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蘇葵坐在孤兒院的大|子裡,聽著收音機裡重播著昨晚的錄音節目「TEA
    故事裡的女主角無緣無故跑了,男主角找了她許久都沒消息,現在正處於心慌意亂之際,內心的悲傷與失望不知讓多少人為他心酸流淚。
    蘇葵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他自己的故事,害他心傷的始作俑者就是她了。聽著聽著,她已控制不住淚流滿腮。
    突然聽見腳步聲接近,她立刻按掉收音機,拭去淚水,抬頭看見的竟是劉院長。
    「院長。」她趕緊站了起來。
    看見蘇葵紅腫的眼,劉院長輕輕執起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有沒有打電話回家呢?」
    「昨天跟我媽咪通過電話,可我沒說我在這裡。」蘇葵看著院長,「院長,真的很感謝您的收留。」
    「哪的話,我是希望你能沉潛心情,等想通了再回去吧!」她拍拍小葵的肩,「儘管住,別放心上。」
    「謝謝院長。」蘇葵好感動。
    她看見放在椅旁的吉他,「在學樂器呀!」
    「嗯!這是我到音樂教室借來的,剛學會一首歌,怕忘記,所以打算複習一下。」蘇葵微微笑說。
    「好,那你練琴,我去看看孩子們。」
    「好。」蘇葵目送她離去後,這才坐回長椅上拿起吉他輕輕撥弄琴弦,彈出美妙的節奏。
    記得子桐說過羅密歐與茱麗葉是因為背景的對立而分開,那他們呢?
    啪啪啪——
    突如其來的掌聲嚇了她一大跳,猛回頭看到的竟是她作夢也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子桐……」她小聲地喊著。
    「我想你這陣子一定練得很勤,真的進步很多。」他眸光深邃地一步步走近她。
    「我只是打發時間。」蘇葵找著理由。
    「那也很不錯呀!」陳子桐走了過去,坐在她身旁,「不過有個女孩好過分,先是甩了我,跟著一聲不響的跑了,還真會折騰人。」
    蘇葵沒說話,她知道他指的是誰。
    「我常想,她是真的不愛我嗎?」他回頭睨著她,餘光瞧見旁邊有台收音機,上頭顯示的調頻網,正是他的廣播節目。
    「或許應該說她太愛我了,所以想用這種方式來讓我達成心願。」這句話當真讓蘇葵錯愕。
    「你……你究竟知道什麼?」她啞著嗓問。
    「該知道的應該都知道了。我還知道她因為愛我,犧牲好多好多,讓我不知該怎麼回報她。」說時,他眸光已濃熱。
    「子桐……」她雙手摀住臉,「你的意思是,你沒答應接受玫瑰好不容易替你求來的機會?」
    「我是沒接受。」
    「你怎麼這麼傻?」她蹙起眉。
    「因為我從沒想過要拿自己的愛情換希望,就算我成功了,但我失去你,一樣會覺得人生毫無光彩。」
    「可是——」
    「難道你認為憑我的努力與本事,真沒辦法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他微笑,黑眸閃著璀璨光芒,「相信我,我會做給你看的。」
    蘇葵聽得好感動,她心頭一酸,迫不及待地撲進他懷中,「子桐,我好想你,子桐……」
    「我想聽的是更具體的一句話。」他火漾的眸直灼得她心慌。
    「我……」她心跳加速地凝視著他那對期待的眼神。
    「噓,先別說。」陳子桐從她手中拿過吉他,「我要你先聽一首歌……一首我專為你做的歌。」
    「專為我做的?」她捂著嘴,不敢相信,當真不敢相信。
    「聽聽看,喜歡再回報我那句話。」說著,他便彈奏起樂章,跟著從嘴裡吟唱出柔美旋律。
    潔白無暇的美人魚仙子
    一幕幕童年回憶
    她可愛、她柔美,在我心底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成為我最初的愛
    可親愛的你如今在哪裡
    親愛的你可知我的思念
    不管經過多少阻礙,你仍是我愛得最深的那個女人
    蘇葵聽得熱淚盈眶,終於禁不住滿腔濃烈的愛意,撲進他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笨得放棄你,我該相信你的。」
    「錯了錯了,我要的不是這一句。」他逗趣地對她嘟起嘴,嘴角蘊藏抹笑,
    「再給你一次機會。」
    「如果我又錯了,怎麼辦?」她也笑問。
    「那就……就再寬限你一次。」他想了想。
    「要是還錯呢?」沒想到她也有調皮的時候。
    「那我就打你的小屁股。」陳子桐將她抱到他腿上,轉過她的身子,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臀。
    「啊!人家又還沒猜,你怎麼可以說打就打。」她踢舞著雙腿。
    「好,那你說。」他又翻轉過她,緊緊摟住她。
    她水靈靈的大眼,直瞅著他的靈魂之窗,用唇型輕輕說了那三個字,「ILOVEYOU。」
    「什麼?我聽不到。」他更貼近她幾分。
    「ILOVEYOU。」
    「我還是聽不到。」陳子桐故意這麼說。
    「我、愛、你……」蘇葵這次非常大聲一字又一字的說出口,閃閃奪目的大眼裡亮著對他的傾慕與愛。
    陳子桐的眼眶熱了,她的每一個發音,他都聽得非常用心、非常仔細的去聆聽,就怕自己漏掉任何一個字。
    「我也愛你。」他激動地抱住她,大手輕輕扣住她的身子,恨不得將她揉進體內,永遠不讓她離開。
    「以後不可以說走就走,嗯?」陳子桐用鼻尖輕輕摩擦她的。
    「你買雙B跑車載我走,我都不走。」她咧嘴笑了。
    「如果載你回家呢?」
    「當然跟。」她甜甜一笑,「不過,我想介紹你和我們院長認識。」
    「那是當然,現在走吧!」陳子桐放她下來,拉著她一塊兒站起。
    「等等。」蘇葵喊住他,「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
    「想起小時候的事、想起我父母被大水沖走的一幕,想起……一個小男孩送小女孩美人魚鏈墜的畫面,他說他是王子我是公主,王子和公主終究是在一起的。」她定定地看著他那雙驚疑又感動的臉龐。
    「你全想起來了?」這不啻是個意外的驚喜。
    「嗯!可是……可是我的鏈子不見了,被我傻傻的還給王子,不知道王子還願不願意要這位笨公主?」
    陳子桐走近她,從口袋掏出那條鏈子,將它重新掛回她的頸上,「下次不准你隨意捨棄它。」
    「不會,再也不會。」她開心地往他身上一躍,陳子桐緊抱住她的身子,熱唇吮住她的小嘴,傳送深情。
    蘇葵與陳子桐終於回家了。
    當連玉琳看見她,終於可以放下一顆焦慮的心,尤其見她和陳子桐又重拾以往歡顏,能給他們的就是千千萬萬的祝福了。
    「小葵,子桐還是找到你了,真的太好了。」陳立德聞訊也立即趕到蘇葵家中探望她。
    「陳伯伯,謝謝您的關心,不好意思,讓您擔心了。」蘇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呀!你如果再躲,我的花店可要被人給翻了,子桐就是不相信我不知道你的下落,照三餐來光顧呢!」臨時趕來的小修也忍不住插嘴說笑。
    「你們……」蘇葵看出端倪,「你們兩個變成好朋友了?」
    「是呀!如果我不對他友善些,他怎麼會幫著我四處找你,還給我孤兒院的位址。」要開玩笑,他陳子桐可一點兒也不遜色。
    果真,眾人立即被這兩個男人的對話給逗笑了。
    「對了,玫瑰要我告訴小葵,她很抱歉,也祝福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她說她想開了,決定出國深造,說不定可以釣個洋人回來。」陳立德突然說出這句話,讓大伙的笑聲乍止。
    「她有留下聯絡電話嗎?」蘇葵問。
    「有。」
    「過兩天我們會打通電話給她,再怎麼說,她永永遠遠都是我和子桐的好朋友。」蘇葵向來善良,早已不計較黃玫瑰當初的對待。
    「我看這樣吧!今晚大家一道去我表妹的PUB喝一杯,順便嘗嘗蘇葵調的酒,可是非常不錯的喔!」連玉琳拍拍手,想將氣氛重新炒熱起來。
    「那你們去吧!那種地方太前衛,不是我這老頭子去的。」陳立德笑得尷尬。
    「怎麼會呢?陳伯伯你一定要去,我早想好要調什麼酒給您喝了,不去不行。」蘇葵趕緊上前拉住他。
    「這……」
    「去吧!老爸,開開眼界也挺不錯,你兒子上台演唱呢!你不想看嗎?」陳子桐也朝他點點頭。
    「是呀!如果你嫌自己老,那我也老了,豈不是也不能去了?」連玉琳也半開起玩笑。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就走吧!」陳立德乾脆的答應了。
    小修又說:「我正好開了九人座廂型車來,不如大家都坐我的車,怎麼樣?」
    「那就更方便了,謝謝你,小修。」連玉琳說著,便和大夥一塊兒坐上小修的車,朝PUB而去。
    正在PUB準備開店的穆蘭,乍見表姊帶了這麼多人過來,可嚇了一跳,在看見小葵也是其中之一時,更是開心了。
    「小葵,你總算回來了,這陣子少了你,我的店可亂成一團,大家都在找你調酒呢!」穆蘭立刻拿出好酒招待他們。
    「對不起小阿姨,以後我不敢再亂跑了。」她握緊陳子桐的手,朝他偷望一眼。
    「你看吧!這一跑,讓多少人擔心了。」陳子桐擰擰她的鼻尖。
    「我知道啦!」她噘起小嘴。
    就在這時候,樂團的夥伴也來了,陳子桐在蘇葵頰上印上一吻。「我先過去了,我爸就麻煩你照顧,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有點緊張。」
    「你放心,我會的。」蘇葵對他眨眨眼,直見他上台後,她便繞到酒吧內,調了一杯黃色液體上頭帶著紅色泡沫的酒,走到陳立德面前。
    「陳伯伯,這杯酒是我特地為您調配的。」蘇葵將那杯美麗的酒呈現在他面前。
    「這酒是?」天,還真美,教他怎捨得喝呢!
    「它叫作親情。」她微笑地說:「子桐告訴我,在他母親過世後,是你一手拉拔他長大的,這淡黃色的部分代表你對他的希望,宛似絢爛的光芒;而紅色的部分代表熱情,是您對他不悔的付出,雖然這段路上你們曾經理念相悖、發生爭執,但他知道您愛他的心永遠不變,喝喝看。」
    陳立德聽得好感動,試著喝了一口,「嗯……真好喝,難怪那麼多人喜歡喝你調的酒。等你嫁給子桐後,可要天天調給我喝啊!」
    她小臉一臊,害羞地點點頭。
    同時,舞台上揚起樂聲,陳子桐那獨一無二的嗓音慢慢在空氣中迴盪,讓所有人都聽得著迷。
    陳立德看了看四周,幾乎每個人的注意力都投注在陳子桐身上,看大家這樣專注的神情,他感動得都掉淚了。
    即使賺不了什麼錢,但自己的才華能被人肯定,這樣也就夠了。
    一曲唱畢,眾人歡聲雷動,安可聲不絕於耳。
    陳子桐朝蘇葵暗示性的點點頭,接著自彈自唱著那首專為她所作的歌曲。
    蘇葵感動地站在原地,笑容滿面地扇菪L,直到音樂結束停止,她的思緒仍在這份感動中迴旋不去。
    中場休息,子桐快步奔向蘇葵,兩人走向角落,「怎麼樣?好聽嗎?」
    「好聽,真好聽。」蘇葵還來不及回答,就有兩個人走向他們替她說了。
    「你們是?」
    「我是春天有線電視台,這一年來走訪各地西餐廳與PUB,就是希望能找到心目中的人選。」其中一位拿出名片,客氣地說。
    在一旁的陳立德聽見了,他立即衝上前,激動地問:「你說你是春天電視台,那是要我們子桐做什麼呢?」
    「哦!是這樣的,我們將在每個星期六晚上的黃金時段開闢一個純歌唱性節目,其中有一個樂團表演的單元,我想由陳子桐的『SmiLeEgg」
    另一人拿出節目單元企劃書與名片交給子桐,「這一份是給你看的,如果看過後沒問題,可隨時來我們電台找我,我們再洽談細節部分。」
    「謝謝,我……我想想,過兩天會給您回覆。」陳子桐接過手。
    「真的很感謝你,希望是好消息,那我先離開了。」走了幾步,那人又回頭說:「剛剛那首自彈自唱的曲子很動聽,如果真有榮幸合作,我希望那是開場的第一首歌。」
    「呃……謝謝。」陳子桐笑著點點頭,直到對方離開後,他好像還身陷於五里霧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子桐,你總算靠自己的努力熬出頭了,我好開心。」蘇葵無法形容她現在的心跳有多快速,就聯手都在發抖。
    「是呀!太好了,我們為子桐加油。」連玉琳也說。
    「子桐……」陳立德逸出老淚,接下來的話雖沒說出口,可不難看出他的喜悅。
    「爸。」陳子桐上前抱住他,此刻的畫面也只能用「溫馨」來形容了。
    PUB打烊後,大家還留在那兒與穆蘭閒聊,一邊喝酒、吃著小菜,似乎仍為剛剛的好消息開心著。
    唯獨男、女主角偷偷溜了出來,騎著機車在大馬路上賓士。
    「你要帶我去哪兒?」蘇葵靠在陳子桐的肩上說。
    「我家。」他扯開笑痕。
    「你家?」
    「對,我有樣東西要送你。」陳子桐眉一挑,模樣可神秘了。
    「我已經拿了你很多東西了,你還要給我什麼?」她偏著腦袋想了想。
    「我哪時候給了你很多東西?」有嗎?他怎麼沒印象。
    「當然有了,有美人魚項鏈、有你的心、有你的愛,這樣就很多了。」她的話讓陳子桐真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好窩心。
    「那些還不夠,你給我的愛,才是我一輩子都回報不了的。」緊握住她扣在他身前的小手,他繼續往家的方向行駛。
    到了他家門外,他立刻停下車將她帶上樓,走進房間開始翻箱倒櫃找著東西。
    「你在找什麼?」蘇葵站在角落問。
    「啊!找到了。」他拿出一隻看來有些老舊的盒子,「這是我媽臨終前交給我的,希望我能把它送給將來的妻子,本來我想我這輩子不太可能娶妻,所以就將它收好,時間一久,差點兒忘記塞哪兒去了。」
    蘇葵抬起眼,感動的咬著下唇,「那你是要——」
    「給你,我的妻子。」將她用力拉了過來,雙雙坐在床畔,他拿著它將它套在她纖細的指上,「很美……款式雖然舊了些,可我媽保養得很好。」
    「子桐!」她吸了吸鼻子,笑著點點頭,「我好喜歡。」
    「從現在起,你已經被我套上兩樣東西,可再也溜不掉了。」他瞇起眸,眸中情深似海。
    「可我都沒什麼東西可以套住你。」她噘著小嘴說。
    「傻瓜,你本身就是個大圈圈,完完全全地套住我的心了。」他將她推倒在床,上半身縛鎖住她,眸光似火般凝睇著她的眼。
    「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她抿笑。
    「你說呢?」
    他的眼神輕瞄著她美麗的瞳心,跟著畫過她柔美的頸項,持續往下,指尖隨著眼神移動,所到之處都形成一股難以控制的狂熾。
    她迷醉地癱軟在他懷裡,朱唇微啟、星眸半掩,酡紅的兩腮迷人又多情。
    陳子桐雙臂一縮,緊緊鎖住她,炙燙的唇熱烈的吻著她,似要將他屯積一生一世的愛與渴望全由這個吻輸送給她。
    他吞噬了她的情、吞噬了她的愛,就希望這麼一輩子與她契合在一塊兒。
    一條美人魚項鏈牽住了這份緣,此後的相識、相愛接續了這份情。
    美人魚與王子的故事不會是永遠的悲劇,看他們如此深愛,就知道這個故事還沒結束,未來呢?
    自然是幸福滿點、恩愛滿分-!

《聽不到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