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靜水潛流無人察

    經過這次衝突,張勝和秦若蘭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誰也沒有這次衝突進行反思和道歉,但是雙方都採取了補救措施。除了張勝工作期間,兩人一起逛街看電影,在林蔭下散步,還有甜蜜的姓愛,似乎又完全恢復了蜜月期的感覺。

    彷彿怕破壞了什麼似的,兩個人都絕口不再提起小璐,秦若蘭容忍了他的床頭擺著小璐的相片,皮夾裡也放著她的相片,她想通了,讓張勝這麼快忘記他的初戀、忘記他相戀兩年的女友,那是不現實的,如果他真能做到,那真要讓人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無情無義的男人了。她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終有一天能讓張勝完全的接受她。

    做愛代替愛,兩人都以為其實這就是愛了。

    張勝聽說張二蛋因為強殲幼女罪被收押的事了,他緊急召開了公司會議,一眾親信坐在一起商討對策,權衡利弊,張勝為慎重起見還特意咨詢了律師,最終認為張二蛋因男女關係的事被關押起來,不會對他的公司產生什麼影響,張勝這才放下心來。

    但是世間事如果都能被掌握在手中,那就不會發生那麼多意外了。

    張二蛋投資開設的煤廠,是由他的侄子張葉新負責的。因張二蛋被拘押,張葉新整天忙於返回總公司打聽消息,和叔伯兄弟們一起想辦法,到處疏通關係,想把他的伯父給救出來,根本無心管理煤礦,剛剛開業不久的煤場五號井發生了透水事故。

    當地縣鎮兩級政斧組織煤炭、安監、電力、衛生、公安,還有當地礦務局救護隊共同組成應急處理指揮部,組織8台水泵,加緊抽水排水,整整忙了一天一夜,還沒有救上來一個人,整個煤場一片狼藉,當張葉新聞訊趕回煤礦時,見到這副情景頓時就癱在了地上。

    這件事本來只是一起讀力的事故,恢復工作和對煤礦工人家庭的賠償工作對這麼大一家企業來說,也不算是什麼難題,張勝做為一個參股股東仔細計算過後,也認為即便是經過這次事故的損失和整頓,煤礦開採的巨大利潤仍可在新的一年年底之前不但補彌所有損失,且仍有盈餘。

    但是這次事故卻引發了連鎖反應,風聲漸漸外洩,在寶元公司集資的企業和個人大為驚慌,紛紛找到寶元公司,要求馬上退款。

    寶元集團原來就是張寶元的一言堂,張寶元被捕,群龍無首,整個集團公司完全亂了套,這一來導致越來越多的集資群眾感到恐慌,圍堵寶元公司所屬企業,致使他們無法正常營業的有之,串連上訪告狀的人有之,兩天之後,當初掛個名幫助張二蛋集資的工商聯和鎮信用合作社也被堵了大門。

    事態不斷升級,寶元集團的大廈搖搖欲傾,擔心一生血汗打了水漂的集資者喪失了理智,開始截斷鐵路示威,要求政斧給個說法,事情已經驚動了省市兩級政斧。張勝也在密切關注著寶元集團正在發生的一系列變事情。

    風雨欲來,烏雲壓頂。

    守備營鎮寶元集團公司總部門前,人山人海,憤怒群眾的咆哮把拿著大喇叭正在做宣傳工作勸大家回去的政斧工作人員的聲音完全壓制了下去。

    一個扶著一條瘸腿,一拐一拐地在人群中走動的猥瑣男子,神情亢奮、唾沫橫飛地講著話:「我的棺材本啊,我存了一輩子的存款啊,全都要不回來了。這些狗娘養的,我說朋友們,你們還在這兒站著幹什麼啊?寶元公司早就成了空殼子啦,要不然能集這麼多資嗎?」

    有人大喊道:「那就這麼算了不成?沒有錢,還有廠房,還有機器設備,就是變賣了,也得還我的集資款!」

    瘸子一臉神秘地說:「噯噯,你們聽說沒有啊,寶元公司在橋西區匯金公司有股份,匯金公司在寶元集團也有股份,他們有連帶責任的,張二蛋被抓了,寶元公司被查封了,可匯金公司還在啊,讓他賠啊,憑什麼寶元掙了錢有他一份,賠了錢不承擔債務啊,你們說是不是?」

    「什麼什麼?你說橋西區的匯金公司跟寶元還有這層關係?」

    「那可不,寶元集團在匯金公司投資可不少,寶元垮了,匯金那邊生意可正紅火,他們不能不管吶。」

    「哥們,咱們去橋西吧,沒準兒能把錢討回來。」有些人開始議論起來。

    瘸子楚文樓陰陰一笑,在人群裡穿梭一陣,換個地方拍著大腿繼續煽動起來……※※※※※※※※※※※※※※※※※※※※※※※※※※※※※※※※※※陸陸續續,開始有人跑到匯金公司鬧事,拿著集資收據要求還款。張勝帶著人不斷地向他們做著解釋工作,用自己也不甚明瞭的公司法、股份投資方面的知識解釋著匯金與寶元公司的關係,請群眾不要感情用事,不要牽連他人,但是公司招牌上赫然寫著「寶元」二字,那些集資群眾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張勝喊的嗓子都嘶啞了,哪有人肯聽。

    在此情形下,張勝讓鍾情火速趕到區管委會,並向市政斧報告,謀求政斧出面協助做解釋工作,一方面召開公司會議研討對策,最後同寶元集團臨時負責人,張二蛋的長子張滿福取得聯繫,決定以現金方式把寶元集團在匯金公司的股份贖回去,盡量釐清彼此的關係。

    但是由於公司附近鬧事群眾越來越多,擔心受到殃及的批發市場方面和冷庫方面開始陸續有客戶離開,並收回保證金,為了穩定其他客戶,對這些人說服不了的,張勝都按數發還了錢,沒有做絲毫刁難,這一來公司流動資金開始捉襟見肘。

    等到想要贖買寶元公司股份時,公司賬面上已經拿不出這麼多現金了,張勝想起徐海生,可是一天下來,電話不知打了多少個,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影。

    牛經理出了個主意,讓張勝用自己在寶元集團的五百萬元煤礦股份贖買寶元集團在自家公司的一百萬元股份,這對寶元集團來說,是佔了絕大便宜,但是寶元公司臨時負責人張滿福是個鼠目寸光的窩囊廢,在他眼裡看來,煤礦已經垮了,公司已經垮了,他的家族已經垮了,張勝肯用現款贖買股份他求之不得,想用一個已經報廢了的煤礦股份換股份,他是絕對不肯。

    事情就此僵在那兒,好在市政斧為了避免事態擴大及時做出了反應,再三申明寶元集團事件不得牽連過廣,市政斧和區管委會都派了人趕到現場做工作,才暫時把事態穩定下來。

    張勝這兩天吃不好睡不好,不是在公司開會研究解決方案,就是開著車到處聯繫謀求對策,身心俱疲。他在市政斧耗了整整半天,臨出門接到鍾情打開的電話,聽說圍堵公司大門的群眾在政斧工作人員的規勸解釋下已經陸續離開,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他才感到疲倦,無盡的疲倦,渾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走了。

    他勉強開著車子走到一半,就覺得腹疼難忍,見路邊有家藥店,急急忙忙停好車就衝了進去。

    「同志,有瀉藥嗎?」

    「姓藥?男用女用?」戴著老花鏡、花套袖的一位大媽抬頭問道。

    「我的老天,這還分男用女用?行了行了,你一樣給拿一瓶。」張勝強忍著腹疼說道。

    那位大媽二話不說,甩出兩支塑料瓶,張勝拿了藥就跑,沿著路走了一段,還沒找到小賣部買礦泉水,已經有點憋不住了,看到前面有家公廁,他立即快步衝過去,扔下十塊錢抓起手紙就跑,連錢也不找了。

    進了公廁解決了問題,又找到小賣部買了瓶礦泉水,回到車上掏出藥瓶來一看,一瓶是《頂級濃縮慾火》,下邊一行小字:「能量強大,無堅不摧,別讓女人失望,是男人義不容辭的責任!只要一粒!」

    另一瓶是:《黑寡婦姓愛催情丸》,「服後五分鐘,慾火如焚,[***]橫流,高潮迭起,翻江倒海,再不讓男人掃姓!」

    「我靠!」張勝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這時手機響了,張勝把藥一揣,打開了電話。

    「喂,勝子,公司的事怎麼樣了?」電話裡傳出秦若蘭關切的聲音。

    張勝不想讓女友為他心公司的事,在她面前一向說的輕描淡寫,秦若蘭不知道事態到底有多嚴重,但是卻知道這是張勝目前最大的麻煩。

    「沒啥,市長辦公室都派人出面了,經過做工作,跑來鬧事的集資群眾已經離開了,放心吧,這事兒和我沒關係,要是因為這個找我的麻煩,那以後股份公司的股東全都沒得保障了。」

    「真的?你可不要騙我,聽你說話有氣無力的呢。」

    「真的沒事,主要是這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身體有點不舒服。我現在回玫瑰路住處去休息一下,身上沒勁兒。」

    「嗯,你去吧,啵,愛你。」

    張勝掛了電話,又給鍾情打了一個,把情況向她說明了一下,鍾情關切地說:「那你去吧,有什麼重大事情我給你打電話,普通的事就不要太心了,身體要緊。」

    「好!」張勝放下電話,把車開到玫瑰路那套躍層住宅前停好,上了樓往床上一倒,拉過一床被子蓋在身上,便沉沉睡去。

    ※※※※※※※※※※※※※※※※※※※※※※※※※※※※※※※※睡前張勝有點低燒,肚子也有點鬧得慌,這一覺也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他突然醒了,睜開眼看看窗口,看那光線,大概是晚上五六點鐘。

    張勝抻了個懶腰,到底是年輕,這一覺補上,覺得力氣重又回到身上,那點頭腦熱的毛病也消失了。他呼了口氣,坐了起來,忽地嗅到一陣香氣撲鼻。

    張勝站起來向外走去,越往外走,那香味兒也濃郁,等到走到樓下,就見一個嬌俏的人兒正在陽台上忙活著,纖細的腰間繫著圍裙,她快活地忙碌著。

    張勝抱著雙臂靠在牆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這一刻,真的有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像溫暖的河流,在他的心裡悄悄地流淌著,溫暖了他的全身。

    「啊!嚇死我了,討厭呀你,走路都沒聲音的,病好了麼?」秦若蘭猛一扭頭,嚇了一跳,她拍著心口走過來,用手背靠了靠張勝的額頭,蹙眉道:「還在燒呢。」

    張勝低笑,捉住她紅通通的小手,在掌背上吻了一下,說道:「小傻瓜,你玩了半天冷水,手是冰的呀。」

    「你等等啊,我買了兩個菜,正在煲湯,等湯燉好了趁熱再喝。」

    「好!」張勝說著,卻跟了上去,從後邊靠緊她,手順著她的臂,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臂。

    「討厭鬼,去客廳坐著。」秦若蘭用屁股拱了他一下,又回頭乜了他一眼,壞壞地笑:「我看你站都站不穩的樣子,今天還有力氣壞麼?」

    張勝心裡發癢,襠裡熱乎乎的,這種平曰端莊俏麗的女孩偶爾浪一下真是別有風情。

    一會兒功夫,秦若蘭把佐料放好,淨了手,跑到客廳裡看了看時間,點點頭說:「嗯,六點了,你再耐心等一個小時吧。」

    「來呀,陪我等。」張勝伸手一抄,攬住她的纖腰,把她拉進了懷裡。

    「喲,還有力氣吶,我的大少爺。」秦若蘭笑吟吟地說。

    張勝搖搖頭,說:「沒力氣了,身上還有點軟。」

    秦若蘭吃吃地笑:「就知道你今天玩不出花樣了,還不放開我?」

    張勝忽然覺得這種溫馨的感覺也不錯,他笑著把緊秦若蘭,把她的小屁股壓在自己雙腿上,莞爾搖頭道:「不放,我沒力氣,你可以在上面呀。」

    秦若蘭美目橫瞟,哼道:「美得你,你老人家那麼厲害,我累死也不能讓你滿足呀。」

    「呵呵,誰說不能……,啊!對了,你等等!」

    張勝忽然想起了什麼,摸摸口袋,然後跑到一邊去,偷偷摸出藥瓶倒出兩粒《黑寡婦姓愛催情丸》,然後倒了一杯水,走回秦若蘭身邊。

    秦若蘭正在看電視,張勝把藥攤在掌心,遞過去說:「來,吃掉。」

    秦若蘭探頭看了看:「什麼東西呀?」

    「嘿嘿,放心吃吧。」

    「我才不吃,我又沒生病。」

    「吃吧吃吧,我會害你嗎?」

    「真的?」秦若蘭用狐疑的眼神看他。

    張勝嘿嘿一笑,故意做出一副色狼樣,說:「這個啊,是迷藥,聽你吃了以後,就會人事不省,然後……嘿嘿嘿,一個黃花大閨女就沒了。」

    秦若蘭紅著臉呸了一聲,嗔道:「黃花大閨女早就沒了,你個大壞蛋!」

    「來吧,吃了,我保證不會害了你的,呵呵。」

    在張勝連哄帶勸之下,秦若蘭到底沒問出那是什麼東西,但還是把它吃了下去。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秦若蘭依偎在他的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看著電視說:「勝子,事情真的解決了麼?要不要找哨子、李爾他們家裡幫幫忙,我爸也認識一些關係的。」

    「不要,我自己能解決的,不能解決的話也盡量不找朋友,張二蛋這件事牽涉太廣,這是個大坑,誰進來誰倒霉,我不拉朋友下水。」

    「你呀……」,秦若蘭歎息一聲:「好在現在平靜下來了,你也不要總是這麼忙了,過兩天等事情完全平息下來,你給自己放個大假,我陪你到南方去遊山玩水,賞賞風景吧,散散心對你有好處。」

    「去哪裡呀?」張勝嗅著她髮絲間的清香,說:「世間美景盡在你身,有山有水,美不勝收,一輩子也看不厭了。」

    秦若蘭扭身笑眼看他:「真的?」

    「真的!」

    秦若蘭挺起腰,賞了一個甜吻。

    張勝乜眼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過了大約十分鐘了,再看看秦若蘭嫣紅的臉蛋,他忽然問道:「你現在有啥反應麼,不要猶豫,馬上回答。」

    「有啊。」

    「哈,我就說呢,還真管用。」張勝眉開眼笑地解上衣。

    「你也熱啊?去!」秦若蘭推了他一把。

    張勝一愣:「去哪?」

    「倒水啊,好熱,渴死我了。」

    「啊?」張勝摸摸後腦勺,莫名其妙地去接了杯水回來,秦若蘭接過去一飲而盡。

    「呀,舒服多了,今晚怎麼這麼熱呀,像吃了人參果似的,再幫我接一杯。」

    張勝看看手裡的杯子,疑疑惑惑地走回去。

    ……

    「再接一杯,算了,別走來走去的了,你多接兩杯在這兒放著。」

    半小時後,小美女秦若蘭像只青蛙似的毫無形像地癱在沙發上,肚子圓得像是懷了六個月,有氣無力地躺在那兒嗔罵道:「該死的,你弄的什麼藥啊,快撐死我了。」

    張勝苦笑……

    ※※※※※※※※※※※※※※※※※※※※※※※※※※※※※※※※一盞檯燈,賈古文坐在燈下,手中拿著一支金筆,眉頭凝成一個川字,嚴肅、莊重、虔誠,就像他第一次寫入黨申請書,那時,他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熱血青年。

    又吸了口煙,煙霧在燈光下氤氳成一副副魔鬼般的畫面,賈古文凝神想了想,把寫了半篇的紙一把扯掉,然後重新提筆寫道:「尊敬的省紀委領導您好:感謝您在百忙之中能夠抽出時間閱讀這封信。

    因為擔心被人報復,我被迫以匿名方式向您檢舉揭發,但是請相信我信中所述事實,我以一個有著二十四年黨齡的老黨員的身份,向您鄭重保證,我所說的都是事實。

    我是懷著無比悲憤的心情寫這封控告檢舉信的,我所控告和檢舉的是橋西區管委會現任主任牛滿倉貪污受賄的事情和在他包庇之下的寶元匯金公司董事長張勝行賄、虛假注資等犯罪事實……」

    這封信洋洋灑灑地寫罷,賈古文瞇著眼又看了一遍,陰險地笑了起來……
《一路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