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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參祖孫每人喝了三大杯桃汁,仍是眼巴巴一幅沒吃飽模樣望著知趣。知趣只得從玉匣裡取出桃子、草莓、紫蘿果、朱果等洗淨後去皮去核,再切成小丁,用花露煮了,待放涼些,上面澆一層靈蜂密,做了一大碗糖水給參小胖吃。
    參小胖生就老實,又很懂事,有個饞嘴爺爺,哪裡會吃獨食哩。祖孫兩個,一個一個小玉勺,頭對頭吃了一大碗水果糖水。參小胖肥肥肚子脹溜圓,參老頭兒跟著打個飽嗝,發出無比滿足聲音。參小胖剛剛化形沒幾天,還不能控制身上靈氣濃香,很容易被妖獸尋到,人參法力低微,為了保住孫子,這些年,參老頭兒一直帶著參小胖東躲西藏過日子。確是好些天都沒正經吃一頓好了,不過,這並不影響參老頭兒是個好祖父評價啊。
    外面羅雁來等人先是想法子把知趣幾個從紫金鼎裡弄出來,不過,參老頭兒話果然不錯,紫金鼎只進不出。縱使羅雁來用了各種法子,非但不能把知趣幾個從紫金鼎裡弄出來,就是紫金鼎,他們都動不得分毫。臉色深沉同時,羅雁來自然也意識到了紫金鼎價值。
    裡面知趣已經打算燒水做飯了。
    羅一妙微微冷笑,「我倒是個有法子,可以令他們出鼎。」
    知趣早一隻耳朵豎著留意外頭動靜,不待羅一妙接著說話,知趣便搶先道,「是啊,這紫金鼎裡添幾桶水,往下面架了火,不多時,我等皆葬身紫金鼎。不僅羅一妙大仇得報,雁來師兄想想,我爹就我一個兒子。就是劍師兄,也是羅英真人愛徒,你聽信羅一妙話,把我們活烹至死。正好與落英峰、水仙谷結了仇,那我可得恭喜你了,不知不覺就當了他們青一峰槍呢。」
    「戰部是什麼,戰部是家族利器,而非青一峰所有。後山大比,縱有意外傷亡,也沒見活烹同門弟子。雁來師兄,戰部本就是為了保護族人而存,您若是真想烹了我們,就烹吧。您不必擔心會寒了家族弟子心,不必擔心我做鬼記恨你,我知道,你不過是受了小人蠱惑。家族老老小小,終也會明白,你是中了小人奸計而誤殺同族。」
    知趣大嗓門嚷嚷出去,戰部看羅一妙臉色就有些不妙了。
    其實羅一妙縱想借刀殺人,也不見得就想這麼多,但是,絕對架不住知趣這樣架橋撥火挑嗦啊!知趣這麼一延伸,羅一妙尷尬不說,就是羅雁來,起碼不能真火烤知趣幾人了。
    羅一妙生俊秀,以往仗著青一峰,也是家族體面人,這回給知趣接連算計,他話還沒說,知趣又一個屎盆子扣頭上。羅一妙氣臉都青了,咬牙道,「我是說,待我調息恢復畢,我願意親入紫金鼎,擒拿這小子!」
    「說真個好聽,你拿什麼來跟我們打?」知趣問羅卜,「羅卜乾兒,青一峰還剩幾個啊?」
    羅卜知知趣意思,揚聲道,「連上羅一妙,還有五人。」
    「我們現是七個,羅一妙,你拿什麼跟我們打啊?」知趣無恥把參小胖也算了進去,再笑道,「雁師兄不知道吧,青一峰收穫頗豐。他們跟你們沒交情,戰部雖然不會傷害家族弟子,不過,搶獵物事又不出格。」
    「雁師兄,你不會以為羅一妙真就如何信任戰部吧?先時他中了我算計,遇到你們,他不過是想借刀殺人,保存己身,才把你們引來這牛角豬洞府來。」知趣喝口白水,潤一潤嗓子,慢悠悠道,「我不信,雁師兄就沒看出羅一妙算盤來。」
    「雁師兄當然看出來了,只不過雁師兄是將計就將,想來這六品妖獸洞府來撿落才暫且容了羅一妙而已。我們五人,一見雁師兄尚要跳到紫金鼎來保存己身,何況實力不如我們羅一妙呢。」知趣唇角微勾,「雁師兄想想,到現,你肯定也知道這紫金鼎是只進不出。羅一妙進來,他當然想進來。他外頭,是一定打不過你們戰部十幾人隊伍。但是,這紫金鼎裡,待他調息結束,恢復實力,與我等一戰,自比與戰部一戰,勝算來大呢。」
    「雁師兄,管放他進來吧,待我們解決了羅一妙,這後山也只餘咱們這幾人。咱們就是後山勝出者。」知趣眼睛微瞇,「怎麼樣,雁師兄,咱們先磨合磨合,待去了秘境,自然有默契。」
    知趣發散思維,東拉西扯展開延伸能力是一流中一流,他由羅一妙一句話引申到了他們與戰部之間合作事宜。且,知趣不無光明正大道,「雁師兄,想必你現也明白了。我們這裡,羅一妙他們也這裡。我這人實,向來有啥說啥,從不會唧唧歪歪想著借刀殺人、坐山觀虎鬥、干撿便宜不吃虧啥。雁師兄若覺著我這人還可以,若覺著我這提議還有些價值,就有勞雁師兄慎重考慮一下吧。」
    饒是羅卜這素來有心機之人,也對知趣這一席話聽目瞪口呆,何況是向來耿直羅劍。羅劍乾脆不去想這些費神之事,直接抱著劍調息,反正一會兒聽知趣指揮就是。
    羅劍自然不是無腦之人,不過,知趣人品可靠,且知趣願意這些心機算計上下功夫,羅劍樂得專心修煉。
    知趣這些話,倒真是入了羅雁來心。
    羅一妙心中不祥之感則愈來愈濃。
    不過,羅雁來身為此次戰部挑選出頭領,管羅雁來亦覺著知趣說有些個道理。但,戰部自有戰部風範與立場。羅雁來冷聲道,「戰部向來不摻閤家族事務,與三峰沒有任何聯繫交情。」
    這話,其實有些假。戰部裡不少人便是出自青一峰與落英峰,戰部本就出自家族,自然與家族有著千絲萬縷聯繫。不過,羅雁來並非三峰出身,又眾目睽睽之下,自然要懂得把握大局。不論知趣還是羅一妙,均是實力與背景並存,得罪誰也不好。管紫金鼎珍貴無匹,是難得寶物,不過,待他們分出勝負,再來取鼎,才是上策。
    知趣似是看出羅雁來心思,直接道,「雁來師兄,我知你們戰部素來公正。只是雁師兄想想,你若是因此便離開這洞府,留下羅一妙幾人。我們是紫金鼎動彈不得,介時不需別,只要羅一妙幾人用火攻。底下架起柴禾,我們有死無生。雁來師兄若為避棄是非而袖手,與直接將我等置於死地又有何差別。」
    「我不信,雁來師兄是這種人。」知趣篤定道。
    給知趣把利害道破,羅雁來等又不好抽身了。
    「照你這麼說,只要你們鼎中一日,我們還不能走了?」還是先前被知趣秒殺聲音。
    知趣道,「這位師兄此言差矣。師兄想一想,這紫金鼎是何等寶物,我等見識淺薄,不能認出此寶,但是,我跟我師父身邊數年,再沒見過這種異寶。這一件紫金鼎,豈不比我們儲物袋中所狩妖獸珍貴一千倍。誰將這件異寶帶出去,誰就是這次後山大比第一名。難道你們要視異寶於無物,棄異寶而去?」
    「這樣寶貝,縱使日日守眼前都不能放心。師兄們還想走到哪兒去?這後山,既有六品妖獸,難保沒有七品妖獸。師兄們就這麼放心,把寶貝白白放這裡?」就是沒七品妖獸,給知趣忽悠恐嚇,也不能輕離寶鼎了。
    羅雁來並非缺少決定之人,他略一思量,看向羅一妙,溫聲道,「妙師弟,事已至此,不如我們商量個萬全之策出來?」
    說是商量,不過是面子上好聽罷了。
    羅一妙識時務,「敬聽師兄吩咐。」
    「兩條路,第一,留下你們身上獵物,我可以放你們離開;第二,你們可以去紫金鼎裡與知趣幾個打一場,若是你們勝了,紫金鼎裡,我沒辦法動你們分毫。介時,將紫金鼎帶出後山時,自然你們也可以一起回到族中。」羅雁來道,「這或許不是好法子,不過,我想,卻是適當法子了。」
    羅一妙果然非同凡人,他道,「我選第一種。」妖獸沒了可以再獵,現,他們幾個身上帶傷,確沒有戰勝知趣幾人把握。
    羅雁來點了點頭,待羅一妙幾人放下儲物戒中獵物後,便放他們離開了。
    知趣紫金鼎裡道,「恭喜雁師兄提前勝出後山大比。」
    「後山大比遠遠沒有結束,知師弟,你這話說太早了。」羅雁來道。
    「有紫金鼎,還有誰能與雁師兄爭呢。」知趣非常識時務,「這紫金鼎,我們根本搬不動,自然是誰搬出去就是誰。」
    對知趣識趣,羅雁來還是有幾分滿意,且深覺知趣這名子取好。
    知趣道,「我只有一件事想求雁師兄,參小胖與參老頭並非普通靈草,他們原是我家親戚,還得請雁師兄別與他們為難。」
    兩株化形人參,自然也挺招眼,不過知趣紫金鼎歸屬上明智,羅雁來投挑報李道,「既然是你家親戚,便由你作主。」知趣是正經人族,竟與人參有親戚關係,這話假羅雁來都不屑於揭穿他!
    羅雁來給知趣個面子,亦是出自別個考慮。他不認為羅一妙一行人還有獲勝可能。羅雁來是戰部之人,若是羅一妙真跳到紫金鼎裡與知趣等拚死一戰,不論勝敗,羅雁來也敬他們一敬。羅一妙交了獵物走人,羅雁來心中已選定知趣為合作對象,知趣有這樣心機城府,三言兩語逼退羅一妙。現給知趣個面子,將來到了秘境,自然好合作。故此,羅雁來絕不會就兩株人參與知趣不。
    知趣心滿意足同羅雁來達成共識。參小胖懵懵懂懂,倒是參老頭兒感激望了知趣一眼,諂媚地,「上仙實太善良了。」
    知趣受用地,「你可以換句話來讚我。」
    參老頭兒道,「若是上仙再做碗糖水給我吃,那就善良啦。」老人參自然比小人參食量大,剛剛讓著小孫子吃,參老頭兒只得個半飽。參老頭兒閱歷比之參小胖,那完全是天上地下,早瞧出知趣心軟,參老頭兒就捨了臉面死要吃。
    知趣唇角抽了又抽,他忽然意識到,既然紫金鼎能進不能出,那就必須把這人參祖孫帶回去。但是……看一眼手指叼嘴裡吸吮參小胖,再看一眼小細眼裡冒饞光參老頭兒,知趣覺著,他可能做了人生歷史上賠本一樁買賣。
    他竟然要帶回一雙窮鬼吃貨人參祖孫!
《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