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

    明湛養身子養的很滋潤。
    沒個三五天便又恢復了以前的流光水滑,小臉兒白裡透粉,更加圓了一圈兒。以至於挽鏡自憐時,明湛好一番臭美,心裡念叨著,「真是個英俊的帥小伙兒啊。」
    馮誠親自帶人送來了承恩侯魏寧備的禮品。
    馮誠是鳳景乾跟前兒的大總管,說話自有一套,「因宮裡規矩大,四公子又在養病,承恩侯怕打擾公子清靜,特意到御前托了萬歲。聽說公子來了帝都,承恩侯很是惦記您呢。這是承恩侯的一片心意。」句句點出了承恩侯,以至於明湛懷疑馮誠私下收了承恩侯的銀子。
    身後的小太監有眼力的遞上禮單。
    清風上前接過,轉呈給明湛。
    禮單上的東西並不算貴重,一部分是參葺肉桂,一部分是玉器古玩,很妥帖的一份禮單。還是經了御前遞過來的,這就有些意思了。明湛笑了笑,寫道,「承恩侯突然送我這麼重的禮物,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禮了?」
    馮誠笑著提點道,「公子恕老奴多句嘴。承恩侯與鎮南王爺是嫡親的姑舅兄弟,您見了承恩侯也得叫一聲表叔呢。因著是親戚,得知公子病了,侯爺心裡掛念,方備了些滋補之物送公子使用。公子哪裡用回禮呢?」
    看來承恩侯終於意識到了,魏家和自己也是有血緣關係的,除了奪嫡,魏家還有一條更安全的退路。
    明湛羞澀的點了點頭,又讓清風沏茶,打賞。
    這位四公子可不是好惹的,不過他今日給足了明湛面子,馮誠很客氣的謝了賞。
    既然魏家的禮到了,又躺了兩天,明湛便痊癒了。
    沒有哪個皇帝在母親活著的時候處置自己的母族,他要讓承恩侯府認識到自己的位子,將承恩侯與魏貴妃剝離開來,把儲君這潭水徹底攪渾。
    鳳景乾還年輕,差什麼急立儲君呢?再過二十年立儲也不盡。
    鎮南王府的位置太重要了,儲位一日不定,鎮南王世子的位子便也定不下來。
    只要不立世子,他的身份就是要比庶出的兄長們尊貴。哪怕要在帝都為質,他也絕不能指望著靠別人的臉色生活。
    呵,過個二十年,誰知道是什麼形勢呢?
    范維跟在明湛身邊,看這人笑的春光燦爛,不知道又在尋思什麼呢?
    明湛察覺范維偷瞄自己,歪頭給了范維一個更燦爛的笑容,范維忙心虛的移開眼睛,明湛拉過范維的手,捏了捏,在人家掌心劃拉著寫字,逗他,「你偷偷喜歡我就可以了,別說出去哦。」
    范維瞬間被雷劈,白玉一般的臉上慢慢的爬上了一層胭脂,甩開明湛的手,咬咬牙,皺皺眉,再跺跺腳,低聲道,「你別瞎說,沒影兒的事兒!你才幾歲啊,懂個什麼?」看到明湛,范維就會想起有一次自己出門在街上買的大棉花糖。再說,他可是正人君裡,那裡會想那些歪門兒邪道的東西。
    明湛好笑,又去拉人家的手,「你別害羞,我知道的。」
    范維甩開明湛,躲出八丈遠。明湛蹦跳著追上去,扒住范維的胳膊,彎著唇角笑的促狹。
    「你逗我是不是?」范維並不呆,他向來是聞絃歌而知雅意,見明湛壞笑,哼了一聲,將明湛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拽下來握在掌中,「咱們好好走道兒,拉拉扯扯的叫別人看見笑話。」他在家也是當小少爺一樣養大,沒給人做過伴讀,拿明湛當成弟弟一樣照顧著。
    明湛繼續在范維掌心寫字,「你再有不懂的東西,直接問先生,這次他不會再拿喬了。」
    范維是讀書人的脾性,年紀小,求知慾旺盛,那些先生們也是看人下菜碟兒,范維有所問,只是一昧敷衍。如今明湛剛剛立了威風,料想那些人自不能再小看他。
    都是些前倨後恭的小人。
    范維知明湛心裡清明,笑道,「這回給他倆膽子,他也不敢怠慢咱們了。」
    明湛的日子過的極舒心,讀讀書,練練字,騎騎馬,射射箭,他也不像皇子們似的擠破了腦袋爭上游,以期在鳳景乾跟前兒落下個好印象。
    明湛純屬是為了消遣。這四樣他學的都很爛,明湛一來,皇子們頓時鬆了口氣,終於有掂底兒的了。鳳景乾很注重兒子們的課業,明湛也屬於皇子一級的待遇,他的課業也是鳳景乾親批。
    鳳景乾都替明湛發愁,「明湛啊,朕想在你這大字上找幾個好的畫個圈兒,硬是找不出一個來。」
    明湛低著腦袋瓜子裝死人。
    「勤能補拙。你父王一手柳體堪比大家,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也該多練練,以後每天多寫十張,持之以恆,定能練好的。」鳳景乾隨口吩咐道。
    明湛摸出小本子答道,「每天要上課,習武,我很忙的,哪裡有空再寫大字?」
    「你忙什麼,不說午間有一個時辰的休息,就習武,每日只練一個時辰,申時也就散了。」鳳景乾虎著臉道,「叫你多寫幾篇字而已,哪兒來有這些推脫?」
    「我得練笛子。」明湛寫完,指了指自己腰間繫著的一段凍玉雕的小笛子。
    「喲,在學樂理呀。」
    明湛笑著點頭,執起玉笛橫放於唇際,認認真真的吹起來。
    明湛氣脈短,吹吹停停,還有破音,鳳景乾越聽越想去如廁,禁不住夾緊了雙腿,道,「罷了罷了,朕知曉了,朕給你找個好些的樂理師傅,下去吧。」著急去方便呢。
    鳳景乾點了魏寧教習明湛樂理。
    明湛有些吃驚,這承恩侯真年輕吶。
    魏寧心道,這位四公子跟鎮南王表哥長的可不怎麼像,大概是肖似母親衛王妃吧。鳳景南文武雙全,生的也英俊,衛王妃雖沒有傾城之貌,年輕時也是有名的閨秀,不然也不能被先太妃瞧上。說句老實話,甭管明湛多麼的自信。明湛的確沒能遺傳到爹媽的好相貌,他爹媽都是雙眼皮,他卻是肉眼凡胎單眼皮,鼻子有些塌,眉毛也是淡淡的兩條,看不出什麼優美形狀,連耳朵也小,耳垂又小又薄,算命的說這種耳朵最是福薄不過。唯一能拿出手去的就是他雪雪白的肌膚,遠看一團雪,近看一塊兒玉,明湛滋補有道,白裡透粉。
    鳳景南一直對明湛平平,與明湛這相貌也有些關係,同一個娘胎生出來的,還是龍鳳胎,明淇就是俊眼眉飛,神似鳳景南,鳳景南這人最是自戀,所以把明淇寵的跟鳳凰似的。明湛不但是啞巴,長相也不爭氣,唸書習武又是一把爛,鳳景南想喜歡他真的很難。
    魏寧卻覺著明湛白嫩嫩的挺可愛,這會兒明湛年紀小,五官尚未長開,等過個一二年,興許會英俊些。
《嫡子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