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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趣對著羅水仙叨煩了一肚子唧唧歪歪,他這人心眼兒雖小、心腸卻寬大,唧咕過後,這事兒也未放心上。到了羅夢仙宴請紫陌與池明月日子,知趣帶著小靈豬收拾了一桌子好菜,大家一道吃。
    羅夢仙說起以往與紫陌池明月交往歲月,頗多趣事。紫陌亦笑道,「當年多虧了夢仙兄,我與明月方能順利脫身。如今我方知曉知趣是夢仙兄愛子,怪道我一見他便覺著眼熟。」
    這話就有些假了。
    知趣長根本與羅夢仙不像,當然,他長跟親媽吳氏也不大像。天知道為啥知趣長成這樣爹不疼娘不愛。尤其是修真界這種美女俊男滿大街地界兒,知趣相貌當真不大出挑。
    知趣所好奇者,別有他事。
    自從打跑了上任界主,紫陌山雲界做界主已有千年時光,知趣往日裡閒了還會琢磨紫陌修為。
    一般修士,築基三百歲、金丹六百歲,元嬰千載。而紫陌,不論先時修為,做界主時光就有千年之久了。這樣算來,紫陌修為豈不是猶元嬰之上?
    這也是知趣一直忌憚紫陌原由,他是見識過羅家老祖羅千水彈指滅殺兩位元嬰本事,故此,管他水仙峰數位元嬰抑若准元嬰,他也輕易不願開罪紫陌。
    知趣實好奇,修為如此高深紫陌,到底有什麼事是需要羅夢仙幫忙。不過,再如何好奇,都不好這個時候問。知趣親親熱熱地給紫陌斟酒,一面道,「我爹以往也沒跟我說過他與小紫叔交情,這鬧,倒是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啦。」雖然心下各種鄙視羅夢仙,知趣還挺無恥藉著人家羅夢仙跟紫陌攀交情。沒說兩句話,就從紫陌界主過渡到小紫叔了。
    其實,稱人家紫陌為小紫叔,實是他們佔了大便宜。
    紫陌並不介意,笑道,「我與夢仙是生死之交,你叫我一聲小紫叔倒也沒差。」
    知趣本就是個機伶人,嘴甜很,又勸紫陌酒,「小紫叔嘗嘗,這是我百年前釀。年頭淺些,我覺著還不錯。」
    另一畔,知趣眼疾手攔著參胖胖,「乖寶兒,你喝果子酒,這個辣。」
    參胖胖有些不樂意,眨著大眼睛,粉認真對知趣道,「爸爸,我長大了呢,不會醉。」
    知趣只得道,「臭臉海,給乖寶兒倒一小杯,先讓他嘗一下。」
    滄海聽知趣這樣叫他,臉臭了,不過還是聽話給參胖胖換了小杯,參胖胖喝一小口,吐吐舌尖兒,覺著果然不如果子酒甜美,便乖乖棄了靈酒,說,「小臭,給你喝靈酒吧。」把自己一小杯靈酒送給滄海,自己捧著果子酒大杯子喝起來了。
    小靈豬給參胖胖盛了一小碗果子羹照顧他,參胖胖笑瞇瞇地,「謝謝小靈。」拿了芝麻豆沙餡兒靈谷餅給小靈豬。
    兩個小夥伴笑瞇瞇吃東西。
    知趣為羅妖夾一筷子冬筍,一人不落對池明月道,「小池哥,你嘗嘗我手藝。不是我吹啊,山雲界,我廚藝也是數一數二了。」
    池明月不食人間煙火久矣,如今看到這一桌子美食,池明月倒也有些意動。不過,他只吃素。知趣為了待客,自然準備周到,何況他家裡本就有參胖胖參老頭這兩個素食主義者。池明月笑,「上次界主回去還誇你手藝好來著。」因著羅夢仙關係,池明月也去了幾分以往客套。
    紫陌瞥池明月一眼,這話說,有界主身份,難道他還缺吃不成?當然,像知趣這樣手藝好傢伙,確罕見。先時紫陌礙於界主面子,不好意思為點兒吃就往水仙峰跑,今天一來,見席面上有幾樣他青睞菜色,對知趣倒頗是刮目相看。
    之前,他也是湊巧水仙峰用過一次飯罷了。紫陌不禁暗歎,知趣心機靈巧,與羅夢仙真是一脈相承。
    知趣習慣性張羅著照顧大家吃飯,這方面,其實知趣與羅夢仙挺像,羅夢仙也時不時給羅水仙布菜,再羅水仙被羅夢仙一手帶大,他喜歡東西,羅夢仙一清二楚。故此,一舉一動,無不合乎羅水仙心意。
    羅水仙臉上仍是淡淡看不出喜怒,不論如何,外人面前,羅水仙總不至於跟羅夢仙翻臉。所以,這一餐,羅夢仙照顧羅水仙照顧很是開心。
    羅夢仙與知趣皆是長袖善舞之人,自然不可能冷場。雖然羅夢仙與紫陌幾十年未見,大家還是找出無數話題來說,其中就包括神木峰找他們水仙峰麻煩事,知趣滿嘴都是理,道,「天上砸個雷都要怪到我頭上,我即不是天帝,又不是往下打雷神仙,就是認下這個雷是我扔,也得有人信哪。」
    見知趣拿歪理來說,紫陌一笑,「你見好就收吧。」
    知趣笑嘻嘻地,「我聽小紫叔。」反正他沒吃虧,紫陌既這麼說了,他當然要給紫陌面子啦。
    紫陌自然看出知趣意圖,道,「我只一說,你隨意。」
    知趣依舊笑靨如花,「小紫叔一說,我就聽。」
    紫陌頭疼,知趣這是屬膏藥吧。
    羅夢仙見知趣一句接一句與紫陌套近乎,忽然明白當初與知趣靈莊初見面時,知趣撲過去喊他親爹心情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何況人家知趣只是有些過分熱情而已,熟知知趣人就明白,知趣本就是個熱情脾氣。紫陌水仙峰這頓飯吃還是很開心,與老友重逢,還有知趣這麼個熱情人待客。臨走前,知趣又送了他們一大盒子酥點,笑道,「我自己做,不值多少靈石,貴我這一番心意。」
    待回了界主府,池明月打開酥點盒子,大玉匣子裡放著兩隻小玉匣子。分別打開後,各擺了三樣糕點,分別是肉鬆糕、果醬酥、羊油小餅,與籐羅酥、脆皮糕、玉竹丁香糕。
    紫陌喜食葷腥,口味重些,前面三樣自然是按紫陌口味備。而池明月從不沾葷字,另外三樣口味清淡,自然是給池明月。
    因兩人口味不同,知趣還細心分了兩隻玉匣子來裝。
    池明月都不禁讚歎,「以往我覺著羅夢仙已是人中翹楚,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他是頭一遭水仙峰吃飯,知趣觀察何其細緻,才能送出這樣周全禮物來。
    確,禮物並不值什麼靈石,但,知趣辦這事,真叫人挑不出一個「不」字來。
    紫陌與池明月一道喝茶吃點心,知趣水仙峰套羅夢仙話。
    其實,也不是套話。
    憑羅夢仙精明,等閒人想套他話?那是做夢!哪怕知趣也一樣!
    當然,這並不是就說知趣不如羅夢仙。
    關鍵是父子兩個,一個老精豆,一個小精豆,要分高下,並不容易。何況兩人是親父子,哪怕先時立場有些不同,但,知趣與羅夢仙從來不是處對立面上兩人。
    知趣索性就直接問了,「爹,百十年前,你還是築基修為吧?小紫叔千年前就是山雲界界主了,你們怎麼認識啊?」羅夢仙一個築基能與紫陌、池明月有恩,真是天下奇聞哪。
    羅夢仙道,「不過是偶然一件事了。」竟不欲多說樣子。
    知趣哪裡會輕易放過他,連聲催道,「說來聽聽嘛,您也讓我開開眼界,見識一下您想當年呢。」
    羅夢仙心裡有些小得意,面上依舊推托,「不過一些舊事而已。」
    「說說。」
    直待知趣催了三回,羅夢仙方緩緩開口,「說來,那時水仙已經結丹,也是我做族長之前一次遊歷了。我那時年紀尚輕,人情\事故上也差了些。於道天境遊歷時,為人所騙,不巧去了神女界。」
    「神女界?」知趣想了想,「倒沒聽過此界。」
    「你從未出去遊歷,又不比水仙博覽群書,不知道神女界也正常。」羅夢仙一歎,「若說我這幾百年遊歷,神女界算是奇異修真界了。」
    見羅夢仙只顧遙望遠方初升明月,知趣不禁催促,「那到底是怎麼個奇異法?」
    羅夢仙恍恍回神,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裡面八成都是女修。」
    「那不就是女兒國麼。」知趣不以為然,他前世《西遊記》可是看過。知趣彎著眼睛直樂,打趣羅夢仙,「不會是神女界女王相中你,要你留神女界做個國王吧?」
    羅夢仙面露古怪,道,「要是如你所說,倒是我運道了。」
    「那神女界裡八成修士都是女修,界主人稱九徽仙子,修為之高深,神鬼難測。你看小紫小池修為不差吧,但百多年前我落入九徽之手時,小紫小池已是九徽俘虜。」
    知趣驚話都說不出,良久方道,「小紫叔做界主已有千年之久,他修為定元嬰之上。若是他都不是九徽之手,那九徽修為,得多高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羅夢仙脾氣灑脫,對知趣沒一般老子架子,才會與知趣說這些事,「九徽修為既高,行事與常人亦有不同。她乃神女界一界之主,向來是相中了哪個男人就直接召入宮中,引為男侍。」
    「紫陌肯定不樂意吧?」
    「那是!要擱你,你能樂意?」何況紫陌還是一界之主,羅夢仙道,「當時一共百位男修被九徽抓入宮中,其中築基有五十六人,金丹三十八人,還有六人乃元嬰修為。」
    知趣已經顧不上追問九徽修為上事了,睜大眼睛,問,「難道她修是魔功,要吸你們精元?」
    「我那時已經與慕仙行了雙修大典。」羅夢仙道,「我修為雖差些,也看得出來,九徽乃正道修士。再者,若她真是魔修,道天門焉能同意她為一界之主呢。」
    知趣忽然慧至心靈,問,「羅道知生母,不會就是這位九徽仙子吧?」嘖嘖,羅夢仙真不是一般有本事啊,竟然能把到一界之主!
    呃,當然,九徽情形有些特殊,說不定羅夢仙是被迫呢。
    這事鬧,堂堂一族之長,竟然被奸,傳出去也不大好聽哈。
    知趣瞧著羅夢仙神色,便知自己猜對了。知趣實不知該說啥了,問羅夢仙,「難道是你捨身飼虎,令小紫叔他們逃出了神女界,從此結下交情?」這叫啥交情啊?後宮面首兄弟情?
    羅夢仙一瞅知趣那兩隻精光閃閃眼睛,便知這小子心裡想啥,羅夢仙曲指敲了知趣大頭一記,「不是你想那樣齷齪!」
    事實證明,當時情形比知趣想加齷齪。
    許多年後,知趣都會感歎:這世上啊,沒有齷齪,只有齷齪
《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