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侯爺,玉王如今在靡波手裡,你當真要對玉蔻公主瞞下去嗎?」崔棋倒認為此不是久行之計,遲早會穿幫的。
    經過這些天來的認識,他發覺蔻兒是個很聰明的女子,騙得了她一時,絕對騙不了她一世。
    「所以,我得盡快救出玉王。」序廷以指尖敲著桌面,沉吟道。
    「可以,上回瓦赤凱的戰役是由天霸和你一塊兒去,這回該換我了。」當初為此事,崔棋還和曾天霸爭執了好一陣子呢!結果序廷還是選擇了曾天霸,他的理由是,曾天霸心浮氣躁,不適合留守。
    「不,還是我一個人去,天霸留在瓦赤凱,所以葫蘆島不能沒人留下。」序廷堅持己意,冷硬的臉上帶有一股不容反對的氣勢。
    兒女私情他無法捨棄,葫蘆島亦不能一日無首;他相信崔棋的能力,也唯有留他下來,序廷方能放心的前往搭救玉王。
    再說天竺人詭譎刁鑽,善於施毒,他不能再讓弟兄去冒險。
    「侯爺,我不是廢物——」
    「但你身為副將,我不在,你有義務照顧全體士兵的安全。」序廷據理講解,希望崔棋能接受。
    「你的意思我全能瞭解,但我不放心你呀!」為何侯爺每回都要獨來獨住,不顧自身的安全?崔棋心頭百味雜陳,異常煩悶。
    再說,靡波這麼做,泰半是要引侯爺赴險,他未防微杜漸,反要親身涉險,崔棋豈能不急、不怨?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已不是第一次了,我自有心理準備。」序廷也只能盡其所能的安撫崔棋不穩定的情緒。
    說穿了,他既不能不顧玉王的死活,倒不如置死地而後生,卯足勁兒上了,序廷並堅信,有蔻兒愛的支持,他會勝利的。
    「話雖這麼說,但我還是覺得多個人有個照應,還是讓我一塊兒去吧!」崔棋的濃眉糾結在一塊兒,有股說不出的悵然若失感。
    「不用再說,找是絕不會答應的。」序廷搖搖頭,心底升起一抹難言的複雜情緒,袍澤之情令他感動,但他亦不能因感動而亂了方針。
    「侯爺……」
    「若真想幫我,就陪我喝上一杯,說兩句祝福的話吧!」
    序廷高舉酒杯,很闊氣且阿沙力的一飲而盡,神情中雖有著淡淡的隱憂,但他卻掩飾的很好。
    他認為崔棋的領導能力實屬個中翹楚,對軍事謀略方面亦有其銳利獨到的眼光,因此將整個軍隊交給崔棋,他是再放心不過的。
    「你真是冥頑不靈。」崔棋搖搖頭,服了序廷的執拗,「來喝下這盅,祝福你馬到成功。」
    「謝啦!」
    序廷亦舉杯暢飲,那雙深黝的眸子是綻著悠哉與愜意,嘴角則漾著慵懶與瀟灑的笑意,他不怕難,只有堅決的勇氣與驟發的毅力,必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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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靡波坐在太師椅上,手裡轉著兩顆磁珠,眼神半閉著。
    遠遠望去,以為他是在閉目養神,實際上他則是在沉思,深思著對付序廷的策略。
    「國師,您喚我有事?」一名手下戰戰兢兢地推開廳門,原見他閉著眼不敢打擾,靡波卻在這當口睜開眼,輕咳了兩聲。
    「秦木,秋娘有沒有消息回報?」
    原來秋娘是他安排在葫蘆島的內應,也是秦木的妻子,由於人長得嬌艷悶騷,靡波特要秦木割愛,送她去葫蘆島。
    為此,秦木曾懊惱沮喪了好一陣子,誰願意將自己妻子送去當人人可褻玩的妓女,但靡波權勢過大,天竺王已將他規為半子看待,他本人也以未來的天竺王自處之,因此秦木即使再怨再氣,也不敢持反對的意見。
    「沒有。」秦木深深不滿著,卻敢怒不敢言。
    「去了近半年,卻連個成果也沒拿回來,敢情是被人玩上癮了?」
    靡波刻薄的言詞,聽在秦木耳中異常寒冽無情,他抖動著雙肩,硬是克制自己那即將爆破的怒氣。
    他不能反抗,絕不能,倘若死了他就不能為自己討回個公道,他要留下一條命,與磨波抗爭到底,伺機而動。
    見秦木不言不語,兀自垂首掙扎,靡波不禁笑道:「怎麼?生氣了!我這可是讓你們擁有愛國的殊榮,別人想部想不到呢!」
    「秦木知道。」
    他的頭垂得更低,為顧大局,只好口是心非道。
    「那好,你找時間傳書給秋娘,找機會掩護我,我要上葫蘆島一趟。」靡波起身,負手踱步至他面前,命他,「抬起頭,別老垂著,讓我看不清你的心思。你別不為我不知道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我之所以不怪你是體恤你的心情,可別敬酒個吃吃罰酒,吧!」
    「國……師……」秦木驀地一驚,想不到靡波心思如此陰險狡獪。
    「別怕,我暫時不會殺你,秋娘還需要由你來做媒介與我聯絡不是嗎?」他眉宇間森然無常。
    他不伯秦木違背他,小小秦木能奈他何?
    「是……」秦木好恨,但卻無力反擊!
    秋娘,為夫沒用,讓你受委屈了。
    「我剛才吩咐你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他怒言道。
    「我懂。不知國師為何要冒險進入葫蘆島?」秦木抖聲說。
    「玉蔻現在在他們那兒,我要把她抓回來,有了她怕克制不了邵序廷嗎?只要拿到葫蘆島之軍印和令牌,哪用得了擔心進駐不了大唐版圖?」
    他得意地撇唇笑道,凝肅深沉的臉上,有著深鎖的詭異。
    「國師英明睿智。」
    秦木俯首,話中暗藏冷嘲熱諷,對於靡波的自得不以為然。目前他心底只有秋娘,對於其他事,他不存半絲寄望與野心。
    「你總算說了句人話了。哈……」
    性喜聽好話的靡波,哈哈大笑道:「去吧!把我交代的事做好。」
    「是。」秦木趕緊退下,就怕自己因一時的把持不住,而說出犯上之語,遭致殺頭大罪!為了秋娘,他還不能死。
    靡波旋身回太師椅坐下,兩眼轉為犀利兇惡,閃動著陰沉的眸光,他隱隱地笑了,在心中說著:邵序廷,你等著栽在我手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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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蔻兒悠悠哉哉的在帳外閒晃,最近序廷老是在開軍事會議,放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偏又不准她回去看父王,還真不是普通的霸道!
    方才聽士兵說好像他又得出戰了,天竺不是被他趕跑了嗎?趕盡殺絕也不是他所為之事,序廷沒理由繼續追殺吧!
    那這回他又是要往哪兒開戰呢?
    想著想著,坐在帳門外的她,在徐徐晨風的吹拂下,已消失的瞌睡蟲又折回上了她的身,蔻兒就這樣倚在簾旁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而當序廷現身時,望眼所及的就是她那張倦容,微微打著瞌睡,輕點的小腦袋形成一股有節奏的韻律感。
    序廷斜唇笑了,走近她,俐落的一彎腰一挺身將她打橫抱進了懷中。
    「你來了?」
    受到了震動,蔻兒敏感的睜開眼。
    「正事辦完了,當然不能冷落你。」序廷一笑,對她的愛意均表現在繾綣溫柔的眸光中。
    蔻兒伸出雙手勾住他的下巴,神情兀自陶醉起來,「我發覺你不僅身上會泛香,眼睛還會說愛。」
    「哦,是嗎?」
    他撇唇輕笑,輕鬆地將她抱回帳內,走至案邊卻發現案上有張葫蘆島的軍事位置圖,而在它一旁更出現了一張仿描一半的宣紙,這使他不禁眉頭深皺,「這是你畫的?你是從哪兒找到的?」
    蔻兒跳下他的臂彎,走近一瞧,「對呀!你最近每天都好忙,我無聊嘛!就在你帳裡東翻翻西找找,結果被我找出這幅山水畫。」她將序廷住案前一拉,「廷,你瞧我畫得如何,這半幅山水畫我足下是畫得差強人意呢?沒辱沒了你們漢人的文化吧!我覺得有那麼點兒味道喲!」
    「山水畫?」序廷險些擰在地上,這明明是軍事位置圖,有哪點兒像山水畫來著?
    「對呀!你說我畫得好不好?」她天真爛漫的可愛模樣,使序廷為之失笑。
    「這不是山水畫,你從哪兒認定這是山水畫?」他有點兒困惑的問道。
    「你想騙我嗎?我聽人家說用墨扣水摻在一塊畫出的黑白畫不就是山水畫嗎?咱們瓦赤凱雖不興畫畫,但我也有研究過耶!」
    蔻兒洋洋自得的說,好似告訴序廷,你休想耍我!
    「是啊!水摻墨畫出的東西就叫山水畫,哈……」序廷聞言不禁大笑出來,那笑聲熾狂翻揚!
    「瞧你笑的,難道我說錯了嗎?」被序廷這麼一笑,她的自信心也毀了一半,難不成她真的鬧出個大笑話?
    「蔻兒,來。」
    他牽起她的手,引至案旁,「你替我磨墨如何?」
    蔻兒不問,只是乖乖的接過墨與硯,輕輕磨了起來……
    只見序廷手執毛筆,沾墨點水,以出神入化、巧奪天工的技術在那上頭大方揮毫著,手到之處均能刻畫入微、力透紙背!短短幾筆,已能將整個靈秀山水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表現出來!山壑旁再添畫上一位垂釣老翁,晚霞滿天均以深淺筆觸形容之,一時間整幅畫展現出別出心裁的創意。
    簡直太美妙、太神奇了!
    蔻兒這才知道原來之前的那幅東西,根本不是什麼山水畫,雖上面亦有山有水,但整個感受卻是迥異的!
    「廷,你好厲害!真想不到區區一支毛筆就能畫出那麼絕美出塵的世界,你瞧這山水多逼真,多優閒啊!」
    蔻兒拎起那幅畫,仔仔細細地欣賞著,已完全融入在那充滿靈氣的境界中,更令她欽佩的是?原來漢人文化是如此博大精深,這是在她的國家所體會不到的!
    驀然,她低下首,手指玩弄著自己的髮絲,頗為自卑的說:「我什麼都不會,不像你們中原人琴棋書畫樣樣通,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序廷搖搖頭,挪步走至她身邊,扳回她的細肩,與自己面對面,「不會沒關係,只要肯學,我可以教你。而且我愛的女孩,是因為她善良的心、她靈慧的氣質,這才是難以培養且最重要的。」
    「真的?」
    蔻兒輕扇著眼睫抬了頭看向他,眸中閃耀著驚喜的神采!地覺得自己好幸運喔!
    「當然。」序廷笑看地。
    「那找要先學國畫。對了,廷,桌上那張紙若不是畫,是什麼呢?」她至案頭瞧著桌上那張畫了一半的東西。
    「這是軍事圖,不是你該看的。以後需要什麼可直接告訴我,房裡的東西別亂搜,還好這東西沒弄丟,否則麻煩可大了!」
    序廷迅速將它收好,不禁安慰自己,還好沒丟!
    「廷,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從未參加過戰役,哪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沒關係,又沒怪你。」他疼溺萬分的說道,不捨她歉疚的神情,這會揪疼他的
    蔻兒的臉色還是戚多於喜,她將視線落於他深邃的五官,細細梭巡,「那麼重要的東西被我亂翻了出來,你不會懷疑我吧?」
    「哈……能披你這小迷糊翻出來,這表示錯在我,是我沒將東西放在安全的地方,我又怎會懷疑你呢?」
    他抱緊環在她腰間的雙臂,使蔻兒緊緊貼著他挺拔壯碩的身軀,以溫柔如火的眼神將她捕捉、鎖定!
    經過這次的意外,他是該檢討自己是否太過大意了。幸好是被蔻兒翻了出來,倘若是奸細,那可就糟了!
    蔻兒因他的保證,終於展露笑靨,「那你現在有空嗎?教我畫畫好嗎?我發誓一定要學會,日後可拿回瓦赤凱讓父於驚訝一下,父王一定想像不到我竟能學會畫畫,一定有意思極了!」
    她天真的言語讓序廷驀地想起過些時日他將再一次遠赴天竺,目的就是要救出玉王。見她對其父的深深思念,他由衷於心不忍,這回行動,他必得成功!
    但他真的放不開她呀!
    執起她的柔荑,夾上毫筆,他在地耳畔細語呢喃著用筆運力的訣竅,兩隻對比強烈一大一小的手就在這紙上揮毫,灑下滿頁的山山水水、詩情畫意……
    「廷,你最近常開會,而且又較寡言,是不是又要出戰了?」蕙質蘭心的蔻兒早已看出他近些日子心緒的不穩定。
    「蔻兒……」
    「別想瞞我,我要聽實話。」以纖細的食指抵住他的唇,蔻兒不許他心口不一,即使這結果是她所不願接受的,她亦要他說真話。
    「是的,我隔幾日就需再戰。」他眼眸突地黯淡了下來,似乎對她隱有愧疚。
    「為何戰爭就必須不留餘地?」她誤以為序廷是想將天竺人一網打盡。
    「我……」他能說什麼?說她爹已落入靡波手中嗎?不,如今過的平穩快樂的她,不能再突蒙打擊!「戰爭之事不是你能懂的,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
    是的,對靡波就是如此。
    蔻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這些我都不管,我只要你平安回來。」
    「放心,我也啥不得你啊!」
    「廷——」挨近他寬廣的肩窩,蔻兒認為自己好幸運,能遇上這麼位柔情體貼的男人。
    只是莫名地,她感到胸口異常鬱悶難當,這不祥之感襲得她好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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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娘偷偷地站在西岸,鬼祟地觀望著四周。由於西岸地處葫蘆島中央凹陷地段,岸口水性川流揣急,又極為狹隘隱秘——,若非當地人是無人知曉的,也因如此,在防備上稍嫌怠情,亦仍有疏失。
    這裡是秋娘暗地勘察許久才發現的絕妙所在,於是在接獲丈夫秦木的飛鴿來信時,她也畫了張地圖傳送回去,指明靡波由此上岸。
    此時正值傍晚,也恰好是接班的空檔,秋娘站在這兒等待著靡波。
    果然,他身穿了件唐軍服飾,矯捷地從所搭乘的小舟上翻身上岸,並拍了拍身上的水漬,走向秋娘。
    「你做的很好。」他同她點頭道。
    「那我何時能回去?」她不是天生的賤骨頭,她愛自己的丈夫啊!
    「只要你好好配合,快了。」
    他冷冷一笑,那笑意令秋娘毛骨悚然,雖早巳認命猜想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但她依然希望能再見秦木一面。
    「這兩年我已全力配合了,不惜讓那一雙雙骯髒的手摸在我身上,求求你讓我
    回去吧!」秋娘抓住他手肘,拚了命也不肯放。
    「但你就是誘騙不了邵序廷,不是嗎?」
    靡波用力一推,將她推得遠遠,彷彿地是瘟疫,會染病的,「以後別在我身上亂摸,也不知有沒有得了什麼骯髒病。」
    他口出惡言,然聽在秋娘耳中卻格外痛心,她擔心……擔心秦木會像靡波一樣嫌棄她、侮辱她。
    「就算我有病,也是蒙你所賜。」她目光冷然,語氣森森。
    「怎麼,氣我嗎?不是找,你的秦木能幹上右軍長?不是我,你的家族會晉陞為一等級。」他言下之意,彷彿對她施以大恩大德似的。
    「國師……你不會懂得我現在的心情。」她顯然是痛心疾首。
    「我知道,你現在腦子裡唯一想著的就是能與秦木團聚不是嗎?好,我向你保證,只要你能讓邵序廷迷戀上你,或是將玉蔻騙上我的船,讓我帶走,我就讓你回天竺。」他眼中陰險之氣漫生,無疑是在構思著最惡毒的計謀。
    「你的目的不就是想擊倒邵序廷嗎?何不利用玉蔻來擊垮他。」
    秋娘雖清楚這招計謀狠毒,但為了能圓自己的夢,秋娘不在乎對別人有多殘忍了,長年下來所積壓的怨氣已令她心性大變!
    想當年她也是美麗、溫柔的,只是這些年來她換回了什麼?在男人慾望的壓搾下,她已漸漸失去青春的氣息、絢麗的外表,只徒留下日漸憔悴的身形與容貌。
    「難道你有什麼好計策?」
    靡波難得自動靠近地,欲得知她的想法。
    「不錯。」她掀起唇角一笑。
    「計劃是……」很好,再沉著的人也有心急的時候,秋娘心底冷冷的笑著,想不到她也有擺佈靡波思緒的時候。
    「你的承諾——」她提醒他方纔所做的保證。
    「沒問題。」靡波笑說,但這笑容卻使秋娘的脊骨泛起一陣錐心的寒意!
    她企圖掩飾起自己的心慌,故作鎮定道:「附耳過來………」
    一場陰謀的誕生,也徹底改變了蔻兒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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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序廷整裝好,蔻兒卻已滿臉交織著淚水,她不想讓他走!
    為何地總是感到心裡怪怪的,怪得很異常,在她生長的這十六年裡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這種寒入骨髓、沁至人心的涼意。
    「別這樣,你如此傷心,教我如何走得了?」
    序廷拂去蔻兒臉上的淚珠,揣在心口的擔憂卻泉湧不歇。
    「別管找,找哭哭就好了。」蔻兒用力的以手背抹去眼角的淚,這粗魯的動作讓序廷極為不捨。
    「不許你自殘!」他扣住她雙手,輕吹著她已紅腫的臉頰。
    「答應我不要走!」
    她呼吸急促地抱緊他堅定的身軀,指甲掐入了他的背脊,試圖就此牢牢的拴住他,不讓他離開。
    她真的好怕,好害怕呀!
    「蔻兒,不會太久,找馬上就回來。」他亦離情依依,心痛的閉上眼,莫不發出窒息的聲音。
    「不要!」蔻兒寧可讓他說她耍賴、不講理,就是不讓他離開。
    她有預感,有深切的預感,他與她之間將起變化!
    「別鬧了,我已請崔棋好好照顧你,有什麼問題就去找他,相信他和我一樣會處理的很好。」他的唇冷硬地幾乎沒掀動,因為他明白再不強硬點兒,自己一定是走不了。不,他不能半途而廢,如此豈不是前功盡棄嗎?
    「我要你不要他!」她很激動的說:「為什麼每次出戰都必須由你指揮呢?崔大哥呢?他只會當縮頭烏龜嗎?」
    「蔻——」
    「你說誰是縮頭烏龜呀?」極湊巧的,崔棋正好前來通知序廷,小型戰船已準備妥當,卻出其不意地聽見蔻兒這番話。
    「崔棋,你別誤會,蔻兒年紀輕,別跟她計較。」序廷忙當和事佬,欲化解他二人間的糾紛。
    天老爺,當初他請求崔棋照顧蔻兒,可是費了三寸不爛之舌!這下可好,蔻兒的一句無心之語可能會使他收回承諾。這還不打緊,倘若他在一氣之下硬得跟著他前往,那不是全完了!
    「廷,你不必替我說話,本來就是他不對嘛!作戰這種冒險的事,何時才能輪到他啊?原來他也只不過爾爾罷了,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蔻兒忿忿不平的說著,壓根沒注意到崔棋已變鐵青的瞼色!
    「玉蔻你——那好,侯爺,你別出戰了,這趟由我去!」崔棋本就不想守在死氣沉沉的軍中,既然這丫頭片子這麼看不起他,他倒不如做給她瞧瞧!
    禁不住她的激怒,他已拔腿往回走。
    「崔棋,你給我站住!沒找的命令,你敢擅離軍中?」
    序廷大聲喝止,語氣中有被激怒的味道。
    崔棋亦無奈的轉身道:「我不願讓別人看不起,尤其是女人!」
    「蔻兒,向崔棋道歉。」序廷沉聲說,他就要離開了,不能再寵溺她,她必須學會成長,倘若他再一味地遷就於她,必會害她。
    「我不!」她下相信現在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會是她的序廷!
    「蔻兒!道歉!」他冷然地再度開口,陰惻惻的聲音讓蔻兒聽了極欲心碎駭然。
    「蔻兒!」序廷激烈的怒斥。
    她亦執拗的轉過身,揚起小巧的下巴,就是不認錯。
    「也罷。」序廷盯著她纖柔的背影,輕哼了聲,繼而把心一橫,拔腿走向崔棋為他準備好船隻的東岸。
    蔻兒,抱歉,在軍中以他為首,得以身作則,不能讓你的任性胡為擾亂了軍紀,希望你趁我不在的幾天好好想想吧!這麼做是不得已,也是為你好,願你能瞭解,並好好照顧自己。
    序廷在心靈深處沉痛的默禱。
    「侯爺,等我!」這情形看在崔棋眼中也頗為兩難,只好跟著序廷走了!
    當蔻兒聽見崔棋的喊聲,這才知道序廷連一聲道別也不說就甩下了她,難道她在他心裡真是如此不值嗎?
    她心疼欲裂的轉過身,硬是拉住自己想疾奔過去的腳步,許久才發現自己那張美麗絕塵的臉蛋已被淚水沾惹得滿是水氳紛飛,心中的愁苦更是久久不散!

《難得有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