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章

    其實哪怕是將此事交給明淇來分憂鳳景乾,也沒料到明淇會用這樣凌厲手段直接解決了善棋侯父子。
    鳳景乾惋惜歎道,「你這丫頭,脾氣也忒急了。善棋侯父子,不過是餌食矣。既然他們已露了行跡,只管監察,才能逮到大魚。」
    明淇動手前自然要考慮充分,故而,她不急不徐解釋道,「鎮南王府向來不干預帝都之事,我看善棋侯極擅煽動之事,這種事,尤其涉及流言蜚語,若是真傳揚出去,人們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皇伯父,善棋侯來此,必不只是為了要迎你回帝都這麼簡單。這一點,咱們心知肚明。」明淇道,「甚至帝都裡,不知多少人等著看善棋侯將您迎回帝都,以待漁翁得利呢。」
    就是否回帝都之事,鳳景乾倒是心底無私,光明磊落,「不過是他們小算計罷了,我若是想繼續為帝,根本不會這麼禪位。」不論是出自什麼原因,決定就是決定。皇位,他坐過了。皇權,他擁有了。如今,說捨則捨,言出無悔,鳳景乾也稱得上大丈夫氣概。
    亦正是因此,明淇對鳳景乾充滿敬佩之意。
    明淇繼續道,「這件事,只我們知道是沒用。皇伯父,我認為,事情自帝都起,釣魚自然是明湛事。現下,表明立場,是重要事。野心家們自不肖去說,但是,只有我們表明堅定立場,那些蠢蠢欲動者,才能收斂不該出現野望。同時,也警告暗處人,不要妄想把手伸到雲貴來,不要拿您與明湛關係來做局。」
    「至於善棋侯,我看他是腦袋出了問題。敢雲貴地盤兒上挑撥明湛與您是非,絲毫沒把鎮南王府放眼裡,這種人,他來了,我就不會讓他回去。」明淇霸氣微顯,與鳳景乾道。
    一個善棋侯,死也就死了。
    鳳景乾笑笑,歎道,「善棋侯自己找死,如今倒罷了。不過,政治也並不只是簡單打打殺殺,你以後要注意些。」還點撥了明淇一句。
    明淇點頭道,「我記得了。」
    再一次,鳳景乾得歎息弟弟好運氣了。有一個明湛已是上蒼偏愛,結果呢,竟然還有一個明淇,這麼出挑兒女兒,怎麼他就沒有呢?莫不是老天疼愚人。唉,罷了罷了,如今念叨這個有什麼用,要不要晚上找鳳景南交流一番呢。不知不覺,鳳景乾思緒就飛到了九天雲外去。
    善棋侯父子出了這樣事,鄭開浚意識到,鎮南王府是一個如何危險莫測地方。三思之後,鄭開浚決定向太上皇請辭,他受不了了,自從善棋侯父子被殺,鄭開浚日日惡夢。
    畢竟,正是由於襄儀太長公主原因,陛下方派他來雲貴。
    那,是不是……
    鄭開浚不敢再想下去,就聽鳳景乾笑道,「這倒不急,開浚,你生帝都長帝都,少見雲貴風光,就暫且此歇個一二月,陪一陪朕吧。」
    明淇自從清理了善棋侯父子,與鳳景乾關係上一層樓,伯侄兩個有事兒沒事兒就一處兒喝茶聊天,頗多默契。
    如今,明淇看一眼鄭開浚明顯憔悴臉孔,便已明白透鄭開浚心思,嗤一聲道,「若是我想對你下手,你以為你還能站這裡嗎?蠢貨。」
    「淇兒。」一個女孩子,養出這幅惡霸面孔,鳳景乾都奇怪楊濯是如何與明淇相處。
    明淇起身行一禮道,「楊濯今日要回來了,皇伯父,我先回去了。」
    「去吧。」看來,小夫妻感情還不錯。鳳景乾認為,楊濯看著一副軟柿子脾氣,卻是個內秀,不然也不能消受得了明淇啊。
    鄭開浚被明淇諷刺了一回,雖然面兒上有些掛不住,不過,心裡卻鬆了一口氣。畢竟,以寧國長公主驕傲,若真是想宰了他絕說不出這樣話來。那個,也,也不會留他到現了。
    鳳景乾微笑,明湛示意留鄭開浚於雲貴兩個月,看來是意對付襄儀太長公主了。想到襄儀太長公主,鳳景乾忍不住歎口氣,心下頗多擔憂。
    不過,襄儀太長公主行此事,對明湛尊嚴,確是冒犯了,換了哪個皇帝都不能這麼算了,何況明湛。這個時候,若是不讓明湛出了這口氣,怕是這小子心裡要記恨襄儀太長公主了。
    再者,人,必然要為自己所做所為負責。這個道理,鳳景乾比誰都要明白。
    故此,鳳景乾並未為襄儀太長公主說情,只是任由明湛處置了。
    帝都。
    明湛收到鎮南王府奏章,看過之後,掩面遞給李平舟道,「唉,竟然出了這樣事,唉,這可如何是好?叫朕如何對襄儀姑祖母交待呢。還有安悅姑媽,安定侯正江南為朕辦差呢……你們也看看吧。」話中多少未竟之意,皆化作一聲長歎難言。
    李平舟急忙雙手接過,一目十行閱過,驚疑難定:鄭開浚竟鎮南王府狩獵中誤傷,搶救無效,死了。
    這也太巧了吧?
    是不是……皇上您命鎮南王府下手了呢?
    李平舟看向明湛,只看到明湛臉色落漠,明湛道,「開浚文采飛揚,朕旨意,只有他擬合乎朕心意。朕派他出遠差,是想著待他立功回朝,好加以重用。如今,他出了意外,朕這心裡……十分不好受。」
    這會兒,內閣諸人皆傳閱已畢。
    雖明湛這樣說,還真沒人相信明湛無辜。他們心裡,哪怕明湛是無辜,鎮南王府也絕不是無辜?
    誰沒打過獵呢?
    也沒見過哪次打獵就恰巧把官員給誤傷致死?
    諸人皆是博學之人,當下便想到了歷史中一次著明「誤傷」:漢武帝時,冠軍侯霍動病不滿李廣之子李敢對於舅舅衛青不敬,於狩獵時一箭射死李敢。漢武帝為了包庇霍雲病,則道,李敢是被鹿角挑死。
    宗室中,襄儀太長公主與善棋侯一併出頭兒,提起迎太上皇回帝都之事。哪怕陛下面兒上高興應了,心裡真會痛嗎?
    明湛可從來不是沒脾氣人哪。
    徐3反應極,忙道,「既是誤傷,實屬意外。襄儀太長公主並非不通情理之人,只要陛下好生撫慰,太長公主定能化解悲痛。」死就死了吧,哪怕徐3覺得小鄭探花兒也是難得人才。不過,世上中途夭折人才多了去,怪就怪小鄭探花兒有個不省心外婆吧。
    甚至,徐3私底下挺讚賞明湛手段。借鎮南王府之手,給朝中人一個震懾,也讓那些心懷不軌之人能看清形勢,莫要再做什麼舊帝換君美夢了。
    反正他是忠誠明湛黨,只要有益於明湛皇位鞏固,冤死個把人,徐3也顧不得了。何況,徐3也並不認為鄭開浚是冤死。若非鄭開浚出身高貴,這種意圖動搖皇權案子,株連九族都是常事。
    如今皇上只宰了鄭開浚,認真不是嗜殺之人了。
    李平舟心內暗暗一歎,好吧,他也是贊同這樣隱諱解決此事。李平舟亦道,「襄儀太長公主年紀也大了,陛下對襄儀公主府自來優渥。依臣看,除了撫慰,此事,還是暫且不要告訴太長公主知曉,免得老人家刺激太大,傷了身子。」不論如何,襄儀太長公主是宗室中年高德韶者,為了帝王聲名考慮,可以冷淡可以警示。不過,非到萬不得已,真不要明面兒上處置襄儀太長公主,以免史官多話。
    李平舟與徐3一定基調,其餘三人紛紛附和。
    「朕聽諸位愛卿。」明湛仍是惋歎模樣,絕看不出一絲破綻,沉聲道,「此事,若是誰敢傳出半分信兒去,朕定不輕饒。」
    李平舟等正色應下。
    這種事,也沒人上趕著給襄儀太長公主去添堵吧。嗨,宗室之事,還是留待宗室去解決吧。至於皇權,他們也沒看出明湛帝位有哪點兒不妥當來。襄儀太長公主剛一提迎太上皇回宮,這不,立時就給絕了後。至於善棋侯父子,回來時,不要遇到什麼山崩地裂天災才好啊。
    帝王手段凌厲,出手就要你命。若是這樣手段都不能坐穩龍位,真是見鬼了。
    明湛有意封鎖消息,自然不是為了襄儀太長公主,而是意沛公。按明湛意思,那老婆子好一下子刺激過度,立時嚥氣兒才好。
    他對襄儀太長公主實已經仁至義了!
    此時,遙水用處,終於顯示了出來。
    淑媛長公主奶嬤嬤鄭嬤嬤於淑媛長公主耳際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淑媛長公主頓時大驚失色,失聲問,「媽媽話,可當真?」
    鄭嬤嬤點頭,「這還有假,殿下哪,還是想個法子吧?當初太長公主提議,殿下可是響應。如今太長公主嫡嫡親外孫子死雲貴,老奴看,下一步,上面兒怕要對太長公主下手了。」
    若是明湛與衛太后都能對太長公主出手,那她是不值不提了。淑媛長公主花容失色,臉色慘白,嫣紅唇瓣顫了又顫,不敢置信,「他們怎麼敢,父皇還雲貴呢。」是啊,鳳景乾還雲貴,欽差去雲貴是為了迎鳳景乾回朝。鎮南王府卻敢直接宰了欽差,且這欽差還不是一般欽差,鄭開浚還是正經皇親呢。
    鄭嬤嬤沉沉歎了口氣,她是淑媛長公主心腹,見公主如此情形,忍不住勸道,「殿下,當務之急,還是去向太后娘娘認錯吧。」就是她一個老婦,沒啥見識,也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道理。她宮中多年,這些年,宮裡起起落落也見多了。
    如今皇上太后一系並不是好惹,哪怕皇上事她不大知道。不過做為宮裡女官,鄭嬤嬤一輩子就宮裡混,由青春少女到額間生出皺紋。淑媛長公主生晚,不知道當年仁宗皇帝地方氏皇后厲害,那會兒,鄭嬤嬤也只是宮裡一介小宮女,卻也聽說過衛太后名聲。只是,那時衛太后還只是永寧侯府嫡女,養方皇后膝下,極受寵愛。
    淑媛長公主緊緊揪住手裡帕子,顫聲問,「要如何認錯?這種錯,一認,就完了。」她想迎父親回朝,一片孝心,無錯可挑。可另一方面,他希望父親重掌朝綱,她亦可重拾昔日榮光。但,這種事,如何認?認了,就是妄干朝政,能有什麼結果,淑媛長公主可想而知。
    鄭嬤嬤輕輕握住淑媛長公主手,怕她抓太緊,傷到自己。鄭嬤嬤望著淑媛長公主通紅眼眶,知道公主心裡有數,不過鄭嬤嬤依舊要說,她低聲道,「殿下,讓遙水去給大駙馬侍寢吧。成了大駙馬人,她自然要為大駙馬著想。遙水畢竟是太后宮裡出來人,與壽安宮裡宮人們相熟,下次,您進宮帶上遙水。給太后瞧一瞧,太后會滿意。」
    「不。」淑媛長公主緊緊咬住編貝舟玉齒,眼淚若斷線珠兒一般自美麗臉龐落下。淑媛長公主心裡悲憤苦痛讓她整個身體都繃極緊,微微顫抖著。良久,淑媛長公主緩緩拭去眼淚,淡淡道,「我是父皇親封公主,皇室嫡支。媽媽,事已至此,難道去認錯求饒就沒事了嗎?媽媽,你年紀也大了,如今也用不著這麼些人,你自行回老家吧,我日後也不會再用你了。」
    「殿下這是說什麼話,老奴一輩子宮裡,能有幸撫育殿下。這些年,老奴看著殿下一點點兒長大……」鄭嬤嬤話到激動去,亦是雙淚橫流,「說句大不敬話,老奴無兒無女,殿下就是老奴孩子。殿下,不論如何,哪怕殿下打罵,老奴亦要伴殿□邊哪。」
    淑媛長公主與鄭嬤嬤抱頭痛哭。
    淑媛長公主有屬於自己來自皇室尊嚴。
    一個人,或聰明,或笨,這是沒法子,爹娘給,再加上後來歷練。不過,一個聰明人,或許會做出令人鄙薄事情來。相反,一個笨人,身上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
    淑媛長公主做為一個女孩兒,能得到鳳景乾寵愛,就不是個笨。可惜是,這世上,聰明人有許多,真正具有智慧就少數了。
    鳳景乾孩子並不算多,皇帝對於兒子難免期待過高,再加上這年頭嚴父慈母、抱孫不抱子規矩,鳳景乾對於兒子向來是不假辭色。
    相對,對於女孩兒,鳳景乾頗多愛寵。
    淑媛長公主無法接受衛太后一系掌權,倒不是說衛太后與明湛如何虧待過她。其實,明湛開始為了收買人心,於宗室頗多施恩。
    可是,不知為什麼,淑媛長公主就是無法接受明艷等人躍居她頭上。哪怕衛太后再如何優待於她,內心深處仍是知道,明艷與衛太后感情加深厚,那一言一笑間融洽,刺痛了淑媛長公主眼睛。
    明明是她家,明明坐皇位應該是她兄弟,結果,卻是這樣物是人非、鳩佔鵲巢。
    淑媛長公主自心底無比彆扭,原本淡淡相待衛王妃,一躍為需要她討好並恭敬以待太后娘娘;原本比之她差上十萬八千里淑儀郡主,一躍為淑儀長公主,與她同級。
    甚至,衛太后面前,明艷一直比她有體面。
    無數深夜裡,淑媛長公主輾轉反側時,她都會想許多許多,甚至,連當時鳳家兄弟陷於阮鴻飛之手,接著四個皇兄皇弟自相殘殺,全都死光。
    帝都權位幾經易手,明湛坐收漁翁之利。好像,突然間,皇帝帽子就自天而降砸中了明湛腦袋。幸運讓人不可置信。
    難道,沒有人覺得可疑嗎?
    6文韜已自大同回來,有大同走私案前,宋遙堂弟宋遠高利貸案子似乎有些不夠看了。
    如今大同城已是宋遙與趙令嚴掌控中,趙令嚴仔細梳理大同城時現了案子關鍵人物兒李宗身影,將人逮捕歸案。
    此案,也跟著水落石出,正經與宋遙無關。
    如果非要牽強附會,當然,宋遠是宋遙堂弟,且是宋遙一手安排宋遠去做了個小隊長。如今宋遠案,自然也有人參奏宋遙公私不分、公器私用啥。奈何趙令嚴代宋遙擬萬壽禮單實符合阮鴻飛心意,明湛本就偏心宋遙,只是罰了宋遙半年俸祿。其餘宋遠之事,按律處置。
    接下來,宋遙將宋遠爹娘——自己伯父伯母,出銀子送他們回了老家,自此再無來往。
    大同事了了,6文韜與蔣文安自然要回帝都來。
    他們這一趟去大同,能將宋遠案查清,還一併揭了大同走私叛國案,這樣驚天大案,也是他們運氣了。回來之後,明湛對二人頗多褒獎。能為朝廷立功,明湛又肯知情,6文韜心裡多了些底氣。
    這些日子,面上頗多春風得意之態。
    落了衙,6文韜就見到公主府小廝衙門口兒等候,道是長公主有請。
    唉,娶個公主老婆就是這樣不好,那真是得當祖宗一樣供著。公主不跟公婆一道住,反是自有府第。6文韜身為駙馬,想著孝就回南豐伯府,若是想著忠,就去公主府。
    如今公主有請,6文韜自然不敢違逆,直接去了公主府。
    其實淑媛長公主找6文韜也不是別事,只是想讓6文韜幫著打聽鄭開浚之事。這樣大事,淑媛長公主也不能是奶嬤嬤聽到遙水話,就輕信了。
    還是讓駙馬再行打探,方能確認。
    6文韜原本就對此事不大贊成,此時道,「殿下,鄭開浚出是皇差,到底如何,與咱們無干。依我看,還是隨他去吧。」
    淑媛長公主聽到丈夫這話,想著自己嫁給6文韜大幾年時間,夫妻間竟無半分默契可言,難免一陣心灰。不過,她一介婦人,出頭露臉之事還是得指望著6文韜,只得壓下心中不悅,溫聲道,「駙馬也想一想,若是父皇能回帝都,我們也能膝下孝了。」孝只是委婉說法兒,當年6家與吳婉官司,人皆知。如今吳婉嫁給了沈拙言,而沈拙言是林永裳外甥。
    林永裳正一品總督,又得帝心,哪個是好惹。甚至,淑媛長公主耳聞林永裳身份好像與仁宗皇帝時東宮師範林希有關聯……
    此時,不必淑媛長公主點破,6文韜也知道太上皇回來對他好處。明湛對6家素來冷淡,哪裡比得上老丈人對他器重。再者,還有林永裳那顆定時炸彈呢。
    這麼一想,又有淑媛長公主開口相求,6文韜自然心去辦。
    6文韜辦事很,且是自相府出來消息,自然是准。
    一番思量,淑媛長公主已懷破釜沉舟之心,梳洗打扮後直接去了襄儀太長公主府。
    襄儀太長公主與淑媛長公主一向有交情,侄孫女來了,襄儀太長公主臉上露出和悅微笑,招呼淑媛長公主與她一併坐榻上。襄儀太長公主年紀大了,眼神兒不大好,就近只是又見淑媛長公主眼圈兒微紅,忍不住皺眉問,「媛丫頭,這是哭過了?誰給你委屈受了不成?」
    淑媛長公主打了其他人,只留鄭嬤嬤身旁。見襄儀太長公主尚不知鄭開浚之事,淑媛長公主是心痛難言,竟不顧公主矜持,忽地抱住襄儀太長公主,一陣痛哭。
    襄儀太長公主雖不知原由,想著淑媛長公主定是受了委屈,輕輕拍著淑媛長公主脊背,溫聲道,「有什麼事,只管與我說。你放心,我定不會叫你受到半分委屈。是不是太后給你那小狐狸精生事了?你是公主,打殺她又何妨。」遙水之事,襄儀太長公一直記心裡,並為衛太后手段所不恥。
    淑媛長公主哭了一時,見襄儀太長公主一味關懷她事,心裡添三分傷感,拭一拭淚,本來想把鄭開浚之事相告,只是看到襄儀太長公主滿頭銀絲如雪,難免心生不忍,遂道,「姑祖母,我是想著,先前我們想迎父皇回帝都之事,並不大妥。父皇去雲貴養身子,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身子好了沒?我想著,不如我陪著姑祖母一道去雲貴,跟父皇請安。見到父皇身子安康,我才能放心呢。」
    襄儀太長公主活年紀長了,見世面也多。淑媛長公主這樣話,自然不能騙過她,思量一時,襄儀太長公主皺眉道,「怎麼說出去雲貴話來?再說,善棋侯與浚兒就要迎你父皇回來了,介時咱們一家子自然能夠團聚。」
    淑媛長公主是心痛難言,只是一徑落淚。襄儀太長公主卻是忽然想到什麼,臉色劇變,抓住淑媛長公主手問,「淑媛,是不是你父皇出事了?」
    「沒,父皇很好。姑祖母莫要擔心,我,我……」
    鳳景乾很好,那麼……
    無緣無故,淑媛長公主定不會這樣痛哭失聲,出此之語?
    襄儀太長公主心口忽地一痛,臉梢瞬間慘白如雪,甚至比那一頭霜都要白上三分。襄儀太長公主一時大驚,手下用力,抓得淑媛長公主腕間一痛,襄儀太長公主急切問,「淑媛,是不是浚兒出事了?」
    面對著襄儀太長公主懇切中帶著三分期待目光,淑媛長公主淚落急,想說話,張開嘴,喉間卻哽咽難言。
    襄儀太長公主彷彿明白了什麼,雙眼中帶出三分透澈與了悟,自喉間泛出一聲帶著老人味兒歎息後,板正身
《皇帝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