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要知道孩子成長是一個非常複雜過程,前世,各種青春期、叛逆期啥奇葩事,屢見不鮮。故此,知趣自認為是個見多識廣。
    不過,修真界與凡世是不同,修士要專注於修為,靈禽生長期漫長,所以,這種青春煩惱之類很少見。
    知趣沒料到黑豆兒這樣早熟。
    黑豆兒不是一個人回來,跟黑豆兒一道回來還有位頭上兩隻毛葺葺耳朵小男孩兒,小男孩兒生乖巧可愛,兩隻毛耳豎頭頂,知趣當時就想過去摸上兩摸。不過礙於黑豆兒淒慘嚎叫,知趣只得先問,「黑豆兒,怎麼了,你又闖禍了?」
    黑豆兒嘎嘎嘎一頓嚎,知趣瞪大眼睛盯著毛耳朵小男孩兒,「小白給你家大王偷走了?」
    毛耳朵撇撇嘴,「是這只黑禿子跟那隻小孔雀偷看我家大人洗澡哩。我家大人說了,請你過去評個理。」
    偷看人家洗澡,知趣頓時腦袋發昏,狠狠瞪黑豆兒一眼,黑豆兒自知闖禍,不敢說啥,只聳拉個腦袋蹭蹭知趣臉,小小聲撒嬌。
    知趣氣,「一會兒再跟你算賬!」看向毛耳朵時,知趣又換了一幅再和氣不過臉孔,「實對不住,我這就去。」
    知趣心裡急躥火,就要跟著毛耳朵過去,小白給人扣下,想來此人修為還小白之上呢。羅卜隨手門口設了個簡單禁制,跟著知趣黑豆兒一道去了。
    路上,黑豆兒不停嘎嘎訴說著對孔白擔憂,知趣聽得心煩氣躁,愈發擔心,擰他屁股兩下子,黑豆兒仰天嚎哭起來。毛耳朵頭頂兩隻豎耳倏折起來,堵住耳朵眼兒,以免被黑豆兒嚎成聾子。
    黑豆兒眼淚巴嗒巴嗒掉,知趣又心疼他,摸了摸他頭,黑豆兒愈發傷心,腦袋往知趣脖子裡一鑽,哭加大聲。
    「行啦行啦,咱們這就去瞧小白了。」黑豆兒一向調皮,想想實不算啥大事,但是妖怪性情各異。這個還要叫他去說理,真不知是個啥妖呢。不過,既然能叫毛耳朵跟著黑豆兒一道來,想來小白應該沒啥大恙。
    黑豆兒哭了一陣子,抽咽兩下,蹭蹭知趣臉,見知趣沒怪他意思,這才止了淚。然後突然變大,拿翅膀蹭蹭知趣,讓知趣坐到他背上來。
    毛耳朵速度竟一點兒不比黑豆兒慢。
    羅卜踩著靈劍遠遠跟後面。
    來冰川這些時日,知趣不是沒往週遭巡視過,只是竟不知附近有這麼一座華美冰晶洞府,可見此洞主人修為之高,瞞過了他們耳目。
    小白模樣很狼狽,身上沾著泥土,臉上還有青紫傷痕,被綁一張椅子上動彈不得。知趣一見之下,眼中閃過心疼。小白脆生生道,「流氓趣,我沒事!」
    知趣稍稍放心,見主位寶座上坐了位衣飾華美眉目美艷男子,忙行了一禮道,「我們初來此地,不知大人此,未來拜會,實失禮。」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他們算不得強龍,知趣向來很識時務。
    「我姓胡,單名一個狸字。」男子一派閒適,左手放於寶座扶手之上,隨意敲擊出悅耳冰玉之聲。
    知趣忙自報了姓名,連羅卜與黑豆兒名兒也一起說了。
    胡狸指了指一畔椅子,溫聲道,「都不是外人,知先生坐吧。」
    啥叫不是外人哪,若是胡狸喊打喊殺,哪怕殺上門去,知趣也不奇怪。修真界就是如此,即便他修為不如人,任人魚肉也是情理之中。不過一死而已,知趣雖然會遺憾自己三百年未過完便夭折,不過,他並非怕死之人。如今胡狸擺出一幅客氣有禮模樣,倒叫知趣心裡發懸,有些摸不著頭腦,遂謹慎坐了,誠懇道,「聽說我這兩個不爭氣兒子唐突了胡先生,他們年紀都小,尚不知禮,冒犯之處,還得請胡先生恕罪。」
    「無妨,我已決定跟孔雀成親,我是不會怪他。」
    知趣瞪大眼睛,「小白年紀尚小,而且小白是男人,這,這,這不合適吧?」胡狸臉色微沉,眉梢浮現絲絲殺氣,知趣不明白哪裡冒犯了胡狸,忽然靈光一閃,脫口問道,「莫非您是……是……是女?」
    古語說,妖性無常。
    剛剛還擺一張和氣臉呢,結果知趣不過是說錯一句話,險些被胡人妖掐死。
    小白氣白了臉,怒道,「臭狐狸,還不放開流氓趣!」
    胡狸也就給知趣個下馬威,冷冷瞥知趣一眼後,對知趣道,「我與孔雀成親,你既然有燒菜本事,就暫且留我這裡做個廚子吧。」
    知趣看小白一眼,道,「大人這裡自然是千好萬好,不過,大人也看到了,小白性子烈,不如讓他跟我回去住幾日,我也好勸勸他,叫他聽大人話,別再冒犯了大人才好。反正大人地盤兒上。依著大人修為,應該不會怕我們會逃跑吧。」
    「怕?」胡狸對此字頗是嗤之以鼻,長眉一挑,「激將法對我無用。」說著,伸出一隻玉一般手掌,懸空一抓便將知趣抓到掌中,一根蔥白指尖兒按住知趣眉心,知趣覺著一股寒涼之氣入體,眉間一痛,胡狸鬆開知趣,一滴嫣紅血珠胡狸掌中懸浮,胡狸隨之一握,冷冷道,「不要試圖逃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這是允了知趣幾人回去住。
    「您放心吧。」知趣恭恭敬敬,看一眼小白身上繩鎖,依小白本領都解不開,他是白搭。於是,知趣望向胡狸。胡狸不過是指尖兒遙遙一點,凌空召回繩鎖,小白才算得以自由。
    「三天之後,就成親!」胡狸給出期限。
    知趣滿口應下,給小白使個眼色,小白只是憤憤瞪胡狸一眼,乖乖跟著知趣回去了。
    回到自家冰洞玉屋後,知趣才算明白了事件事情來龍去脈。
    黑豆兒與小白外頭修煉,因這氣候宜黑豆兒,黑豆兒修為頗有些進宜。黑豆兒無意中發現了一處溫泉,想著討好小白,盤算著悄悄帶著小白去,就他跟小白兩個一起洗白白,豈不樂哉。
    當然,這是黑豆兒難以訴之於外小心思了。
    誰曉得倆人去時,溫泉裡竟先有人了。
    這人,不是別人,就是胡狸。
    說到此處,小白捏著黑豆兒屁股憤憤道,「那姓胡一身騷臭味兒,死黑豆兒兩隻眼睛都看呆了。本來我想著,既然有人就走。死黑豆兒偏要看個沒完沒了,就給姓胡發現了。」話到後,頗有幾分懊惱。
    知趣不禁問,「不過是看他洗澡,就要跟他成親?」瞧一眼黑豆兒,知趣又問,「這也有些說不通啊,怎麼他就瞧上小白你,沒說要娶黑豆兒啥?」
    小白頗是憤怒,小巴掌招呼黑豆兒屁股,「黑豆兒這麼醜,誰會跟他成親啊!」
    黑豆兒頓時傷心了,嚎叫著小白膝上打起滾兒來,種種姿態行徑,知趣都不忍看第二眼,心道:個沒出息,老子教你那麼多戀愛招術,咋只記得這一哭二鬧潑婦本領啊。
    黑豆兒小白懷裡打滾兒乾嚎,直到小白以禽語怒沖沖吼了黑豆兒幾句,黑豆兒立時眨巴眨巴眼,止了聲音,聽話躺小白懷裡。小白摸摸他禿頭,黑豆兒受用了扭扭屁股蹬蹬腿,伸長嘴巴去啄小白手指頭兒。小白軟軟手指戳他一下彈他一下,黑豆兒就會美嘎嘎叫。
    知趣對黑豆兒簡直無語了。
    「小白,那位胡大人是男是女啊。」
    「當然是男。」孔白臉色一黑,「你還真要我跟他成親啊!」
    「不是不是。」知趣擺擺手,心說,看黑豆兒這死黏著小白樣子,他怎麼能把小白許給胡狸呢。知趣道,「我是想著,他一見你就想跟你成親雙修,肯定是有緣故吧?」
    知趣一時不能明白胡狸執意要與小白雙修用意,倒是羅卜道,「我看無非有兩種圖謀。其一,因權勢;其二,因修為。知趣,興許是與白前輩雙修能給胡大人帶來一些好處呢。」
    知趣想了想,道,「我聽說,咱們人族修士雙修一般都要靈根互補。」
    羅卜點了點頭,知趣問,「小白,那位胡大人是什麼屬性啊?」
    「他跟死黑豆兒一樣,使冰。」孔白捏著黑豆兒戳來戳去,「應該是只幻冰狐。」
    一家子還沒商量出個對策,毛耳朵又來了。
    毛耳朵還是那幅老實模樣,他個頭兒跟孔白差不多,被孔白狠狠瞪一眼後,低頭看看自己腳尖兒,聲音小了,「我家大人讓我來看著你們,免得你們偷跑。」
    這真是瞌睡了送來枕頭,知趣熱情拉著毛耳朵手到屋裡來,熱情問,「唉喲,我屋裡有剛烤好靈魚,小哥要不要吃一些。」
    毛耳朵早聞見香味兒了,人家是個老實人,深覺不好意思,嘴巴裡拒絕著,「這不大好吧。」
    「沒事沒事,有啥不好。」知趣去拉毛耳朵手,笑瞇瞇笑瞇瞇跟人販子似將人往屋裡帶,「俗話說好,遠親不如近鄰哩,小哥莫要與我們客氣呢。」
    毛耳朵獸形未褪,有些道行,鮮少與人族修士打過交道,見知趣和善,就傻傻跟著進來了。知趣魚本就要烤好了,毛耳朵吸吸鼻子,讚道,「真好聞。」
    羅卜稍稍加熱後,盛了五碗臘腸飯,又端來悶鍋子裡白玉菇燒鹿肉,知趣添了個洋蔥土豆片,再繼續將魚烤好,後一小鍋排骨玉米湯。
    黑豆兒窩裡橫衝毛耳朵叫了兩聲,知趣狠狠敲了他屁股兩下,黑豆兒終於肯安靜悶頭吃飯了。
    毛耳朵吃飯慢吞吞,跟知趣說,「這個黑禿子可凶了,先時要不是孔雀護他,我家大人早拔了他毛兒。」
    知趣夾了一大塊魚肉給毛耳朵,溫聲道,「小心魚刺啊。」又道,「黑豆兒性情直爽,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其實心眼兒不壞。」
    毛耳朵認真看黑豆兒幾眼,搖搖頭,「看不出黑禿子心眼兒好哩。」
    知趣替黑豆兒說好話,不想毛耳朵這樣較真兒,給噎了一下,無語了。
    毛耳朵吃東西細嚼慢咽,相比之下,黑豆兒一門心思狼吞虎嚥,像是八百年沒吃過飽飯似,時不時還瞪毛耳朵兩眼,毛耳朵根本不理他。
    毛耳朵一頓飯沒吃完呢,就又被人找上門來。
    那人生,嗯,也是一雙毛耳朵,且模樣竟跟毛耳朵一模一樣,高矮胖瘦,無不相同,就是……毛耳朵一見他,高興招著手道,「小弟,你來啦,過來過來,知先生請我吃飯呢。好好吃哦。」
    其實知趣很想強調一句,老子不姓知好不好!
    小毛耳雖然模樣與毛耳朵無甚區別,性子卻是天差地別。小毛耳瞪著一雙水靈靈大眼睛,奪過毛耳朵碗就罵他,「誰給你東西你都吃,你瞧他像好人哩?萬一有毒,毒死你可怎麼辦?」
    毛耳朵還是那幅慢吞吞模樣,慢調斯理,一派天真,「沒毒啊,我吃好久了。」
    小毛耳氣個半死,對毛耳朵道,「你先回去吧,大人也真是,叫你來監視他們。人族修士很壞,你得防著他們點兒。」
    「要怎麼防啊?我看知先生很好啊。」
    「看能看出個屁啊。」小毛耳霸道一指知趣,命令道,「你先把飯菜嘗個菜。」對毛耳朵講解道,「這樣,有毒也是先毒死他。」
    毛耳朵老實點頭。
    小白卻是忍不了了,一摔碗,一抹嘴兒,騰站起來,指著小毛耳鼻子尖兒罵,「你是找揍來了吧!」
    知趣還沒來得及勸架,倆人兩道白影飛出玉屋冰洞,外面廝打起來。
《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