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

周昇眉頭皺了起來。

余皓說:「自然醒了?」

他們已經睡了很久了, 余皓還經歷了一場夢中夢, 周昇躬身撿起硬幣,說:「那回現實裡再說吧。」

「嗯……」余皓看著周昇,忽然說,「你太聰明了。」

「看我挨揍什麼感覺?」周昇笑道。

余皓:「有點害怕, 不過還好, 我相信你一直有解決的辦法,不會就這麼任憑他揍的。可是我總擔心,他要是很快就找上門來怎麼辦?」

「所以我讓凱凱約了他,三天後見面。」周昇說,「只是我錯估了一點時間, 沒想到趙梁這個廢柴, 撲街撲得這麼快……到時見任沖的面,就是把真貨交出去的機會了。」

「你決定給他了?!」余皓詫異道。

「不, 這是第二個陷阱。」周昇笑道, 「相信我, 針對他們仨的訴求, 我全都設計好了對策, 正等著一個個地上來自投羅網呢。」

余皓道:「哎, 又要我不知情配合嗎?」

「不用了,」周昇答道,「不知情配合只有趙梁這麼一次。蒙在鼓裡的感覺不好受, 我理解, 先回家吧?回去再給你慢慢解釋。」

余皓道:「不, 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

周昇沉吟片刻,說:「先前我一直沒找到那個最關鍵的解決點,想著先試出一個讓你也能啟動金烏輪的辦法。不過趙梁那群手下人的推論,倒是給了我一個啟發……」

余皓:「我?!」

余皓皺眉,周昇撓撓頭,說:「對,先讓你獲得啟動金烏輪的權限,然後就是咱倆分頭行動的機會了,得打個配合,才能解決任沖。畢竟有趙梁的案例在先,任沖可一定不會這麼輕敵了。」

余皓說:「怎麼配合?你說吧。」

周昇想了想,翻身躍到欄杆上坐下,示意余皓過來,兩人就這麼看著金烏輪。周昇說:「我想把金烏輪拿著做餌,主動交給任沖,並帶他至少入夢一次,證明金烏輪是真的。接下來,在他想好怎麼用之前,一定會非常提防,不讓我有機會啟動它。」

余皓知道周昇每次的設計,都是自己無法根據推理得出結論的,許多時候只要聽就好了,便問道:「接下來呢?」

「接下來,」周昇說,「由你來想辦法啟動金烏輪,把我拉進你的夢裡,咱倆再一起對付任沖。」說話時,周昇兩根手指一劃,在面前幻化出記憶印象,那是他想像中的對付任沖的辦法。

余皓不發一語,微微皺眉看著。

周昇帶著金烏輪,來到任沖面前,接著,任沖留下金烏輪,周昇被帶走了,關在一間封閉房間裡。黃霆則趁任沖離開時,偷回了金烏輪,把它交給余皓。余皓躺上床,閉上雙眼,入夢。

「再然後呢,你就來我夢裡頭找我。」周昇說,「咱倆再一起去任沖的夢裡,消去他的記憶。」

「我不明白,」余皓說,「為什麼我們現在不去他的夢裡呢?」

周昇道:「我打賭他從得到趙梁的消息的那一刻起,可絕不敢睡覺呢,你信麼?」

余皓驀然醒悟,只要任衝不入夢,他們就暫時拿他沒辦法。兩人又一起望向巨大的金烏輪,金烏輪中幻光閃爍,卻沒有出現任何夢境,一來這個時間裡入睡的人有限;二來也無人夢見周昇與余皓。

周昇答道:「最好的方法是拖住他,拖他個好幾天,讓他困得實在受不了,我們就有機會了。不過我覺得任沖不會這麼蠢,在知道趙梁記憶被消除之後,第一時間就會保持清醒狀態,過來找咱們。所以還不如索性大方點,直接給他設個套,讓他鑽去。」

「嗯……」余皓眼望金烏輪,正想著在更早以前,他們其實可以先解決任沖,再解決趙梁。但那個時候連周昇也猜不出潛藏的敵人是誰……

「我試過好幾次了。」周昇彷彿明白余皓的懷疑,說,「有一段時間裡頭,每個晚上我都在等任沖、趙梁與老秦夢見我,卻沒有一次成功,說不定他們正接受了某些催眠治療,避免夢見咱們……再說吧,睡了這麼久,起來得全身酸痛了,這事兒結束後,真得好好休個假。太不容易了。」

余皓說:「回來吧,我給你按按。不過我挺生氣的。」

「嗯?」周昇曖昧一笑,伸手來摟余皓的腰,問,「生啥氣?」

「什麼都不知道啊,」余皓說,「一頭霧水。」

周昇說:「現在不都給你解釋了麼?」

「還是有點兒繞,」余皓說,「不過大概能懂了。」

周昇拉起余皓的手,站在金烏輪前,低頭親吻他,低聲說:「回家見,晚安。」

說著周昇手上的金光煥發,覆蓋了余皓的全身,余皓化作光點,在周昇懷裡飄散。周昇側頭望向金烏輪,朝它揮了下手指,閉上雙眼,身上爆出璀璨光芒。

然而數秒後,周昇開始意識到不對。

他還站在原地。

夢境世界開始變化,雲海上漫漫烏雲翻湧而來,周昇詫異抬頭,打量這天地。

一柄手|槍抵在陳燁凱額頭上,陳燁凱睜開雙眼,正要喚醒周昇時,側旁卻有人用浸滿了麻醉劑的手帕捂在了周昇的口鼻上。

「起來。」酒店裡的沙發上坐著任沖,身邊站著數名手下,任沖說,「不要逼我動粗,你是讀書人,有個三長兩短,大家面子上也不好看。」

陳燁凱從標間的另一張床上緩慢下來,側頭注視周昇,周昇被捂上了麻醉劑,套上呼吸器,手腕上還戴著金烏輪。

「任老師,」陳燁凱說,「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佩服佩服。」

任沖說:「否則怎麼帶隊伍呢?我向你承諾,不會傷害周昇。」

「你的承諾有用麼?」陳燁凱沉聲道。

任沖答道:「否則我說這話的意義在哪裡?我完全可以像趙梁一樣,抓住余皓,拿人質來威脅你們,你現在回去他們家看看?我保證余皓還在,沒有人去動他。」

陳燁凱深吸一口氣,任沖又說:「黃霆很安全,已經放出來了,趙梁的研究所,我也已經接收了,別的不用擔心,我只需要你們協助我,交代清楚事情的經過。」

「我以為我已經和你約好了。」陳燁凱說,「連幾天時間也等不及?」

任沖目送手下將周昇搬上一張手推床,打開門推出去,答道:「和你見面,等著讓我對你形成印象,方便進我夢裡來消除記憶麼?不要抵抗,走。」

陳燁凱被槍頂著,出了門,一名手下給他上了手銬,任沖跟了出來。

傅立群正聽著德語課洗菜,余皓在一旁切菜打雞蛋,等周昇回來做飯,傅立群仍心事重重,問:「黃霆怎麼樣了?」

「周昇已經想好了辦法,」余皓答道,「問題不大。」

「少爺今天一整天去哪兒了?」傅立群又問。

門鈴響,余皓說:「他回來了。」

余皓去開門,門外卻站著滿身是雪的陳燁凱。

「周昇被帶走了!」陳燁凱一陣風般進來,關上門,說,「秦國棟讓你過去一趟,不是夢!余皓!」

余皓:「……」

傅立群摘下一側耳機,怔怔看著陳燁凱。

陳燁凱不住喘息,一小時前,周昇被帶進電梯,任沖親自護送,下酒店大堂,酒店大堂內等了好幾名保鏢,一路將周昇推上車去。

陳燁凱正等另一部電梯時,安全通道裡突然出現兩人,頓時酒店走廊槍聲大作,陳燁凱馬上意識到這不是幫手就是要搶人的,當即喊道:「周昇被帶到樓下去了!」

「來不及了!」帶頭的人道,「你先走!」

陳燁凱躬身躲避,一路跑進安全通道,馬上被人帶著下樓,穿過十二樓的走廊進另一棟大廈,現場一片混亂,陳燁凱被帶到樓下,塞進車裡,開車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正是周昇的老大。

余皓聽到這話時簡直一陣天旋地轉,說:「任沖為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

陳燁凱攤手,說:「秦國棟想見你,你相信我麼?」

彷彿夢境重現,余皓開始懷疑這又是一場夢,也許是周昇與陳燁凱安排好的,他只得放下菜刀,傅立群倒是很鎮定,說:「我陪你一起去。」

余皓出了電梯,外頭等著兩名周昇的同事,催促說:「快快,上車!」

兩輛車停在公寓外頭,余皓與陳燁凱、傅立群上了一輛,開車的人朝余皓打招呼說:「妹妹好久不見啊。」

余皓仍在下意識地懷疑:「這是夢嗎?」

「不,不是!」陳燁凱按著余皓肩膀,說,「清醒點!」

余皓只覺得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忙道:「等等,你讓我理清頭緒……」

「你男人被任沖帶走了,」肖簡說,「目前還不知道想帶他去哪兒,不過麻煩應該少不了。希望他們別對他有什麼企圖。」

陳燁凱說:「任沖答應過我,不會傷害他,他的話可信麼?」

「我不知道,」肖簡邊開車邊說,「我沒在他手底下幹過活兒,你得問我們老闆。」

余皓:「為什麼任沖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他明明之前什麼事都沒做,把金烏輪拿走以後就……」

陳燁凱道:「他一直知道金烏輪是假的!」

「哦?」肖簡漫不經心道,「你們調包了個假的東西,騙過了他?」

傅立群以眼神示意陳燁凱、余皓別在車上說,肖簡卻笑了起來,答道:「周昇一直很信任我們。」

「到了。」肖簡在單位後門停車,說,「秦總在會議室裡等你們。」

余皓從後門進去,這不是他第一次進周昇單位,今天後門外卻守著兩個人。

肖簡拎著車鑰匙追上來,說:「進了這個門就安全了,別怕。」

余皓竭力平靜情緒,秦國棟正在接電話,示意余皓先坐,朝電話裡說:「我會盡快搞到地址……謝謝……行,好的……」

「發生了什麼事,」秦國棟說,「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如果再有隱瞞,就請回吧,你們現在沒有別的人能相信了,或者想靠自己的力量解決也行。」

余皓朝陳燁凱問道:「周昇還在夢裡沒出來?」

陳燁凱把當時的場面描述了一次,余皓現在終於相信周昇是真的被抓了,不是又一個夢。傅立群說:「所以任衝突然下手抓人,首先他怎麼知道自己拿到的那個金烏輪是假的?」

「趙梁的手下被他安插了一名眼線。」秦國棟說,「他一直在等,雖然我不太清楚他在等什麼,但就在今天傍晚,他離開了辦事處,到延慶去了一趟……」

「他在等我們解決趙梁。」陳燁凱想到這一點,頓時汗毛倒豎,喃喃道,「他等的就是這個!趙梁一被周昇抹去記憶,他馬上就知道了!才會採取行動!」繼而又焦慮道:「任沖說的是,研究所由他接收了,一定是這樣……失策了,我們都沒想到,連趙梁自己也在任沖控制下!」

「媽的。」傅立群說,「他還真坐得住啊。」

外頭傳來歐啟航的聲音道:「讓我進去!」

肖簡:「後門不是有人看著嗎?怎麼放進來的?」

傅立群:「我喊的人。」

「讓他進來。」秦國棟吩咐道。

歐啟航背著個包來了,顯然剛去完健身房,也不說話,就在一旁坐下。

肖簡打開電腦,說:「地址你們記得不?」

「確切位置已經記不清了,」陳燁凱說,「是個廢棄的工廠,在延慶。」

余皓描述了從黃霆記憶裡看見的區域外形,肖簡開始在鍵盤上輸入,尋找地方與定位。

歐啟航:「為什麼又不通知我們?」

陳燁凱道:「開始我們以為能解決!事實上也解決了,只是沒想到任沖……」

余皓站了起來,沉默地離開會議室,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余皓深吸一口氣,腦子裡渾渾噩噩的,消息來得太過突然,致使他一時還沒回過神。

余皓就這麼走出去,穿過辦公桌,周昇的兩名同事正在揉手腕,先前沒攔住歐啟航。

「你不能離開這兒。」肖簡追出來說。

「我在後門外透個氣。」余皓答道。

他來到後巷,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裡頭會議室又在喊肖簡,肖簡只得回去了。

天上朝下飄著細碎的雪花,余皓呼吸了幾口寒冷的空氣,復又清醒過來。不知為何,腦海中翻來覆去,全是周昇最後朝他說的那些話。

會議室內。

「在延慶就好辦。」肖簡說。

「我再確認一次,」秦國棟說,「任沖最開始,其實沒有拿走金烏輪,金烏輪自始至終,都在你們的手裡。」

「是。」陳燁凱皺眉道。

秦國棟道:「調包計我不想再玩一次了。」

「現在已經被任沖拿走了。」陳燁凱道。

陳燁凱搓了把臉,疲憊不堪,雖然剛睡醒,卻十分狼狽。會議室內一片寂靜,只有肖簡敲鍵盤和點鼠標的聲音。

余皓站在雪下,歐啟航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說:「喂,你沒事麼?」

余皓回頭,沉吟片刻,繼而點了點頭。

歐啟航問:「想抽根煙嗎?我去買煙。別太擔心,秦老師能把他和霆哥一起救回來,他是好人。」

余皓說:「不抽。」他反倒想到了別的事,問:「為什麼這麼篤定他是好人?」

歐啟航說:「任沖和趙梁都是他帶出來的學生,他拗不過他倆的理由,卻拿他們沒辦法,否則也不會辭職出來了。你不相信他麼?懷疑他其實也有私心,想等著背後捅一刀?」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余皓說。

歐啟航道:「當初是他負責接觸紀委,傳達我爸那案子的內情啊。我們見過面。」

余皓一想也是,說:「後來是黃霆告訴你特別調查組解散的事嗎?」

「不。」歐啟航道,「是我來北京上學以後,去他家特地拜訪了他,他自己說的。那會兒他告訴我,和任沖、趙梁的理念有很大的衝突,因為一條重要線索的歸屬問題,但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更沒注意到他在暗示我,他倆想要金烏輪。」

余皓:「還有這事?!」

歐啟航無奈攤手:「剛想起來。」

余皓說:「我相信他,是因為至少現在沒有別的人可以信任。無論他想不想要金烏輪,至少現在我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不過既然他已經在兩年前提醒過你……嗯。」

歐啟航「嗯」了聲,點了點頭,又說:「他倆不會有事的。」

余皓知道歐啟航所說的「他倆」是指黃霆與周昇,黃霆是任沖的部下,如果任沖真如他所言,暗中等待良久,接手了趙梁的整個研究所,那麼黃霆現在應該已經被放出來了,有黃霆在,至少有個居中轉圜的角色,不至於鬧得太僵。但他想到趙梁記憶中的畫面——周昇被捆在那張椅上,便隱隱覺得恐懼。

余皓沉默,回頭看了眼單位裡面,歐啟航又說:「他們在準備車了,秦老師會親自去找任沖交涉。」

余皓說:「其實周昇一早就料到任沖會來,只是他的計劃出了些許偏差。」

歐啟航眉頭深鎖,欲言又止,余皓想起周昇最後在金烏輪前說的那段話,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接下來要怎麼做?是先協助周昇從撒旦手中奪回圖騰,再像他把圖騰給周昇的那天,周昇也把圖騰分離出一部分來,交給自己?

接著余皓就獲得了開啟金烏輪的權限,但現在周昇已經被抓走了,金烏輪也落在任沖的手裡……還能繼續推進麼?

「怎麼了?」余皓注意到歐啟航的表情。

「沒什麼。」歐啟航搖搖頭。

「有什麼問題嗎?」余皓現在正在努力保持著鎮定,他和周昇向來不一樣,周昇在計劃成功前,很少會朝任何人透露想法,但余皓生怕這中間又出了什麼錯,他觀察歐啟航的表情,說,「有話請務必直說,啟航。我現在其實很慌亂。」

歐啟航反而笑了起來,說:「我看你挺冷靜的。」

「我心裡一片混亂,」余皓說,「快受不了了,可慌張也沒用,現在最重要的是能把周昇帶回來。啟航,你想告訴我什麼?」

「周昇不太相信人,」歐啟航說,「哪怕是最好的朋友。」

余皓本想告訴他,有些事周昇確實認為自己可以解決,不想把他們拖進麻煩裡,尤其是在面對任沖、趙梁這種敵人時。但余皓不得不點頭,說:「他不想讓朋友們遭遇危險,不過你說得對。」

周昇的想法很多,余皓常常覺得,與他在一起時,周昇已經算是無話不談了,但呈現給他這個愛人的,仍然是冰山一角。這種疑慮與謹慎,是周昇的原生家庭培養出來的。周昇內心始終把握著親密關係的一個度——陳燁凱、黃霆、歐啟航,甚至傅立群,他們都把周昇當作很好的朋友。周昇也知道予以回報,並正視他們。但余皓其實很清楚,在這種朋友關係裡,始終缺了點什麼。

歐啟航道:「他唯一相信的人只有你,可我看你今天的反應,是不是許多細節,連你也不知道?」

「他不是疑心你們,只是……你們都習慣了對他的印象,事實上他沒有看上去那麼勇敢。」余皓說,「有時候,反而像個小孩。」

余皓答非所問,想起第一次進入周昇夢中的科洛西姆競技場那一天,看見的那一幕,他也有浴血奮戰、被打倒在地卻又不甘心地爬起來的時候;有累得無以復加,不想再堅持的時候;也有被他說中心事,轉過頭去,揉揉臉止住想掉下來的眼淚,假裝沒事發生的時候。

「他就是這樣的啊,」余皓抬頭,望向天空,小雪還在飄,「看上去很強,什麼都不怕,心裡也有柔軟的地方。啟航,他一直很重視你們這些朋友……」說著他望向歐啟航,解釋道:「只是他也有出錯的時候,也有只靠自己無法完成的目標……」

「所以真的不必這樣,」歐啟航說,「我承認去救立群哥的時候,周昇很理解他,我想,也許他自己也是這樣的性格。可是,攤上事了,他就不能主動開口,讓朋友幫忙麼?」

「換了是我的話,」余皓說,「我會,可是你別忘了,他是孫悟空。齊天大聖不就是這樣的麼?從來只有自己,撞上牆也不會回頭,只會用金箍棒猛砸。」

歐啟航與余皓相對沉默,余皓問:「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嗎?」

歐啟航點點頭,余皓說:「謝謝,啟航。」

「應該的。」歐啟航笑著說。

裡頭陳燁凱叫余皓了,余皓進去,秦國棟說:「一起去吧。」

肖簡看了眼余皓,秦國棟卻道:「你讓他在這兒等,是不可能的,待會兒偷偷過去,場面一失控更麻煩。」

余皓說:「稍等,我還有些事,要想清楚才能動身。等我一會兒,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我幫你想。」傅立群說,「什麼事?」

歐啟航注視余皓雙眼,余皓沉吟片刻,說:「我可以借會議室用一下嗎?」

「去我辦公室吧。」秦國棟說,「會議室裡有監控。雖然不知道你們要商量什麼,還是避個嫌好。」

肖簡打開門,說:「我去準備車。」

秦國棟說:「試下聯繫黃霆,現在他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瞳孔情況良好。」

一人翻開周昇眼瞼,手電筒的光照上他漆黑的瞳仁。

「現在,叫醒他。」任沖的聲音說。

針管扎上周昇手臂,推進藥劑,周昇微微痙攣片刻,睜開雙眼,眼裡帶著迷茫,任沖走到一旁的洗手槽前洗手,擦手。

「多虧你幫我解決了一樁心頭大患,」任沖道,「否則能不能讓趙梁屈服,還真不好說,那傢伙是個硬骨頭。」

周昇馬上明白過來,從床上坐起,活動一側胳膊,低頭看金烏輪,還戴在他的手腕上。

「不要緊張,」任沖說,「我答應過秦老師,不會做什麼過激的舉動,只要你配合。」

周昇道:「看來我老闆輩分挺高的嘛。」說著側頭,看見了一旁另一張病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黃霆。

「從某個意義上來說,」任沖道,「我和趙梁,都算是他的學生,不過他那一套,明顯已經過時了。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明明拿到一件假貨,也從來不找你麻煩。」

周昇答道:「不,這不奇怪,你出現的時候我就明白了,想借我的手,抹掉趙梁的記憶,對吧?奇怪的是,你是怎麼找到我酒店地址的。」

「身份證在前台只要登記,就進了前台系統,」任沖說,「打個招呼就查出來了。來,我帶你去看點東西,能走不?肚子餓不餓?你們應該已經睡很久了。」

「我給余皓打個電話。」周昇答道。

《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