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隔日一早,宋鈺依約前往艾家接老爺爺和老奶奶一起去醫院檢查。因此,艾寶貝的父親艾凱慶首次與他正式見面。
    「宋鈺,我都還沒向你道謝呢!」艾凱慶請他坐下,「聽說寶貝可以考上喬亞全都是因為你的幫忙?」
    「沒那回事,是她自己的努力。」宋鈺客氣地說道。
    「你太客氣了。還有,我聽說你打算去美國唸書是嗎?」
    「這……」這不過是他昨天的敷衍之詞,他們居然全都相信!可事到如今他能說沒有嗎?「對。」
    「我和寶貝商量好久,雖然我很捨不得,但是她既然已下定決心,我和她媽也只好成全她。今天起,你就和她一塊兒唸書,她不會的地方還請你多多教導,就像以前一樣。」艾凱慶這話一出口,立刻震住了宋鈺,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在場幾個人,只覺得腦袋漲得好厲害。
    「這……對不起,可能不行。」他擰起眉頭,「我都自顧不暇了,沒有時間再……」
    「但是我已經徵詢過你父親的意見,他拍胸脯保證你會傾盡全力幫忙的。」艾凱慶挑起眉頭,一副不容拒絕的堅持樣,「難道你要讓你父親失望?」
    他半帶威脅的暗示話語,讓宋鈺的臉色突然變得好難看。
    「爸,你怎麼這麼說。」艾寶貝也聽出不對勁的地方,「我沒要你這麼說話。」
    「我說錯什麼了?我打從心底希望你能和門當戶對的對象交往,但你媽說了你堅持要跟他一起唸書,我這才不得不答應的。」艾凱慶真是愈幫愈忙。
    老奶奶看出場面的尷尬,趕緊扯開話題,「宋鈺,你和寶貝過去不是相處得挺融洽的,這樣正好呀!」
    老爺爺也點頭幫腔,「就這麼決定了,預約的時間不是快到了,我們該出發了。」
    聞言,宋鈺立刻上前攙扶他們。
    艾凱慶又道:「寶貝,你也一起去吧!去幫忙照料爺爺奶奶,宋鈺才不會太忙。」
    「好的。」艾寶貝立刻扶起奶奶,將她送上車。
    在前往醫院的途中,兩人都緘默不語著,倒是老爺爺直說笑著,好化解車中太過安靜的氛圍。
    進入醫院,歐陽昊天已經在那裡等著,並接手爺爺奶奶接下來的檢查行程。
    等待時,艾寶貝看看宋鈺那張安靜的臉孔,忍不住說:「你對我的不悅是不是又多了一分?」
    「怎麼會?」他輕笑。
    「不過就算你恨我,我也不會退縮,你還是得委屈自己教我一陣子。」她垂下臉小聲說:「如果……如果我努力過後,你還是這麼冰冷,那時我就會放棄。」
    「你何苦這麼執著呢?現在的你想要什麼沒有?只要你願意,勾勾手指頭就會有許多男人對你示好。」他家面臨的困境至今還沒有解決,如果老爸的公司業務再繼續惡化下去,是絕對逃不過破產的命運。
    到時候不但書念不下去,更可能會被學校踢出500號寢室,鬼才相信他能去美國念什麼書呀!
    「你真以為我在乎那些嗎?」她走到他面前,「你看看我的眼睛,我的眼裡只有你,沒有其他男人。」
    宋鈺這才抬眼看著她,然後逸出一絲笑痕,「好吧!既然你堅持要我幫你補習,那就補吧!反正我們宋家還得看你們家吃飯。」
    「宋鈺,我爸沒有這個意思,如果讓你聽了不舒服,我向你道歉,但能不能不要想這麼多,只要考慮我們兩個的關係?」聽他這麼說她更難受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難道他真打算恨她、討厭她一輩子?那麼他一開始對她的關心、在乎,都已經不存在了嗎?
    「我們兩個會有什麼關係?」他揉揉眉心,「錯就錯在我當初不該給柳永弦一拳,這麼一來我就不會被送去鄉下悔過,也不會認識你。」
    「你的意思是很後悔認識我了?」為什麼他總要說這些傷她心的話?
    「不算後悔,只是多餘。」他望著她,濃黑雙眉下有雙斂光深沉的眼,「所以到此為止是最好的,希望你能想通。」
    她不回應,岔開他的話說:「明天起我們就開始上課,你覺得在哪裡比較好?就學校的研究教室好了。」
    他挑眉睇著她,「你非要這樣不可?」
    「已經說好的不是嗎?」她脖子一擠,強逸出一絲笑,明知他不開心,卻故意忽略。
    「那只是你一相情願。」他緊蹙雙眉。
    「就算是吧!但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忙,宋鈺,就答應我好不好?」她露出抹笑,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應該不至於太狠才是。
    他輕吐了口氣,想說的話已說不出口了。
    這時候老爺爺和老奶奶從診間出來,歐陽昊天上前對艾寶貝說:「爺爺奶奶都有高血壓和糖尿病,一定得按時吃藥控制,以後也要定期回來做檢查。」
    「謝謝你,我一定會定期帶他們過來檢查的。」艾寶貝來到爺爺奶奶身邊,「我送你們回去吧!」
    「我去開車,你們在醫院門口等。」宋鈺說著便先離開。
    艾寶貝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心中卻更加堅定,她一定要挽回他的愛,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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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宋鈺為艾寶貝補習的第一天。
    本來他不想引人注目,想將她帶到500號寢室上課,但是說不定會招來更可怕的流言,最後只好勉為其難地待在研究教室上課。
    他打開課本,「就從文法開始教好了,我只說一次,你要好好聽清楚。」
    「是。」她噘著小嘴慢慢坐下,安靜地聽著他講解。
    直到一個段落後,她發現他一直在看表,於是好奇問道:「你有事嗎?怎麼老是看表呢?」
    「對,我等一下還有約。」他撇撇嘴。
    「約會?!和誰?」她情不自禁地問出口。
    「你問這麼清楚幹嘛?」宋鈺皺眉,「其實告訴你也沒關係,我和林樂眉約了要去看電影。」
    艾寶貝心一沉,「林樂眉?!」
    「嗯,就是上回在你生日派對遇上的那個女孩。」說起林樂眉,宋鈺原本僵冷的俊臉竟然浮現一絲笑影,「真是多虧了你,否則我還沒想過能與她重逢,高中時我還跟她交往過呢!」
    她凝住心,半瞇著眸望著他,喃喃問道:「那你們是不是從那一天起就一直保持聯絡?」
    「沒錯。」他答得爽快。
    「你喜歡她嗎?」她啞著嗓又問。
    「我沒必要和一個我不喜歡的女生出去,你說對不對?」他又看看表,「時間很趕,我們趕緊上完這一課。」
    「不用了。」艾寶貝闔上書本,「你去吧!」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明天再教了。」看了她一眼後,他便將書本一抱快步離開,徒留下艾寶貝傻坐在椅子上。
    「我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呢?而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嗎?對我是灰心了還是已經沒有感覺了?」
    不會的,寶貝,他不會這樣的,你不能這麼輕易的就失去信心呀!
    「如果我告訴你我愛你,你會不會取笑我?」她斂下眼,坐在裡頭自怨自艾著,過了許久她才拭了拭淚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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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星期六,宋鈺特地返家一趟探視父母。
    「爸、媽,我回來了。」一進家門他便喊道。
    第一個跑出來的就是宋母,當她看見寶貝兒子,立刻笑逐顏開,「我的兒子,你回來了!」
    「媽,你還好嗎?」他握緊她的手,「你看起來好像瘦了些。」
    「媽哪裡瘦了,你是要媽一開心就忘了節制,再吃胖個三公斤嗎?」宋母笑睨著寶貝兒子,「快過來坐,讓媽好好的看看,都一個月不見了呢!」
    他和母親走到沙發坐下,「爸呢?」
    「他在樓上,應該快下來了。」宋母才說完,便看見丈夫從樓上下來。
    「宋鈺,你今天怎麼有空回來?」他聽說每週三與週末是他幫皇威集團千金補習的日子呀!
    「今天我請了假,改天再補上。」提起艾寶貝,宋鈺便不由苦笑,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堅韌毅力,可以將他的心攪和得一團亂!
    原以為他可以守得住自己的心,可以不再為她心生波動,沒想到他根本辦不到。只要一面對她,他就會忍不住賭氣和她爭吵。
    「沒事幹嘛請假呢?」
    「我擔心你和媽。」他說的是真話。
    「我們有什麼好擔心的?雖然公司還是不穩定,但是爸不會輕易倒下的,再怎麼也得對數千名員工負責呀!」宋英天拍拍他的肩,「別顧慮我了,做你該做的吧!」
    「嗯,我今晚要在家裡住,想吃媽親手做的晚餐。」他摟著母親的胳臂說。
    「好好,媽馬上去準備。」宋母拍拍他的手,隨即旋身步進廚房。
    突然一道長長的電鈴聲響起,自從宋家的事業出現危機後,已鮮少有客人會來拜訪了。
    「我去開門。」宋鈺走去將大門打開,當看清楚站在外面的人時,整個人赫然愣住。
    艾寶貝對他揮揮手,露出甜美的笑靨,「老師好,我現在可以進去嗎?」
    「不行——喂……你幹嘛?」
    他拒絕的話還沒說完,艾寶貝就直接走了進去,對他的話完全不在意,也沒放在心上。
    一進大門,就見宋英天站在客廳,她立刻自我介紹道:「我叫艾寶貝,是宋鈺的學生,請問你是宋伯父嗎?」
    「宋鈺的學生?!艾……」宋英天的眼睛倏然大瞠,「你是皇威集團的……」
    「對,老師今天突然請假,可他卻沒有告訴我,只是讓人傳話而已,我很擔心他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所以特地過來看看。」艾寶貝的笑十分甜膩,這樣的女孩最討長輩的喜歡了。
    「宋鈺這孩子就是這樣,沒事請什麼假呢!艾小姐既然來了就留下來用晚餐吧!」宋英天笑容滿面地招呼。
    「那我就打擾了,真不好意思。」
    宋鈺不敢置信地望著艾寶貝。她是在發什麼瘋?
    「是誰來了?」宋母聽見聲音,從廚房裡出來。
    「宋伯母,我叫艾寶貝,你在忙嗎?我去幫你。」艾寶貝一見宋母便親切問候。
    「不用了,你在客廳裡坐著就好,讓宋鈺陪陪你呀!」宋母對於艾寶貝大方的表現也很欣賞。
    「沒關係,我可以幫忙,我的手藝很不錯的,以前在鄉下時,我和爺爺奶奶的三餐都是由我包辦的。」艾寶貝睨著宋鈺,「他還吃過我煮的飯呢!吃得津津有味的,一碗接一碗。」
    「那是因為被你們當下人使喚,做了一整天苦工,當然餓了。」宋鈺的頭髮都氣得差點豎了起來。
    「宋鈺,你就別說了。」宋英天轉向艾寶貝,「不用麻煩了,我看開飯前你就和宋鈺聊聊天,我來幫忙就行。」說著,他便將妻子推進廚房。
    「她到底是誰?」宋母還很疑惑。
    「進去我再告訴你。」
    宋英天拉著妻子躲進廚房,而宋鈺望著一臉笑容的艾寶貝,很無奈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家?」
    「這個會很難嗎?」她擠擠脖子笑了笑,「只要問人就知道啦!」
    「是誰這麼多事?」
    「你這麼問我哪敢告訴你,就怕你去找他算帳。」艾寶貝癟著嘴問:「就這麼討厭我嗎?來看你你不高興嗎?」
    「我為什麼要高興?」他直睇著她的眼。「我難得回家,就是想和父母說一些體己話,你一個外人在,不是很——」
    「那我不做外人嘛!」她立刻搶了他的話,「做你情人好不好?」
    「一個女孩子的臉皮怎麼這麼厚?誰要你做我的情人!」老天,他想忘了她已經非常困難了,她為什麼老要破壞他的決心呢?
    以他現在的處境,他根本無法接受她的感情,她又何必非他不可?
    「可是我真的很想,那就試用看看怎麼樣?如果真覺得不適合、不喜歡,那麼試用期到了就分手,這是不是挺好的呢?」她突然靈光一現,想到這樣的方法。
    「你這又算哪門子遊戲?」他抓抓頭髮,「別幼稚了。」
    「你不否定就表示願意囉?」艾寶貝就有本事不去理會他的反應,說她想說的話、做她想做的事。
    「我可沒有……」
    「謝謝你,那麼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情人了。」她開心地笑說:「既然你答應了,就不能出爾反爾。」
    宋鈺挑眉望著她,已經說不出半句話來。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一定會做個最適宜的女朋友。」她隨即站起,「我這就去廚房將伯父請出來,我來幫伯母。」
    「你不用多事,艾寶貝……」宋鈺拉高嗓門,卻喚不住她的腳步。
    他用力往沙發背上一倒,沉吟片刻,目光又投向廚房的方向,對她除了無奈之外,還有一絲絲不捨的心疼。

《情人,出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