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經過一個上午的檢查及眼球彈性測試,最後醫生宣佈了一個好消息-如果展漠倫的眼睛接受角膜移植手術,其成功率可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史蘭聽到這個消息,高興極了,欣慰的淚也在不如不覺中溢出眼眶。
    這真是上天最大的庇佑啊!蒼天終於睜開了眼,願意補償他了!
    「你好像很高興似的。」展漠倫無奈地說。
    「當然了,難道你不開心?」
    她覺得他的反應奇怪極了。眼睛能夠復明對他而言不是天大的喜訊嗎?可是,由他那無動於衷的表情看來,似乎找不到一絲絲的喜色。
    「我怎麼會不開心呢?兩年半來,每當午夜夢迴時,我總會因夢見自己意外復明而驚醒,但當明瞭這不過是一場夢境時,我又頹喪得想自殺……」
    展漠倫面無表情地說,看不出他潛藏在心底的激動。
    「既然如此,你為何沒有一點興奮的感覺,反而鬱鬱寡歡呢?」牽引著他走向醫院大門,史蘭一路上不停地探問。
    展漠倫踩著沉穩的步伐,雖然慢了些,但在外人眼裡,一點也瞧不出他是最近才剛丟掉枴杖和輪椅的人。
    他歎了一口氣,搖搖頭道:「如果因為復明而必須失去我更重要的東西,那我寧可不要。」
    「胡說!你怎麼會因重見光明而失去東西,相反的,你會獲得更多的。」
    她真不明白他的死腦筋是怎麼轉的!
    「我-」展漠倫沒再多說,怕會嚇跑她。
    「你怎麼了?」她窮追不捨地問道。
    「沒什麼,我們快走吧!」他逃避似的說。
    既然他如此淡漠,史蘭也不好再追問,只好聳聳肩附和道:「好吧!我們這就回去。」
    當他倆走出醫院大門,竟然被剛出紐奧良機場,搭車經過醫療中心的劉敏瑩給瞧見了。她立即要司機放慢速度,由車窗不停地轉頭往後看,她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她看見的那個行動正常、體格挺拔帥氣的男人就是展漠倫!
    這怎麼可能?
    她這回千里迢迢的由台灣趕來,乃是受薛耀文的請托。近半年來,她和他的關係愈來愈親密,已經同居了一段日子,不過,薛耀文經商的手段實在是太差了,就在「遠陽」瀕臨倒閉之際,他要求展慶祥的資助。
    但展慶祥死都不肯幫他,薛耀文只好要她來找展漠倫,以美色向他騙取展家存放在紐約銀行的最後一筆巨款。如今,她看見他一如以往的翩翩風采,她不禁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做了錯誤的選擇?
    對了,剛剛他是由醫療中心走出來的,她何不進去問問,對他的病情瞭解得愈透徹,對自己的幫助可就愈大。
    「司機先生,請你掉頭,我要先去一趟醫療中心。」她隨即做出了抉擇。
    當她再度由醫療中心走出時,已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了,經過她細心的盤查與詢問,終於得到了正確的消息。
    展漠倫的腿部進步神速,就連眼睛也復明在望。劉敏瑩想起剛才一直攙扶著他,與他相對而笑的女人,心中不禁思忖,她究竟是誰?
    他的新歡嗎?還是單純如醫院所說的,她只是他的看護?
    她非得調查清楚不可!若他真能完全復元,她又豈能放過這麼一位優秀的男人?棄珍珠而就糙石可不是她會做的事。
    ☆☆
    劉敏瑩立即搭車前往位於密西西比河畔的展家別院,到達後,即大刺刺地闖進屋內。
    當她出現在林管家與張嫂面前時,他們皆震驚的道:「劉小姐,你……你怎麼來了?」
    「我為什麼不能來?好歹劉展兩家也是世交,我以朋友的身份來看看漠倫,應該不為過吧?」劉敏瑩高傲地站在他們兩人面前,語氣狂妄無禮。
    「劉小姐別誤會,我只是很意外你會突然出現。再怎麼說,台灣離這兒可有好一段距離,坐飛機也得十幾個小時,可不輕鬆呢!」林管家立刻解釋道。
    「既然知道我累了,還不趕快去幫我準備一間客房。」她催促著。
    「什麼?你要住這裡?」林管家和張嫂異口同聲地喊道
    「沒錯!不行嗎?」她這次前來,已打定主意賴著不走了,除非展漠倫肯再次接納她,並承認他倆的婚約依然有效。
    「但這間屋子是少爺的,能不能讓你住下,也該看少爺的決定,我們實在不敢任意將你留下。」
    林管家是看在劉老的面子上替她留了三分顏面,否則,像她這種女人,他根本不屑理會她。
    但願少爺千萬別再著了她的魔,答應讓這個處心積慮的女人待在這裡。
    「你們-」她氣得梗住一口氣,「很好,告訴我漠倫在哪兒?我去見他,他一定會很開心看見我,並且留下我的。」
    林管家睨著她,真搞不懂少爺過去怎麼會看中她呢?
    「少爺現在正在午休,可能要讓你等一會兒了」林管家撒了謊,因為,他壓根不想讓劉敏瑩去打擾少爺和史蘭兩人的下午茶時間。
    「要我等他?不過是午休而已,我去把他叫起來。他是不是還住在那間可以憋死人的小屋子裡?」劉敏瑩態度傲慢,蹬著高跟鞋就要往外走。
    「劉小姐,該有的禮節你應該懂吧?這裡是展家,你最好別亂來!」林管家不再忍氣聲,他對劉敏瑩的態度非常不滿。
    「你算哪根蔥?竟敢這麼對我說話?什麼叫做展家?將來我嫁給漠倫,我就是展家的少奶奶,誰還敢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劉敏瑩猖狂地獰笑著,細心描繪的五官裡帶著一層冶艷的色彩。
    自她明白展漠倫極有可能完全痊癒後,她的整顆心就都纏繞在如何與他重修舊好的事上,畢竟他倆也曾相戀一場,只要她再使些手段,耍些媚功,還怕他不手到擒來?
    「你和我們少爺將來會怎麼發展我不予置評,但是,現在我得聽我們少爺的命令,禁止任何人去打擾他。
    林管家豈會不知道劉敏瑩的野心,她與薛耀文之間的曖昧愫情早已被媒體炒得熱烘烘的,許多不堪的絆聞更是鬧得台灣商界滿城風雨。
    這樣的女人現在突如其來的跑到紐奧良來找展漠倫,
    必定有她的目的。
    「我偏偏不信邪,非得去見見他不可。」
    揮開阻礙,劉敏瑩出了前廳,即往後方的小屋直闖,才轉過泳池,遠遠地,她已看見木屋前有一對正在笑的男女,那不就是展漠倫和他的看護嗎?
    她深吸一口氣,擺出丰姿綽約的姿態走過去,「嗨!漠倫,好久不見了?聽說你可以走路了,是嗎?」
    她這句話雖然是針對展漠倫而來,但是,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神卻直瞟向史蘭的身上。
    「敏瑩,是你?」他皺起眉,不明白自他傷後就極少現身的劉敏瑩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真開心,兩年多沒見了,你竟然還記得我的聲音。」她諂媚地笑說:「咦?這位小姐是誰?你的新看護嗎?怎麼不介紹一下。」
    展漠倫臉色微慍,語氣不佳地說:「我不記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瓜葛,無事不登三寶殿,說明你的來意吧!」
    對於這種虛榮拜金的女人,他根本拿不出好臉色來對待。
    「你發什麼脾氣!是怪我那麼久沒有來看你嗎?」她假意地歎了一口氣,「你也知道我爸年紀大了,所有的事業全落在我這個弱女子的身上,我每天為了公事疲於奔命,根本抽不出空。」她噘起紅艷的唇又說:「上個月剛解決了一個案子,我現在不就趕來看你了嗎?別再跟我嘔氣嘛!」
    她媚眼一瞟,凝注在呆坐一旁,顯得尷尬的史蘭身上,「喂!你去幫我泡杯咖啡過來,我渴死了。
    「我……我不是……」
    「她不是傭人,你沒權利叫她做任何事。」展漠倫墨鏡上所反映出的光芒直射進劉敏瑩的眼中,讓她心虛了一下。
    「漠倫,你別這樣,她不過是個看護,你何苦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跟我鬧脾氣?」
    展漠倫猛一拍桌,「住口!她不是不相干的女人-」
    「漠倫,你別生氣,氣壞身體可不好。」史蘭出言安撫道。
    「你憑什麼也叫他漠倫?你到底跟他是什麼關係,快說!」
    劉敏瑩氣質盡失地怒罵著,並狠狠的推了史蘭一把,不准她再靠近展漠倫。
    「我什麼都不是,只是他的特別看護,這麼說你明白了吧?」史蘭不勝其擾,她怎麼也沒想到,好好的一個下午竟然會跑來這麼一個惡劣的女子,弄濁了這裡清新的空氣。
    不過,看她的態度好像跟他的關係匪淺,難道她……她就是展漠倫以前掛在嘴裡的未婚妻?
    鐵定是了,憑女人的第六感,以及她表現出來的醋勁,已經把他倆這層關係強調得非常明顯。
    「一個看護也敢用這種態度對我話?」劉敏瑩暴怒道。
    「敏瑩,請注意你說話的分寸,千萬別得寸進尺了。她不僅是我的看護,更是我最稱職的助手,也是朋友。」
    展摸倫一手緊抓著史蘭,給她不少鎮定的力量。
    「漠倫,你不要受騙了!該不是這陣子我不在你身邊,你已飢不擇食到連個看護都要——」
    「啪!」打她的不是展漠倫,而是史蘭。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欠他們任何人分毫、答應當他的看護,也是因為關心他、深愛著他,她沒理由要在這裡忍受這個女人的瘋言瘋語、惡意譭謗。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她指著史蘭的鼻尖,異常憤怒的。
    突然,她轉化戾氣改為低泣,「漠倫,你看她打我……好痛啊……」她希望能以此博得他的安慰。
    但冷眼旁觀的他卻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欣賞著她被史蘭整的好笑場面。
    「對!我是打你,打你又怎樣?我也是有人格、有自尊的,怎能讓你隨便污辱?」
    史蘭並不是任人欺負大的,倘若她性子軟弱,沒有主見,她早就在兩年半以前被迫嫁給方子明瞭。既然她有膽子逃家,甚至敢玩一夜情的遊戲,敢一個人背著行囊來到異國,就自然有她獨樹一格的個性,在我不欺人的情況下,別人也休想壓在她的頭頂上。
    「你……」劉敏瑩見自己處於下風,立刻把握住機會撲到展漠倫身上,又是撒嬌又是哭泣,「漠倫,你要替我做主,她……她竟然口不擇言的讓我難堪,你要趕她走,一定要趕她走……」
    劉敏瑩唱作俱佳的演技不但起不了半點兒效用,反倒令人覺得噁心。
    「這全都是你自找的,在你沒來之前,這裡充滿了歡笑,你來了以後,就只剩下怒罵聲,我真搞不懂,你怎麼還有臉繼汗待下來?」展漠倫霍然推開她,疾言厲色的道。
    「你們居然聯合起來想欺負我,哼!我絕不會讓你們好看的。」劉敏瑩狠狠地抽了兒口氣,一雙杏眼怒瞪著史蘭,巴不得在她身上燒出兩個窟窿來。
    史蘭被她瞪得渾身不舒服,轉向他說:「你們慢慢聊吧!我離開一下-」
    她當真看不慣劉敏瑩那副恃寵而驕的模樣,既然她不肯走,那她走好了。
    「不!你不能走。」他扣著史蘭的雙臂不放,深怕她這麼一走,就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敏瑩,我要你向蘭蘭道歉。」
    「你要我向一個看護道歉?打死我我都不做!」劉敏瑩賭氣道。
    「如果你不肯道歉,那我就只好趕你離開。」他沉著聲,一副沒得反駁的口吻。**。
    劉敏瑩聞言,盛氣凌人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只要你別讓我跟她道歉,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她又扭腰擺臀走向他,附在他耳邊輕聲細語,「你該不會忘了我們過去那段美好的時光吧?兩年多沒在一塊兒了,我還真懷念,不如我們今晚-」
    「想不到你是這種女人,你還知不知道羞恥?」他憤怒地別過臉,轉頭對史蘭:「我累了,你送我回房休息。
    被拒絕的劉敏瑩氣得怒火沖天,不顧一切的叫囂道:「什麼羞不羞恥?這裡是美國,不是台灣,在這種開放的地方,你跟我講羞恥心,你是不是太矯情了啊?」
    「蘭蘭,我們回房。」他懶得理會她,對付劉敏瑩最好辦法的就是「置之不理」。
    「你們給我站住!誰不知道你們想回房做什麼,不知羞恥的人是你們吧?」
    她突然把史蘭往旁邊一推,史蘭的小手脫出了展漠倫的控制,滑倒在地面上。劉敏瑩隨之撲向她,死命的扯著她的頭髮,如雨般的拳頭直落在史蘭身上,宛如瘋了一般。
    展漠倫心急得不得了,但什麼也看不見的他卻幫不上一點忙,只能在那兒乾著急,此刻,他不得不恨自己的這雙眼睛,更巴不得能立刻重見光明,好阻止劉敏瑩對史蘭的傷害。
    基於反抗的本性,史蘭找到機會就抓住劉敏瑩的手,企圖喚醒她,「你瘋了嗎?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人?」
    劉敏瑩猙獰一笑,「我要打就打,你這種居心不良的女人,我就是看不順眼。」
    不知何時,展漠倫已走到劉敏瑩身後,扣住她的肩往後一拉,終於將她驅離了史蘭。
    他的下巴掠過陣陣抽搐,剛毅的臉部線條說明了他的憤怒,劉敏瑩隱約發現有一絲絲陰冷的空氣迴盪在週遭,嚇得梗住了聲,不在胡言亂語。
    「滾!你給我滾出這裡。」他以平穩的聲音說道。
    「漠倫……」劉敏瑩這才猛然驚醒,發覺自己竟然因一時失去理智而鑄成大錯,剛剛她那蠻橫的模樣不是全落在他心上了?
    「我說……滾!」展漠倫森冷地又說了一遍。
    劉敏瑩覺得喉間緊繃千澀,囁嚅道:「不要趕我走,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難道你看不出那個女人——」
    「我明白的是你的野心、你的居心不良,別以為我瞎了,就什麼也看不見,至少我還有感覺。快滾——林管家——」他見她死賴著不走,霍然拔高了音量喊道。
    劉敏瑩怕在下人面前出醜,隨即站起身,咬著牙說:「我不會放棄你的,你本來就是我的,你等著瞧好了。」
    拋下狠話,她帶著一身狼狽走出了展宅。
    「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劉敏瑩一走,他立即詢問史蘭的狀況。
    面對他的溫柔,史蘭的堅強頓時瓦解,她投進他懷裡,委屈的不斷抽噎著。」你別哭啊!告訴我有沒有哪裡受傷?別讓我急得要命,卻又幫不上一點忙,只覺得自己像個廢人。」
    「我只是心情不好,想……想出去走走……」她擤了擤鼻子,突然想起剛才劉敏瑩對她的指控,便倏然推開他,不願讓自己再這麼依賴他。
    「那我陪你去。」
    「不要……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史蘭站起身便往外衝,她已顧不得展漠倫在她身後的呼喊聲。
    她好煩、好悶,在這兒,她什麼也不是,只是個被人誤以為是貪圖富貴、滿腹心機的女人而己。
    ☆☆
    離開展宅的劉敏瑩立刻住進五星級飯店,她透過徵信社,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到史蘭的基本資料-
    史蘭出生於台灣,於兩年半前來到美國,剛開始與已和父親離異的母親暫住於紐約,又在半年前搬來紐奧良,在密西西比大學選修西洋文學,直到一個月前,才突然成為展漠倫的私人看護。
    砍了這樣的調查結果,她直覺的認為這中間缺少了什麼。
    倘若史蘭真的只是在一個月前才與展漠倫相識,那麼,他們的進展未免也太快了吧。
    憑她對展摸倫的瞭解,他向來是一個謹慎的男天,絕不靠感覺做事,不憑個人喜好決定事情,他怎麼可能在短短的一個月的相處中,就對一個女孩子這般死心塌地!
    難道……這其中還有遺漏的地方?
    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她決定找個人商量,於是,她立即撥了一通越洋電話給在台灣的薛耀文。
    「敏瑩,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有沒有騙到密碼?」
    電話才剛接通,薛耀文便迫不及待地追問,他要劉敏瑩色誘展漠倫,騙到銀行密碼,此時,在他眼中,除了「$」記號外,什麼都不存在。
    劉敏瑩氣憤地深吸了一口氣,以微溫的嗓音說道:「我下午才剛出紐奧良機場,你怎麼不問我累不累?下榻在哪個飯店?開口閉口就問我拿到了密碼沒?你當我是神仙啊!」
    「你說你住飯店?難道展漠倫沒留你下來?」薛耀文驚訝地反問。
    「你現在知道了吧,在他心裡,我已經失去了魅力,這件事要達成可是困難加倍。」
    劉敏瑩打開小冰箱開了一罐啤酒,猛灌了幾口。
    「這怎麼可能!他現在不過是個病子、瞎子,還挑啊!」薛耀文鄙夷地冷哼道,仿若她說的是一則大笑話。
    「我告訴你,他已經不是個瘸子了,而且再過一陣子,他也不再是個瞎子了,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遠陽』可能過不了多久又要易主了。」劉敏瑩挺會扯他的後腿。
    「真的?你不是開玩笑吧?」薛耀文一聽,額頭已冒出涔涔的冷汗,驚慌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完了!這是他第一個掠進腦海的念頭。
    「遠陽」企業已被他弄得一團亂,僅剩下殘缺的軀殼,老總裁因年紀大了懶得管事,他也就得過且過的混到現在,倘若那個硬底子的展漠倫回來了,哪還有他立足的空間?別說立足了,或許他還會死無葬身之地呢!
    「我騙你幹嘛?所以我說這事棘手,除非……」她故弄玄虛地頓了一下。
    「除非什麼?你快說啊!」薛耀文急得一身冷汗,怎麼有心思聽她賣關子呢?
    「除非我先除掉他身邊那個女人。」
    「你該不會是想趕走他身邊的女人,重新回到他的懷抱吧?」薛耀文已敏銳地從她的語氣中聽出她的野心。
    「喂!你怎麼說這種話?當初是誰要我以美色去誘惑展漠倫?又是誰說,就算陪他上床也得將密碼騙到手?我現在不過是照你的意思去做,你又不高興了。」劉敏瑩語氣地逼問他。
    「我……我是因為重視你,不想失去你啊!」薛耀文支吾其詞的道。
    「算了吧!你不用花言巧語了。我打電話給你,只是要你幫我查一個人的資料。」她說出了目的。
    「誰?」
    「展漠倫現在的新歡,名叫史蘭,待會兒我會傳真一份我現有的資料給你,其他的就要請你代勞了。」
    薛耀文緊皺著眉,雖覺得不妥,但為了那筆巨款,他也不得不再冒一次險了。「好吧!我等你的傳真。」
    ☆☆
    自從史蘭一個人跑出去散心,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個鐘頭,連晚飯也沒回來吃。展漠倫為此感到焦躁不已,久未爆發的壞脾氣再也忍不住地發作。
    而首當其衝的就是林管家和小李了。
    兩個小時前,他己經派他們兩人到河畔四處尋找,找了半天,竟然找不到。
    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裡?
    他們甚至連學校、她以前住的地方、幾位要好同學的住處都問過了,結果依然不知她的去向。
    在一籌莫展的情況下,展漠倫急得簡直想殺人!
    現在他只能坐在游泳池畔,心浮氣躁地聽著蟲鳴蛙啼,等著她回來。
    也不知等了多久,他終於聽見有淺緩的腳步聲朝他走來。
    「你怎麼還不睡?這麼晚了竟然還在這裡吹風!」
    史蘭一回來,看見他像個木頭似的坐在那兒,不由分說的便叨念了他幾句。
    「蘭蘭,真的是你!」他仲手往前摸索,一碰到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她帶進懷裡,緊緊箝制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再離開。
    史蘭愣住了,她偎在他胸前輕輕說道:「你一直在等我嗎?」
    面對他癡情的守候,她怎能不心悸、不感動?在這之前她一個晚上都躲在學校後面的椰林中靜靜地回想著過去、現在、以後……
    她想了很多很多,終於說服了自己,其實,她根本不用在意劉敏瑩對她的指控和誤解,明明是她先捨棄他的,自己並不是第三者。
    況且,愛一個人哪需要有什麼理由?反正她問心無愧,她是以一顆真心在愛他,根本不在意他的任何財富或貪圖虛榮的生活,那就夠了!
    她只要展漠倫的信任……
    「你到底跑哪去了?林管家和小李到處找你,怎麼一也沒有你的消息,你快把我給急瘋了!」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恨不得將她揉人心坎裡。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我一直待在學校裡,學校那麼大,你們當然找不到我了。」
    史蘭滿心歉疚地拉起他的手,「我送你回房吧!冬天快到了,夜裡也愈來愈涼了。」
    「今晚陪我?」回到房間後,展漠倫立刻將門關上,站在門邊不讓她出去。
    「這怎麼可以?」她臉色緋紅,惶惶不安的道。
    「算是我等你那麼久的代價、為你心急如焚的代價、為你在門外守候的代價。」他有點耍賴的向她撒嬌道。
    他摸索著她的容顏,挑起她低垂的臉蛋,漫不經心地撫弄著,感受她在他指下的顫悸。
    「可是……張嫂、林管家他們會怎麼想?」她羞澀地問。
    「如果你成為我的妻子,我想,他們絕不會反對的。」
    她被他這番話語震驚,倏然抬起頭,看進他那雙無神卻深情滿載的眼瞳深處,「你……你的意思是?」
    「傻瓜!你還看不出我在向你求婚嗎?」展漠倫撇開唇,露出一抹魅力無窮的笑容。
    「為什麼……我們才剛認識不久,還……不算很熟。」她一方面是喜悅,另一方面深感不可思議。
    「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不同,不管你我認識的時間是長是短,我早已認定你就是我今生的伴侶,再說,我們不是早已有了夫妻之實?」
    他戲謔地說,這句調侃的話又惹得史蘭面紅耳赤。
    「你又亂說話了,我想你一定是為了等我,連飯都沒好好吃,才會餓得胡言亂語。」史蘭就是受不了他那些押言戲語,常常搞得她不知如何應對。
    「聽你這麼說,那你吃了沒?」他急問道。
    史蘭搖搖頭,「還好,我還不餓。
    「那怎麼可以,我去叫張嫂給你煮碗麵或點心。
    「不要!那麼晚了,他們都睡了,別去吵醒他們。」史蘭急忙拉住他,「不如由我來吧!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她嫣然一笑,雖然展漠倫看不見,但他可由她那愉悅的聲調裡聽出她調皮的神采。
    「好吧!雖然這種報答和我夢想中的差距甚遠,但還算差強人意啦!」展漠倫笑意盎然地。
    「你說什麼?差強人意?那我不煮了,罰你餓一個晚上。」她噘起唇,耍起小女人的脾氣。
    「好好好!算我說錯話,我可是萬分期待喲!拜託嘛!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史蘭睨了他一眼,這才離開木屋,去為他準備遲來的晚餐。

《激情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