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禹風,有下落了。」與夏禹風和江濤一塊兒從硅谷來台灣工作的夥伴林義森,應夏禹風之托,請他長住在台灣的親人打聽十幾年前發生的事,終於有一些蛛絲馬跡。
    今天趁午休時間,他特地跑到夏禹風的研究部門找他。
    「什麼事?」夏禹風正忙於公事,無心理會他說的話。
    「你不是要我調查十二年前,在高雄山區發生的事?」林義森又說了一次。
    夏禹風凝起眉,驀地抬頭,「你說已經有那位爺爺的下落了?」
    「對,是有一條線索。那年與你所搭乘的公車相撞的遊覽車是老人家專程的進香團。」
    「這我早知道的,後來那團的老人家大部分統一葬在一處山上,我前陣子才去過,只是我無法確定是哪位。」夏禹風想起這事,就不免感到無奈。
    「這麼說是我慢了半拍了?」林義森笑了,「不過我已經有了幾個名單,你可以參考一下。」
    「哦!真的?」夏禹風立即問:「名單在哪兒?」
    「喏。」他將它放在桌上。
    夏禹風立刻拿起一看,「有七位。」
    「對,這七位都有外孫女,但你說名字裡有ㄓㄨ發音的,就只有這一位。」他指著裡頭一位叫張田的名字,而他外孫女名叫方明珠,旁邊還有張她和張田的合照。
    看著張田的相片,夏禹風直在腦海裡搜尋,「該死,時間太久了,我怎麼都組合不了那個印象,有的只是他臨終時在我耳邊氣若游絲的叮嚀。」
    十二年前,十七歲的夏禹風第一次偕同學來台灣旅遊,因為生在美國、長在美國的他直想看看故鄉的山川容貌。
    但不幸的事卻在那次旅遊中發生了!
    在他們經過高雄一處山區時,卻不幸與一輛正要去山上廟宇進香的遊覽車正面相撞,因為山路崎嶇陡峭,雙雙為了閃躲而墜入谷底。
    呼喊聲、救命聲、呻吟聲四起……可是沒人經過、無人發現……隨著時間的流逝,傷重的人陸續斷了氣,呼喊聲漸漸微弱了。
    當時的夏禹風雖是輕傷,可無奈他的手腳被車體重壓,根本是動彈不得,但是車子一直漏油,再不逃或許車子的溫度到達一個臨界點會起火燃燒。
    幾度狂叫救命後,根本無人回應……接著他放棄了,就在閉上眼等待死亡之際,突然他一旁的車窗被打破,一隻佈滿皺紋的雙手探了進來,將他身上的重物移開,把他拉了出去。
    「這位爺爺,謝謝您……」夏禹風一得到自由便對他說:「現在是正午,車溫好高,快爆炸了,我們快跑。」
    但沒想到的是,這位老人家竟然跪了下來,抱著自己早被剖破的肚子,慘白著臉對他笑說:「我已經不行了,能拖到這把你救出來……已是奇跡。」
    「不,不會,您不會死。」夏禹風跪在他身邊,想盡辦法想背他一道離開。
    「別……別傻了……」他對夏禹風搖搖頭,但笑容依然慈藹。
    「有沒有……有沒有我可以幫您完成的?」夏禹風忍不住掉了淚。
    「如果可以……請你去看看我外孫女……替我照顧她……她是位很可愛的女孩……」老人家嘴角掛著笑,已漸入彌留之境。
    「好,我答應您,我會替您照顧她……照顧她一輩子……」夏禹風一時心急,承諾了他。
    老人家嘴角掛著微笑,也不明白對方所說的一輩子是多久,在靈魂離去前僅有的印象便是他外孫女甜甜的笑容……其他都不重要了……
    「那她叫什麼名字?您還沒告訴我,您又叫什麼名字?」他大聲問道。
    「她……她是我的…………」他已無力再說。
    「你的什麼?」
    「小公……主……」老人家還是斷了氣。
    因為他的聲音太微弱,兩輛車全漏了油,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烈日高照下,像是就要燒了起來,夏禹風幾乎無法分辨他在說什麼?
    「您說珠……她叫什麼珠嗎?」這是他最後得到僅有的答案。
    眼看這地方他不能再待下,他拚了命地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山路,下方正好猛然起火,火勢之大花了他的眼,也讓他從此陷入尋人的困惑中。
    事後,當他父母知悉他在台灣的情況,便派人把他給接回美國,他沒辦法留下掌握對方身份……只好等到他學業完成後才有辦法進行調查,但事隔多年,一切訊息都漸漸淡了。
    「你掌握的線索太少,不過仔細篩選後,就是她沒錯了。」林義森極有把握地對他眨眨眼。
    「她住哪兒?」夏禹風問道。
    「非常巧,她不但就住在台北,而且就在我們隔壁大樓上班。」林義森將地址交給了他,「你答應人家照顧她一輩子,該不會要娶她吧?還好,她長得挺美,算艷美一型的。」
    「這與美不美無關,只是承諾。」他淡淡地說。
    「我聽江濤說你與一個女孩交往了,那你還要為了承諾去找她嗎?」林義森不解也不苟同。
    「還是會。」夏禹風閉上眼,心頭也呈現困惑。
    「那你跟她不就……」
    「Over了。」
    「那也好。」林義森聳肩,說完便轉身打算離開。
    「等等。」夏禹風喊住他,「你剛剛說『那也好』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根本不愛現在這個女友,分了也無所謂吧?這不是你常幹的事嗎?」林義森帶著挖苦的語氣,「希望你和這位珠……珠小姐能共譜一段戀曲,好好維繫一輩子。」
    「去你的。」夏禹風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實話實說,有人不想聽我也沒辦法-!」丟下這話,林義森便趕緊閃出辦公室外。
    眼看大門被關上,夏禹風眉頭不禁緊蹙了,他用力一揮,桌上文件掃了一地。幸好,同部門的其他同事都已離開,否則肯定會被他的怒火給延燒到。
    下班了,除非加班,可人這陣子幾乎都是和夏禹風一塊兒同行回去。但為了不成為同事間的話柄,兩人事前約好在一樓的便利超商碰面。
    但今天可人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他的人,就在這時她接到了禹風的電話,「可人,-在老地方了?」
    「對。」她小聲說。
    「嗯……今天我們部門得全面加班,-先回去吧!」夏禹風道。
    「要加班!」可人關心的問:「那要不要我帶吃的過去?」
    「不用了,我晚點會和江濤一塊兒去吃消夜,-先回去休息,想睡先睡,別等我。」他嗓音放柔。
    「好吧!你若能提前下班就早點回來喔!」跟著她壓低聲,捂著嘴甜笑地說了句,「我愛你。」
    他心一熱,「我知道,那我掛電話-!」
    「嗯。」可人切斷手機後又買了份晚報,才要離開就見曉美從前面經過,她趕緊喊道:「曉美……」
    「可人。」曉美循聲望去,「原來-在這裡呀,我找-找了好久呢!」
    「-找我?」可人微笑地問。
    「江濤臨時有事,我昨晚訂了餐廳也同時訂了餐,不去還得扣一半費用,所以想找-去吃-!」曉美很無奈地說。
    「那我不是撿到便宜了嗎?」可人偷偷一笑,「看樣子你們的感情很不錯-!他對-可好?」
    「還不錯,我有注意他,他沒劈腿。」曉美很有自信地說。
    「那就好。」可人也替她開心,「那今天我就替被迫加班的江濤陪-一塊兒燭光晚餐。」
    「-怎麼會說江濤加班?他不是加班喔!而是他美國的朋友來訪,本來他要我一塊兒去見他們,但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沒跟了。」曉美說到這兒才發現可人竟然頓住腳步,神情帶點恍然。
    「可人!-怎麼了?」曉美回到她身邊。
    「呃,沒事。」可人微笑著。
    可她心底卻納悶,禹風與江濤同一部門,為何禹風要加班、江濤不用呢?而他還說晚點要和江濤一塊兒去吃消夜?
    「那快走吧!」曉美愉快地勾住她的手臂一塊兒前往預訂的餐廳。
    由於是預定的餐點,餐點送的非常快,而且東西新鮮、口味鮮美,還真是令人食指大動。
    「好吃吧?」曉美問。
    「滿不錯的。」可人還不捨地舔舔嘴角。
    「好吃的話,下次可以帶著夏禹風一塊兒--」曉美說到一半竟卡住了聲音,因為面向大門的她居然看見夏禹風帶著一位美麗的女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曉美,-怎麼--」可人好奇地往後一看,小臉當場愀然變色!
    是他!他不是加班嗎?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欺騙她?
    他答應她不再花心,可現在這一幕已狠狠刺傷了她,她的心在滴血,肺部的空氣像一下子被掏空,嬌顏已褪盡了顏色。
    「可人!別看了,或許是我們認錯人了。」曉美趕緊轉過她的身子。
    幸好她們坐在隱密的角落,倘若被他發現,氣氛一定會變得更糟。
    「他的襯衫是前天我買給他的、領帶是我早上幫他挑的,就算真有這麼像的男人,這些就下該是一樣吧?」可人閉上眼,忍不住落了淚。
    「那人或許只是普通朋友。」曉美又道。
    「可他下班時騙我要和江濤一塊兒加班。」可人的嗓音已嘶啞。
    事實上她更害怕……害怕那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人,如果真是如此,也是她該說拜拜的時候了。
    「-……-不要淨往壞處想,說不定他有什麼苦衷所以不能老實跟-說。」曉美真氣自己,沒事訂這家餐廳做什麼?
    「嗯。」可人勉強一笑,「我吃飽了,我想先離開了。」
    「哦!好,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曉美也站起,當兩人打算付帳離開時,卻這麼湊巧的被正要去洗手間的禹風看見。
    可人當然也看見了他,卻只能假裝沒瞧見,拔腿就跑。
    「可人!」夏禹風追上她,「-怎麼了?」
    「沒……你加班忙,我不打擾你。」可人拉著曉美,「我們走。」
    才走幾步,卻聽見他說:「她就是我要找的女人。」
    可人震住了!她緊抿雙唇,心瞬間像被束緊般痛苦地皺起眉,背對他問:「真是她?」
    「嗯。」夏禹風深提口氣,輕輕一句應答中有著太多無法表露的心情。
    她轉過身,染淚的眼卻帶笑,「恭喜你了。」
    夏禹風目光幽然地望著她,「可人,我……」
    「你想說什麼?」她等著。
    他用力爬了下頭髮,「別太早離開,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他還沒心理準備讓她離開自己。
    難道她以為放下感情的只有她而已?那麼她就太高估他了。
    「嗯,快進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朝他點點頭,可人便旋身離開,本想裝得很瀟灑,不留下一片雲彩,但為何心口的疼會蔓延得這麼厲害?才不一會兒工夫全身已爬滿了疼痛。
    「可人,-和他是怎麼了?那女人到底是誰?」曉美滿腹疑慮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他事前就跟我說過,他一直在等她出現,而我只是在她還沒出現之前的墊底女友。」可人露出一絲苦笑。
    「那女人跟他又是什麼關係?」曉美是愈聽愈迷糊。
    「我也不知道。」可人苦惱地搖搖頭,「想表現灑脫與無所謂,所以我什麼都沒問,可現在我才發現自己好笨、好傻。」
    來到一處無人的路段,可人終於受不了倚在她肩上哭了。
    「不哭、不哭……沒事的,-不笨、-不傻,只是太不懂得保護自己,下次可別再這麼好心當什麼墊底的了。」曉美輕拍她的背。
    「已經沒有下次了。」經過這一次,她的心就已經不完整,哪還有什麼心情找下次戀情。
    「別這麼說,我看那個女人雖然很會打扮,可一點都不美,絕對不可能贏過-,-只要再加把勁兒。」曉美只能拚命地對她打氣,但是效果似乎不太好,可人的臉色依舊慘白。
    可人搖搖頭,「別傻了,她是他找了好久的女人呢!而我也必須承認,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已經結束了。」
    「喂,-就這麼放棄了?」曉美真不明白她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曉美……我頭好痛,只想回去好好靜一靜,別再問我了。」可人閉上眼,站在一旁等著公車,但曉美卻看得出來她根本就是在逃避問題。
    但她也不想逼她,希望給她一個安靜的思考空間。
    砰!砰!鈴……
    正洗完澡打算睡覺的可人突聞外頭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加電鈴聲,讓她緊張地走向大門,從透視孔她看見了夏禹風那張焦急的臉孔。
    她打開門,牽強地笑問:「你回來了呀?」
    「是回來了,可是居然沒人在家裡等我。」由於這陣子可人與他已是半同居狀態,沒想到她今晚會跑回自己屋裡睡。
    「我想……已經不太方便了。」可人傻笑。
    「什麼叫作不太方便?」他一手放在門框上,-眼瞅著她低垂的容顏,「-答應要給我時間的。」
    「需要嗎?你找到她了,以後……以後將是她陪著你。」可人將秀髮撥至耳後,盡可能讓自己保持愉悅的表情。
    「-難道一點兒都不難受?」他看著她那張刻意裝上去的笑臉。
    「呃……不會呀!這樣很好,你如願以償,而我……」她說著,眼神竟飄忽了。
    「而-怎麼樣?」
    「而我也解脫了。」她揉了揉臉,又漾出一絲笑影,「我今天看見她了,她很美……真的!」
    「卻俗不可耐。」他深吐了口氣,「-好像從不問我她是誰?也不問我既然沒見過她,不知她姓誰名啥,又為什麼非等她不可?」
    「你若想說就會說。」她是好奇,可她沒有挖人隱私的興趣。
    「是呀!-倒挺豁達的。」夏禹風深提了口氣。
    「這樣才不會庸人自擾,才能過得快樂些,也才可以……才可以早點忘記你。」她撫上被淚水給熨燙的小臉。
    「忘了我?」夏禹風眉頭不滿地一皺。
    「對,忘了你或忽略你。」她咬咬唇,「這樣到分離時,才不會這麼痛。」
    「-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嗎?」他狠狠地-起眸。
    「往好的地方想就可以改變結果嗎?」可人抬眼,反問他。
    「沒錯,我是不能丟下她,但是-仍可跟著我。」他犀利炯迫的目光迴旋在她的小臉上。
    「跟著你!」可人苦笑,「莫非你真要我做你的情婦?」
    「有何不可?如果兩人默契夠、感覺對,沒必要為了一張薄薄的紙給束縛了。」夏禹風仔細端視著她的眼,表情閃過一絲疑問。
    「你……你好自私。」可人摀住嘴,落了淚,「你走吧!」
    「-這女人為什麼就是這麼彆扭呢?難道要我離開她,-才滿意嗎?她可是我恩人的外孫女。」
    「那更好了,恩情加上親情嘛!」她還是一味地逃避。
    「-!」他被她激怒了,語氣也跟著火爆,「告訴-,即便她俗不可耐、乏味至極,但夠嫵媚撩人;而-卻什麼都不是,我是不可能為了-而捨棄她!」
    可人沒有回應,只是抿緊唇,以淚眸凝視著他……
    夏禹風這才發現到自己剛剛說話太重,只能歎口氣,「別這樣好不好?」
    她搖搖頭,苦笑著:「就此結束吧!」
    夏禹風握緊拳頭,「OK,如果再勉強-就是我不對了,那就隨-高興吧!」
    他轉身欲走,卻聽見可人喊住他,「等一等。」
    「還有事嗎?」他頭也沒回地問。
    「在這裡已住了一個多月,房租都還沒繳過一次,能不能告訴我多少錢?或是房東的電話給我,我好跟他聯絡?」可人不想白住在這麼好的地方。
    「這個不急,我想他是不會在意的。」丟下這話,他便開門離去。
    可人站在原地,心在滴血,她無法相信自己與他的緣分就真的只有這麼淺,但事至如今,一切的一切已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了。
    但,有件事是永遠不變的,那就是她依舊深愛著他……
    隔日上班,可人才知道夏禹風請了假,甚至還傳言他即將離職返回硅谷。
    她不敢去揣測他請假的原因與謠傳的可能性,只能默默地做著工作,奇怪的是,向來得算上兩天才可以平衡的損益表,今天居然一口氣就完成了!
    看見這樣的結果,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曉美見她如此,也不敢再多問,免得帶給她更多傷感,只好不時觀察她,一遇休息時間就說笑話逗她笑。
    耗了一整天,好不容易下班了,曉美怕她無聊,於是說:「走,跟我去逛街吧!我知道有家成衣店的衣服既漂亮又便宜喔!」
    「不了,我只想回去休息。」可人一整天都靜默得嚇人,也不太與她說話,這可是讓她擔心不已。
    「可是……」
    「沒事的,曉美。」可人對她笑了笑,「因為我早上洗了被子,天氣很不穩定,想回家收好;還有,我答應我外婆晚上要打電話給她,太晚回去怕給忘了。」
    看見她的笑容,曉美才稍稍鬆口氣,「那就好,如果有事都可打電話給我。」
    「嗯。」可人指著馬路另一頭,對她輕笑著,「去約會吧!別顧慮我。」
    遠遠一看,原來是江濤已開著車等在那兒了。曉美露出甜蜜的笑容,看可人一副不需要她打擾的模樣,只好對她道別,朝江濤奔去--
    看他們恩愛的情景,可人不禁笑出一抹安慰。想想自己真的很丟臉,當初對江濤懷疑再三,而他卻是最懂得把握真愛的男人。看來很多事都不能以單方面的條件去決定、判斷。
    回到住處的可人先將被子收了之後,便開始拖地、清洗廚房、浴室、整理環境……把自己弄得一身疲累這才罷手,就連晚餐都以吃麵包來替代。
    梳洗過後,她換上休閒衣,躲在房間看書……可每每看到動情、傷感的地方就不免帶動內心的酸澀,反而是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葉可人,-到底在想什麼?怎麼這麼沒用,連看這種書也會傷心成這樣。」可人氣得將書遠遠一扔,索性躺在床上苦惱地瞪著天花板。試試看這樣瞪著瞪著,她會不會因為眼睛疲勞而不知不覺睡著了。
    鈴……
    電鈴聲響了,可人突然坐直身子,想著會不會是他來了?可下一刻她卻聽見女人說話的聲音,「開門好嗎?開門一下,幫幫忙。」
    可人這才趕緊下床,快步走到外頭將大門打開,卻看見一個女人扛著夏禹風站在外頭向她求救。
    「小姐,不好意思,我男友就住-對面,可他醉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他身上的鑰匙;能不能借-這兒坐一會兒?」對方問道。
    這時,可人才瞧出她就是夏禹風等待已久的女友。
    「好,請進。」可人拉開門讓他們進去。
    「謝謝。」女人將他帶進沙發上坐定後,又對可人自我介紹,「我叫方明珠,這是我的名片,-好。」
    可人接過手一瞧,原來對方是他們隔壁公司的副理,難怪一身精明的打扮!
    她又看向夏禹風,發覺他似乎不太舒服,於是說:「方小姐,-男友好像挺難受,我去拿條乾淨的熱毛巾,-幫他擦擦額頭或胸口會舒服些。」
    「哦!那就麻煩-了。」方明珠點點頭。
    可人點點頭,趕緊進入浴室搓了條熱毛巾出來遞給她,「我去泡杯濃茶,也可以解酒的。」
    可人不想看見她親暱地為夏禹風擦拭身子的一幕,只好趕快逃進廚房泡茶。
    當她端了熱茶出來後,方明珠不停看著表說:「唉……真糟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來,我明天一早要到中部開會呢!」
    「方小姐,他是-的男友吧?」可人望著昏睡著的夏禹風。
    「嗯嗯。」對方點點頭。
    「容我問句較私密的事……-愛他嗎?」可人又問。
    「這個嘛!」她想了想,「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過程也很戲劇性,但是像他這麼帥,能力又這麼好的男人,沒有女人不愛吧?」她說著便掏出一根煙,在可人面前吞吐著。
    可人趕緊站起,將落地窗給拉開,「既然如此,-該為他著想,不是為了自己的事。」
    「話雖沒錯,可是事業也是我的一部分。」方明珠於是說。
    「那-的意思是要丟下他不管了?」可人不能意會她在想什麼。
    「我不是不管他,而是希望-幫幫忙,替我照顧他一下,看在鄰居的份上,不是嗎?」方明珠居然可以說出這種話!
    「-把自己心愛的男人隨便交給一個陌生女子,難道-不會有一點點擔心或不確定的懷疑?要是我,我就寧可親自照顧他,也不會丟下他不管。」可人覺得這女人的做法很令人匪夷所思。
    「那可能是-對公司沒什麼重要性,或者心裡就只有男人而已吧?」方明珠撇嘴一笑。
    可人凝起眉,這輩子還沒見過像她這樣有求於人還囂張跋扈的女人。可她又不能學她一樣丟下他不管,不得不歎口氣,「好吧!如果-信任我的話。」
    「我當然信任-了,難不成-會把他吃了。」方明珠看著脂粉未施的可人,並不認為她有條件將夏禹風拐走。
    「既然如此,那-走吧!」可人的口氣悶悶的。
    「那就麻煩-了。」方明珠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替代照顧夏禹風的人,哪會管對方開不開心呢!
    一見自己輕鬆了,方明珠立刻走出大門,快步離開了。

《暗戀帥哥被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