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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趣頂著個牛頭骷髏,披著牛皮作怪,羅三給他嚇去半條命,就是其他幾人也是一怔。
    羅夢仙皺眉瞥羅三一眼,愈發看他不上,道,「裡頭是個人。」
    只待雷電停下,羅夢仙揮手掀飛牛頭骷髏,仔細瞅了兩眼,方認出這是知趣,不禁驚問,「知趣,你這是怎麼啦?」被綁到天誅台受這雷電之刑,莫不是得罪了羅妖師叔不成?
    知趣頓時兩眼淚空懸,哽哽咽咽地,「沒啥。」卻不肯多說。
    羅夢仙瞧這雷電程度,想來知趣已被劈了不少時日,只是當著青一真人與羅英真人面,羅夢仙不好多問。青一真人倒無羅夢仙顧慮,直接溫聲對羅妖道,「師弟,知趣必竟是水仙兒子,你與水仙素來交好,總要給他留些顏面。知趣修為尚且不深,現這種雷電程度,會傷到他。」
    羅妖淡淡地,「難道我是請他到天誅台玩兒?」
    青一真人被噎了一下,就知趣閉了嘴。心下想著前些天外頭風言風語說是倆人要雙修呢,怎麼一轉眼,知趣又被綁到天誅台遭雷霹呢。果然羅妖性情詭異善變,不能做尋常推論。
    羅夢仙忙轉移話題,指著牛頭牛皮問,「知趣,這牛是怎麼一回事?」
    「哦,半夜裡過來,瘋了一樣要撞死我,幸而我命大,就把這妖獸宰了。」知趣照實道。
    「你把四品青牛殺了?」羅夢仙知道知趣於庶務上頗有才幹,不過,知趣修為這兒擺著,四品青牛論修為與知趣不相上下,何況如今知趣被綁登天柱上,分毫動彈不得,竟有殺青牛本事,實令人不敢置信?
    知趣道,「只要方法得當,殺一頭妖獸算什麼?」說著,一臉迷惑問,「大伯,您問我這個做什麼?」
    大伯。
    聽到這稱呼,羅夢仙反應一時才回神知趣是叫自己呢,當真是好不習慣。羅夢仙一時走神未說話,青一真人問,「知趣,你有看到一頭小牛犢麼?」
    「看到了,我餓了,有啥吃啥,就逮來吃了。」
    知趣這樣坦誠,羅夢仙一時倒不知要說什麼好。倒是知趣皺眉道,「無緣無故,師叔跟大伯怎麼問起兩頭妖獸來,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知趣直接把話說到明處,又主動問及原由,一舉一動都稱得上坦蕩至極,又符合知趣一貫心思縝密。一時間,連青一真人也看不出知趣是有意還是無意,是真不知青牛來歷,還是裝成如此?
    沒人再說話,羅夢仙只好將青牛母子來歷與知趣說了。
    知趣聽過之後也啞了口,過半晌道,」我天誅台,除了能說話,手腳都動彈不得,就是捕食來吃,也是周圍用靈力來捕獵。既然這兩頭牛是莊家族長坐騎,怎麼會好端端來了天誅台呢?」
    這話,情理。
    羅夢仙亦慮到此處,聽知趣明晃晃點出來,羅夢仙不由陷入深思,是啊,知趣動彈不得,若無人將青牛母子引到天誅台,他又如何能獵殺來做食物呢?
    若是深究其中原由,裡頭貓膩與聯想就多了去。
    就連青一真人都是思量萬千。
    羅英是個直性子人,直接問,「你是如何捕獵,我不信你這樣能殺一頭四品青牛。」
    知趣閉上眼睛,秋日正是獵物肥美之時,知趣散開神念,就感覺到周圍有十數隻野兔野鳥,甚至還有一頭野豬。知趣如今對靈力掌控愈發熟煉,他直接一絲靈力探出去,迅速化為套索,勒住野豬脖頸後,靈刀劈落,野豬發出受傷嚎叫。知趣收緊靈力套鎖,將野豬拽到近前,嘴裡啪吐出一抹流光,流光直接打野豬頭上,打出一個對穿血洞。野豬隨之四蹄一蹬,斃命當下。
    知趣嫻熟運用靈力,很將野豬剝了皮,除去內臟,斬去豬頭,分割四肢,剔去骨頭,隨之再用靈力幻出一張靈力網,將野豬肉鋪靈網之上,再一口靈火噴出,熟練烤起野豬肉來。
    知趣雖手腳不能動,這些事做起來卻是熟煉很,可見是做了許多回了。
    這一下子,連羅英真人都不好再懷疑什麼了。
    青一真人贊許道,「知趣雖只是築基期,對靈力掌控遠超出同階弟子,他日必成大器。」
    一時之間,這事倒不知該如何解決了。
    知趣雖然把青牛母子殺了,其先卻並不知情,算是誤殺。
    但,此事,說來說去並不是羅家內部之事,總要給莊何歡一個交待。
    後,知趣道,「我雖然事先不知情,到底青牛母子被我吃了。我責任不能推卸,我想著,若是方便,能不能請莊族長移步至此,我親自向莊族長解釋,也省得諸位長輩犯難。」
    知趣目光堅毅,主動承擔責任,其擔當絕對令人心生好感刮目相待。哪怕因著知趣出身與水仙谷地位,幾人對知趣很有些別想法,但是,知趣不論是自品性還是本領,都能令人生出讚許之心。
    唯羅妖肚子裡嘀咕,真會裝啊。
    知趣主動把事情擔下來,雖然幾人少不得暗中調查,譬如,是誰把青牛母子引至流華峰?但,此事已過三天,是時候該給莊何歡一個交待了。
    「既如此,」羅夢仙沉吟片刻,為知趣求情道,「羅妖師叔,是不是先放知趣下來,省得讓外人看了咱家笑話。我這就著人請莊族長過來。」
    羅妖不為所動,「笑話也不是笑話我。」
    這是不肯了。
    羅夢仙別無他法,只得令人請莊何歡上來一敘。
    莊何歡還是頭一遭來流華峰,他年紀極輕,與知趣相仿。上次羅水仙元嬰大典,早見識過知趣本事,這次一見知趣被綁石柱上,形容頗是狼狽,不由心下頗驚。
    此時,天誅台上早擺上桌椅,羅水仙讓座之後,莊何歡便坐了。
    知趣裝b起來,很有些羅水仙風度,他仿若絲毫不覺週身狼狽,只管淡然一笑,「如今我行動不便,只得請莊族長上山一敘,實失禮了。」
    「知趣道友太客氣了,雖是第二次見面,我對知趣道友卻是仰慕很。」莊何歡微微一笑,知趣這樣被綁著,猶能兩位元嬰與羅夢仙見證下與他見面,可見知趣本事了。莊何歡眼睛落玉桌上牛頭骨與牛皮之上,笑意一滯,看向知趣。
    知趣坦然將事再與莊何歡說了一遍,苦笑道,「我雖是誤食莊族長靈獸,兩隻靈獸到底是命喪我口。事已至此,我不知該如何致歉方能令莊族長原諒我疏忽。」
    莊何歡瞪大眼睛,他身為莊氏家族族長,也是見多識廣之人,深知此事不簡單。知趣築基修為,被綁這裡,再怎麼也不能把他靈獸偷到天誅台來宰了吃。莊何歡是個極聰明之人,他知此事定事涉羅家內務,知趣怕是白擔了罵名。
    「不瞞知趣道友,阿青跟我身邊這幾年,倒也頗得我意。只是,既然是誤會,阿青已死,再追究起來也無甚意義。」莊何歡洒然一笑,「我一見知趣道友就覺得脾性相和,知趣道友既然想補償我,不如就先記下欠我一次,將來我想到,知趣道友再補償我如何?」
    知趣道,「多謝莊族長。都說莊族長心胸豁達,為我輩楷模,如果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莊何歡哈哈一笑,擺擺手道,「莫要恭維我,也就是知趣你,我信你,故不怪你。若換個人,且試試看。」
    知趣只得承莊何歡情。
    一場風波,就此消彌。
    就是羅夢仙也未料到,知趣莊何歡眼裡是這等地位。
    莊何歡早見識過知趣本事,先時知趣還姓吳,如今雖然過繼給羅水仙,卻是再正宗不過羅家人。羅夢仙三子,天姿高者莫過於羅道知。結果羅道知早早被羅浮真人收入門下,將來是好是歹,都是羅浮門事了。
    餘下羅道和與知趣,哪怕莊何歡也能看出知趣於人情世故上頗具智慧,將來哪怕不能做族長,就憑水仙谷地位,知趣如今羅家已有一席之地。
    現就算追究,估計羅家也有是法子搪塞,後得一筆賠償,於莊何歡又有何益處?莊家並不缺那點東西。倒不如趁機令知趣欠下他人情,拉近與知趣關係,興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用呢。
    知趣這樣人物,與之交好,百利無一弊。
    莊何歡盤算,並不難猜。只是,莊何歡大度至此,知趣不得不承莊何歡情。就是羅夢仙等人看來,莊何歡能就此罷手,亦為幸事。
    之後再怎麼徹查青牛母子上流華峰之事,也是羅家人自己事了。
    可惜是,莊何歡就接受了知趣解釋,卻是順手將牛頭與牛皮都帶走了。知趣剛剛得到了避雷之物就這樣落於莊何歡之手,及至午夜,天雷降下,知趣試著把野豬頭頂腦袋上,結果,直接給天雷霹去半條命。
    悲慘至極。
《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