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4章

  第二十二章:素描,細念這二字,多麼的別緻

  那是怎樣的一種銘記,深刻的,再也很難想念起來,秦荷瘋癲的狀況好了很多,但是她沒有呼喚出白哥的名字了,是啊,秦荷終於累了,終於明白,錯過了十七年,那是怎樣的一個心底巨坑,再也回不來了,也補不起來了。

  秦荷鬧著要去舊樓看看,白正明開著車帶著秦荷和秦如眷,他看著她們母女坐在車上,心底一圈圈的溫暖激化開來,終於,他找到了她們,並和她們在一起,生活下去。

  原先的房間,卻很整潔,是許似年一直都偷偷地打掃,他是希望秦如眷住在寬敞的大房子裡的,可他總覺得,這是她住過的地方,總是要乾乾淨淨的才是好的。

  秦荷竟抱著舊時的一個小凳子突然就哭了起來,秦如眷明白,也只有秦如眷明白,多少年多少天,秦荷就搬著這個小凳子坐在舊樓院子前的那條路邊坐著,拉著路人問著火柴廠下班了沒。

  徐美蓮仍住在這棟樓裡,秦如眷非常喜歡這個風情的女人,雖然別人都說徐美蓮是不要臉的風塵女,可秦如眷每次走到徐美蓮的房間門口,總是止住了腳步。從窗戶裡,看見徐美蓮穿著粉色緞面睡衣,左手撐著頭靠在榻上睡著,淡綠色的老式電風扇慢慢的搖曳著,吱吱呀呀的,吹的睡衣擺輕輕的向上掀起,露出了潔白修長的腿。

  那是多麼美的一雙腿啊,秦如眷只可惜自己沒有生的這麼美的一副腿。

  梅姨一家都不在,院子裡看門的老大爺,看著白正明,就直點頭,說:「秦小姐總算是把你盼回來咯。」

  一聲秦小姐,勾起多麼美妙的回憶啊。

  秦如眷挽著母親的手臂,她的面龐上有著和秦荷十分相似的模樣、神情和氣質,可真虧她沒有學戲,秦如眷喜歡的是畫畫,素描,她歡喜的給自己取了一個簡單的名字:素描。

  素描,細念這二字,多麼的別緻。

  在許似年快要高考的前幾天,學校都要放假了,那是三晉中學最緊張的時刻,高三學子要緊張進入高考的三日了。放假前的那天中午,住校生都在宿舍裡午休,秦如眷去了教室,將自己要看的一些書都收拾好。從窗戶裡看見許似年就站在她教室門口的欄杆前,背對著她。

  他的白襯衣,潔淨的耀眼。

  第二十三章:她給他的第一次擁抱,是無關愛情的

  許似年聽到她說到你還從未離開我們去遠行,他聽成了我,是啊,這一次,如果考上了大學,那他就要去別的城市上學了,那麼就沒有現在這麼方便見到她了,倘若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叫他怎麼能放心的下?

  「也許是去北京,也許是上海,或者是南京,我媽讓我心理報考的都是這些城市裡的學校。」許似年說著,看著天空的一抹雲,燃燒了起來,火紅火紅的一片天。

  「不錯啊,好好考,你會考好的。」她淡淡地說,卻覺得鼻子一酸,怎麼會傷感了起來呢,竟有了要離別之感,不應該啊,又不是送別,還是會再見啊,怎麼會這麼難過呢,心被針紮了一樣,刺刺的疼。

  她不知道,那種心疼,其實是愛情。

  自齊司給她的那段陰影之後,她一下子就成熟了起來,關於愛情,她終於明白,太年輕就開始的愛情,是根本經不起推敲的,或者說,那並不是愛情。

  可為什麼又會在這個時候心疼了起來呢?她大小就把許似年當成一個小夥伴,一個小哥們,欺負他成了一種習慣,習慣了沒錢的時候就靠在許似年班級的門邊,吹響一聲口哨,許似年乖乖的出來,她伸開手掌,許似年就會懂得的。

  如果許似年走了,還會有人對她這麼好嗎?沒有了,一定沒有了。

  許似年恰在這個時候問了一句:「如眷,如果我走了,你會忘記了我嗎?」

  要是一年前的秦如眷那肯定是重重的一拳砸過來,然後說:娘的你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這個煽情啊,是不是瓊瑤劇看多了你沒事玩醋你酸不酸啊?

  第二十四章:此魚肉沒了,再換人魚肉

  所有過往的記憶一下就鋪面而來,她想起那些年少的時候,她瘦弱的樣子,發黃的辮子,歪歪地穿著一個大領口的秋衣,和許珠還有許似年在院子裡捉螞蚱,怎麼就忽的一下都長大了呢?

  高考的那三天,許似年是超常發揮啊,這想必和那個擁抱是有一定的關係的,在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那一門考試比得到秦如眷的擁抱還要難了吧。

  梅鳳也答應許似年,只要許似年能考上高分,那麼梅鳳就答應許似年和許珠一起出去多倫草原旅遊,當然,許珠是純碎跟著哥哥佔便宜的。許珠當時就想啊,如果哥哥真的爭氣考上了高分,出去旅行的話,那哥哥是肯定要帶著如眷的,那她就要把馬衛給帶著,四個人,一起去大草原上策馬奔騰啊。

  或者許似年真的是為了要和秦如眷一起在草原上看出落身後是兩匹棗紅馬,他才考了那麼好的成績。

  成績出來的那一天,轟動整個昆山,許似年理科第一名,學校獎勵了四千元,還給許似年戴上了一朵大紅花,轟轟烈烈的開辦了一場慶功典禮。

  典禮上,校長絲毫不顧及自己哭相是多麼的難看,竟從回憶創校始開始最後說到了出了一個立刻狀元而喜極泣下,接著又給以許似年為首的幾個成績傲人的學生胸前各戴了一朵大紅花。

  晚上還開了一個晚會,秦如眷也去了,帶了相機,給許似年照了很多照片,她說許似年戴著紅花很像勞模。

  她在相機閃光燈閃爍間,突然就覺得,他此後怕是要遠離她了,他有一個美好的前程,他以後,再也不會是那麼膽怯地站在她身邊任由她魚肉的小男孩了。

  就那麼的傷感了起來,她又笑了想,此魚肉沒了,再換人魚肉。
《剎那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