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GSM」今天可熱鬧了,因為,自婚後即退出俱樂部的楚羿塘與齊雋二人,今天均帶著另一半破例參加。
    這兩對親密佳侶,不時以恩愛逾恆、甜蜜熱情的畫面刺激著裡頭十來位單身漢,使得大伙都起哄要他們兩對儷人當眾接吻,而且,是以最親熱的法式吻來進行,好讓他們這些單身漢解解饞、樂一樂。
    其中,猶以裘皓的玩笑開得最大,他一點也不打算放過他們四位。
    「當初要是沒有我,你們哪能這麼順利的贏得佳人芳心,如今我也不過是提出這麼點小小的要求,你們別那麼小器嘛!」裘皓扯著笑臉,在一旁吹噓不已。
    「你這是什麼意思?好像我能娶得美人歸,功勞全是你一個人的。」楚羿塘笑睨著他。
    「咦?可不是我說大話,就拿齊雋來說吧!!當初若沒有我為他南北奔波,四處聯絡,他怎麼能那麼快找到佩陵,挽回她的心啊?」
    裘皓得意洋洋,笑得肆無忌憚。
    其實,無怪乎他今天那麼聒噪,除了能見到許久不見的好友外,更重要的是,今日是他二十六歲的生日,除了他老爸送他一輛蓮花跑車,就連他老媽也買了一張高級休閒俱樂部的會員證送他,他當然是樂不可支了。
    「你喲!把好處全攬了,好像我們若不回報你,就是我們的不對了。」齊雋暢然一笑。
    突然,笑聲驟歇,他擊掌三聲後,有數名俱樂部的會員將一個三層高的大蛋糕從裡面推了出來。
    裘皓見狀,驀然張大嘴,半晌合不攏地指著它——
    「這……你們是想讓我感動得痛哭流涕嗎?說!這是誰的傑作?」
    「你就別問那麼多了,這不過是大伙的一點心意。只是,我們更好奇的是,待會兒這裡結束後,你打算去哪瘋?約的又是第幾號女友?」
    苗天擎坐在沙發上,斜挑的眉充滿了逗弄的意味。
    裘皓立即迸出一聲狂笑,眨眨眼,露出無辜而可憐的表情,「你說的沒錯,我的女朋友的確是多得難以計數,但今天可是我的生日耶!就算要約出去,也得好好的篩選一番,我可是寧缺勿濫,但天哪!還真沒有一個能讓我心動的。」
    他擠眉弄眼,裝出一副可憐的慧黠神情,幾乎逗笑了在場所有的人。
    「你不是有位菁菁嗎?」齊雋突然問。
    「菁菁,她又不是我的誰,再說,她也不在台灣,別提她了。」
    「這麼說,你今晚打算一個人過了?」苗天擎搓搓鼻翼,不太相信地瞄向他。
    「嘿!你們現在明白當單身漢也是有痛苦的地方,倒追的女人太多,我現在一看見女人就提不起勁,都快變成性無能了。」裘皓擺出一抹戲耍的表情,調侃著自己。
    這時,一位GSM新進會員張帆開口說道:「既然這樣,那麼我乾脆請你幫個忙,你就當作打發時間好了,怎麼樣?」
    裘皓耍寶的德行立即打住,不解地問道:「我能幫你什麼忙?」
    事實上,他對張帆的提議還頗感興趣的,這陣子,他除了躲女人以外真的是閒得發慌,如果有什麼好玩的事情讓他打發時間也不賴呀!
    「是這樣的,我有個大姐,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張帆皺皺眉又道:「你相信嗎?她活到這把年紀,居然沒交過半個男朋友!尤其是對那些有錢又英俊的男人更是避之如蛇蠍,弄得我爸媽都不知拿她怎麼辦才好?」
    他無奈的坦言,模樣認真得不像是在撒謊。
    「天!二十八歲還沒變過男朋友,喂!該不會她長得其貌不揚,說起話來五音不全吧?」裘皓不得不這麼想,其實,就連在場每個男人都不免懷疑。
    「你錯了,我老姐雖然思想八股了點兒、死腦筋了些,長得倒是秀色可餐,比起電視上的美女可是一點也不遜色喲!」張帆立刻澄清,怎麼也得為他老姐說幾句實在話。
    「是這樣嗎?」裘皓質疑地看著他,「好吧!就算真是這樣,那你要我做什麼?」
    「追她,讓她墜人情網,嘗一下談情說愛的滋味,我想她以後就不會再排斥婚姻、厭惡男人了。」
    張帆得意的一笑,一點也不在乎出賣自己的姐姐。
    在他單純的觀念裡,他姐姐張家榆只是因為沒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戀愛的甜蜜和美好,才會一見「愛情」這兩個字就立即退避三舍。
    「你不是說她不愛男人,那我去追她豈不是會碰壁?」裘皓摸摸鼻子,他才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咧!
    「你不是一向對自己的男性魅力挺有自信的嗎?就當她是個挑戰,怎麼樣?」張帆極力想說服他。
    這時候週遭的男人全都異口同聲道:「裘皓,你就試試吧!就算輸了,你也不會少塊肉啊!」
    他皺皺眉,直搖頭道:「二十八歲!整整大了我兩歲耶!這種女人……我不要。」
    「我只是要你改變她對男人的觀感,可沒要你追了她就一定得娶她,你緊張個什麼勁?」張帆提醒道。
    「這樣嗎?」他的眼珠子轉個圈,這樣的說法他倒還能接受。
    「裘皓,該不會是你對自己的能力質疑,不敢答應吧?」另一名會員挑釁道。
    裘皓不甘示弱地瞪著他,「誰說的?好!我就做給你們看。」
    又一名會員徐豐也加入意見,「不如這樣,我們就來和他玩個遊戲,如果他當真把張帆的姐姐追到手,我們就合力把他心儀已久的那套鑽石袖扣買來送他如何?」
    「沒問題。」大伙都很爽快地答應了。
    「可是,如果他輸了呢?總不能一點代價也不付吧?」向來好說話的齊雋也變厲害了。
    「喂!你們是怎麼搞的?去追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可是要勞心又勞力耶!就算是輸了也算得上情有可原,你們怎能要我付出代價?」
    裘皓一點也不贊同,在那兒哇哇大叫,高聲抗議。
    「咦?你不想想著,若釣上了張帆他老姐,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可是你,我們只有在一旁流口水的份,你如果輸了怎麼能就這麼算了?你們說對不對?」徐豐故意探問一旁的人,說什麼也不肯輕易放過他。
    「對,你說,如果輸了,你要賠我們什麼?」眾人又霍然起哄道。
    「這……就這樣吧!我招待各位去日本旅遊一個禮拜,夠慷慨了吧?」裘皓皺著眉說。
    張帆笑了笑,「別這麼心不甘、情不願,你得對自己有信心才成,虧你還常自以為宇宙無敵大情聖呢!」
    「對了,我看日本行就允許我們攜伴參加吧!」齊雋立即附和。
    「齊雋,你別太過分了!」裘皓故作一副咬牙切齒樣。
    「不用小器了,我這個單身漢吃點虧沒關係,你就答應吧!」連陰沉不多話的苗天擎也開口了,裘皓這下子當真是無話可說。
    在大夥一陣笑鬧下,他也只好答應了。但唯獨楚羿塘擺了張臉色,蹙緊眉頭。
    這場遊戲裘皓會贏嗎?
    初相見
    深秋時節,A大校園內滿地的枯黃落葉,踩在上面不時發出細碎的聲音,尤其是學生們正趕著從校園裡奔回教室的跑步聲夾雜其間,和上課鐘聲串起了一股緊張又有趣的感覺。
    張家榆徐緩地走過校園,她的鼻樑上架著一支粗框黑色眼鏡,頭髮在腦後綰成一個髻,身著一件少有變化的淺灰色及膝套裝,直趨教學大樓,趕著上第二節的課程。
    她目前是A大的助教,但所接的鐘點可是所有的教授、助教及講師裡最多的一位,只因在她那食古不化的腦袋瓜裡o]@:18r/;y
    ,除了教書還是教書。
    教育學系畢業的她早就把教學視為畢生職業,她一板一眼的個性從不打馬虎眼,學生們更是拿她正經的教學態度加以取笑,均稱她為「史無前例、後無來者的標準老處女」。
    「張助教,趕著去上課啊?」二位男性教授向她走來,禮貌地詢問。
    張家榆只是對他微微頷首,便直接走開,弄得這位新到的教授一臉的不解。
    其實,不愛和男人打交道正是她沉迷於教育外的另一種執著。
    以張家的財勢,根本不需要她在大學裡任教,更毋需不分晝夜將日夜間部所有能接的課全接了,但她就是喜歡這種傳道、授業、解惑的優越感。
    「張助教……張助教……」
    一位與她交情不錯的女助教王玫追了上來。
    張家榆停下腳步,回頭等著她,微笑聞道:「什麼事?瞧你喘成這樣。」
    王玫與她同為助教,兩人辦公桌的位置正好對面而坐,長期相處下來,兩人便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尤其是王玫內斂的個性和張家榆的沉靜頗能相容,這也是為何喜歡孤獨的張家榆唯獨和王玫相處感情融洽的原因了。
    「校長請你過去一趟。」王玫慢慢說道。
    「哦!有事嗎?」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看他的樣子像是滿急的。」王玫揮了揮額上的薄汗。
    「這……可是我還有課,怎麼走得開?」張家榆低頭輕喃,眉頭淺蹙。
    「校長知道你有課,所以請我來代你的班。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教你的學生。」王玫當然知道她是一個視教學如命的好老師,想代她的班自然壓力也很大。
    張家榆考慮了一會兒,才釋然一笑。「好,那我就過去看看,麻煩你了。」
    「這有什麼問題,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王玫向她擺擺手,「那我就先過去了。」
    張家榆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後,才快步走向校長室。
    一踏進校長室,張家榆對林校長點頭示意後,眼角餘光突然瞄見坐在會客室小沙發上,面對著她的男人。
    他留著三分沖天發,一副時髦的打扮讓她看得不順眼極了,更令她感到發毛的是,他的嘴角始終噙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助教,你來得正好,這邊坐。」林校長指著會客室,率先走了過去。
    張家榆只好無奈的跟上,在校長的指示下,坐在那個陌生男子的對面。
    「校長,我還有課,不知道您有……」
    「別急,我明白你心裡頭只有學生、只有教學內容,可是,現在有個學生更需要你。」林校長慈藹地笑說。
    她直覺這件事肯定與這個男人有關,於是睨了那人一眼,又問:「校長,我不懂您的意思。」
    「這樣吧!我先來幫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裘皓先生,他是裘國事業集團裘老的獨子,年輕有為、才華卓越。」林校長得意非凡地說。
    張家榆看著他所說的「青年才俊」,禮貌上的點了一下頭。
    林校長指著張家榆又接著說:「裘先生,這位就是我們大學裡教育學這門科系教得最好,當年也是以最高成績畢業的女助教張家榆。」
    他挪了挪老花眼鏡,不忘向裘皓吹噓著他底下老師的成就。
    只見裘皓輕揚眉宇,兩片俊薄的唇勾起一抹淺笑,溫柔的眸子瞟向張家榆,「張助教,你好,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啊!」
    當初聽了張帆的解釋,他還不怎麼相信世界上當真會有這種女人,此刻瞧見她的廬山真面目,他想不服氣都難!
    他怎麼也料不到,外表打扮時髦新潮的張帆,居然會有個老姐是這種德行!
    她該不會是他們張家基因突變的結果吧?同題是,張帆那小子直誇獎著他老姐長得有多美,可是,他發覺事實完全不是那樣,她平凡的裝飾加上老氣的打扮、保守的髮型,壓根不像是個二十八歲的女人,如果真的要他猜測,猜她今年三十五歲都還算客氣了。
    天!他現在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他「受騙」了啦!
    偏偏他已經答應了這門鬼差事,還是在那麼多人的慫恿下,這下子,他想要反悔都來不及了。
    張家榆看了他一會兒,連忙又轉向林校長,「我並不認識他,他關我的工作什麼事?」
    「是這樣的,裘先生有件事想要麻煩你。」林校長還是露出他那慣有的笑容。
    張家榆鎖著秀眉,瞟向裘皓,「請問你有什麼事嗎?你我素不相識,就算有事,你為什麼偏要找我?」
    她對男人始終不曾接近過,因此,無法理解他臉上掛帶那抹邪笑意味著什麼?他來找她究竟又有什麼目的?
    「聽說你主攻教育學,對教育一定很有研究了?」裘皓瀟灑地爬了爬頭髮,恣意地說。
    「不敢,我只能說它是我的興趣。」張家榆冷冷地回道。
    「嗯——是這樣子的,本人最近對教育這門學問也突然產生了興趣,卻不知從何下手,所以想請教你。」
    「你有興趣?」她一副懷疑的模樣。
    「難道張助教不相信?」襲皓故意揚高聲調。
    「是這樣的,裘先生最近有計劃致力於殘障教學,他甚至想把自家的一塊地捐出來蓋啟智學校,為此,他特地想進修一下,所以,才來我們這兒請教你。」
    就連林校長也幫著他說話,這讓張家榆實在是無言以對。
    「可是,全台灣從事這方面研究的人這麼多,他為何要找上我呢?」張家榆歎了一口氣,不耐煩地又道:「裘先生,真的很對不起,我的能力有限,可能幫不上忙,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其實,也不能說她對他成立啟智學校的計劃不感興趣,而是他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實在讓她受不了。
    「你太傷我的心了吧?我可是千打聽、萬打探,才知道有你這號頂尖人物可以幫我,你居然就這麼一口氣回絕了我,這教我如何繼續這項計劃呢?」
    裘皓大歎不已,又在賣弄他逗趣的肢體動作,可惜,面對像張家榆這樣的木頭,卻完全製造不出一滴的「笑」果。"
    只見她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公事公辦的冷漠姿態,冷冷地挑起眉,「坦白說,我很欣賞你有這樣的雄心壯志,但是,請你千萬別扯上我,我實在是分身乏術、自顧不暇。我相信還有許多對這方面有研究的人才能幫你實現夢想,對不起,我還有事,先離開了。」
    張家榆霍然站起,向林校長頷首致意後,轉身便離開了校長室。
    裘皓這時候的表情卻只能用「瞠結舌」來形容,這女人傲慢的態度算是撩起了他高昂的挑戰欲。
    姑且不論她的模樣、長相如何,他最嚥不下的就是被她拋到腦後的這口鳥氣。
    征服地,剎那間彷彿已成為他此生最大的野心了。
    「林校長,我去追她。」扔下這句話,他飛也似的追了出去。
    好不容易,他在校園裡的某條小徑上找到了她。
    「你還真能跑啊?裘皓再也裝不出君子風度,猛力抓住她的手腕,讓她不得不正視他。
    他嘴角乍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何必走得那麼急,我又不是個怪獸,你幹嘛怕成這樣?」
    張家榆的臉色瞬聞變得蒼白,她急著想抽回手,卻力不從心,「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快放開我!」
    他俊美的雙眸閃過一道趣味的光芒,「如果我偏不放呢?」
    「我說過,我們素昧平生,根本沒必要扯在一塊兒,原來你只是個登徒子,什麼建立啟智學校,全是鬼話!」
    張家榆透過黑框厚片跟鏡怒視著他,彷彿自己已遭受了無禮的侵犯。
    「我說的可不是鬼話,你也知道現在社會上最缺乏這種教育機構,想不想造福那些人,就全看你了。」他的話語含著強烈的威脅。
    「你太過分──」她簡直快氣炸!
    「我倒覺得自己挺有愛心的。」他裝作一臉無辜的模樣。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你別拉拉扯扯的,放開我。」張家榆被他灼熱且有點放肆的注目,盯得有些怏然且困窘極了。
    裘皓譏誚地揚起眉,雙眼閃爍著一抹激賞且融合著趣意的光彩,「你還真是女人裡面的異數,居然對於我的『英俊瀟灑』、『風流惆儻』一點也不以為意?」
    她鎖緊眉頭,秋水瑩瑩的黑眸越過鏡片,像冰針般冷冷地射向他,「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只要你放開我,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計較。」
    張家榆看了看表,再被他這麼耽擱下去,她鐵定會趕不上這節課,雖說有王玫代課,她還是不放心。
    唉!真不明白自己今天到底是走了什麼霉運?怎麼會遇上這種狂徒?
    「你這句話可就說錯了,我曾對你做了什麼嗎?」裘皓哭笑不得地說。
    「我……我……反正你離我遠一點,不要妨礙我上課。」她挪了挪鏡框,有些手足無措。
    「你別滿腦子都是教書、上課,我這個認真的學生站在你面前,你卻連正眼也不瞧一眼,這多傷我的心啊!」他狹長的眸掠過一抹難以理解的嘲謔。
    張家榆心生惶恐,最後她沒轍了,只好重重地往他緊抓著她的手背上咬了一口!趁他放手之際快速逃開。
    裘皓看著自己手上被她嗡咬的齒印,火氣因而翻騰不已。
    「你為人師表,居然敢咬人!」僅一瞬間,裘皓已追上她,並把她的身子鎖在牆上,深邃的眼放肆地攫住她那雙慌亂的眼眸……
    裘皓欣賞著她徒勞的掙扎,玩味著她震驚的小臉,「你想告我什麼?」
    「我……告你在學校的公共場合裡戲侮老師。」她發狠地說。
    「既然你不收我這個學生,那麼很抱歉,你並不是我的老師啊!」他發噱的調侃道。
    「你說的是什麼歪理!」她用力掙扎。
    好不容易,他的手終於離開了她的胸脯,對她綻開一抹刺眼的粲笑。
    「這麼說,你是答應收我這個學生羅?」他的笑容更加詭異陰森,直教張家榆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你……你強詞奪理!」張家榆咬了咬唇,別開臉故意對他視而不見。
    「就算是我強詞奪理吧!你儘管去告我。不過,我這個學生你是收定了,我肯定會讓你甩都甩不掉。」
    他忽而往後退了幾步,闃沉的眸勾魅著她那雙無措震愕的雙眼,「千萬別忘了我,我保證你很快就會再見到我。」
    伸手對她隔空拋了幾個飛吻後,他才自信滿滿地轉身離去。
    張家榆卻像渾身遭受一道電流重擊似的,剎那間變得動彈不得,連思緒都茫然了……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為何要纏住她?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原因啊?-
    累了一整天,等夜間部下課後,張家榆回到家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她捶了捶酸疼的雙肩,為自己倒了一杯溫開水,杯緣才剛沾到唇,那股被偷吻的濕熱、冷滑,又火辣的感覺卻突如其來的襲上她的感官,使她的心神一震。
    張家榆甩甩頭,企圖將這種紛雜的感覺甩到腦後。
    她是怎麼搞的?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啊!那個男人肯定有問題,瞧他外貌是一表人才.誰知骨子裡竟是這麼輕浮?
    他說他們還會再見面,天!他為什麼不放過她?是他太閒太悶了嗎?問題是,無論他怎麼閒、如何無聊,該找的人也不會是她啊!
    「老姐,你回來了?」
    張帆從樓上緩緩步下樓.神情中含著一抹促狹,看得張家榆直覺不對勁。
    「咦!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通常這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鬼混呢?」張家榆瞄了他一眼。
    她最恨的男人就是像他這種類型,成天無所事事、游手好閒,彷若天塌下來了還有爸媽為他頂著,一點優患意識也沒有。
    「姐,你管得還真多,再這樣下去,你都快變成老姑婆了。」他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定,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我寧願做一輩子老姑婆,也不要你管。」張家榆睨了他一眼,對他的話一點也不以為然。
    「真是服了你,我就不懂你為什麼不想嘗試著去談一場戀愛,感受一下和男人交往的美好感覺,不要把全部時間都埋在學校裡頭,別忘了你的青春有限啊!張帆絲毫不留顏面地擲給她這幾句辛辣的話。
    他不禁懷疑,難道裘皓今兒個出師不利,一點也沒有影響他老姐那顆食古不化的心?瞧她今天依然回來得那麼晚,一樣對他說起教來面不改色,看樣子,裘皓失敗的機率很高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看來有些詭異喔,」張家榆挪了挪眼鏡,一臉狐疑地看著張帆。
    「我!有嗎?」,
    他挑起右眉,笑得有些尷尬,有點想粉飾太平的味道。
    「真的沒有嗎」她輕皺了一下眉,隨即伸了個懶腰,「算了,不管你了。我好累,想回房去梳洗一下,你也一樣,早點休息吧!」-
    她起身才要爬上樓,卻被張帆喊住了,「姐……」
    「有事嗎?」張家榆回頭看著他。
    「你當真沒有話想對我說?」張帆還是忍不住問道,他實在對裘皓探訪她的那一幕大感興趣。
    「說什麼?」張家榆聽得一頭霧水。
    「說…說你今天在學校裡發生的趣事,譬如說……有沒有碰到一些你從來沒有遇過的事,或是非常surprise的驚喜?」他支吾的說道。
    「張帆,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了什麼?」張家榆一步步逼近他。
    她心想,是誰這麼大嘴巴,會把她今天在學校所遇見的糗事告訴他?但不對啊!裘皓的事也唯有林校長一個人知道,再說,他對她的輕薄之舉也沒有人看見,張帆又是怎麼知道的?
    張帆卻只能裝傻道:「我知道了什麼嗎?你是怎麼了?」
    她一愣,心想,該不會是自己太敏感了,隨便一句話就把他嚇成這樣子。
    「那你幹嘛問我這些?」她仍是語出咄咄。
    「我只是無聊,問著好玩。你何必那麼激動?」他裝出一副懵懂無辜的表情。
    她果然被他唬住了,隨口應道:「學校的生活不都是千篇一律的嗎?哪有什麼趣事,你別問這些無聊事了。快去睡吧!!」
    張家榆暗自鬆了一口氣,旋即轉身上樓,但隱約仍感到全身的血液全匯流在一處,在她胸口熾烈的跳動著,她腦海裡驀然閃過的竟然是白天那個登徒子的面孔!
    不該、不該、真不該!她今天已經是第幾回想起他了?張家榆在心底暗自發誓,從現在起,她一定要將他從她的腦海中去除,她不能再想他了。
    即使以後他倆不期而遇,她也會裝作不認識他。

《風流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