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瀾

    鳳景南知道自己是色厲內荏了,皇兄那樣的老狐狸,自然不會承認有為明淇與阮鴻雁指婚之意的。
    畢竟,最先提起明湛與阮家婚姻的就是他。
    朝令夕改。
    就算鳳景乾有那意思,也會做的不著痕跡。如今被苦主找上門兒,怕明湛會得到一番安撫。
    果然不出鳳景南所料,明湛又是在宮裡用了晚膳方眉開眼笑的回來,笑瞇瞇的與他請安,「皇伯父說了,都是沒影兒的事兒,既然明淇沒有看中的,婚事暫緩也無妨。」
    鳳景南點了點頭,明湛笑嘻嘻地坐在鳳景南下首,「我跟皇伯父說了,若是明淇三十歲不大婚,再催她也不遲。」
    鳳景南的臉色就相當好看了,三十歲!哼,三十歲!
    「皇伯父都應了。」明湛拿了個核桃酥,道,「還是讓明淇先回雲南吧,那邊兒離不得人。」塞嘴裡吃了。
    「喲,你何時變的大方了。」鳳景南沒好氣的噎明湛一句。其實明湛並不是個小氣的,鳳景南也得承認這一點,至少明湛從未在暗處對明禮幾個使過絆子,並且,直至今日,也未有什麼失禮的舉動。只是瞧著明湛那張臭臉來火,鳳景南方酸了這一句。
    明湛不以為意一笑,反正鳳景南對他向來不咋地,若哪天鳳景南真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該懷疑鳳景南別有用心了,灑脫一笑道,「皇伯父勸了我好半天,我如今悟了,我也有錯,不該跟父王那樣說話。有理講理,先前是我太偏激了。多虧了父王大度,不怪罪於我。」
    鳳景南聽了這話更來火,老子教導了你一千八百遍,也沒見你學個乖,怎麼別人一說就跟吃了仙丹似的開了靈竅兒!
    明湛知道鳳景南心情不佳,不過他的心情超級棒,嘴上的笑斂都斂不住,看得鳳景南更加氣悶,偏又發作不得,只得打發明湛去跟明淇說一聲了。
    鳳明瀾來給母親請安。
    魏貴妃讓人切了一盤剛貢上來的西瓜,笑道,「這還是暖房裡種出來的呢,也就有名兒有姓兒的分到一個半個的,你嘗嘗。」
    鳳明瀾先取了一塊兒遞給母親,魏貴妃笑著接了,問道,「你媳婦的身子如何了?」
    「挺好的,就是現在身子發沉,怯熱,又不敢用冰。」鳳明瀾道,「她本想進宮給母妃請安,我看她那身子實在不便,就攔下了。」
    魏貴妃笑道,「你所慮極是,如今且不必論這些規矩,只要她能給我添一位嫡孫,就是她的孝心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如鳳明瀾,大婚五六年了,生的不少,可惜夭折的頗多,如今只有一位嫡女,一個庶子養活。
    鳳明瀾笑,他與王妃也都盼著能誕下嫡子。
    「母親,這比武結束都幾天了,父王還沒有為寧國郡主指婚的意思麼?」西瓜甜而多汁,鳳明瀾擦一擦手,明亮的眼睛望向魏貴妃。
    魏貴妃笑,「這誰知道呢。聽說今兒世子又進宮了,端看你父皇如何安排吧。寧國郡主是姐姐,這樣大張旗鼓的折騰,總得先說姐姐的親事,再論弟弟的。」
    魏貴妃斜斜的倚在榻上,雖已年近四旬,仍是美態動人,笑道,「這是該麟趾宮發愁的事兒了,與咱們有何相干呢。」
    「母親說的是。」鳳明瀾笑了笑,人心不足蛇吞象,父皇有意將阮氏女指婚鎮南王世子,已是天大的恩典,偏阮家又肖想尚郡主。
    尚主一時之間是看不出成效的,而且變故頗多。阮家有意讓阮鴻雁尚主,看來對阮鴻雁非常有把握。關鍵是五弟還小,阮家是要放長線釣大魚了。
    寧國郡主再厲害也是個女人,鳳明湛可不是吃素的。敢從他嘴裡奪食兒,寧國郡主算個有本事的。只是寧國郡主後頭有鎮南王,還是鳳明湛的親姐姐,鳳明湛如今下不去手也下不得手,只得相讓。
    可是阮家br />
    莫非如今阿貓阿狗都可以向鎮南王府伸手了?若如此容易簡單,鎮南王府還會平平安安的延續至今?
    不自量力的方小說西。
    其實鳳明瀾倒是希望阮家如願尚主,如此,阮家要面對的敵人就不是魏家,而是鳳明湛了。
    不過,依他估計,鳳明湛斷不能讓阮家如意的。若阮家如意,將來不如意的就是鳳明湛自己了。
    至於鎮南王,誰知道這位鎮南王在想什麼呢?怕連父皇都在疑惑吧,女兒再得寵,真的能寵到分掌兵權的地步?不過,鎮南王叔的每一步與帝都都有莫大的好處,父皇自然是不會干涉的。
    鳳明瀾忽然笑了,望向母親道,「還有件事,想跟母親說呢。」
    「跟我還賣什麼官司,直言就是。」
    「我正是為難呢。母親也知道明義與我交情尚可,他在帝都這幾年,我府裡但有什麼事兒,他都會到的。」鳳明瀾道,「前些日子,他來過幾次,話裡話外的與我打聽阮鴻雁的事兒。」
    魏貴妃一時沒反應過來,皺眉道,「他打聽阮鴻雁做什麼?」
    「母親忘了,當日比武,明菲也是去了的。」鳳明瀾淺笑低語,「如果是因著明湛明淇,明義是不會費這種心思的,再說也輪不到他來操心。只有明菲,母親也知道當年在慈寧宮的事兒。如今衛王妃到了帝都,明湛明淇自有衛王妃籌劃,可明菲之前得罪過明湛,二姨母得寵多年,難免與衛王妃有隙,如今明菲的婚事俱在衛王妃之手,焉能討的好去?」
    魏貴妃大為皺眉,「這丫頭也太糊塗了,莫不是瞧上了阮鴻雁?」五指扶住軟榻扶手,緩緩坐起,攏一攏如雲鬢髮道,「自古婚姻,皆是父母做主,這些且不論。就拿阮家說,麟趾宮那位眼界兒向來比世人都高的,阮家相中明湛明淇姐弟,這兩人單論出身,就是鎮南王嫡出,如何能瞧的中明菲?簡直是胡鬧,你去跟明義說,叫他熄了此心,絕無可能的。」
    「母親。」鳳明瀾唇際勾出一抹笑,溫語笑言,「母親,依我琢磨,阮家尚主的事兒怕是難成的。如此,不如促成明菲的心事,他們想借鎮南王府之力,我就偏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魏貴妃揉揉眉心,歎道,「豈有這樣容易?敲敲邊鼓還罷了,如今你父皇哪裡還聽得進我的話去。」
    「母親,阮家可不是易與之輩,他們既然有此謀劃,焉能沒有後手?」鳳明瀾淺笑,明麗的容貌中帶出一種勢在必得的執念,「母親只管叫人多留意麟趾宮,時機總是慢慢等來的。」
    魏貴妃略點了點頭,關切的問兒子,「你不是要去兩淮了嗎?方小說西收拾的怎麼樣了?奴才多帶幾個,別委屈了自個兒。」
    鳳明瀾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笑著,「說來也有趣,父皇剛下旨要去徹查鹽課,那頭兒就把先前在逃的鹽販子蘇幸抓到了,已押解到了大理寺。父王已命我們暫緩,吩咐舅舅細審蘇幸。」
    魏貴妃並不懂這些,只道,「這樣也好,你媳婦快生了,你在家,她心裡也有個主心骨兒。」
    鳳明瀾笑了笑,並不言語。
《嫡子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