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翌日,慕容菱才一個轉身,便被私處那撕裂的痛感給驚醒。
    她猛然張開眼,霍然想起昨夜她在藍昊書齋裡所發生的事。
    天!怎麼會這樣?她為何這麼的不知羞恥?一次又一次的讓藍昊予取予求!
    這樣的路她還能繼續走下去嗎?
    忍著疼痛,她下了床,披上外衫走向窗口,看著窗外洋溢著春色,扶疏的花草隨風搖擺,是這麼的恣意與優雅,可為何她的心情就無法如它們般的灑脫、自在呢?
    在她返回床榻時,小桃適時進了房,在內室門口輕喚道:「慕容姑娘,原來您已經醒了。」接著,她笑臉盈盈的走向她。
    慕容菱望著她,隨即囁嚅地問道:「我……昨兒個我是怎麼回來房裡的,居然睡了這麼久?」
    小桃掩嘴一笑,「當然是太子殿下抱您進屋的,他還跟我說您累了,要我好好服侍您。」
    慕容菱臉兒一紅,隨即轉開身。「你……你會不會認為我是個……是個輕浮女子?」可以想見昨天那場面是多麼的淫穢了,小桃看在眼裡,不知會怎麼想她這個女人?
    小桃走到她面前,輕淺一笑,「慕容姑娘,您別想太多,小桃怎麼會多想呢?您能受到太子殿下的寵愛,也是小桃的榮幸,我是在為您高興啊!」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多了。謝謝你,小桃。」慕容菱斂下眼,腹部突然發出一聲肚鳴,讓她羞窘得臉兒更紅了。
    小桃低首一笑,「慕容姑娘,我看您是餓了,我現在就為您準備早膳去。」
    「謝謝你,小桃。」目送她離去,慕容菱漸漸覺得有些發悶,便決定到屋外頭看看。
    她順著一旁長廊緩緩地走著,不知不覺的,她竟然走到了王宮後門。
    望著那扇門,她心想,如果她跨了過去,不就自由了嗎?可她知道藍昊這個人言出必行,若是她真這麼做,尤信的性命就堪虞啊!
    搖搖頭,她強迫自己收起這個念頭,才要轉身,一道詭異的腳步聲傳來。
    她頓住身,等著對方開口,果然──
    「姑娘是在等在下嗎?」
    慕容菱轉過身,看見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可他的長相只能用油頭粉面來形容,癡肥的體態、嘎啞的嗓音,眼神更是邪氣。
    「你是……」她往後一退,有些防範著他。
    「我是奇莫國的爵子,名叫漢寺易,今日特地為拜訪貴國國王與太子殿下,才冒昧打擾。」他著迷地望著她,目光不詭。
    「原來如此,那你該從前門走才是,那兒有小廝可帶路。」她深蹙起眉,心想,奇莫國不就是他們的死對頭嗎?為何他敢來呢?
    「可我不太知道該怎麼走?能否由姑娘您帶路?」他雖說來客氣,卻一步步走近慕容菱。
    她閃開他的逼近,「從這到前面可有好長一段距離,我對王宮的路徑也不熟,對不起了!」
    「唉!這樣啊……」他裝模作樣地歎口氣。
    「就麻煩你去問問別人吧!」她不習慣他那蓄意靠近的模樣,只想早點回房去。
    「別這樣啊!姑娘。」他猛一出手,緊抓住她的手臂。
    「請你放尊重點,放開我!」她用力甩開他,可心頭卻打了記冷顫。
    對他,她的懷疑更深了。為何敵方的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出現在這裡?為何宮裡的人無人知曉?
    「姑娘!」他又趨前一步。
    「你別過來,否則我要喊人了!」她深吸一口氣,目光如炬地瞪視著他。
    「哎呀!你何苦這麼做呢?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堂堂爵子,你何必這麼排斥我?」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不想聽!」她摀住耳,才轉身又被他給鉗住手腕。
    「姑娘何苦這麼拒絕我呢?想想我們奇莫國是不是就要併吞你們了?再想想你父親生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興隆你們慕容山莊嗎?」
    漢寺易之所以會答應愛蓮的要求走這一遭,看看這個小美人,就是衝著一句話──她就是慕容烈的女兒。
    既是如此,他倒想瞧瞧慕容烈會生出個什麼樣標緻的女兒。
    再者,當他來到京裡,除了證實了慕容山莊已於兩年多前慘遭滅門,而下令的人就是藍昊,如今他居然會喜歡上一個罪犯之女,這豈不新鮮?
    慕容菱眸子倏而大張,「你……你知道我的身份?」
    「那是當然。」他得意地揚起一絲詭怪笑容,「如今慕容烈已死,可我不會食言,只要你跟著我,我會給你所有的好處的。」
    她目光冷冽地望著他,「你滾……滾遠點兒!我不要再看見你,不想見到你們奇莫國的任何一個人!」
    一想起奇莫國,她就想起慘死的家人,雖然父親被貪婪之心所害,可奇莫國的慫恿不也是罪大惡極!
    「哈哈!你真以為可以拒絕我?」漢寺易那張肥胖的臉經一陣狂笑後,下巴都在顫抖了。
    「你的意思是……」她半瞇起眼。
    「你遲早會是我的女人的。」他直盯著慕容菱那張艷美中帶著柔麗的容顏。
    「你作夢!」
    當藍昊跟她說這句話時,她心頭泛起的是股暖洋洋的感覺,為何耳聞其他人說這樣的言詞時,會讓她覺得想吐呢?
    「好,那我們就試試看呀!」他忽而又笑,讓慕容菱心頭突生一種說不出的緊張與驚駭。
    「你可以慢慢等,我一輩子都不可能跟你!」拋下這句話後,她便回身奔回房裡。
    一路上,她的心兒有著異常的跳動,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而這時,愛蓮與小信從另一邊緩緩走出來,直對著漢寺易笑問,「怎麼樣?您滿意嗎?」
    「滿意、滿意,大大的滿意!」一雙貪婪的賊眼直望著慕容菱的遠去的背影,只差淌下口水來。
    「瞧吧!我絕不會讓您失望的。」愛蓮笑咪咪地說。
    「你膽子不小,竟敢派丫鬟到城裡通知我此事,難道不怕藍昊翻臉不認人?」漢寺易雖長相癡肥,但也不傻。
    「當然不怕了,因為我們只是各取所需,何況我知道您生性風流,尤其喜歡各式美女,她一定合您的興趣的。」
    原來昨天小倩所獻的計策就是這個!
    她倆早已聽說漢寺易到了京城,也瞭解他貪戀女色的缺點,於是打算將慕容菱出賣。
    只要能將她趕離藍昊身邊,什麼手段愛蓮都使得出來。
    「問題是,藍昊會答應嗎?據我所知,他脾氣也很硬,要他拿女人來換取整個國家和平,似乎不可能。」漢寺易摸摸下巴,仔細思考了一番。
    「我覺得極有可能!」小倩氣憤地插了嘴,「想一想,太子殿下也只是一時為她所惑,真到了國家存亡之際,他才不會在乎她呢!再說,慕容菱可是叛國賊慕容烈的女兒,當年滿門抄斬時讓她給逃了,如今再怎麼說,她也只是重犯之身。」
    「小倩說得對,殿下是風流,可還不曾迷戀過哪個女人,況且還是個犯人。」愛蓮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放棄的慫恿漢寺易一定要向藍昊施加壓力。
    「你的意思是說,他從不曾迷戀你-?」他淡淡一笑,表情含帶鄙夷的詭笑。
    「這……我……我當然是除外。」愛蓮緊張的接口。
    「既是如此,又何必要我來與他爭奪女人?」
    「那是因為殿下被那個妖女的偽裝術給騙了!」愛蓮緊皺起雙眉,說出的話語可是一點兒自信也沒有。
    「胡說!她絕對不是妖女。」就連漢寺易也不喜歡她說話的口氣了。
    「是、是、是!反正您現在中意她,就不許別人說她壞話。」愛蓮冷哼了聲,不懂慕容菱為何可以吸引男人的目光。莫非慕容菱真有什麼妖法?
    「她的確是個不一樣的女孩兒。」想起慕容菱,漢寺易的嘴角不免浮上一抹載滿野心的笑意。
    「哼!算了,她不一樣,您就好好爭奪她,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怕被人撞見,愛蓮對他微微點頭後,便帶著小倩離開。
    這時,漢寺易的腦海又浮現方才慕容菱那張柔媚的臉龐。
    對她……他當然是當仁不讓了!
    ***
    藍昊踏進大廳,當看到漢寺易時,他立刻咧嘴笑道:「稀客呀!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哈哈!我可是來你們京城好些時日了。」漢寺易扯開笑臉,那肥胖微顫的臉龐與藍昊邪魅的俊容,還真有著地天之別。
    「我知道,才要去你下榻的客棧接你進宮住兩天,可最近太忙了,忽略了這事,還真是抱歉。」藍昊帥氣的輕哂。
    「不用這麼麻煩,那陣子我也是四處逛逛,所以沒來打擾。瞧我,現在玩夠了,也看過癮了,自然就來麻煩你了。」漢寺易說完,拿起側案上的茶水輕啜了口。「嗯……好茶!」他讚歎道。
    「若喜歡,我可以派人拿些送你,讓你帶回去。」藍昊雖是說笑,神情卻一直保持謹慎。
    他當然明白,奇莫國目前是處於勝利的局面,漢寺易既然敢親自前來,不怕他們宰了他,必然是為談條件而來。
    「這倒不必客氣了。」漢寺易笑著搖頭。
    「是這些茶根本不足以道嗎?呵呵!還是說明你的來意吧!」藍昊實在沒空和他閒扯,即便奇莫國已經攻佔了鶴門關,他也不會向他低頭。
    「你挺直爽的,好吧!那我就直話直說了。」漢寺易凝睇著他,「我知道鶴門關對你們而言非常重要,而你極力想奪回它。」
    「說到這一點……哼!當初若非你們奇莫國使詐,我們絕不會失守,鶴門關我定會靠自己的力量拿回來。」藍昊眼中冷光一閃。
    「你該聽過兵不厭詐這句話吧?」
    「當然,過去學得不精,如今我正囑咐前方士兵得加強詐術。」藍昊漾出笑意,話中有話地說。
    「你……」漢寺易雙手緊抓椅子手把,比起冷靜,他仍是略遜藍昊一籌。
    「別惱,目前你在我的地盤上,不怕我逮住你?」藍昊半瞇起眸子。
    「哈……我若怕你逮我,還敢來嗎?既然敢踏進你們的地方,我自有把握你們不敢動我。」這一點,他可是胸有成竹。
    「因為有柴將軍是吧?你以他的性命要脅我,我卻不知他到底死了沒!」藍昊道出心中的懷疑。
    柴將軍是藍昊的義父,兩人感情極佳,可就在這次的戰役中落入奇莫國手裡。
    「若你認為他已死,你就試著殺了我吧!」漢寺易直睇著他。
    「你知道我不會冒險殺你的,不過,你最好也別動他,否則我絕不會饒你!」藍昊犀冷的撇撇嘴。
    漢寺易臉色一變,遂道:「好了!不廢話,今天我來此是為了貴國寶物水蓮花。」
    「水蓮花?」藍昊眉頭淺蹙。
    「聽說它可以延年益壽,由於極其珍貴,五十年才開一次花。家父如今已年邁,對長生不死的傳言特別有興趣,你願意割愛嗎?」
    「條件呢?」
    「鶴門關。」漢寺易笑了笑,「我把它還給你們,換取水蓮花。」
    「這……」藍昊瞇起眸子思考他話中的可信度。
    「不過那是一開始,如今……」
    「如今又如何?」藍昊半瞇著眼瞧著他。
    漢寺易表情中露出一絲狎笑,「剛剛我進宮時,遇見一位非常優雅標緻的姑娘,甚至發現她真是可愛得讓人一見就忘不了。」
    瞧他那忘我的神情,藍昊不禁好奇,宮內有哪位丫鬟如此迷人。
    「你的意思是,現在要以她來交換了?」藍昊簡直不敢相信,漢寺易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鶴門關。
    「沒錯。」漢寺易笑得開心極了。
    「得不到水蓮花,你又如何回去交代?」藍昊持疑。
    「便說水蓮花目前尚未開花,反正理由我自己會找,如今只想問你願不願意割愛?」他笑望著藍昊,「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誠意?」
    「不是,而是我好奇,究竟是哪位丫鬟如此的引你注目?」若那女人真如此特別,他藍昊能不一睹芳容嗎?
    「她不是丫鬟。」
    「不是丫鬟?」藍昊詫異。
    「她爹就是兩年前被你處以極刑的慕、容、烈!」漢寺易瞇起眸子肆笑。
    「什麼?你說的是慕容菱?」藍昊赫然一驚。
    「沒錯!她很美吧?」漢寺易瞇起雙眼,露出一副銷魂模樣。
    藍昊看得火冒三丈,猛一拍桌,「夠了!她的身份可是要犯,哪是你說帶走就能帶走的!」
    「當真不肯?呵呵!該不會你也是不愛江山、只愛美人吧?」聽了他這番話的漢寺易,勃然大怒道。
    「你……」兩道劍眉彷彿在眉心打了個死結,此刻的藍昊看來更為霸氣。
    「我可以給你一段時間考慮,別回絕太早,想想你的身份,是不是該以國家為重?」漢寺易伸了個懶腰。「嗯……真累,能不能替我準備一間房呢?」
    藍昊深吐了一口氣,喚來下人,「快為漢寺易爵子準備一間房,帶他去休息,好生伺候!」
    「是。」
    當漢寺易走出大廳後,藍昊無力地坐回椅子上,心中頓起一股莫名躁鬱。
    該死!慕容菱只是個叛賊之女,他又為何會不捨得她?竟然在聽見漢寺易要她時發了那麼大的脾氣!
    見鬼了!他究竟是怎麼了?
    ***
    自從上回在後宮門遇上漢寺易後,慕容菱就再也不敢四處亂走了,頂多只是在屋子前後散散心。
    對那個奇莫國的爵子,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他不會這麼簡單放過她。
    對於為何會有這種想法,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何況這兩天她也不見藍昊蹤影,彷似他已遺忘了她,讓她心底徒生一絲被始亂終棄的感覺……
    可她配說這樣的話嗎?他並沒有承諾她什麼呀!
    「唉……」情不自禁地,她深歎了一口氣。
    「姑娘何苦歎息呢?」
    一種帶著猥褻的嗓音在背後響起,她立刻回身瞪著來者,才發現是那位奇莫國的爵子。
    「你……你住進宮了?」她有點意外,明知他是敵方,為何藍昊會答應讓他住下?
    「是啊!為的就是希望能與姑娘朝夕相處啊!」他瞇起笑眼道,每一聲刻意壓低的叫喚,都讓慕容菱直起雞皮疙瘩。
    「你別過來!」她不喜歡他大膽的靠近。
    「菱兒,怎麼這麼怕我呢?」他萬分無奈地聳聳肩,嘴畔掛著的笑意仍是詭異。
    「別這麼喊我!」她摀住耳朵,極其的排斥。
    「你別這麼激動,我只是……」
    「漢寺易爵子,你怎麼會跑到這地方?這裡離你的客房可是有好長的一段距離呀!」不知是巧合還是蓄意,藍昊適時出現。
    意外再見到他,慕容菱心頭一喜,像遇見救星般跑到他身後,刻意與漢寺易保持一段距離。
    漢寺易見此情況,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菱兒……」
    「叫我慕容菱!」她大聲吼出。
    「呃……好吧!慕容姑娘,你怎麼可以依賴他這種人呢?別忘了他可是你的殺父仇人啊!」漢寺易撇嘴說道。
    聞言,藍昊只是哂笑出聲,「很抱歉,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你請吧!」
    漢寺易望著藍昊朝前比出的手勢,「你這是……」
    「請回吧!」他對著漢寺易那張蘊含憤怒的臉色道:「這裡乃女眷所住的地方,你在這裡……不方便吧!」
    「好!藍昊,算你厲害,不過你別忘了鶴門關!」狠狠地一甩袖,他便轉身離開了。
    「他既是敵方的人,你為什麼不將他抓起來,還要招待他?」漢寺易一走,慕容菱便說出心中的疑問。
    「這不關你的事。」只要一想起漢寺易所行的脅迫之舉,藍昊就滿腹怨氣。
    當然了,慕容菱並不知道自己是讓他苦惱的關鍵。
    一聽見他這種不耐的口氣,她也噤了聲,悲傷的垂下臉,舉步離開。
    「你要去哪兒?」藍昊出聲喊住她。
    「回房去。」她淡淡地說,沒回頭。
    「嗯!天色已晚,你是該回房歇息。」藍昊想說什麼,卻一直說不出口,「嗯……還有,下次若遇上漢寺易,他若對你有任何不軌行為,你盡可以大聲喊叫,我會命侍衛多加巡視的。」
    「謝謝你……那我回房了。」
    原以為他會留下她與他說說話,哪知道他說的竟是這些。
    想想兩人上回親熱的一幕彷似昨日,可今天他竟已變得如此冷漠。
    唉!她還能強求什麼呢?再怎麼說,她也不過是叛臣之後,而他又是她的殺父仇人,怎麼算他們都是不可能的呀!
    看著慕容菱一步步遠離,藍昊心中竟有股不捨的狂瀾在心底翻騰,也漸漸失去了過去的灑脫……

《風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