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談製衣謹玉見穆離

    用過早飯,林如海去衙門當差,林謹玉也要去唸書,卻被林黛玉喚住。
    「眼瞅著就要入冬了,外院兩位先生的冬衣也制好了,」林黛玉笑道,「你既然順路過去,便給先生們帶去吧。」
    林謹玉應了,笑道,「還是姐姐心細。」想了想,林謹玉道,「姐姐,還有件事呢,許先生身邊還有個侍衛,神出鬼沒的,要不要給他也做幾套?」
    林黛玉皺眉,嗔怪道,「你怎麼不早跟我說,換季時節,這府裡從奴才到主子,哪個不製衣裳呢。聽你說是保護許先生的人,雖說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可既然在咱們家,便沒有裝不知道的理兒。」
    「我攏共只見過他兩回,一句話沒講過,不過我覺得這人應該還在的。」林謹玉道,「我今天去問問先生,要是他在,我叫平安來跟姐姐說一聲,姐姐派個婆子去量尺寸。」
    ……
    林謹玉也不是故意忘掉那俊俏少年的,這一年,他過得跟打仗似的,先是母親纏綿病榻,侍疾理喪,後來又要照顧父親姐姐,忙得腳打後腦勺兒,便忘了這個活幽靈。
    今天林黛玉叫他給師傅送衣服時才鬼上身似的想起來,自己也懊惱,不知不覺真是得罪了個大人物,難道這人上次是故意遲遲出手,害他嚇得差點兒尿褲子。林謹玉十分小人心思的陰暗暗的腹誹。
    將衣服交與伺候許先生的小廝,林謹玉便提起了俊俏少年,有些自責的說,「今年家裡事情也多,倒忘了那位少俠。給先生送衣服時想起來,姐姐可是將我罵了一頓呢。」
    許先生笑,「我還以為穆離上次殺人把你嚇壞了,自此不敢提他了呢。放心吧,穆離不是個小氣的,他就在隔壁睡覺呢。等下午他休息好了,我介紹你們認識。」
    原來高手也要睡覺的啊。
    林謹玉還真是好奇,穆離,姓穆,東安郡王也姓穆,若真是東安郡王家裡人,怎麼會派來保護許先生呢?許先生又不是皇上。
    林謹玉覺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遂放下心事,專心唸書習武,用過晚膳便去許先生那裡。
    俊俏少年果真在房間,盤腿坐在榻上同許先生下棋,後背如刀削般繃得筆直,低垂的側臉潔白如冰雪,襯得眉愈黑唇更紅。
    「見過先生。」林謹玉心裡讚了聲人家的好相貌,他相貌似林如海,日後也是個清俊的,卻無法同這少年相提並論。
    許先生笑道,「謹玉來了,阿離,今天這局就算了吧。」
    穆離眼中帶了幾分笑,起身對林謹玉微點了下頭,也不說話,許先生道,「阿離時常在我身邊,只是你們見得不多,也不要太生疏了。」
    林謹玉上前親親熱熱的握住穆離白白嫩嫩的手,笑道,「穆大哥好。」穆大哥,你長得真好看,你這手可真滑溜呢。
    習武之人最是靈敏,何況林謹玉一雙眼珠子就要粘在穆離臉上,若是別的男人,長得再猥瑣些,穆離非挖下他的眼珠子不可。不過林謹玉年紀小,跟個水蜜桃兒似的,又是真心歡喜,眉毛眼睛的透著可愛。穆離也笑了,全當哄孩子,捏捏林謹玉的小圓臉兒,說道,「謹玉弟弟長得真可愛。」
    穆離這一笑真如春暖花開冰消雪融,林謹玉覺得許先生這屋裡根本不必點蠟燭,穆離天生就是個發光體。
    雖喜歡看美人兒,也知道長時間盯著人家瞧不禮貌,林謹玉移開眼神,笑道,「穆大哥,你都是晚上出來麼?那我晚上來先生這兒唸書怎麼沒見過你。」
    「我一般在院子裡巡視,你當然見不著。」穆離笑。
    要說正事,林謹玉就有些臉紅,可臉紅也要說,他心裡覺得歉疚,臉上便帶出幾分可憐來,燭光映照下,眼睛裡像含了一汪水似的,道「天漸冷了,之前是我粗心,竟然忘了給穆大哥做冬衣。我帶了婆子來,給穆大哥量量尺寸可好。你大晚上的在院子裡,可得多做幾件厚的。」
    「有勞謹玉弟弟了。」穆離瞧著林謹玉小大人兒似的說話,心裡好笑,自然不會同他計較。況且他雖不大在人前出現,林府這一年的糟心事,他也略知道,倒覺得林謹玉很懂事。
    林謹玉忙叫了婆子進來。
    穆離還在長個子,身材卻極好,寬肩窄臀,最架衣服。林謹玉坐在椅中托著下巴瞧,說,「穆大哥,你多大了?」
    「十八。」
    「穆大哥,我在跟徐師傅習武呢,你說我十八歲能不能像你一樣高來高去的?」
    這婆子是做慣的,手腳麻俐,量好便告退了。穆離伸手摸了摸林謹玉的胳膊腿,搖了搖頭,「你這身子骨不大適合習武。」
    「啊?徐師傅明明跟我說,等我到了二十五歲,兩根手指一捏就能將珍珠捏成粉呢。」林謹玉失望的說。
    穆離忍不住笑了,「徐師叔是不是給你露了一手?」
    「嗯,徐師傅拿了瓷茶碗這麼一攥,」林謹玉做了個握拳的手勢道,「卡巴卡巴的就捏成粉了。」
    「徐師叔就只會那一招兒,」穆離笑道,「那一招他足練了二十年才練成,他那樣跟你說也沒錯。徐師叔怕走江湖時被人欺負,特意學來哄人的,我當初也被他哄過。」
    林謹玉頭髮差點豎起來,騙人的,那他練了這麼久豈不是白練了,穆離仿若知道林謹玉的心思,笑道,「徐師叔武學上有限,醫藥上卻是極通,像他傳你的那套吐納養身功,乃少林密傳,徐師叔教給你,你每日修習,對身體大有好處。」
    也是,別年換季的時候,黛玉姐姐都要小病一場,今年精神卻好,林謹玉心地寬厚,想著自己能得兩位先生教導已是福分,便釋然了,「算了,反正我也沒想練成絕代高手。像徐師傅那要學一手能唬人就成。」
    針線房急趕慢趕,三天趕出了十套衣服,由裡到外,無一不全。而且黛玉聽說穆離晚上在外頭值錢,特命人加厚做的,又收拾了一件狐皮絮絲棉的大氅,托林謹玉帶去,道,「冬天夜涼風寒,在外頭披著也好。」
    林謹玉抱著都覺胳膊酸,說道,「這麼沉,穆大哥可瘦了,沒得把人壓得走不動道兒。」
    「習武之人力氣肯定大些,以為都跟你似的,沒二兩勁兒。」林黛玉見弟弟雙手抱著費勁,笑道,「逗你呢,讓婆子抬著送去就是,哪裡用得著你親自搬了。」
    林黛玉為人仔細,連狐狸毛的帽子都制了幾頂給穆離,其他衣鞋|褲|襪也都慮到了,歎道,「那人年紀不大,就跟在許先生身邊做侍從,身邊也無人知冷暖,即在咱們家,就不能虧著人家。送過去吧,就說之前咱們思慮不周,給人家賠個不是。」
    「穆大哥不是小心眼兒的人,姐姐多慮了,我送過去了啊。」
《紅樓之林家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