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知趣哭傷心,黑豆兒嘎嘎嘎叫著從小白懷裡飛到知趣爹肩上,拿禿頭去蹭知趣臉,還嘎嘎嘎跟知趣說話,顯擺紅色小招魂幡給知趣看。
    知趣摸著黑豆兒禿頭翅羽,像冰一樣冷,知趣心都要碎了。
    黑豆兒拿禿頭去蹭知趣臉上淚,蹭自己腦袋上也濕濕。
    羅妖突然提醒知趣,「孔白要走啊。」
    知趣正傷心,聽到此話,見孔白果然是要轉身模樣,登時大怒,「你敢再跑一步,我非打斷你鳥兒腿!」
    知趣是行動派,三兩步上前,揪住小白衣領,直接把人拽到紫金鼎裡去才鬆手。小白也沒反抗,知趣得意道,「知道紫金鼎厲害吧,以後你別想再離開我一步!」再惡狠狠凶上一句,「你就給我這兒住一輩子吧!」
    雖然黑豆兒由靈鴉變成鬼鴉,知趣心疼是心疼,如今一見小白這模樣,哪裡還捨得責怪他。知趣一肚子話要問,就是不知該先問什麼,後問了一句沒用,「餓不餓?」
    小白搖搖頭,「不餓。」
    那邊黑豆兒已經嘎嘎嘎嚷起餓來,知趣從腰間儲物袋裡取出幾碟菜,盛了兩大碗米飯,微微加熱後,遞給小白一雙碧竹筷,「不餓也吃點兒。」又摸摸黑豆兒頭,黑豆兒一陣歡嚎叫後,甩著禿腦袋大吃起來。
    還說不餓呢。
    小白一連吃了三大碗飯,喝了一大盆湯,啃了一大盤子排骨,吃了三條大黃魚,剔了一大盆螃蟹,剝了一盆知趣現煮大蝦,後吃光了知趣現燒一大碗松仁玉米後,小白才算打了個滿足至極飽嗝。
    當然,這麼多東西,也不單是小白一個人吃,小白現很會照顧黑豆兒,連魚都會給他剔去魚刺,黑豆兒只管埋頭猛吃,間或拿自己油嘴去親人家小白,小白也不再嫌棄他。
    知趣既欣慰又覺心疼,黑豆兒已經嘎嘎嘎跟他知趣爹說當初知趣爹給他們東西,他早吃完了,他家小白如花似玉,就是燒菜不大好吃云云。知趣大驚,「小白,你還會燒飯了哪。」
    小白填飽了肚子,瞥黑豆兒一眼,「飯莊東西,他又挑嘴。我做,還嫌不好吃呢。」
    黑豆兒嘎嘎嘎一陣叫,大意是小白常會燒糊飯給他吃,菜不是鹹就是淡。小白要面子,見黑豆兒揭他老底,頓時惱羞成怒,「那你還吃嘎嘎叫呢。」
    黑豆兒飛到小白肩頭,蹭蹭小白臉,唧唧咕咕小白耳邊說些個甜言蜜語,小白一笑,也就不與他計較了。
    知趣心中暗道:黑豆兒這幾年是跟誰學喲,這樣油嘴滑舌。
    知趣見小白臉色漸漸好了,問他,「小白,你們怎麼跟鬼修一起啊?」
    小白摸摸黑豆兒翅羽道,「黑豆兒出事後,我將它魂魄附養魂木上,就去了寒陰界,想著尋一門鬼修法門給黑豆兒修煉。後來,我聽上鬼真人說人間界打仗,他手下有人要來人間界收集陰魂。因黑豆兒這裡我欠他一個人情,就跟著來瞧瞧。那些和尚唸經念黑豆兒受不了了,我就出手救了離望真人。離望真人是上鬼真人手下大將,算是還了上鬼人神,兩清了。」
    原來那只帥不得了鬼修叫離望啊。知趣又問,「養魂木早我就給水仙爹了,怎麼會你手裡?」
    「是羅水仙下船前給我,他說以後我或者有用,我就收了。」小白也有不解,道,「若是羅水仙知道黑豆兒以後出事,應該會提醒我一聲。」
    「這個先不用想了,等以後找到水仙爹他們再說吧。」知趣抱抱小白肩,歎道,「真是擔心死我了,你頭髮怎麼白了呢。」
    小白道,「我本體是白孔雀,力量甦醒後,頭髮就會變白。」
    「流氓趣,你呢,你怎麼到人間界來了呢?」回到梧桐界之後,留羅浮界梧桐城弟子有傳回消息,只是並沒有找到知趣與羅妖。
    知趣道,「我也不知道,我大概是從界河飄到人間界來。」
    「你身上沒靈力了嗎?」知趣外頭一哭小半天,其實孔白並沒有走遠,他早感覺到知趣身上沒有靈力,與凡人無異。
    「丹田成篩子了,不過,我把靈力存紫金鼎,一樣可以修煉。你覺出紫金鼎裡靈氣豐沛了吧?」
    「還行。」
    知趣看看小白,再看看站小白肩頭黑豆兒,大聲宣佈道,「以後,咱們再不分開了,我就是死也要帶著你們身邊!」
    黑豆兒嘎一聲大叫,響應他知趣爹。
    小白沒說話,低頭摸摸黑豆兒禿頭。知趣大為不滿,「小白,我話,你聽到沒?」
    「聽到了。」
    真是,流氓趣還是一樣笨,他就不知道世上有一種東西叫——默認嘛。
    知趣一下得回兩個兒子,雖然黑豆兒成了鬼鴉,不過見識過離望真人帥氣氣派後,知趣對鬼修完全沒有芥蒂了。回去路上,還拿著黑豆兒招魂幡研究了一番。
    黑豆兒很大方放出他招魂幡裡鳥雀陰魂給知趣看,知趣大驚,問小白,「小白,你哪裡給他找啊?」
    「飯莊裡。」
    知趣「撲哧」一笑,想著小白素來講究,竟然帶著黑豆兒去飯莊收鳥雀魂魄。小白給知趣笑臉色發窘,板起臉道,「有什麼好笑。我是羽族,哪裡能無故殺同族呢,尋常又沒有那麼多魂魄。」
    黑豆兒嘎嘎嘎一頓說,他跟他家小白還做過飯莊老闆呢。
    小白說黑豆兒,「嘴裡沒個把門兒。」
    黑豆兒嘎嘎嘎反駁,知趣爹又不是別人。
    過一時,知趣心緒稍稍平復,才請胡夫人進來,把小白、黑豆兒介紹給胡夫人、鳳鴛與小狐狸們認識。知趣是這樣說,「我兩個兒子,以前失散了,好容易才又聚一起。」
    胡夫人知趣帶孔白、黑豆兒進鼎時,就帶著鳳鴛與小狐狸們避開了。此際聞言,胡夫人一笑,善解人意道,「既然有此喜事,先生還是先回去,一是讓大家一道歡喜歡喜,二則也免得林將軍著急。」
    「哦,我都忘了。」知趣一拍腦門兒,忙馭使紫金鼎往回走。
    他原以為鬼修與和尚軍團打完了,今天戰爭就到此結束了。不想回去時,越發覺著不對勁,到了棲鳳城,整個天地已是銀裝素裹、冰雪一片。原本是初春時節,萬物萌發之際,如今積雪已有半尺深,花木草樹已成冰雕,天空中猶自大雪紛揚。
    其實下雪不是重點,重點是如今正是初春時節哪。知趣歎道,「真是做孽,眼看就是開春了呢。這一場雪下來,哪裡還有夏糧可收。」
    林央、穆流年與修士們正商量對策,見知趣回來,林央忙問,「知趣,你去哪兒了?」剛打跑了鬼修,知趣也跟著不見了。關鍵是他啥時候不見人,也沒人留意,林央早急心頭躥火了。
    知趣笑著將胡夫人、鳳鴛與小狐狸們放出來,後道,「給你們介紹我兒子,小白與黑豆兒。剛剛我是去接他們了。」
    小白那銀髮如雪半仙模樣,還是很能唬人。黑豆兒站小白肩上,頭頂上小小血紅招魂幡一飄一飄搖動。
    孔藍面露喜色,起身上前握住小白手臂,「孔白,剛剛我聽著就像你聲音,原來真是你。」
    小白叫了聲哥。
    「黑豆兒,你成鬼鴉啦?」孔藍笑著與黑豆兒說話。
    黑豆兒哼一聲,扭過頭不理孔藍。
    孔藍重對諸人介紹,「孔白是我弟弟。」
    知趣哼一聲,就孔雀王那不會養兒子勁兒,哪裡配當他家小白爹呢?
    這屋裡,還有一個人已經激動難以自抑。黑豆兒轉動著小腦袋,看到蒼鷹後歡嚎了一嗓子,飛到蒼鷹頭上去。
    蒼鷹眼睛紅紅,聲音發顫,「黑豆兒,你還。」他一伸手,黑豆兒就跳到蒼鷹手上,低頭啄他手背一下子。
    蒼鷹憐惜手指剛碰到黑豆兒毛羽,還未跟黑豆兒說話,就聽小白一聲冷哼,道,「黑豆兒,回來!」
    黑豆兒忙又飛回小白肩上,對著蒼鷹嘎嘎嘎說了一頓。此時,蒼鷹與孔白已是四目冷對,劍拔弩張之勢!
    彼此那模樣,恨不能當下就撂開膀子打上一場。
    知趣有些看不明白了,忙勸和道,「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孔藍也跟著勸架。知趣又問侯悲苦大師,「大師還好吧?剛剛有沒有傷著。」
    悲苦大師溫聲道,「老衲一切安好。」
    不過知趣注意到悲苦大師眉間難掩倦色,腕間一串菩提子也光澤黯淡許多。知趣又問,「外頭怎麼下起雪來了呢?」
    文斐然道,「應該是幻雪峰薛家人來了。」
    知趣對小白道,「當初朱牧冰靈根結丹時,也不過是咱們水仙谷一谷被冰雪覆蓋而已。我回來時,見咱們兩座城都落雪不止。這氣象,遠超金丹了吧。」
    悲苦大師歎,「不止於此,這股冰寒之氣依舊向遠方蔓延。當初,薛家人奇襲五大派與凌家,強奪各地洞府靈氣,其用意就應此處了。聚人間界之靈氣,使得南炎洲永成冰雪天地。」
    「難道就沒辦法了嗎?」知趣皺眉,「若是天地皆冰雪,百姓吃什麼喝什麼?土裡種什麼長什麼?難道人們全都凍死餓死,這南炎洲只剩薛家人存,又有什麼意思呢?」
    悲苦大師道,「如果有玄門空,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此話怎麼講?」知趣忙問。
    「玄空門鎮派之寶為一株七品赤炎樹,赤炎樹是天生寶樹,將此樹植於靈壤之上,以此樹之靈息,應可退這天地冰雪。」
    「可是,不是說玄空門不知去哪兒了嗎?」
    諸人一片沉默。
    穆流年道,「那麼,現我們面對就不僅僅是修士之間戰爭了。冰雪一來,將士們保暖已經捉襟見肘。這場大雪之下,夏糧絕粒,若冰雪繼續,再天下再無四季之分,那秋糧也不必想了。接下來,很就是饑荒了。饑荒一到,如果軍中亦無糧供應,就只有人吃人了。」
    「三天之內,若沒有破天闕關辦法,馬上退兵。」穆流年當即立斷。
    林央問,「退到哪兒去?悲苦大師說冰雪將覆蓋整個天下。」
    穆流年道,「先暫時退到冰雪未至之地,擄奪糧草衣物,帶領軍隊保存實力,總比坐以待斃強。」
    林央道,「不過一個早死一個晚死而已,薛家既能施法,我們便能破此術法。」
    穆流年與林央第一次發生意見分歧。
    知趣面色非常差,他明白,比這冰雪天地大危機已經到了。
    夏春秋,你應該已經帝都皇宮裡微笑了吧。
    夏春秋確微笑,尤其是他想像知趣接到傳單之後反應,夏春秋心情加愉悅了。
    即便有心理準備,知趣看到城中傳單時,仍氣一掌拍碎了手邊桌几。
    傳單上開頭便是一首狗屁不通打油詩:冰天霜地雪紛紛,千載凡塵斷此春;欲問天下誰人救,鳳凰轉世將軍林。
《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