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知那句話惹到他,他罵我混蛋,我覺得委屈,翻出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和他吵,什麼大學四年他沒幫我打過一次水,沒陪我上過一次自習,別人的男朋友怎麼怎麼樣,他怎麼怎麼樣。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吵架他不再讓著我,換成我遷就他,我覺得他不像以前那麼愛我,他說我無理取鬧。

  我就想他能好好陪陪我,整個大學我們從來沒有像其他情侶那樣在學校裡散步,聊天,坐在食堂你餵我我餵你吃的滿嘴香甜。我和他的戀愛更像是偷情,平日不相見,見到便直奔主題。

  性不能解決我們間的問題,更多時候它令我覺得恥辱,總覺得我們除了能幹這個什麼都沒了。

  高中同學聚會時總有人問我和高嵩怎麼樣,我說,很好啊,還那樣。

  她們說真羨慕你們,這麼多年一點都沒變。

  其實我們都變了,一切都變了。

  研究生考試那兩天,高嵩說學校有事不能陪著我,並沒有多想,踏踏實實地答題交卷。

  考完最後一科,溜溜躂達去高嵩學校找他,這傢伙不接電話,跑去他們宿舍找,他上鋪的周萌跑下來跟我說:「高嵩考完就被研二的羅師兄叫走了,你去研究生宿舍那邊找他吧。」

  我下意識的問:「考什麼?」

  「考研啊,你不知道?」他看了我一會,立刻抽了自己一嘴巴:「我什麼都沒說,對不住,夢遊說胡話。」

  我快氣瘋了,求我爸那麼久才幫他爭到保研的名額,他竟然放棄了,連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下。問清研究宿舍的位置一路飛跑,羅師兄住4摟,顧不上登記衝上去推門就進。

  高嵩在電腦前打字,羅師兄翹著二郎腿坐在旁邊看。

  見我進門,高嵩刷地站起來有些無措的看著我,手在背後關了顯示屏。我二話不說上前推開他,按亮屏幕,是EMAIL的界面,他正給某所國外大學寫詢問函。快速的瀏覽信件內容,心涼到底,他叫我不要出去,於是我放棄,可他自己竟然遞交了申請。

  我問他:「你什麼時候考的托福?什麼時候考的GRE?還有,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參加研究生考試?」

  他不說話,羅師兄順著邊往外溜。

  「高嵩,你回答我。」我大吼著,抓住他袖子:「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他避開我的眼睛,低著頭說:「我放棄了保研,所以要參加研究生考試,至於為什麼申請國外學校是為了保險起見。」

  「你放棄?你隨隨便便就放棄?你叫我怎麼跟我爸交代?」

  「我沒想讓你求他。」他仰起頭:「我跟本就不需要你去求他。」

  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我要走,他拉著我的胳膊,聲音軟下來:妍妍,你冷靜點聽我解釋。」

  「我沒法冷靜,你這些天瞞著我就是幹這個?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回事?

  他向我解釋,什麼男人的尊嚴,什麼遞申請不過是想證明自己的實力,可成功了呢,他會為我放棄嗎?

  我問他會不會,他不說話。

  書上說愛一個人就會變得很卑微,卑微到塵土裡,我把自己變成塵土,他還真就把我當地踩。

  2月底北大面試時,考官問我為什麼要考北大,我說:「是為了一個約定,我考北大是為了完成這個約定。」,考官是個30出頭的女老師,她笑著問:「和男朋友吧,是不是你上北大,他上清華?」

  我深吸口氣,逼住即將湧出的眼淚,努力微笑。

  3月份,收到錄取通知書便去找高嵩,這些天來一直躲著他,可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短短兩個月沒見,物是人非。我們這究竟是怎麼了?

  愛一個人不就是要在和他一起,看到他就會笑,想起來就覺得甜蜜麼?

  如今我們明明還愛著彼此,卻感覺隔著千山萬水。

  我告訴他我沒有考上,之前對著鏡子演練過很多次,我想我說話時表情應該是鎮定的。

  他瘦了很多,眼神有些茫然,他說他還沒收到通知,估計也沒戲,不過接到了幾個國外學校的offer。

  「要不你別出去了,陪我重新考一年,不管國內還是國外學校我們都在一起」。不該有的期盼還是衝出來。

  高嵩想了想,猶豫著開口說:「還是我先出去,安排好一切等著你來。」

  去你媽的安排,我毀就毀在你的安排上了。

  掏出錄取通知書在他眼前晃晃,我笑的很開心:「高嵩,我謝謝你的安排,就因為你的安排我才有有今天,不過輪得到你安排我嗎?我請你安排我了嗎?」

  只需兩三下那張卡片便被我撕得破碎,真他媽的脆弱,把廢紙揉成一團扔到地上,我說:「你老說我倆約好的,誰也不能反悔。現在我考上了,是你毀約,是你對不起我。高嵩,從今天起咱倆徹底完了,以後誰也別說認識誰。」

  始終不願相信他會這樣對我。

  他曾經在我最需要愛的時候偷偷握住我的手。

  他曾經紅著臉對我說:「妍妍我喜歡你。」

  他曾經告訴我他的手機會為我24小時開機,即便他不能為我做什麼也要陪在我身邊。

  輾轉反側一夜,手機開了關關了開,直到電池耗盡,也沒有一個電話,一條信息。天亮後,用小錘子一點點把電話敲碎,扔進馬桶,放水一沖,連渣都不剩。

  20歲的我這太沒用,愛起來就沒尊嚴沒傲氣,可現在不同了,我很有自知之明的認識到我不是那傾國傾城的難得佳人,就是大俗妞一個,高嵩更不是癡情的大丈夫,他比我還俗,說他想浪子回頭想與我重拾舊愛那是不可能的,男人太現實,前途永遠比女人重要。雖然他從來不提他女朋友也不帶她出來見人,可還是被撞見過倆人在市局附近的茶館喝茶,根據市局野史記載那姑娘每次來都有司機接送,車牌是北京軍區的牌照,2.8的奧迪A6,兵團級待遇。

  不相信他會做出所謂的「愛美人不愛江山」,就算是真放棄了那一定因為有更好更壯闊的天地向他招手。

  穩定下情緒,我把衣服放在高嵩面前:「去換衣服吧,雪停了。」

  「姑姑,高嵩叔叔和我們一起吃飯吧。」迪奧拉這我的衣角:「我把我那份分他一半好不好。」

  「他很忙,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們不能耽誤他。」我這是實話實說,高嵩也沒反駁,抓起衣服往衛生間走,脊背挺得筆直,衣服後背處那個大大的囧字繃得格外扎眼,我蹲下身小聲問迪奧:「你看你爹那衣服,高嵩叔叔穿上像什麼?」

  迪奧頭一歪,湊近我耳朵悄聲說:「忍者神龜!」

  高嵩:

  換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妍妍拎著傘站在大門口看著我,那表情,那眼神明顯是提醒我馬上滾蛋。

  還好小迪奧夠義氣,撒嬌耍賴硬要留我吃飯,妍妍拗不過他,黑著臉進了廚房。迪奧給我顯擺說:「我姑姑特厲害,做飯那是特級大廚水平」

  早在他是個奶娃兒的時候我就領教過裴巖妍同志的手藝,那段時間她狂熱地迷上了做飯織毛衣,幸好這份熱情沒多久便熄滅了。這是件好事,她炒菜炒的辛苦,我吃的更辛苦,從春天就嚷嚷要要織給我冬天穿的毛衣從帶袖的改成毛背心,背心又變成圍巾,一堆毛線拆了織織了拆,最後拿了幾塊豆腐大的毛手帕送我,大言不慚地說:「小才是精華,收下吧,別客氣。」

  儘管她做飯不好吃,可屋子收拾的很乾淨,最喜歡看她晾衣服的樣子,哼著自編的小調,踮著腳,對著陽光拉拉拽拽。

  我不知道她現在廚藝如何,可這個家佈置的還是那麼舒服,跟我們以前那個小家一樣,進了門就不捨得出去。

  叫迪奧先去做功課,他乖乖地拎著書包去書房,我溜躂著進廚房幫妍妍,她心情不是很好,洩憤似地猛剁螃蟹。我站在她身邊,按住刀背:「妍妍,我們該好好談談。」

  「高嵩,離我遠點,真的,離我遠點。」她眼皮不抬一下地自顧揮著菜刀:「這樣不好,對你對我都不好。」

  「哪裡不好?」我扳過她的身體,面向我:「到底哪不好?」

  她不肯看我,放下了手裡的菜刀,歪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就怕她這個樣子,她應該和我吵,和我鬧,打我罵我都成,就是不能不理我。

  很小的時候常常玩一個遊戲,警察,美女和流氓的遊戲。

  流氓怕警察,警察怕美女,美女怕流氓。

  我流氓了,抱住她就親,沒敢深入,就輕輕嘬了一口。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我,眼睛還是那麼漂亮。

  我箍緊了手臂不讓她離開,有什麼東西戳在我腰際,啪的一聲,凶器斷了。她的手直接戳到皮帶上,疼直絲絲。

  趕忙鬆開她查看,指甲都斷了還死握著小半段黃瓜打我,真是強悍。

  她甩開我的手,破口大罵:「高嵩,你丫有病吧,這算什麼啊,你把我當什麼呀,發情找你女朋友發去,別逮到誰就上,你個流氓,王八蛋。。。」

  「我沒女朋友。」我插嘴解釋了一句:「真的,分手了。」

  她先是一怔,繼而我預期的狂風暴雨席捲而來。

  站直了任她些歇斯底里地痛毆,螃蟹,黃瓜,土豆,上海青,柿子椒她摸到什麼就扔什麼,邊砸邊罵,邊罵邊砸。

  迪奧聽見動靜,衝進來打我,我抱起他想送回書房,不料妍妍一腳踢在我後膝關節,我踉蹌往前衝去,眼見就要撞到冰箱,懷裡抱著迪奧沒辦法撒手,盡量側過身子用肩膀抗住這一撞,

  以前就跟裴巖妍再三叮囑過,冰箱上面別放東西,太危險。

《最美不過初相見》