈夫走遠,小紀氏方折身回房,問綠雲,「二姑娘呢?」
    綠雲悄聲道,「老爺、太太出門後,二姑娘直哭了一個上午。後來,在大姑娘院兒裡的表姑娘過來,陪著二姑娘說了好久的話。午飯也是表姑娘陪二姑娘一道用的。二姑娘中午看了會兒書,奴婢讓丫環給二姑娘煎了劑安神湯,二姑娘喝了湯藥便睡了。奴婢看姑娘睡的熟,剛剛就沒讓挽春叫醒姑娘。」
    ******
    辛竹箏聽丫頭回稟說老太太回來,也忙去了老太太院兒裡。明明聽說是去尚書府給尚書夫人賀壽,不想一家子陰著臉回來。辛竹箏不敢多打聽,在一畔站了會兒,直到宋老太太歇息了,自己便悄悄的回了院中。
    聽到宋嘉言回來的動靜,辛竹箏想了想,並沒有過去。
    梁嬤嬤已從翠蕊嘴裡知曉了來龍去脈,念聲佛,上前服侍宋嘉言洗臉換衣裳,道,「大姑娘的膽子實在太大了。」
    宋嘉言笑望梁嬤嬤,道,「有所為,有所不為哪。」
    梁嬤嬤欣慰,仍是道,「大姑娘有膽識,行事也要多加小心。」
    「是,嬤嬤。」宋嘉言眼睛彎彎,換了家常衣裳,道,「賞翠蕊二兩銀子。」這丫頭常跟著她出門,格外機伶。
    梁嬤嬤笑,「要是該好生賞翠蕊,這孩子回來後,現在還哆嗦呢,都是給姑娘嚇的。」
    小春兒捧上一碗精米飯,兩樣點心,一樣肉片炒山菇,一樣素炒小青菜,外加一盅鴿子湯,一樣樣的擺在小几上,笑道,「這是奴婢去廚下瞧著李嬸子做的,姑娘先墊補些。」
    宋嘉言道,「給你翠蕊姐姐也弄些吃的,她也沒吃呢。」
    小春兒笑,「哪裡還有姑娘單說呢,小夏已經給翠蕊姐姐送去了。」
    宋嘉言接過筷子,將一碗飯兩樣菜掃蕩個精光,又喝了湯,點心也用了兩塊兒。梁嬤嬤吩咐道,「再去給姑娘煮碗杏仁茶來。」
    「嬤嬤,不用心,已經飽了。」宋嘉言出言相攔,道,「再過會兒就是晚飯了,這會兒吃太多,晚上就吃不下了。」
    梁嬤嬤一聽也在理,就沒讓丫環去煮杏仁茶,滿臉心疼道,「姑娘每次出門就吃不飽,真是的……」
    「誒,我要放開肚子吃,得嚇著那些丫頭們。不過,我也服了她們,一個個的似乎喝兩口湯、吃兩口青菜就能飽了。我要是吃這麼滿滿一碗米飯,還要吃這些菜,不知道怎麼給她們念叨呢。」宋嘉言笑嘻嘻地,道,「小春兒,你去表姑那裡說一聲,就說沒什麼事,別叫表姑跟著掛心。」她實在也有些累,懶得親去找辛竹箏說話了。
    小春兒忙轉身去了。
    小春兒將宋嘉言的話說了,辛竹箏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好生服侍言兒吧,看她也累了,叫她好生休息,過一會兒我再去看她。」
    小春兒福一福身,就告辭了。
    翠飛曾是服侍過宋老太太的丫頭,辛竹箏剛來時,賞給辛竹箏了。翠飛溫聲道,「姑娘好生歇著吧。」說著,壓低聲音道,「我聽說,是在秦尚書家,好像還跟長公主有些關係……」
    辛竹箏原本一個柴禾妞兒,公主啥的,只在戲文中聽過,總覺著公主就猶如那高高在上的猶如九天玄女……不想,竟是家裡的事與長公主有瓜葛……辛竹箏再一次深深的意識到,她完全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裡。
    辛竹箏不禁問,「秦家,不就是嘉讓、嘉諾和大哥上學的那家麼?」
    「是啊。」翠飛笑道,「待以後姑娘出了孝,也要跟著太太出門走動的。咱家老爺現在就是正三品了,日後再往上升,就是二品、一品的高官。太太常帶著大姑娘、二姑娘出門,都是官宦人家。而且,太太的娘家是侯府呢。」
    辛竹箏想到上次宋嘉言自外祖母家回來,她聽小丫頭說,宋嘉言帶回來的東西,光規整就規整了半日,才將侯府送的東西規整好。更不必提宋嘉言頭上的首飾、身上的衣裳,精美的叫她想不到用合適的詞來形容。
    辛竹箏是個心思細密的人,捧著一本書,神思漸漸飛遠。
    至傍晚時分,宋老太太方醒了。有小丫頭來報,宋嘉言與辛竹箏收拾好,便一併去了老太太的院裡。宋老太太還是有些憂慮,宋嘉言勸道,「老太太放心,就是皇帝也不能不講理呢。」
    宋老太太拍拍孫女的手,歎道,「我倒是不怕,活了大半輩子,該吃的苦也吃了,該享的福也享了。我是擔心你和你爹呢。你這丫頭膽子實在大,那樣跟公主說話,萬一公主日後怪罪你可如何是好?」
    「就是公主也不能欺負咱們呢。」宋嘉言道。
    宋老太太無奈一笑,道,「你這丫頭的脾氣像我哪,不肯吃虧。」這話真不知從何講起,不過,宋嘉言依舊道,「可不是麼。」
    辛老太太笑,「是啊,記得那時繼母還在呢,我跟箏姐兒他爹成親後,要分家。繼母竟要連我的嫁妝一併分了,箏姐兒他爹是個老實性子,我心裡生氣,也是個沒本事的,一句有用的話說不出來。還是大姐回了家,好一頓罵,才算把家分的公正了。」
    想到從前,宋老太太就暫且忘了今天的事,笑道,「哪裡公正?咱家少分了一隻斗櫃,還有原本是你養的雞,還不是給那幾個沒臉皮的傢伙抓走了好些。」
    辛老太太笑,「那會兒,能分成這樣,我就謝天謝地了。」
    兩個老太太不禁說起古來。
    過一時,小紀氏帶著宋嘉語也來了,宋嘉語兩隻眼睛猶有些紅腫,本就是嬌嬌弱弱的模樣,剛給老太太和舅婆請了安,又與辛竹箏、宋嘉言見了禮。話還未說兩句,宋榮帶著宋嘉讓、宋嘉諾與辛竹笙來了。
    諸人又是一番見禮,宋榮看宋嘉語一眼,宋嘉語臉上儘是惶恐委屈,不知所措的望向母親——小紀氏。宋老太太歎口氣,「你來就收了那張閻王臉,看把二丫頭嚇的。」雖然她也不怎麼喜歡宋嘉語,不過見兒子把孫女嚇成這番模樣,又實在無奈。
    「瞧母親說的,先時再早幾年,帝都裡都有人叫兒子玉郎呢。就是以前在咱們村兒裡,兒子一出門,那些丫頭們瞧兒子一眼就悄悄臉紅呢。」宋榮笑吟吟地,「再怎麼說,兒子這相貌也跟閻王沒啥關係吧?」
    宋老太太笑,「當著孩子們還這樣吹牛,真是沒個羞。」不過,兒子早就出色,從兒子十二歲起,村兒裡的地主老財就想把自家閨女許配給她家兒子呢。那會兒,宋老太太倒有些心動,只是宋榮如何看的上?
    宋榮引著老太太笑了,一家子就熱熱鬧鬧的說起話來,沒人再不識趣的提今天在秦家的事。
    倒是今日鬧這一場,秦老太太的壽宴總歸不是很暢快。
    晚間用過飯,一家子在老太爺的書房裡說話,秦崢道,「景惠長公主實在失禮,怎麼能斥責宋老太太呢?」
    其父秦鳳初斥道,「閉嘴,這話是你該說的?」
    秦崢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意見,便閉嘴了。
    秦尚書道,「的確是景惠長公主失儀了,宋家出身雖寒微,熙之卻是朝中重臣。宋老太太並非有意失禮,公主這樣斥責朝廷誥命,並不相宜啊。」望向一干子孫道,「所以說,看人不能勢利,便是身居高位,亦要以平常之人待人。」
    秦崢等俱垂手應了,秦尚書忙了一日,也有些倦了,便打發兒孫們去歇著了,自己也去了老妻房裡。
    秦尚書本是有意為老妻熱鬧熱鬧,卻不想弄到最後成了鬧心呢。
    老夫妻兩個上床休息,秦尚書問,「宋家那丫頭,叫什麼來著,真是胡鬧。」
    「叫嘉言,是熙之的嫡長女呢。」宋老太太道,「你是不知道,唉,景惠長公主說話實在過了。宋老太太本就不常出門,其實人不壞,說話也實在。景惠長公主大庭廣眾下寒聲厲斥熙之的母親,那是正三品誥命呢。為這點兒小事,哪裡值當呢。」就是宮裡太后娘娘,不喜歡誰,挺多冷冷的晾著你,若是肯刺你兩句,是相當的給你臉了。再沒有如景惠長公主這樣說話的規矩。
    秦尚書道,「好好看看那丫頭。」
    秦老太太望丈夫一眼,秦尚書道,「小小年紀,脾氣雖有些火爆,卻不是個糊塗人,日後好好磨煉,是塊好材料啊。咱家與熙之家向來交好,孩子們也有所來往。若是合適,日後倒是能做得一樁親事。」何況,他就要退下來了。兒子們才幹平庸,不及宋榮深得帝心。
    秦老太太道,「以前我看言丫頭就是個精神伶俐的孩子,跟她們姐妹都不錯。如今看來,她膽子也大啊。能幹是能幹,就怕不夠柔順。熙之還有個小女兒,生的容貌比言丫頭略出挑些,溫溫柔柔的,就是身子有些嬌弱。」
    秦尚書道,「當家主母,是用來過日子的,柔順有什麼用?」說著,笑呵呵道,「就是你,年輕時連丈夫都打過,還當我忘了呢?」
    秦老太太輕捶丈夫一下子,罵,「個死老頭子,多少年的事兒了,還記著呢。」
    春尚書抓住老妻的手,給她送回被窩裡,又為老妻掖了掖被角,道,「一百年也忘不了呢,得帶到地下去。等到了地下,見著岳父岳母,得好好的告你一狀呢。」
    秦老太太忍不住笑,悄聲與丈夫道,「我這輩子,跟了你,沒白跟。」
    秦尚書的一雙老手悄悄的伸進老妻的被窩兒裡,秦老太太悄斥道,「個死老頭子,摸摸索索的做什麼怪?」又不是年輕夫妻,早就分被睡了。
    秦尚書摸索到老妻的手,蒼老又粗糙。年輕時幹了太多的活計,日後再如何的榮華富貴也養不回昔日的柔滑細膩。秦尚書握緊老妻的手,側身望向老妻並不太清楚的面容,於棉帳中肉麻兮兮的一笑,「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千金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