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這是幹嘛?怎麼還不快去追?」眼看亦微就這麼離開了,秦逸卻像木頭似的傻站在原地,裴邑群忍不住撞了撞他的身體。
    「你要我去追誰?」他的眉頭愈攏愈緊。
    「當然是亦微呀!兄弟們,動手。」裴邑群一聲令下,大家一起將秦逸推出咖啡廳外,還齊聲喊道:「亦微,這傢伙有話想對你說。」一說完,他們又極有默契的閃身進入咖啡廳。
    「你還有事?」她走到他面前。
    「我……我只是想送你一程。」
    「不必了,我可以坐公車。」她打算散散步,讓自己的心放空。
    「那就一起走一段吧!」他也有話想問她,「我陪你去搭車,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點點頭,跟他一塊兒朝前舉步。
    「小俞跟我說了,她勸你要遠離我,是不是?」秦逸突然問出口。
    「她跟你說了?」亦微好意外。
    「這麼看來是真的,你就因為她的那些話,那天才不吭一聲的離開?」秦逸定住身,回頭看看她。
    「不是……雖然有一點影響,但是我本就該走了,不說是因為你醉了,跟酒鬼說話誰聽得懂呢?」沒想到他年紀輕輕,卻喜歡借酒解愁。
    「酒鬼?我可是在品嚐紅酒呢!怎可以說我是酒鬼。」他這輩子還沒有人說他是酒鬼呢!
    「管它紅酒、白酒,喝多了都一樣傷身,都一樣會醉,醉了都一樣全身發臭。」她沒好氣地咕噥。
    看著她振振有詞與他爭論的模樣,秦逸忍不住撇唇笑了笑。
    「你這人真奇怪,欠罵嗎?」罵他他還笑得超開心的。
    「對,我是欠罵,多罵我幾句吧!」他喜歡這樣有活力的她,而不是見了他就想逃走。
    「我才不要。」亦微轉開身。
    「你男友沒陪你一塊兒來聽歌嗎?」看著她的背影,似乎很寂寥,怎麼看都不像有男友呢!
    「他……他有事。」她笑笑說。
    「怎麼又有事?」他眉頭蹙起。
    「沒辦法,他的生意做太大了,經常四處奔波,既然是他的女朋友,就該體諒他呀!」她微笑著,裝成一副很賢淑的模樣。
    「連電話都很少打,那也沒關係?」
    「不會呀!只是他都晚上打來,床頭蜜語比較浪漫嘛!」嗯……她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這麼看來他有你,還真是無後顧之憂呀?」他緊緊瞅著她倉惶的神情。
    「那是當然。」她笑笑。
    秦逸的眼神湛亮不已,「那麼他還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我如果是他,一定不放心把你擺在伸手不可及的地方。」
    「啥?」她沒料到他會這麼說。
    就在她傻愣的當下,她的手機突然響了,接起一聽,竟是江亞媛打來的,「不是要去看電影,你跑哪兒去了?」
    「哦!阿俊呀!你怎麼會突然打電話給我?」旁邊的秦逸直瞧著她,她靈機一動,假裝是她的「男友」打來的。
    「你傻了嗎?誰是阿俊?」江亞媛直皺眉。
    「我人在外面,你在哪兒?」她以極為溫柔的語氣笑問道。
    「我在咖啡廳,壞丫頭。」江亞媛與她雞同鴨講的,都快瘋了!
    「在台南!什麼時候回來?」她刻意與秦逸拉遠距離,就怕他會聽到電話裡江亞嬡咆哮的聲音。
    「台南?你是耳背呀?不理你了。」江亞媛氣得切斷電話。
    「好,辦完事就快點回來喔!我等你。」亦微也切斷手機,轉身對秦逸笑笑,「瞧,他不是打來了?」
    「他叫阿俊?」
    「我都這麼叫他。」她聳肩一笑,「現在知道他很關心我了吧?」
    「嗯,那就好。」看著她的笑靨,秦逸的表情一黯,「不過我還是想見見他,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他只是個普通人,不過挺帥的呢!」她指著公車站牌,「站牌就在前面,你就別送我了。」
    「沒關係,我看你上車。」此刻一別,下次見面不知是什麼時候。
    「對了,上次不是因為科學研究獲獎嗎?你去了日本吧?」亦微一直想問他這件事。
    「去了,安風瑟陪我去。」秦逸沒想到她還在乎這件事,「一樣得到冠軍。」
    「哇……好棒!我真的很為你高興,一定得到不少獎金囉?」
    「是不少,要我請你嗎?」他是非常樂意,就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這就不用了,你該好好請小俞才是。」遠遠地,她看見公車來了,「我走了,祝福你。」
    秦逸目送她遠離,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有多低落。
    曾亦微,如果你男友真的這麼好,我也只能祝你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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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微在公車上回了江亞媛電話,並向她解釋剛才的狀況,結果挨了她的罵……罵她沒事幹嘛演戲,沒有男朋友又不丟臉。
    只是,這不是丟不丟臉的問題,而是她不得不演這齣戲。
    「亦微,聽你媽說你今天去聽歌?」曾富貴見她進入家門,立刻慈藹笑問。
    「是啊!我同學的歌喉很棒呢!」見老爸在家,亦微微笑地走向他。
    「那你該好好跟她學學。」曾富貴開她玩笑。
    「什麼嘛!爸也嫌我的歌聲嗎?」亦微瞇起眸,「如果你嫌的話,我就再也不跟你說話了。」
    「好好,爸怎麼會嫌呢?你就唱給我聽。」
    「才不要,萬一害爸睡不著就不好了。」她半撒嬌地搖搖頭。
    「我不會,爸永遠都是你的歌迷。」
    「爸真會逗人開心。」亦微忍不住掩嘴一笑。
    「我的小公主,你終於笑了。」他拉她坐下,輕拍她的小手,「對了,爸有話想對你說。」
    「什麼?」
    「跟爸去見見那位朋友吧!他最近要去英國洽談生意,這一去至少要一年半載的才會回來,臨走前,他想見見你。」曾富貴緩緩說道。
    「這樣呀!」她抿唇想了想,「當然好了,過去是因為忙著科學研究沒時間,現在我時間可多著了,況且他是爸最好的朋友,我應該去見一見。」
    「你真的願意?」曾富貴點點頭,「那就約在下個星期六好了,他星期日就要啟程去英國了。」
    「好,就讓爸安排吧!」她打了個呵欠。
    「看你好像很累了,快去睡覺吧!」曾富貴臉上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滿足表情。
    與亦微分開之後,秦逸便將全副心思擺在課業上,打算畢業後直接考國外研究所,於是開始不分晝夜的K書。
    就這麼過了一星期,他突然接獲老爸的電話。
    「秦逸,你最近在忙些什麼?怎麼好久沒回家了?」秦業達問道。
    「爸,我忙著托福考試,打算畢業後申請學校。」這就是他目前的計劃。
    「不管忙什麼,這個星期六回家一趟吧!」見他這麼認真,秦業達也感到安慰,不過在這之前他想介紹個女友給他。
    「有什麼事嗎?」秦逸笑問。
    「爸星期天要搭機去英國洽談一筆重要的生意,這一去可能會待上好幾個月,你不來送送爸嗎?」
    「星期天!這麼快?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爸知道你忙,就沒吵你了,不過接下來爸不在家,你要經常回家看你媽。」秦業達想到什麼又道:「對了,等你回來順便跟爸去見一位朋友。」
    「誰?」
    「爸一直掛在嘴上的那一位呀!」秦業達的嗓音揚起一份喜悅。
    「哦!是他?你找到他了?」秦逸也為老爸開心。
    「對,所以你一定得回來。」他再次提醒。
    「是的爸,我知道。」他饒富興味地一笑,「不過我會不會影響到你們敘舊呢?」
    「我們早聊過了,他說想看看你,那就這麼說定了。」說完,秦業達這才掛了電話。
    秦逸隨即走出房間,來到客廳吆喝了聲,「你們出來一下。」
    不一會兒,大家都從自己的房間探出頭來,「什麼事?」
    「星期六我不能和你們去打球了,我得回家。」秦逸攤攤手,「我爸剛剛來了電話。」
    「沒關係,我們幾個打也行,只是你爸向來不太約束你,這次怎麼會特地要你回去?」尤培易好奇地問道。
    「他又要出遠門了,我當然得回去看看,也該陪陪我媽。」秦逸歎口氣,「等我畢業,他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該不會你爸用這招騙你回去,是要為你相親呀?」於痕笑睨著他,「我爸以前就很喜歡玩這招。」
    「我爸才不會這麼無聊。」秦逸彈了彈他的額頭,「沒事了,大家回房唸書吧!我一定要努力的申請到一所好的學校。」
    「行,不過你也別太認真,這麼做真能忘了某人嗎?」宋鈺說得直接。
    「忘了誰?」秦逸狠瞪他一眼。
    「沒事沒事,我們回房了。」裴邑群立刻將宋鈺拉進房裡,免得和樂的氣氛變調。
    「你幹嘛阻止我?」宋鈺望著裴邑群,「喜歡就去追呀!幹嘛用這種方式折磨自己?」
    「該怎麼做他自然有想法,我們就別管了。」回頭看看秦逸,裴邑群知道他心底的苦可比誰都還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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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曾富貴與友人見面的日子,約定的時間是在中午,地點則在一間中式餐館。
    到了餐廳外面,亦微驚喊了聲,「糟,我準備的花忘記帶來了!」
    「忘記就算了,只是一束花,」曾母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沒空讓女兒回去拿花。
    「不,我還是回去拿,爸媽你們先進去,我會盡快趕來。」說完之後,亦微便攔下一輛計程車,迅速離開。
    「這孩子就跟你一個樣。」曾母看著老公。
    「像我有什麼不好,我不是很溫柔體貼?」曾富貴大笑。
    「好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曾母指著包廂,「就是那個包廂裡,別讓人久等了。」
    夫妻倆一入內,秦業達夫婦立刻笑著站起,「你們來了,快來這裡坐。」
    「不好意思,路上塞車,我們來晚了。」曾富貴趕緊解釋。
    「沒什麼,我們也是剛到不久。」秦業達轉向秦逸,「秦逸,這位就是爸的好友——你曾伯父,這位是曾伯母。」
    秦逸有禮地朝他們點點頭,「伯父伯母,你們好。」
    「沒想到你兒子長這麼大了,應該跟我女兒差不多年紀吧?」看著挺拔俊逸的秦逸,曾富貴可是愈看愈滿意。
    如果他可以和亦微擦出火花,培養出感情,不知該有多好!
    「對了,你的掌上明珠呢?」秦業達往外頭探了探。
    「她呀!直說要送你們一束花,昨晚買了放在家裡,居然忘了帶過來。剛剛到了餐廳門外才想起,一個人回去拿了。」曾富貴解釋道:「別管她,我們先用。」
    「這怎麼行?我們就坐下來等等。」秦母立即說。
    大伙於是坐了下來,秦業達又問:「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令嬡可有對象了?我的意思是有沒有男朋友?」
    曾富貴聞言笑道:「哈……她當然有男朋友了。」
    秦業達露出失望的表情,「那太遺憾了。」
    曾母跟著插了話,「不用遺憾,小女每次都說她的男友是裴勇俊,她可迷死他……」
    「哦!」秦業達先是一愣,隨即看看自己的兒子,「不是我自誇,我們家秦逸應該不比裴勇俊差。」
    「爸!」秦逸這才明白老爸的用意,沒想到還真被於痕說中了,老爸居然也玩起相親的遊戲!
    「我……我有點不舒服,想先離開。爸媽,伯父、伯母,對不起。」
    發現不對勁還是先溜的好,雖然失禮,但總比坐在這裡受罪來的好。
    他連忙站起,正要離開時,卻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莽莽撞撞的跑了進來,「對不起,我來遲了——」
    亦微一抬頭就對上秦逸錯愕又震驚的眸子,頓時傻站在原地,該說的話也卡在喉頭,怎麼也吐不出。
    「亦微,是你?」
    秦逸立即想起方纔曾母說的話,阿俊……好個裴勇俊!
    「秦逸,這是怎麼回事?」她也糊塗了。
    「原來你們認識,那太好了!」曾富貴與秦業達異口同聲道。
    「對,我們之前念同一所大學,可她後來轉學了。」秦逸炯烈的眸直注視著她。
    「難道你是念喬亞?」曾母問道。
    「是的,伯母。」秦逸無法等待下去,於是開口道:「我有話想對亦微說,能不能失陪一下?」
    「呃……好,你們去吧!」曾富貴笑著答應。
    「跟我來。」秦逸完全不給亦微拒絕的機會,不,應該說亦微已忘了自己有說話的能力,就這麼傻傻地被他拉著走。
    直到餐廳外面的停車場,秦逸才放開她的手,「我怎麼都沒想到你就是曾伯父的女兒。」
    「我……我也沒想到你是……老天!」她無辜的噘起小嘴。
    「你男友呢?」
    「你好像很關心他?」亦微皺起一對細眉。
    「當然了,看在同為男人的份上,我真的很替他著急又難過。」秦逸冷然一笑,「他的女友居然背著他出來相親,還真是可憐。」
    「相親?」她瞠大眸子,「誰相親了?」
    「你和我相親不是嗎?」從雙方長輩的談話中便可得知這是場變相的相親宴。
    「跟你?呵!這怎麼可能,我有男……」
    「阿俊嗎?」他咧開嘴冷笑。
    「沒錯,就是阿俊。」看來他的記性還不錯,「所以你那只是猜想而已,我們進去吧!不要讓他們久等了。」說完,亦微便逕自走向餐廳。
    「阿俊的生意做得很大,或許還有全球巡迴表演吧?」秦逸在她背後慢慢說出這句話。
    她定住腳步,轉身瞪著他,「什麼意思?」
    「原來大名鼎鼎的裴勇俊是你的男朋友,真是失敬失敬呀!」他雙臂抱胸,欣賞著她臉上那一道道愕然中帶著羞愧的線條。
    原以為她會反駁,可是卻沒有,她只是咬著唇直睇著他。
    「你怎麼不說話了?」她太過安靜反而讓他很不習慣。
    「我還能說什麼?」晶瑩的淚水一顆顆從她眼底滑落,狠狠擰疼了他的心。
    「亦微……」
    「覺得很好笑是嗎?」她的眉頭緊緊皺著,「對,我的男友就是他,那又怎麼樣?那只是一個願望,或許有一天我真的遇上那麼好的男人。」
    「你又如何確定他一定是好男人?」他就站在她面前,難道她都沒看見他也是個不錯的男人?
    「我……」她瞪著他,「把我拉出來就是為了挖苦我嗎?」
    「不是。」
    「那你到底要說什麼?」現在亦微只覺得顏面無光,好像全世界都背棄了她,讓她難過得只想逃開。
    「你根本沒必要騙我,還唱作俱佳演得這麼逼真。」他擰起眉頭,「這叫朋友的義氣嗎?」
    「我不得不這麼說,否則你老以為我對你有企圖。」她一臉委屈,眼眶都紅了。
    他一個箭步走向她,將她用力擁入懷中,「我拉你出來只是要問個清楚,不是要惹你哭。」
    「反正我怎麼做都不對。」愛他又不能說出口,只好用這種方式接近他,可揭穿她的人居然是他,教她怎能不懊惱洩氣?
    「別哭了,把眼睛哭紅了,你父母會以為我欺負你。」他趕緊拭去她的淚痕。
    他此刻的溫柔讓她的心思飄揚,多希望能一直沉浸於此。但旋念一想,他已經有了小俞,她怎麼能夠還依賴著他?
    「不要這樣。」亦微猛地推開他。
    「怎麼了?」
    「我不要你的安慰,真的不需要。你放心,如果我爸媽真的要撮合我們,我一定會阻止的。」揪著心說完這些話,她便跑進餐廳。
    「等一下。」秦逸喊住她,「如果……如果當初我不跟你說不交女朋友這句話,你會喜歡我嗎?」
    她身子一顫,但沒回答。
    「你可能喜歡上我嗎?」他語氣急促地又問了一次。
    亦微轉身看著他的眼,很想告訴他她早就喜歡上他、愛上他了,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她能說嗎?他身邊已經有人了呀!
    「我若說會,你就有男人的優越感嗎?那我告訴你,如果你變成了裴勇俊,就有可能。」心痛地給了他這個答案後,她立即進了餐廳。
    秦逸皺起眉,「怎麼又是他,我到底哪裡比他差了?」
    行,既然她根本沒有男朋友,那他也不會放棄,總有一天他要讓她離不開他。

《好朋友?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