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遇襲

    看過黑豆兒後,知趣稍稍心安。看羅妖真人模樣,不像對黑豆兒有什麼惡意。再者,以羅妖真身份,實沒必要為難他一個煉氣九層與一隻低階靈鴉。
    按知趣分析,羅妖真人不過是意沛公罷了。
    反正沛公是自己師父,若是羅妖不想得罪羅水仙,那麼黑豆兒起碼安全無虞。
    想通這一點,知趣就擔憂黑豆兒心思漸漸擱置起來,轉而繼續自己水仙谷種植藥材事業。
    知趣特意叫了朱鶴一塊兒去城裡買靈藥種,不為別,知趣並沒有忘記落英峰弟子羅清因他而被罰思過谷之事。他生來謹慎,這個時候出門,不帶個保鏢,知趣還真不放心。
    朱鶴瞧著知趣精神不濟,以為他還為黑豆兒事兒擔憂,良心發現安慰他道,「師兄,你不必太過擔心,若說咱們羅家懂靈獸修煉功法,並不是靈獸園羅三管事,而是羅妖真人。只是真人尋常不理俗務,否則,靈獸園若能得真人指點一二,得高興上了天呢。」
    知趣歎口氣,「當初我帶著黑豆兒去流華峰,也是打著請羅妖真人指點主意,只是如今連見黑豆兒面兒都不大容易,我心裡記掛很。師弟你有所不知,我家黑豆兒以前都是跟我睡床,現都只能睡樹上搭草窩兒了。」
    朱鶴唇畔含笑,「師兄,鳥兒本來就該樹上睡。」像黑豆兒那種尋常不喜天上呆著,反是沒事兒喜歡地上瘋跑,實不似靈禽類生活脾性。
    「再說了,羅妖師叔祖那裡有一棵極大流華樹。流華峰就是因此樹命名,流華樹是流華峰靈氣濃厚地方,下次師兄再去,就央求了羅妖師叔祖把黑豆兒窩換到流華樹上,包管對黑豆兒修為大有裨益。」朱鶴提醒道。
    聽這話,知趣心裡鬱悶散了些,問朱鶴,「真?流華樹有那麼好?」
    「這也是師父跟我說。」
    看來羅妖對黑豆兒確沒有壞心,否則也不可能把黑豆兒窩給安流華樹上呢。
    知趣稍稍放下心來,問朱鶴道,「師弟,羅家擅煉丹是哪位啊?」
    朱鶴想了想,「我對羅家事並不大清楚,不過彷彿聽師父說起過,羅英真人丹鼎之術非常不錯。只比丹鼎派掌教丹鼎真人微遜一籌罷了。」
    「咦?」知趣微驚,「我看羅英真人不動猶有三分殺氣,聽說他是劍修,怎麼又會煉丹呢。」
    朱鶴將自己對羅家有限瞭解都告訴了黑豆兒,「說起來,以修為而論,青一真人為元嬰後期,較羅英真人元嬰中期勝一籌。不過羅英真人一柄落英劍整個羅浮界都是有名。羅英真人是百戰之身,真正較量,聽說羅英真人較青一真人還要厲害些。至於丹鼎之術,羅英真人尤擅療傷之類丹藥,估計跟羅英真人遊歷有關吧。」
    「那羅妖真人修為呢?是元嬰哪個階段?」
    「這就不清楚了。」朱鶴笑,「以前流華峰是族長父親八卦真人居所,後來八卦真人因故過身,羅妖真人就去了流華峰,那年,羅妖真人才二十歲,是羅家有史以前年輕一峰之主了。」
    八卦真人?這叫啥名兒啊。自己名兒取水準不夠,還給兒子們弄了一堆仙字輩兒,是難聽。知趣一面腹誹,一面道,「那豈不是師父都比不上他?」
    朱鶴道,「羅妖真人身體裡有一半妖族血統,妖族相對人類而言,擅與天地溝通,修煉速度也非人類可比擬。不過師父二十三歲就結丹,已是罕見天才了。」
    知趣微驚,「我乖乖,羅水仙二十三就結丹啦?那他幾歲築基啊?」
    「十七。」
    知趣唇角抽了又抽,想到以前羅水仙一臉淡然跟他說,「我曾見人十七歲築基,二十三歲結丹,實乃天才中天才……」
    原來羅水仙是誇自個兒呢,也忒自信了吧。
    「羅水仙現多大啊?」
    「師兄,不可直呼師父名諱。」朱鶴糾正知趣道。
    「知道了知道了,說說看,師父多大了。」
    「今年四十三。」
    知趣自己也是將將三十而立年紀了,這個年紀凡世已經不年輕了,不過平均年齡二三百歲修真界,實還年輕很。似羅水仙這樣四十三歲兩次結丹怪物,確可以稱之為天才中天才了。
    「鶴師弟,那你也不大啊?」
    「有幸與師兄同齡。」朱鶴臉上帶著淡淡矜持與驕傲。
    知趣乾笑兩聲,「我可一點兒不覺得榮幸,咱倆年紀一樣,你修為高出我兩座山去,我要是自尊心強,早羞死了。」
    朱鶴謙道,「我現不過是憑著師父給化形符才能化形,真正修為並沒有師兄想那樣高。」
    「那也很不錯了。」
    知趣跟朱鶴一路聊天到了靈藥市場,知趣並不往大靈藥鋪子裡去,只管帶了朱鶴往些地攤上瞅。朱鶴難免不解。
    知趣悄聲道,「先前我去羅英山時羅清找我麻煩,聽說羅清家就是主營靈藥,這靈藥市場上說一不二。唉,要不是種靈谷收益太低,我還真不樂意種藥材。」
    「所以咱們量遠著他們些,也省些事非。」
    朱鶴道,「以師父修為,羅仲泰並不敢找咱們麻煩。」
    當初羅清敢落英峰上囂張跋扈直接引弓偷襲知趣,自然是有所仰仗。羅清父親叫羅仲泰,正經金丹修士。
    羅仲泰兄弟四人,分別是羅英真人大弟子羅伯康,老二羅仲泰,老三羅叔平,老四羅季安,其中羅伯康與羅仲泰都拜羅英真人門下,如今皆是金丹修為,羅叔平羅季安亦為本家弟子,為築基修士。
    羅伯康並無子嗣,而羅清身為羅仲泰長子,實際上就是這羅伯康這一支嫡長子。因資質不錯,頗得父祖看重,自幼落英山跟著伯父修行。如今羅清去了思過谷,哪怕這完全是由於羅清咎由自取,不過,人心本就是偏,知趣自然得防著羅家四兄弟找自己麻煩。
    「不敢明面兒找麻煩,暗地裡呢?」知趣淡淡一問,朱鶴頓時不說話了。當初朱鶴隨著重傷羅水仙由水仙谷避到靈藥園,那一路並不太平。
    知趣明顯是做過功課,直接穿過草藥街,帶著朱鶴到了草藥零賣市場。
    草藥街上皆是實力雄厚大藥行,店面闊大,只外面瞧一眼就能看出其間底蘊。而零賣市場,多是一些散修或是實力不濟修士此擺攤兒售賣自己手裡東西。其品種多是草藥,間或一些功法秘本,及至低級妖獸皮毛什麼,應有有。
    知趣要買也並非奇花異草種子,而是常見紫合花與藍燕草,這兩樣都是養靈丹主藥。
    養靈丹修真界丹藥市場地位,猶如前世「神藥」板藍根藥品市場地位,反正有事兒沒事兒吃上兩顆,強身健體功效總是有。
    知趣主修青木訣,藥種好壞,只要一過手就能知曉。生命力充足種子,才能種出好藥草。
    朱鶴看著知趣隨手一抓,靈力飽滿藥種彷彿有靈性似落他手裡。那賣藥種小修士修為並不高,卻是隱隱覺出不對。他這一袋子藥種好差混雜,賣相不好,自然就較旁人便宜些。不過,他瞧著知趣一伸手就將好藥種都抓了出來,心下雖知此人修為自己之上,也有幾分急了,賠笑道,「這位道友,你要這種挑法兒,咱們可就不能是這個價兒了。」
    知趣不過片刻便將小修士藥種分為了上中下三堆,指了指品相好一堆道,「你略貴些也無妨,我只要這些好。其餘也給你分出來了,中等品相與下等品相你分別另叫價錢,總比你混一起好賣。」
    那小修士也是個機伶,他自身道行低微,種些靈藥賣了過活,自然也知道品相不同則價有高低,只是他術法有限,並沒有知趣這樣分藥本事。如今知趣隨手幫他個大忙,小修士一臉感激道,「多謝道友幫忙。這些藥種,我給您算中品藥種價錢,你看如何?」
    知趣笑,「你說好就好。」並未假客套。
    接著知趣又這攤子上挑了些靈谷種。
    小修士稱重後收了靈石,知趣將藥種收入儲物袋,要走時忽然感覺到一陣異常靈力波動,知趣抬眼瞧向朱鶴。朱鶴並無異色,知趣心想,朱鶴修為勝他千百倍,難道並沒有感覺到嗎?
    隨著知趣腳步一滯,朱鶴敏銳問,「師兄,還要買什麼嗎?」
    知趣折身小修士雜亂攤子上挑了起來,興許是他修煉青木訣緣故,知趣對於一切生命力波力極其敏感。不多時,他便自小修士攤子上找出一截籐蔓,那籐蔓已枯,帶著一種暗沉紅色,入手又極空靈輕巧。那小修士已介紹道,「道友,這是一截朱籐。道友也知道,朱籐是極實用東西。這麼一截,種土裡,用靈泉澆灌,不日就能長出幾十米來呢。」
    不,這並不是朱籐。
    知趣常用朱籐逮些小野獸兒加餐,對朱籐再熟悉不過。朱籐是木系靈力,但是他掌中這截籐蔓,他用青木訣探查時卻是一種很奇特從未見過淡淡銀色靈力。
    「道友若是瞧得上眼,我給你算便宜些。」小修士不遺餘力向知趣推銷,實是知趣他這攤子上買了不少東西,小修士給了個公道價錢,「道友看六塊下品靈石如何?」
    這個價錢,朱籐裡算是極公道了。之前知趣買一段如這株籐蔓大小朱籐,足用了十塊下品靈石。小修士主動降價,知趣就掏靈石買了。想著回去給羅水仙瞧瞧,若是不小心淘到寶貝,豈不是賺翻了。
    朱鶴瞥一眼大師兄略帶興奮側臉,帶著大師兄去了玉簡樓。
    修真界東西都格外與眾不同,譬如,書不叫書,叫玉簡。
    這種稱呼讓知趣想到了前世,前世歷史中,一開始書也並不稱之為書,因字跡都是刻竹子上,就稱為竹簡。
    修真界裡功法道術都是刻玉石中,故稱玉簡。
    羅家為修真世家,存書自然不少。只是這些玉簡都城中玉簡樓中,要借要看都是要花用晶石,不過怎麼著算都比外頭買來便宜些。
    玉簡樓修羅家城內,相距水仙谷甚遠,知趣來買藥種,就想著順便借兩本玉簡回去。
    知趣看來,這一世人玩兒了命修仙比前一世人玩兒了命發展工業,實是好了太多。譬如這玉簡,借也不必借原本,交了晶石買幾件空白玉簡,一個複製術就將想要玉簡複製下來,不過耗費轉瞬時光罷了。
    一則便捷,二無污染。
    知趣忽然想起前世世界,那個世界也有許多神靈傳說,盤古開天闢地,諸神臨世,黃帝蚩尤之爭,及至夏商,神靈猶。
    但是漸漸,凡世永歸於凡世。
    直至知趣曾經生活年代,廟宇成了人類遊玩場所,許多祭享禱告被稱之為迷信行為。
    知趣忽然覺得,當年地球是不是也如同現羅浮界,一些湮滅不被瞭解歷史中,那些仙人確是曾經存過。
    正事幹完,知趣與朱鶴並未羅家城內逗留,直接騎著靈馬往回趕。
    自黑豆兒被羅妖真人做了肉票,知趣就沒了靈騎,本來拉著朱鶴一道來是想沾些光。結果朱鶴自化形,就有了幾分小脾氣,除了羅水仙,誰也不讓騎,寧肯用慢吞吞靈馬代步,也不肯給知趣騎上一騎。
    知趣謹慎於朱鶴換了另一條回谷道路,靈馬溫馴,跑起來沒有半分顛簸,就是價錢貴了些。知趣忍不住又念叨起黑豆兒好處來,「若是黑豆兒,咱們就能省十塊下品晶石了。」言下之意,朱鶴死活不肯載知趣一程,實小氣。
    朱鶴笑瞇瞇聽著大師兄嘮叨,並不反駁一句。
    他自小跟羅水仙身邊兒,羅水仙寡言鮮語,一意修仙,自古洞府之行後,是七情六慾少有波動。倒是知趣愛恨嗔癡皆全,修為不咋地,對自己人一向熱忱。除了一張碎嘴,朱鶴對於會給他做許多五香小魚乾兒大師兄無比滿意。
    其實,哪怕大師兄碎嘴,朱鶴也不討厭,還會應影兒掖揄一句,「上次我載大師兄時,大師兄死命掐我脖子,不知為何,自那回就落下了毛病,一見大師兄,就脖子疼。」
    「胡說八道。」知趣道,「我那會兒才煉氣四層,掐一下也不會怎麼著。再說了,是你故意嚇我,一下子飛得那麼高。」
    「小朱,你說黑豆兒像你這個年紀能化形嗎?」
    「這可說不……」一個「准」字還沒落地,朱鶴一抓知趣脖領子,身子閃電般掠出數里。知趣一口氣喘過來,只見後面數名黑衣修士追來。
    知趣隨手就是一疊迷影符,接著又是一打爆破符。他素來惜命,對待敵人毫不手軟。
    只是既然有人敢下手,怎會如今讓他們輕易逃脫。朱鶴速度已是知趣平生所見極速,周圍景致被拉成一條極細線瞳孔中掠過。但是,有人比他們。
    朱鶴望著攔他們面前兩位容貌相同修士,俊雅面容冷若寒冰。
《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