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相處2

    做久了大家閨秀,徐盈玉從不知道翻臉滋味兒這樣舒暢痛。
    徐盈玉露出一個滿意微笑,氣勢並分不輸曾靜,
    「曾公子,三日之內出具和離書。我會派人去清點嫁妝。二駙馬與趙榜眼都好生勸勸曾公子吧,我徐家人也不是好欺負。」
    「若是好聚好散,彼此尚有顏面。」徐盈玉端起桌邊兒茶喝兩口,悠悠道,「如今曾公子已做下令人不恥之事,若是再有令人不恥之舉,我也不是每次都這樣好脾氣招待。」
    趙令嚴硬著頭皮上前,「表嫂,且看這五年夫妻情份上吧。」
    「是啊,弟妹,阿靜也是一時糊塗。你說,你這氣性喲,」展少希語氣和緩勸,「以和為貴啊,弟妹,以和為貴。」
    徐盈玉冷淡地說,「今年燈節遇到了紅朱。正式一起是三月初三,你當然不會與我說。你是如何安慰紅朱?」
    「『有身孕就帶她回家』,『生個兒子就扶她做二房』……每月給南溪巷五兩銀子花用。」徐盈玉譏誚笑笑,「曾公子,你也不過如此。」
    「你當然不想和離,紅朱雖不是奴婢,也不過是普通平民。五兩銀子夠她開心很久了,曾家這樣門第,已是她平生不能想像豪門。」徐盈玉實事求是歎道,「她如何與我相比,她也絕沒有一個做尚書父親。」
    「曾公子,世上哪得兩全法?你是個本事有限人,偏想著賢妻美妾樣樣不缺。」徐盈玉望著這個男人,心中一陣厭煩,不客氣道,「你真是做夢。」
    「我嫁給你,不圖你曾家門第富貴,不圖你才高八斗,看中不過是你曾家不納小門風。」徐盈玉不屑道,「如今太平日子尚且不能,你認為我憑什麼留曾家?」
    「二駙馬,趙榜眼,你們也不必花言巧語糊弄我。曾公子什麼樣人品秉性,現我一清二楚。」徐盈玉道,「依曾公子骨氣,焉會同意去母留子之事?他可不是這樣無情無義人。他是吃著徐家飯尚且嫌徐家飯餿呢。他這樣人,受一個女人幫助,因為岳家顯貴而得到好處,只能令他噁心不屑渾身不舒服且引以為恥罷了。他喜歡是那種時時需要他保護,可以展現大男人大才略大本事小鳥依人女子。」
    曾靜受不住這些話,冷聲道,「你想和離,便和離去罷。只是也不必污我清名,你嫁我五年,我何嘗有一日薄待於你!我有今日,皆是自己唸書科考得來!確是與你徐家無干!」曾靜長歎,「你本是相府嫡女,我一個貧家小子,原不相配!你既想和離,且拿紙墨來,我即刻寫下和離書就是!何必要攀扯這些!」
    「你說對,我確不會拿紅朱母子二人性命與你處置!」曾靜尚且鄙且歎望著徐盈玉,他是今日才知道徐氏嘴臉,以往,他真是看錯了她。既如此,何必強求,曾靜道,「你這樣霸道撒潑脾性,我曾家也要不起你這高門媳婦。不可能因你不欲我納小,就令我曾家斷子絕孫!」
    「說好,君子一言,馬一鞭。」徐盈玉意吩咐道,「蘇若,取筆墨紙硯來!請曾公子寫下放妻書!」
    展少希趙令嚴還想再勸,曾靜先道,「展兄,阿弟,你們也不必勸我了。這樣隨手掌摑男人惡婦,我實要不起。」
    徐家婢女馬上捧來紙硯,展趙二人無所能勸,只得看著曾靜寫了放妻書。
    徐盈玉拈起細看,仔細收好,笑一笑,「還有一事要跟曾公子說。」
    「曾公子口口聲聲說我不能生養,可有證據?」徐盈玉溫聲道,「你當然沒有證據,不過,對於曾公子身上小小毛病,我卻是知道。」
    徐盈玉撫弄著腕中碧水透澈玉鐲,似閒來聊天一般,卻是字字如刀,「記得四年前,因成婚數月皆未有孕息,我便請了太醫為我診脈。真是可惜,我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記得也是四年前某天,曾公子用功過度,得了風寒,臥床不起,府上太太老爺急不行,我用家父帖子請了太醫院孫太醫。二駙馬肯定也知道,孫太醫是皇上自江南帶回來,醫術冠絕太醫院。」徐盈玉望著曾靜那張失色臉孔,輕聲一笑似能將曾靜心中扎出血來,「除了公子風寒之症,我悄聲請孫太醫順便為曾公子診一診,為何你們無子嗣之故?」
    「你猜毛病是出誰身上?」徐盈玉意道,「當年,我自然不會說。這件事若說出去,沒臉還是你!我想著,只要你對我好,這一世,無子我也跟你過了!」
    「看看,你都做了什麼?」徐盈玉冷笑,「真是愚蠢無以復加!一個江南女子,家裡遭了災,來帝都投靠親戚,結果親戚沒找到,只得帝都漂泊。這樣簡單謊話,你也能信!這樣女人,你堅信她處女!哼哼,弄點鴿子血,你就當那是純潔雪白處女!」
    「肚子裡有了種,你就認是你曾家?」
    徐盈玉搖搖頭,歎道,「我實是噁心受不住,你把個娼妓弄到家去,再將個野種做寶貝,還要我照此效仿。曾公子,你這樣人品智商,實令人不敢恭維。」
    展少希自認見多識廣,趙令嚴是才學滿腹,這倆人聽徐盈玉道出此等內情,都震驚忘了反應。
    曾靜怒吼,「不可能!你胡說!你不過是嫉妒紅朱有了孩子!嫉妒我喜歡她而已!」
    徐盈玉上下掃了曾靜一眼,悠然道,「你這種人喜歡,我還真不稀罕。」
    「好了,知道,我都念情份上與你們說了。」徐盈玉渾身懶洋洋舒服,開始攆人,「恕我不能相送了。」
    曾靜猶不能相信,臉色慘白。
    展少希與趙令嚴見事已至此,再徐家呆下去,無非自取其辱,忙拉著曾靜告辭。
    三人剛走到門口,就見徐秉忠徐秉堂正人手一塊磚頭等著曾靜呢。仇人見面兒,哪能容情,兄弟二人當下就衝了過去。
    「兄弟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唉喲!」
    「操!」
    展少希與趙令嚴都是曾靜找來幫忙,這次幫忙實是徹底,徐家兄弟二人板磚沒砸著曾靜,倒是這二人挨了個滿臉花。
    徐秉忠一看把駙馬打了,頓時慌神,不知所措。
    徐秉堂見磚頭砸偏,立時撿回來,瞅準了曾靜腦門兒,面無表情就給他補了一下。
    女人是一種很奇妙和生物,多情時候,能為情不吃不喝不要命。可若是真狠下心,女人絕對比男人狠。
    徐盈玉屋內沒瞧清楚,出來一看,三人全都躺地上了,頓時拊掌讚道,「二弟三弟,打好。」
    展少希趙令嚴死心都有了,還是曾靜幸運,他刺激過大,又挨一板磚,已經暈了過去。
    徐盈玉再道,「咱們雖是普通人家兒,可是,弟弟們對我心,卻是如同陛下對待淑儀長公主心是一樣。」
    「只是,打兩下出出氣也就罷了。咱們家也不好搞出人命來。」徐盈玉指揮著丫環們或扶或抬或拖將人弄進了一處廂房,「這位趙榜眼是通醫道,取些乾淨白絹帛來,再拿上好像牙粉來,請三位裹傷。」
    徐家人是如何不好惹,趙令嚴真是身有體會了!就是趙令嚴亦得慶幸,還好有他與二駙馬陪著表兄一道兒來。就這樣,表兄還是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呢。
    小舅子這種生物,實太凶殘了。
    雖然徐家兄弟把人揍了,徐家姑娘也如願拿到了和離書,且曾靜給徐盈玉打擊失了聲傷了神了傻,眼瞅著只剩一口氣。
    趙令嚴回了曾家後將事情原原本本與姑姑姑丈說了,姑姑趙氏直接暈過去,幸而趙令嚴略通醫術,方無大礙。
    接下來,曾家如何審訊那位名喚紅朱女子,又是如何處置,趙令嚴則不得而知。
    倒是徐3朝上面臨著御史指責,說他「縱子行兇」,以至家裡兒子把二駙馬與趙榜眼打破頭啥啥。
    明湛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徐尚書,你兒子是瘋了怎麼著?瞧著秉堂是個老實人,怎麼倒幹下這種事?連朕姐夫與朕榜眼都敢打?到底得有個原由?」
    徐3尷尬要命,只得略略將事說了,再三強調,「實是誤傷,犬子們只是氣不過,為他們姐姐出口氣,哪知二駙馬與趙榜眼擋前頭,這一錯手,就傷著了。臣已命他們去二公主府與趙榜眼家致歉,得知二人並無大礙,臣方放下了心,已家好生教訓過這兩個混帳!」
    明湛心裡直樂,忍俊不禁,擺擺手,極是體諒道,「唉,這做小舅子,難免脾氣不大好。怪不得二姐夫與趙令嚴都沒來呢。不過,到底把你們誤傷了。想當年,朕敲了孝真法師一磚,尚且得賠禮呢。徐3,罰你一年俸祿,你可服氣?」
    徐3自然無所不服,明湛對那告狀御史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又沒鬧大,二駙馬與趙榜眼也沒上折子與朕喊冤,無礙國法,就罷了。」
    明湛又宣了太醫去二公主府與趙家為二人把脈看傷,根本沒提曾靜事。
    宋遙探望了趙令嚴一番,看他傷了不重,只是失血過多,需要修養,便自趙府告辭。
    剛自三條胡同出來,大街上車輛往來,一人素服素馬走過。宋遙以為自己眼花,張嘴喚了聲,「少涼——」
《皇帝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