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和日麗的天氣,是個適合出遊的好日子。
    參加研習會雖不算出遊,可學員們都抱著無比雀躍的心情,因為這是基層警員可以學習更多技巧與經驗的大好機會。
    「樸萄,要不要喝飲料?」嚴安邦將一瓶可樂遞給她,坐在她身側,「最近入秋了,早晚有點涼,衣服有沒有多帶點?」
    「有,謝謝關心.」他的話讓她心底暖呼呼的。
    「怎麼這麼說,難道妳不懂我的心?」他這番露骨的話,讓樸萄的小臉更紅了!
    「呃……我是懂,但是你不怕訓練官嗎?」她試探道。
    說起沈昊,他忍不住歎口氣,「也是啦!我也覺得他太一板一眼了,妳不知道吧?兩天前方志易和林璇趁假日出遊被他撞見,就被處罰耶!」
    「真的?」她驚訝地捂著嘴。
    「所以證明訓練官不是針對妳一人,這樣心底好過點了吧?」嚴安邦笑了笑。
    「謝謝你的安慰,那我們就只好當成遇人不淑了。」她吐了吐舌頭,「說他的壞話真的很刺激。」
    「幸好他這次沒跟來,妳儘管說吧!發洩一下。」看著她那副俏皮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
    樸萄看著他,想他真是個不錯的男人,不但成績好性情也爽朗,還真是符合她理想對象的條件。
    「我不說了,說了會造口業呢!」樸萄躺在椅背上,覺得兩肩發沉,「難得有這麼輕鬆的時候,我要好好休息,到了那裡說不定會更累。」
    「也是,妳就好好睡一覺,到了我會叫妳。」嚴安邦拿出書本,戴上眼鏡。
    「你還要看書呀?」她坐直身子,「那我也不睡了,說好要努力上進,卻沒一樣做到,下次再被沈魔王罵,會很理虧的。」
    「只不過小睡一下,又沒關係。」他笑了笑。
    「不,我還是看一下書。」樸萄翻開書本,一頁頁翻著,不知不覺中她竟打起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愈來愈低,口水都快滴到書本上了。
    看她這樣子,嚴安邦忍不住笑了,趕緊將她扶好靠上椅背,再將她腿上的書本拿走。望著她清麗的小臉,他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擴大了。
    兩、三個小時之後,終於到達位於台北東區的訓練地點。
    嚴安邦推了推她,「醒醒,已經到了,樸萄。」
    她這才猛然驚醒,當發現自己居然禁不住瞌睡蟲的侵襲,睡死在心儀男人的眼前,她害羞得連頭都不敢抬起,「我睡著了?」
    「對。」他笑笑。
    「睡很久了?」
    「呃……沒有,妳看了一會兒書才睡著的。」他摸摸鼻子說著安慰她的話。
    樸萄皺眉望著他,「別說笑了,我連自己看了什麼內容都沒印象,肯定是才打開書就睡著了。」
    「儲備體力也沒什麼不好的呀!」他扯開嘴角,「別掛著一雙睡眼,下車吧!」
    睡眼?!她趕緊拿出鏡子照了照。天……非但有睡眼,還有靠在窗邊的睡痕呢!
    歎口氣,樸萄拿著行李站了起來,腦袋突感一陣昏眩,她不在意地搖搖頭,心想八成是剛睡醒的關係。
    步下車後讓她意外的是,站在面前的指揮官不就是沈昊嗎?
    「訓練官,你也來了?!」她詫異地問。
    沈昊看看她,「是上面臨時調派,我也不願意。但既然來了,妳我都要做好本分,快去集合。」
    樸萄朝他行個禮,便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然後對嚴安邦做了個「莫可奈何」的表情,顯然她除非離開警界,否則都會和沈昊這個男人有所牽扯。
    在集合場上聽長官們一個接一個叨叨絮絮的演說,樸萄又開始昏昏欲睡了!)
    怎麼搞的,剛剛在車上她不是已經睡過了嗎?
    好不容易撐到演說結束,他們回到寢室可以有一個小時的整理與休息時間,而樸萄一沾上床,就全身無力得幾乎爬不起來。
    「妳怎麼了?看妳的神色不對。」隔壁床的女學員關心地問道。
    「是……是徐珍嗎……」她困難地坐了起來,但是腦子發沉,眼神也無法集中,根本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我不是,妳到底怎麼了?」那人蹲在她面前看看樸萄的眼睛,「妳睜大眼看看我,快看看我!」
    樸萄的小腦袋卻愈垂愈低,那人連忙扶住她,才發現她全身燙得厲害!
    樸萄只知道那人慌慌張張不知喊些什麼,接著她便完全不省人事。
    樸萄醒來了,感覺頭痛欲裂,努力張開眼睛看著白白的天花板、白白的牆壁,又看見上頭掛著的點滴,她這才知道原來她是在醫護室。
    再往旁邊一看……她突然怔住,因為坐在角落、靠在椅背看書的正是她最畏懼的訓練官沈昊!
    「訓練官……」她急著坐起。
    「躺著,妳燒還沒退,急什麼?」沈昊出聲喝止。
    「呃……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怎麼會發燒?」現在她真的很慚愧,當初是她堅持爭取這個機會,可沒想到才剛到這裡,她就癱在病床上。
    「我知道你們都怎麼喊我,就算我是魔王,也不是冷血動物,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他看看點滴,「還有半瓶,再睡一會兒。」
    「訓練官!」樸萄以為自己看錯了,甚至不敢相信他真的就是以往那個老對她疾言厲色的沈昊。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有精力看我,不如睡覺。」沈昊挑起眉,瞅著她那震愕的表情,「別誤會,等妳好了,該嚴格的時候我還是會很嚴格。」
    「是。」她這才躺回床上,蓋好被子,只露出一雙大眼眨呀眨地。
    幾分鐘後,感覺他在一旁挺彆扭,於是她又說:「我……我一個人在這裡沒問題,訓練官……你如果忙,可以先離開……」
    他再次從書本上抬頭,「妳真以為我喜歡留在這裡?因為剛剛有急患,醫生和護士都在忙,我得幫忙盯著妳的點滴,妳就別囉唆了。」
    「原來是這樣。」她點點頭,重新又閉上眼,明明渾身虛脫,卻因為他而睡意全消。
    好幾次,她偷偷拉下被子,瞄著他低頭翻書的模樣。
    突然間,樸萄很想知道他究竟在看什麼書?於是微微仰起頭,暗中瞧著……
    「妳的精神好像挺不錯,我看點滴應該不需要了。」他的目光還停留在書上,卻能察覺她這麼細微的動作,差點嚇死她!
    「呃,沒……我只是……」她眼神亂瞟,瞥見一台飲水機,「我只是想喝水……」
    「水!」沈昊抬起臉,眉心輕蹙,「口渴?」
    天,他的臉色好奇怪,該不會是覺得她很麻煩吧?
    樸萄立即撐起上身,「我可以拿著點滴架,自己過去倒水。」
    「誰要妳自己去?給我躺好。」他放下書,走到飲水機旁為她倒了杯溫開水,「喝吧!」
    樸萄看了他一眼,接過手慢慢喝水,又將空杯交給他,「謝謝你,訓練官。」
    「這下可以睡了吧?」
    瞧他雙手抱胸,一副很無奈的樣子,樸萄趕緊躺回床上。就在這時候,她瞄到他袖口的扣子掉了一顆,「我可以幫你把那顆扣子縫起來。」
    「什麼?」他舉起手看了眼,「沒關係,送洗時我再請他們幫我縫一下。」+
    「我聽說訓練官之前請了長達兩年的長假,是不是走遍台灣各地?前一陣子都住在翠山鎮嗎?」她躺在枕頭上,忍不住內心的好奇。
    「妳幹嘛問這些?別讓我真以為妳對我有意思。」他眸光炯利的盯著她。
    「啊?」他這句話讓她的小臉猛然一僵,只好乖乖噤聲,不再亂髮問了。
    什麼嘛!她可是好聲好氣的問他,他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挖苦她?她怎麼可能喜歡一個老愛欺負她的男人呢?
    「如果不是就別再問了,因為在這裡妳也是由我負責,所以在醫護人員抽不開身時我得照顧妳,別想歪了。」他語氣犀利地說出這串話。
    「我只是無聊,順便和你聊聊而已,不願意就算了,幹嘛要這麼說?」她索性轉過身,背對著他。
    「我說了什麼傷妳心的話嗎?真好笑,到底是誰該睡覺時不睡覺,老張著雙眼偷瞄我?」他逸出冷笑。
    雖然樸萄沒看見他的臉,也可以想像此刻掛在他臉上的那抹笑……偏偏他說的是事實,讓她沒辦法為自己辯解。
    「對不起,我不會再這麼做了。」她背上沒長眼睛,他這下可以安心了吧?
    這時候護士端著器具走過來,「不好意思,我得為她補一劑藥。」說著,便從鐵盤上拿起針筒,直接注射在點滴管裡。
    「請問她現在退燒了嗎?」沈昊問。
    「還稍稍有些偏高,但我想應該沒事了,那邊還有病人,就麻煩沈訓練官了。」護士甜甜地說,而沈昊也回以一抹微笑。
    轉過身看著他的樸萄倏然瞇起雙眼,「沒想到訓練官還會笑。對啦!對方是溫柔的護士,當然得表現得紳士點。」
    聽著她賭氣的話,沈昊不禁搖搖頭,低頭說了句,「不只無知還超級幼稚。」
    什麼?無知?!幼稚?!
    每每都這麼貶損她,簡直讓她忍無可忍!
    「我說訓練官——」她才剛開口,就聽見醫護室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又看見嚴安邦匆匆跑了進來。
    「樸萄,妳怎麼了?聽說妳病了!」他一急,壓根沒注意到身後那位凜著張冷悍面孔的男人。
    「我沒事,謝謝你。」樸萄明知道沈昊有事沒事就說他們談戀愛,那好,她就表現得甜蜜一點,露出和小護士一樣的甜笑,「讓你趕來看我,真不好意思。」
    瞧著她妍美的笑靨,嚴安邦不由心跳怦怦,「這沒什麼,只是乍聽妳生病了,真的很擔心……妳沒事吧?」
    「她沒事。」回答他的卻是他身後的沈昊。
    嚴安邦震了下,立即旋身說道:「訓、訓練官……您好。」
    「課程結束了嗎?」沈昊蹙眉問道。
    「剛結束。」
    「下一堂是什麼時候?」
    「十分鐘以後。」嚴安邦想了想才道。
    「那還不快去?」他沉聲一吼。
    沈昊的吼聲震住嚴安邦,讓他半晌才回過神,「是的訓練官,我馬上回去。您放心,我絕不會遲到的。」
    「這意思就是你還想再待一會兒了?」沈昊深邃的眸子直盯著他,「要不要我先離開一下?」
    「不用,不用,我馬上離開。」嚴安邦看了樸萄一眼,又朝沈昊一鞠躬後,立刻離開醫護室。
    樸萄睨著沈昊,想說什麼卻開不了口,或許是因為之前說了太多話,又或者是剛剛點滴又加了藥劑的關係,她的腦子又開始迷迷糊糊了。
    「幹嘛又用這種眼神看我?」沈昊沒好氣地問:「氣我破壞了你們見面的氣氛?」
    「訓練官……」她半掩上眼,有氣無力地說了句,「這次我是真的想睡了。」這話一說完,她便一動也不動的。
    沈昊深吐口氣,沒想到她就這麼睡著了,只好無奈地上前為她蓋好被子,「為什麼生病了還是這麼聒噪呢?看來,妳也只有睡著的時候才會安靜些。」
    黑暗中,只有窗外透進微微的光線。
    兩名黑衣人潛入位於巷子底的育幼院矮牆內,先將庭院中以不銹鋼製成的遊樂設施偷偷拆起,搬到等在外頭的貨車裡,接著又鑽進辦公室內開始翻箱倒櫃,搜刮財物。
    他們膽敢如此肆無忌憚,就是相中育幼院位於巷底,附近又沒有其它鄰居,這才發狠的能偷多少就偷多少。
    這時,一名年僅十歲的小男孩起床尿尿,聽見外頭有怪聲,於是摸黑走出去。當他看見眼前的情況,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迎接他的卻是殘酷的槍響——
    砰!
    「樸彥!」樸萄猛然從床上彈坐起身,背脊佈滿冷汗,下一秒淚水從眼眶裡滴落。
    直到現在她心底仍存著一個疑問,做善事真有善報嗎?她並不求好的回報,但至少不該惹來禍端吧?還是有句話才是真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樸萄的父親曾是育幼院院長,與母親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小孩,當時育幼院除了靠村裡善心人士的資助外,其餘一切開銷都由父親的老本支付。
    但萬萬沒想到在十年前的某個夜裡會有小偷闖入,不但偷走東西、偷走金錢,就連她唯一的親弟弟的命也奪走了。
    當時她抱著樸彥哭了好久,並在他面前立誓要成為一個警察,一定要將全天下的惡賊全部給抓光、扔進牢裡,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方才有事離開一會兒,才剛回來醫護室,沈昊便見她一個人淚涔涔的坐在床上,疑惑的問道:「妳怎麼了?」
    她這才拉回心神,但是淚還是止不住地直流,沈昊心想再這麼下去醫護室肯定要做水災了。
    「作噩夢了?」他直覺如此。
    「沒……」她用力抹去淚,「我已經沒事了,燒好像也退了,可以起來了。」
    「等一下,有妳的電話。」他把手機遞給她。原來剛剛他就是去接電話,聽說對方有很急的事要找樸萄。
    「這手機……」她的電話怎麼會打進別人的手機?
    「是我要他打來這裡,快聽。」
    「哦……」她接過手,「喂……爸!你說什麼?小偉生病了……病得不輕?!那你們現在在哪兒……要住院保證金?好,我馬上過去……」
    樸萄將手機還給沈昊後便急著下床,「謝謝你訓練官,我有事得請假離開,可不可以?」
    「要去醫院?」他瞇起眸問。
    「呃……對。」顯然他剛剛聽見了。
    「我送妳去吧!反正我明天才有課程。」他斂下疑惑的目光,率先朝外走去,「在護理室外等我就好。」
    「好……」樸萄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心口像是梗著什麼,讓她有點難以消化。
    原以為他連假都不讓她請,沒想到還願意親自帶她過去,這讓她好意外。
    怔怔的走到外面,不一會兒他已開車過來,降下車窗對她點點頭,「快上來吧!」
    她隨即坐上車,望了他一眼,「訓練官,你怎麼了?」
    「什麼我怎麼了?」他專注地望著前方,「哪家醫院?」
    「紀揚醫院。」
    「在哪兒?」
    「在瑞芳鎮往市區的路上,我家就在那裡。」她指著方向,「從這裡走應該會快一點。」
    「有一段路,妳剛退燒就睡一下吧!」沈昊面無表情道。
    「今天睡太多了,睡不著了。」想起爸在電話裡所說的話,她就忍不住擔心起來,不知小偉到底怎麼了?從小他就體弱多病,是爸媽收養的孩子中最讓人操心的一個。
    沈昊也發現她擺在大腿上的一雙手不停扭絞著,看來那通電話讓她很焦慮,「別急,如果真有事,會再來電話的,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真是這樣嗎?」但願如此。
    「去了就知道了,妳現在想再多也沒有用。」沈昊也只好盡力安撫她的情緒了。
    「也是。」她閉上眼向上天祈禱。
    雖然在弟弟遇害之後,她有好一段時間不信上帝、不信神佛,但此刻她也只能求助老天了。
    「爸,小偉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樸萄在醫院休息室問著父親樸義,「怎麼會這麼嚴重?」
    「已經沒事了,妳也知道他每次氣喘發作就嚇死人。」樸義揮了揮到現在還不停流下的汗水。
    「家裡不是有氣管擴張劑嗎?」
    「醫生說這孩子平常一定沒好好吃藥控制,所以一發作就非常嚴重,連擴張劑都沒什麼用了。」樸義歎口氣,「他一定常見我到處籌錢,所以連藥都不捨得吃。」
    「這個傻瓜!您沒告訴他什麼都別擔心,他們的生活費、教育費我都會想辦法的。」她揉揉眉心。
    「該說的我都說了,但現在的孩子一個比一個聰明,怎會不知道那都是妳的血汗錢呢?」樸義握住她的手,「女兒,是爸爸不好,收養了這些孩子就是我該扛下的責任,可現在擔子卻落在妳肩上了。」
    「爸,您別這麼說,讓我再聽見一次,我就不理您了,我想小彥如果還在,也和我一樣是絕對支持爸的。」
    「妳也是為了小彥才當警察的吧!那孩子知道自己的姊姊為了他……應該……」想起唯一的兒子,樸義也忍不住落了淚。
    「傻爸爸,往事就別提了。」
    靠在休息室門外等待的沈昊並非有意,正好聽見他們之間的談話,眉心不禁深鎖,眼神更變得複雜。
    「對了,妳帶了保證金嗎?小偉可能要在這裡住幾天。」樸義突然想起這事。
    「保證金!天……」她倒抽口氣,壓根將這件事給忘了。
    「沒有嗎?」樸義望著她的表情。
    「我匆匆忙忙趕來這裡,一時忘了要帶皮包。」樸萄想了想,「這樣好了,我趕回去再拿過來。」
    「多少?」沈昊適時走了進來。
    「這位是?」樸義看著眼前這位體格棒、身材好,又長得帥的男人,又看看樸萄,猜測他們是……
    看著老爸懷疑的眼神,樸萄趕緊解釋,「爸,他是我的長官,特地送我過來的。」
    「長官?」樸義有點失望,想想寶貝女兒也到了適婚年齡,若能尋得歸宿也是件好事。
    「伯父您好,我叫沈昊,剛剛不小心聽見你們提及保證金,我可以先代墊。」沈昊恭敬地說道。
    「訓練官!」樸萄愣愣地望著他。
    「六千……」樸義不好意思地開了口,「其實可以讓樸萄回去拿。」
    「沒關係,回去後她再還我就行了。」他從皮夾裡掏出剩下的一萬二,全都交給他,「多帶點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謝謝,謝謝你長官。」樸義感動得都紅了眼眶。
    「不客氣。」沈昊又轉向樸萄,「妳要留下嗎?如果不放心——」
    「不用了長官。」樸義替樸萄開口,「小偉現在沒事了,她留下也沒什麼用,你們還是一塊兒回去吧!我聽樸萄說她正在受訓,這段時間很重要的。」
    「爸,真的可以嗎?」
    「沒問題,快回去吧!小偉的情況我會再打電話告訴妳,妳就別掛心上了。」樸義百般不捨地望著寶貝女兒。
    「好,那您要多保重。對了,媽還好吧?」
    「妳媽很好,留在院裡照顧其它孩子。」
    「告訴她我很想她,也要她原諒我,沒能常回去看她。」她抿緊唇看了看父親好像比上回見面時又蒼老幾分的面容,「還有您也是,要多照顧自己,知道嗎?」
    「我會的,快回去吧!」樸義笑著對她擺擺手。
    「要跟我聯繫喔!那我走了。」
    沈昊也對他點點頭後,便和樸萄一塊兒離開了。
    「訓練官,真的很感謝你。」回程中,樸萄不時對他表示感激,「如果不是你,保證金一時還真繳不出來。」
    「妳父親已經謝過了。」
    「但我還是要——」
    「妳是不想還錢了嗎?」他突然冒出這一句。
    「什麼?」樸萄愣了下,「我當然還呀!」
    「既然會還就不用一直道謝,聽來很煩!」好像他是個冷硬心腸,才萬把塊錢非得她謝天謝地不可似的。
    「哦……那我不再說就是了。」她噘起小嘴,乾脆噤聲不語。
    他到底是怎麼搞的?才幾分鐘有點人樣,現在又恢復平日的冷然樣。看來對於他那難得的好心腸,她只要感動一下就好,否則只是自討沒趣。
    就這樣兩人不語地過了好久,車裡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見,沈昊倒有點不習慣地瞥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她竟然睡著了。
    看看她又看看自己都沒穿外套,這樣她可是會著涼的,於是踩下油門,加速朝前駛去。

《馴妻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